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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天子口中发出嘿嘿冷笑之声,道:“你如今总算知道山人的手段了吧!”
话声中“啪”地一响,细杆抽击中博勒后背,博勒险险向前扑跌。他那等强悍之人,也疼得哼了一声。
告天子冷笑连声,转眼间又抽击中对方三记。博勒衣衫裂开四处,面上尽是痛苦难熬的神情。但博勒仍是不肯认输,咬牙再斗。
这告天子如此的厉害,大大出乎众人意表之外,商公直大感畏怖,忖道:“这厮功力虽是比不上裴淳、慕容赤、路七他们深厚,可是有毒蛇信在手中,简直可以跟他们争一日之长短。而这厮心术毒辣,诡恶却远在那三人之上,唉!只怕有朝一日我老奸以及武林无数的人都是死在这厮手中。”
他不由得向那精悍过人的路大寨主路兴望去,恰好碰上他的目光,四目交投之下,已互相建立了默契。
路兴悄悄移到裴淳身边,商公直却呵呵大笑道:“有趣的紧,告天子老兄你若是能够连续抽击中二十下,我敢打赌博勒非跪下纳命不可。”
这话只听得裴淳满胸热血翻腾,怒不可遏。告天子却开心之极,应道:“商兄瞧我的!”
话声甫歇,“啪啪啪”一连三记左右抽扫,把博勒击得脚步飘浮,口中惨哼连声。
商公直又叫道:“妙极了,老兄你若如此收拾了对方,包管轰动天下武林,传为美谈。”
告天子阴森森笑道:“商兄此言正合我意。”
细杆一扫,恰好击中博勒腿弯,博勒不由自主地跪倒地上。告天子故意跃开寻丈,招手道:“起来……”
裴淳已忍耐不住,怒哼一声,一晃身跃入圈中。他爆发之时,恰好听到路兴低低说一声“放心上去”。他一点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同时也不暇理会。
告天子试出自己今非昔比,胆气大壮,冷冷道:“你想怎样?”
裴淳道:“我要杀死你!”
语气十分肯定,教人一听而知世上绝无一人劝得他改变主意。
告天子不禁微怯,但还未开口,商公直厉声道:“好家伙!胆敢破坏约定,告天子老兄尽管施为,我们誓为后盾。”
告天子胆子复壮,扬一扬毒蛇信,道:“好,这一场轮到你啦!”
裴淳抬起左手,提聚起全身功力,道:“那么你小心了!”
使出天机指的“攻坚”法门,骈指点去。
指力破空激射而去,发出“嗤”的一声,紧接着施展“行远”法门,大拇指翻出遥遥捺去,一股无声的指力接续向跃开敌人追袭。
他第一招使的全是正式指力,第二招却是借指力把毒素输射出去。
告天子已瞧见他第二招手法,但已来不及躲避,是以挥动毒蛇信封架指力来路。
但听“砰”的一响,告天子突然翻身跌倒,动也不动。
这一幕把商公直等人全都瞧呆了,皆想这裴淳的指上功夫简直已练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裴淳一跃上前,捡起毒蛇信,转头一眼,但见慕容赤、路七两人一同进迫而来。从他们的神情中一望而知他们打算一齐出手。
这两大高手并肩出击之威自然锐不可当,裴淳心头一凛,跃退丈许,一面趁机提聚全身功力,准备决一死战,能够抵挡几招就算几招。
南奸商公直跟在他们后面走上前,瞧一眼告天子的尸首,忽然喊道:“且慢动手。”
慕容赤、路七二人停住脚步,商公直问道:“裴淳,告天子真是你杀死的?”
裴淳道:“当然是我杀死的啦!”
