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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闵、杨二人婚事,薛飞光又晓得此是暗中保全宇外五雄不让他们受到辛无痕加害的好机会。只因杨岚的师父“生离死别管如烟”与辛无痕以姊妹相称,因此他们成亲之后,自然会得到管二娘的庇护。
她向褚扬分析出这头婚事若说有一点阻力的话,便是来自他师父姜密,而姜密此人脾性固执,只须想出言词说动了他,那时郭隐农如何哀求也不中用。于是教了褚扬一套说词,要他立即去见姜密,定可预卜这头婚姻成功。
褚扬深信不疑,自去把彭逸抱入宅内一间上房,行动极为小心隐秘。这是薛飞光考虑到这宗事如若被辛无痕之人发觉,彭逸便十分危险了。
他们在上房会齐,褚扬这才出手解开彭逸的穴道。彭逸眼见裴、薛二人双双出现在眼前,一片痴情顿时消散了大半,远不似未见面前那么痛苦。要知情感之物奇妙无比,在幻觉中往往歪曲了真相,须得面对事实之后,方能澄清。
薛飞光把她的计策说出,彭逸欣然同意。因为一则他甚愿见识名震天下多年的一代宗师赵云坡。二则辛无痕究竟不比寻常对手,若然一旦被她看穿了破绽,那时只怕求死都难,而且对她决计无法抵抗。所以有赵云坡做靠山,情况自然大不相同。
计议已定,褚扬辞去。金笛书生彭逸又向裴薛夫妇说出一件惊人的消息,那就是他还奉令告诉辛黑姑说,辛仙子已选定朴日升为婿,着她即赴金陵,不得有违。辛无痕这个命令,无异宣判淳于靖和辛黑姑两人的爱情从此结束。
这件事纵是智计如海的薛飞光也毫无办法,晓得无可挽回。她不由暗暗后悔自己不该迫淳于靖进攻辛黑姑,以致使他陷入痛苦深渊。
裴淳完全张惶失揩起来,这一连串的变化都不是他能够出力解决得,所以他既感茫然而又苦恼不堪。
薛飞光定一定神,把各事通盘想了一遍,便教彭逸化装前赴潜山,好在相隔不远,只有二百余里路程,若是行踪掩蔽得宜,大概不会发生意外。他到了潜山之后,就在镇上等候,待裴、薛二人赶到,一同上山谒见赵云坡。
其次,关于辛黑姑的婚事,暂时只好放下不管。希望辛黑姑当真深爱上淳于靖而向辛无痕求情之下,或可改变了辛无痕的主意。
金笛书生彭逸便化装上路去了。这裴、薛二人应酬了一天,翌日方动程上路。他们此刻的理由甚是冠冕堂皇,是以不须另找借口。
他们乘搭一辆轻便马车上路,车把式是穷家帮中挑选出来的精悍好手,姓张名远。这是薛飞光为了提防万一须要与淳于靖等人联络,有这个人便可以利用穷家帮的信鸽网传递了。
第三日早晨,马车驶到潜山。他们在镇中会着彭逸,便一同向山上走去。四个人翻山越岭,走到隐龙谷口,已望见那座古庙。
裴淳纵目四望,但见景色依旧。可是自己这次返山,却已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并且娶了妻室,一同回来谒见师父。这等巨大剧烈的变化,在以前那真是连做梦也想不到。他当下告诉薛飞光说这座宽阔的隐龙谷中,那几块田地是由他独力一手开垦出来的,那一些果树是他种植的。
彭逸听了这些话,心中暗感惭愧。因为他这一生之中,从未做过生产之事,而这裴淳许多年来便一直自食其力,一切都问心无愧。此是远远不及裴淳之处。
那座古庙只有前后两间,占地不大。他们走到门口,彭逸便已感到奇怪,因为他嗅不到香烛气味。目光从敞开的门口望入去,但见这前面一间室内放置许多犁锄等农具,靠两首墙边放有一张木榻。
裴淳道:“我就在那木榻上睡了十几年啦!”说时,独自跨入屋内,叫道:“师父……
师父!”