博勒已喘过一口气,应道:“话虽如此,但他若不是得到某家暗中相助,也无法如此迅速击毙了告天子。”
商公直透一口气,道:“这就是了,告天子分明是中毒而死的。”
他先前原以为裴淳功力突然变得如此高强,所以不得不当机立断,命令两大高手一同出击。现在可就放下心事,已不须急急杀死裴淳。他不再询问告天子如何忽然中毒的详情,只因博勒使毒的手段天下无双,定是有妙法借裴淳的指力传毒毙敌。同时由于他们都打算借对方之手害死告天子,因而也不追究博勒违约使毒之事。
他可不敢碰触告天子的尸身,便先教博勒把尸体移开,这才向裴淳道:“博勒兄之事等会再说,现在我老奸提醒你一句,那就是当日你答应过辛姑娘,若是她找到两个人,能与你及淳于靖战个平手,你们就答应任凭她施展手段,瞧瞧是不是会变成她的忠仆。”
裴淳道:“不错,在下应承过她。”
商公直指一指路七,道:“他就是你的对手,淳于靖已跟慕容赤比斗过,不分胜负,眼下就瞧你的了。”
裴淳爽快地道:“使得,不过在下纵是须得遵约任凭辛姑娘施为,也得让我把云秋心送到一处地方,才能回去见辛姑娘。”
南奸商公直既不应承,也不反对。路七大踏步出场,拱手道:“久仰裴兄大名,今日得以领益,荣幸何如。”
裴淳微微一笑,也走出场中,回礼道:“路七兄功力深湛无比,在下钦佩之极,便请指教。”
两人亮开门户,裴淳一瞧便道:“路七兄原来兼擅山右云岗石佛心法,可知贵寨名震古今的神刀术业已练成无疑……”
路七佩服地颔首道:“裴兄不愧是当今一等高手,这种眼力就足使人五体投地。不错,兄弟因修的是云岗石佛心法,才练得成寒家世代相传的‘神刀术’,裴兄请!”
只见他双掌一错,“刷”一声横掌平削出去,掌力发出之际,宛如金刃劈风。
裴淳挥掌拍去,使出天罡掌力。两股力道一触,路七心头微凛,但觉对方的掌力先刚后韧,以致自己锋快如刀的掌力无法劈透。
要知山西路家寨的“神刀术”乃是武林一绝,但失传已久,是以声名衰微,当今武林高手名家,都不甚知晓“神刀术”是何等样的绝艺。
裴淳却从学究天人的赵云坡口中听过这种神刀术的奥妙,晓得这一门绝艺练成之时,双掌有如一对白刃,掌力坚凝锋利,像是两把无形的长刀一般。赵云坡说过,这神刀术最吃重的还是内功练气之术,山西路家想必因人才难得,加之秘传内功特别艰深奥涩,所以至今无人继起。
其后,赵云坡讲究天下各家内功之时,提及云岗石佛心法,裴淳在当时似乎隐隐有所触悟,但又寻想不出那是什么。直到今日面对路七,这才陡然触忆起那云岗石佛心法敢情与神刀术大有关系,依照石佛心法修习成功之后的威力推断,大可以进一步修炼“神刀术”。
目下他已试出本门的天罡掌力可以抵御得住锋利无匹的“神刀术”,现在便得瞧瞧这神刀术有什么招数。
路七身躯微旋,左掌借势劈出,这一招乃是路家神刀五大式之一,名为“凝情虚刃”。
掌势虽是直向敌人右胸要害劈去,但其实掌力锋刃却随着他心意目光凝聚之处猛攻。
裴淳出掌封架,眼见对方双目凝视自己小腹之处,目光凌厉之极,好像具有无形的威力可以遥伤自己小腹要害一般。他是何等人物,心随念动,左手天机指疾然点出,封闭小腹的空隙。
双方身躯微微一震,各自退开一步。
裴淳心中叫声“好厉害”,敢情他这一指点出居然碰上对方的掌锋,两下威力相等,因此各退一步。
裴淳更加惕凛戒备,心想“神刀术”果然名不虚传,实是奇奥无方,今日之局能够打成平手就已很不错了。
路七大喝一声,双手轮转劈削出去,但听一连串“唰唰”劈空之声,刹时间已响了十多下。
这一招又是路家神刀五大式之一,称为“飞电奔轮”,果然迅如飞电,手似奔轮,真是世间罕见的奇招。
裴淳在对方这等威毒攻势之下,反而更见从容,但见他右手勾住左手手腕,五指旋转疾点,登时发出一阵连珠般的嗤嗤破空之声。
这只是眨眼间的事,双方各自斜跨两步,免得大意受伤。这个照面双方又是不分胜负,路七的一招“飞电奔轮”虽是辛辣奇奥,可是裴淳施展天机指七种法门中的“辘轳”法门,指力察密点出,恰好一一抵住对方的掌力。
这个回合只看得商公直、博勒等人目瞪口呆,既感到紧张,又觉得精彩。
裴淳陡然跃开两丈,朗声道:“路七兄且慢动手。”
路七应道:“裴兄神技已激起兄弟争雄斗胜之心,若要兄弟罢手,裴兄除非认输。”
商公直呵呵笑道:“对!对!他若是认输,咱们就可以当场加以捆缚,解回不归府去。”
裴淳不理他,说道:“在下只想停战片刻,以便想出制胜路七兄你的法子。”
路七傲然一笑,道:“既是如此,咱们便暂时停手,只不知裴兄须多少时间?”