一阵清越的语声从里面的一间屋子传出来,道:“淳儿可把媳妇带入来见我。”这阵话声自然是由赵云坡所发,他这么一说,彭逸和张远当然不敢擅人。
薛飞光奔入去,她一见到裴淳那种又欢喜又尊敬的神情,自家也就不敢放肆,规规矩矩地随他走入内一间屋子,但见这一间屋子干净雅洁得多,墙上的木架放满了佛门经典,当中的墙上挂着一幅佛像,屋内虽然没有什么布置装饰,却自然而然的有一种淡雅之致。
一个清癯老僧坐在靠窗边的榻上,两道霜白剑眉斜飞入鬓,教人一望而知他当年定是风度翩翩英俊挺拔之士。
小夫妻俩跪倒榻前行礼,云坡大师微微而笑。等他们礼毕,吩咐薛飞光坐在榻侧的椅上。
向她端祥了好一会,满意地连连颔首。裴淳满怀欢慰地瞧着师父,他得见师父身体清健如昔,便已十分满足。
云坡大师道:“淳儿你这次出山,没有几个月工夫,就闯出声名,又娶了一个好媳妇回来,这等成就,为师自问远远比不上你呢!”
裴淳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因为在他印象中,师父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等风趣的话。
云坡大师问起他下山之后的经过,裴淳早已有备,一一扼要禀告。最后说到彭逸之事,云坡大师顿时皱起霜眉,裴淳这一番禀告已耗去了一个半时辰之久,若非早就准备,只怕说一天也说不完。
薛飞光已发觉情形不妙,敢情这位武林宗师当真决意退出是非圈外,大有任何事都不管的姿态。她大眼睛一转,轻轻咳了一声,道:“请赵伯伯恕侄女插嘴之罪。”
赵云坡霜眉一舒,道:“你已是老衲的女儿一般,有什么话尽管说,在家中用不着太过拘礼。”这话虽是说得慈霭之至,可是他的应严气度,却令人怎样也不敢稍起放肆之心。
薛飞光道谢过,这才说道:“其实彭逸兄之事还容易解决,不是一定得劳烦打扰师父不可。”她立刻改变称呼,跟着裴淳喊他师父,云坡大师静静地倾听,并不接腔插嘴。薛飞光停歇了一下,在这刹那间她已考虑了许多问题,这才继续说道:“最令人担心的是李伯伯的安危,他已被辛仙子请走,辛仙子也曾道过要利用李伯伯迫你老人家下山。所以,师父除非决意不管李伯伯的事,不然便须未雨绸缪,早筹应付之法。”
云坡大师默然想了一会,才道:“虽是你李师叔之事,为师也不出头去管,随便辛无痕姑娘瞧着办就是了。人生既然有限,星桥二弟已经是七十余岁的人,纵使遭遇不测,也不能说是夭折,还有什么好争的呢?”
裴淳大吃一惊,叫道:“师父,你老可不能不管李师叔的事。”
薛飞光接口道:“师父这话虽是很有道理,可是……”她这刻不由得沉吟起来,只因她故意提起李星桥之事,本以为赵云坡一听就不能不管。若然如此,则多管件彭逸之事,也就变成顺理成章,因此她才会立刻提及李星桥的危机。哪知道赵云坡的答复,大出她意表之外,她猝不及防之下,险险找不出理由可说。
云坡大师静默如常,等她说下去。他目光转到裴淳面上,陡然心灵大震。原来裴淳流露出极为凄惨之色,好像已亲眼见到辛无痕杀死李星桥一般。他这等至情至性的流露,比千言万语都有力得多,云坡大师不禁考虑到自己如若当真不管,会有什么后果?
薛飞光已道:“师父的道理不是不对,但假如我们这些晚辈得知李伯伯遇害的话,我们岂能忍辱不理?自然是豁出性命为他老人家复仇,到其时师父……”
裴淳忽然举手阻止她说下去,柔声道:“我空自受师父教养之恩,但有事之时,不但不能替师父分劳,还要使他老人家舍弃了清修,这如何说得过去?你不要再说了,否则师父一定心中难过不安。”
薛飞光心中喝声采,忖道:“他这话比我说出一千个理由都有用,这便是古今圣贤豪杰都勘不破的‘情关’了。且看师父过得过不得?”
云坡大师微笑道:“淳儿不必作此想法,为师倒是有个折衷之法可行。”
裴、薛俩人都不敢则声,但听云坡大师又道:“关于彭逸施主这件事,老衲不能不管,就让他暂时在此地住下,至于你李师叔之事,以后再商量吧!”
朴日升那一日被辛无痕带走,直向东南方奔去,才走了二十余里,数人拥出来会合,却是申甫、吴同、司徒妙善、遁天子等四人。众人默默跟着辛无痕的背影奔去,黄昏之际,他们已不停地走了一个下午,但见一座青山遥阻去路。
辛无痕向朴日升道:“你在头前带路。”
朴日升越众而前,进入山中,不久已到达山腰,但见一处悬崖上有一间石屋。人人都晓得此地便是“仙露岭”,在那石屋隐居的自然是朴日升的师父“假弥勒”简十全。他们听辛无痕亲口说过与简十全有过隙嫌之事,而那简十全却是老一辈的高手,现下年纪已达九旬以上,比辛无痕出道早上三十余年,环顾当今武林,也只有穷家三皓与他辈分相等。假使他的筋骨尚健的话,内功之精深高妙,自然不在话下。因此辛无痕今日这一仗,嬴得嬴不得简十全,大是疑问,是以人人心中暗自紧张。
辛无痕道:“日升你先进去说一声,就说我特地来此访他。”
朴日升迅快奔去,到了屋前,先轻扣两下,又重扣三下,屋内传出一阵洪亮的笑声,群山传来回声,响亮得惊人已极。朴日升推门而入,但见一人坐在太师椅上,身体相当肥胖,光秃秃的头上泛出一片亮光,面庞圆胖,、慈眉善圉,鼻大口阔,面上总是一派笑容,肥大的肚皮从敞开的衣服中突露,果然跟寺庙中塑刻的弥勒佛极为相肖。
然而这位佛爷也似的人,却是昔年凶名极盛的煞星,杀人无数,因此才会得到这个外号。
朴日升叩见过之后,惊讶地道:“师父,您老敢是忘了这个危险暗号?辛仙子等人已经到达啦!”
假弥勒简十全笑道:“我正等候她送上门来的这一天。我告诉你吧,她辛家独门一脉相传的武功虽是高强,尤其是她已有了五十载修为火侯的人,更加厉害不过。你虽是天生根骨秉赋俱异于常人,但目下还远远比不上她。不过为师可又不同,我有本事教她陪我一同前赴黄泉,你信也不信?”
朴日升失声道:“师父万万不可。”
简十全慈眉一皱,道:“难道为师还活得不够么?有她陪陪我也很不错了,出去请她进来吧!”
朴日升一面起身,一面迅快把同来四人名字说出,特别对遁天子的情形加以解释过,因为遁天子得到“毒蛇信”而跻身高手之林的事,他师父丝毫不知。他说得简短扼要,听的人决不会不明白,接着便转身出去请辛无痕进来。
辛无痕独自和朴日升入屋,简十全哈哈一笑,合十道:“辛姑娘可好?为何要遮盖你面孔?”他往昔行走江湖时,总是假扮僧人,故此合十行礼。
辛无痕缓缓取下面纱,顿时出现一张秀丽的面庞,衬上她窈窕的身材,怎样看也只像是个三十左右的美人,哪敢相信她竟是六旬以上的人?她淡淡一笑,道:“寒家的内功有驻颜之术,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我会老得不敢见人不成?”
简十全道:“这倒是我说错话了,只不知你几时离山复出?又怎会跟小徒走在一处?”
辛无痕俏眼一瞪,道:“我可没有看上你的徒弟,别在心中胡思乱猜。”
简十全呵呵而笑,道:“你太多心了。”
辛无痕道:“哼!哼!你这人满脑龌龊念头,你以为我不晓得么?”
简十全年逾九旬,面皮何等之厚,闻言毫不动容,只嘻嘻而笑,反而朴日升感到忿怒起来。
辛无痕又道:“不是我故意当你徒弟面前揭你的短处,而你这人确实是这种不要脸的人,昔年死皮赖脸地缠我母亲,后来又花言巧语地哄骗我,幸而我们母女都没上当。”
简十全依然堆笑如故,道:“得啦!几十年前的旧事,还提它作什?”朴日升一听敢情真有此事,无怪辛无痕如此不客气了,当下只好息怒。
辛无痕又道:“我此来是因为你这个徒弟太不成材?所以找你的晦气来啦!”
简十全面色一沉,笑容全消,怒道:“什么?你说我已老朽无用也还说得过去,但你却敢说我这徒弟不成材?”
辛无痕笑一笑,风韵不减当年,依然十分艳丽动人。她道:“别恼火,可见得你实在老了,竟变得如此护短起来。”
简十全一愣,叹一口气,道:“不错,我已老朽啦,但你却不会被时间击败?”