裴淳道:“一会儿就行啦!”
路七死也不信他凭空这么一想就有制胜之法,便答应了。
但见裴淳走到一边,仰头望天,陷入沉思之中。
南奸商公直悄声道:“路七兄,这厮平生不轻发,说不定真有制胜之法。”
路七皱眉道:“若是如此,兄弟只好认命。”
路大寨主道:“咱们不妨让慕容兄出阵。”
路七忙道:“万万不可如此,我宁可败在他手底,也要见识见识他的手段。”
商公直几乎是平生第一次感到智穷计竭,一点也猜不透裴淳有什么手段。他测度不出别人的心意尤自可,而这裴淳在他心中本是个傻子,偏生也教他测不透,这使得他感到十分耻辱痛苦。
第三十八章 大仁大义
过了片刻,裴淳移步走入场内。
路七立刻迎上去,问道:“裴兄可曾想出制胜之道?”
裴淳点点头,他的样貌诚实不过,因此全场没有一个人会生出怀疑。
路七道:“好吧,裴兄小心,兄弟要出手啦!”
裴淳道:“慢着,咱们不用动手就可以分出输赢。”
路七忙道:“真有这等事么?”
裴淳从囊中取出一样物事,放在摊开的掌心中。
路七定睛一瞧,却是一颗丹药。
那颗丹药发出一阵清香,路七嗅入鼻中,但觉头脑间微微昏眩,不觉大吃一惊,忖道:
“这是什么药物?竟然能使我感到昏眩,可见得其毒难当。”
裴淳道:“路七兄,你敢不敢吞服此药?”
路兴脱口斥道:“胡说!现在是较量武功,又不是较量食药。”
裴淳哂道:“服食药物便可以较量出内功高低,路七兄,你说对不对?”
路七道:“话虽不错,但此药只有一颗……”
裴淳道:“在下已曾服过一颗,只不知道路七兄信得过信不过在下的话?”
路七道:“你的话我无有不信,这药怎生服法?”
这时商公直大吃一惊,他不是为了路七表示愿意服药而惊,却是为了路七的一句话,路七说裴淳的话无有不信,以此使他发现裴淳的诚实淳厚性格敢情具有一种极大的力量,而这种力量正是他南奸觉得最是难斗的。
商公直正在寻思之际,裴淳已向路七说道:“路七兄一口吞服此药,如若安然无事,便算在下输了,反之,就是我赢啦!”
路七道:“好!”伸手接过丹药,清香扑鼻,登时更感昏眩。
裴淳微微望着他,眼光中没有丝毫恶意。
路兴厉声道:“老七不可吞服!”
路七手掌一翻,丹药入口,顿时吞入腹中。一股热流迅即向全身经脉蔓延,同时阵阵昏眩立感侵袭脑部。
众人都屏息静气地注视这场结果,路七屹立如山,运集功力对抗那浪潮般侵袭脑间的昏眩。他本已练到百毒不侵的境界。可是这刻虽是用尽平生功力,仍然不生效用,约摸过了一盏热茶工夫,路七双脚一软,砰一声摔倒在地上,双目紧闭,面无血色!
路兴大喝一声,掣出长刀,直向裴淳扑去,凶猛砍劈。但他的武功远远不及其弟路七,因此裴淳封拆了七八招,突然夺去他的长刀。
慕容赤喝道:“看拳!”