辛无痕淡淡道:“总有一天会败在时间老人之手,但我仍会早一步逃避他的。闲话表过,仍然回到正题上。我说你的徒弟不成材那是有原因的,你爱听就说,不爱听就拉倒。”
简十全道:“你说、你说。”
辛无痕瞟了朴日升一眼,但见他英俊雅逸而又自具威仪,当真是个一表人才,暗想有这末一个女婿可真不坏,心中暗暗欢喜,但语气却十分冷漠,道:“他将要对付赵云坡,你以为他够不够资格?”
假弥勒简十全双眉一皱,道:“赵云坡?只怕你和我还未够资格。”
辛无痕笑道:“好吧!你居然忍得住这口气,承认斗不过赵云坡,我便不必再说了。”
简十全尴尬地笑一下,道:“时机若到,我自会找上他决一死战。”他沉吟了一下,又道:“你切不可命日升去碰他。”
朴日升陡然豪气上涌,朗声叫道:“师父,弟子的性命不算一回事,岂值得师父曲予维护,不惜屈辱于人?”
辛无痕面色变得十分严厉,向他望去,冷冷道:“你说哪一个屈辱你师父?哼!哼!别忘了我是你的丈母娘。”
简十全讶道:“你是日升的丈母娘?”
辛无痕道:“不错,正因如此,我才有资格责备你教出如此不成材的徒弟。”她既然以丈母娘自居,在礼数上朴日升只好逆来顺受,忍气吞声了。何况她这话之中大有文章,好像想设法激怒简十全一般,但为何要激怒他呢?这便是朴日升暗暗观察的一点。
简十全道:“我可不能同意你的话,日升他天赋奇才,雄略过人,武功成就比起我昔年只高不低,我已是尽了心力,一直感到十分得意。”他歇了一下,又道:“我几十年不踏入江湖一步,但为了他的事,我亲自去找吴同和司徒妙善,重托他们代为安排一切,使日升学得到许多家派的神功秘艺,其造就已达一派高手的地步,你还要他怎样?”
辛无痕冷冷道:“他还赢不得赵云坡教出来的一个愣小子,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简十全如被人朝心窝打了一拳,整个人都呆了,朴日升心中不忍,朗声道:“弟子若是与那裴淳决一死战,最不济亦能同归于尽。”
辛无痕摇摇头,道:“不行,定须赢得他才算数。”
简十全咬牙切齿地沉思着,一看而知他也不能同意朴日升的“同归于尽”的话,过了一阵,他才喃喃道:“赵云坡真是绝代之才,当世宗师,唯有他,方能调教出不弱于日升的传人。”
辛无痕道:“这才是公平之论,目下当世年青一辈的一流高手竟出了不少,如穷家帮帮主淳于靖,北恶慕容赤,路七甚至辛黑姑等等,但他们都终须略逊日升少许,只有裴淳这浑头浑脑的家伙,可以跟日升抗手雌雄。”
简十全叹口气,道:“我费了不少心力,使日升步步踏上武林顶尖的位子,我本想让赵云坡大大惊讶一下,教他晓得我的厉害,谁知他也调教出这末一个人来。”
辛无痕道:“简老你长吁短叹亦不中用,还须想出办法才行!”她略略一顿,又道:
“我倒是有一个法子,不知你同意不同意?”
简十全道:“只要能使日升击得败赵云坡的传人,我一切都同意。”
辛无痕点点头,道:“那就行啦!我的计策是请你拨出几个月的时间,帮助日升再练功夫,我还有许多事情忙着要办,到最后关头,我自会来帮助你一臂之力。”
简十全皱眉道:“这倒是一个大大难题。”
辛无痕道:“什么难题?”
简十全道:“你有事离开了,教他找谁做对手呢?”
辛无痕道:“我非即迅去办些要紧之事不可,否则就不能把裴淳弄来送死。不过你的难题我已替你解决了,外面同来的四人当中,就有一个是日升极好的对手。”
朴日升讶道:“可是遁天子?”
简十全道:“阴山剑派也没有什么杰出之士,他恐怕不行吧?”
辛无痕道:“他有一口五异剑中的毒蛇信在手,你以为行不行?”
简十全道:“虽是如此,日升仍然能以功力取胜。”
辛无痕道:“那么就让他练上几趟,便可以补功力之不足了。”
简十全沉吟忖想,竟不敢立刻答应,要知他乃是当世辈分最老的高手,焉能不知阴山剑派得“毒蛇信”之后何等厉害?正因他深知厉害,才不愿日升跟他放对试招。一则阴山剑派向来以阴险凶狡著称,朴日升若然失手,定是血溅当场之祸,纵或不然,那遁天子得到这等高手助他练剑,威力之增进难以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