声震四野,同时一拳劈出,拳力排空呼啸击去,声势威猛无俦。
裴淳使出天机指功夫,一指点去,“嗤”的一响,慕容赤但觉左边身子一麻,气势顿时大挫。
原来裴淳练就的“天机指”正是慕容赤的克星,指力锋利如剑,刺破他的拳力,戳中穴道。
慕容赤若不是天赋大异常人,这一下非跌倒地上不可。他抵受得住,但半边身子也麻了一麻。
而裴淳的天罡掌力也能够抵住对方的拳力,所以当他一指发出之后,紧接着右掌拍出,抵住对方拳力,才不致于被对方所伤。
慕容赤一吸真气,立即复元,跨开大步晃眼冲到裴淳面前,抡拳迅击。
这一回是近身肉搏,裴淳提聚全力封拆应付。两人顿时激战起来,形势险恶无伦。
南奸商公直十分知机,一看路七摔倒,立刻如飞逃走,迅即失去影踪。
博勒本想趁机施展最恶毒的手法弄死商公直,但心念方动,对方已经逃个无影无踪,只好打消此念。他不是没有想到商公直可能回城挟走云秋心,但最近他已传授云秋心几种使毒之法,倘若商公直不是十分小心,定难躲过此劫。
又因云秋心性情懦弱,如若要她出手害人,她决计做不出来。但商公直向她加以迫害之时,她为了自救,便使得出毒手。而商公直不知云秋心也会使毒,多半会自寻死路。
因此博勒只严密注视着路兴的举动,他自知早先被告天子用毒蛇信抽击了好几下,虽是杆子着体,但已伤及内脏,武功减弱许多。故而一出手,必须以使毒为主,武功为辅。
路兴见裴淳与慕容赤拼斗正剧,自己无法插手,便抱起弟弟,退到一旁。
他陡然发觉七弟不似中毒毙命,试按脉息,甚是正常。不由得大感疑惑,忖道:“按理说以七弟的功力造诣,连博勒的使毒手段也奈何他不得,何况裴淳?他用的药物即使是向博勒讨取的,毒力冠绝天下。但以七弟的功力而言,也应该能够暂时迫聚起来,决不会立刻就昏倒而死……”
这些疑问闪过脑际,他本是十分精干多智之人,念头一转,忖道:“久闻裴淳居心忠厚仁义,结交到天下英雄。他对七弟甚是敬重爱惜,难道这颗丹药竟是另有作用?”
忖想之时,裴淳已开始出手反击,他一直以天罡九式严密防御,阵脚稳定之后,便施展天机指反击。
这天机指共有七种法门,其中有明攻有暗算,有远取有近击。此时他使出“斗力”法门,一指戳中敌拳。“砰”的一声,慕容赤震退一步,拳头骨节隐隐生疼。
双方才分便合,又封拆了三招,裴淳使出“洞微”法门,指势忽点忽扫,“唰”一声扫中慕容赤小臂,只见慕容赤前臂上留下一条白印。
慕容赤平生出手以来,从未被敌人弄疼过,可是裴淳这两下都使他感到十分疼痛,尤其是第二下疼中带麻,影响所及,出拳时力道减弱了许多。
相反的裴淳发现了制敌之法,招式变得更是奥妙。眨眼间又连划了他两下。
慕容赤胆气已失,托地跃出圈外,大喝道:“不行啦!”
裴淳道:“不打也行,请你到五丈外等候,待路七兄回醒,一同归去。”
慕容赤道:“他没有死么?”
裴淳道:“他没事,只不过暂时失去知觉而已。”
慕容赤乖乖地退到五丈外才站定等候。
裴淳向路兴走去,道:“大寨主若是信得过在下,便把路七兄交给我,好助他快点回醒。”
路兴道:“好,有烦费心。”
把路七放下,大步走开,他竟不问裴淳一句,这正是他才智过人之处。因为他若是知道裴淳的真正心意,可能不便向辛黑姑交待。
裴淳早先给路七服下的丹药便是梁药王的“破制神丹”,路七因已服过辛黑姑的“制神丹”,身体心神被药力控制,因而猛然碰到破解的药物,根本无法运功抵御,心神一迷忽便不醒人事。
这刻那“破制神丹”的药力已行开七八成,裴淳依照梁康所教,在他心脉四周的穴道轻拍数下。
路七睁开眼睛,长长地透一口气,道:“兄弟可是昏迷了很久?”
裴淳道:“也不算很久,路七兄请听着,刚才小弟给你服下的是梁药王精心配制的‘破制神丹’。你因服过‘制神丹’,所以心灵受辛姑娘控制,被列为她裙下奴仆之一。如今药力已解,你可觉得有何不同之处?”
路七道:“不错,目下身心都恢复如常,想起辛姑娘之时,不会像以前那样尽是敬畏之念。”他坐起身,又道:“辛姑娘在一年前以打赌方式骗我服过一粒丹药,这一年来我从来没有记起此事,前几日她遣人召我出山,我还记得这几日的经过,那真是对她奉命唯谨,全然不敢不从。唉!幸而今日蒙裴兄恩赐解药,否则兄弟这一生一世都只有做她的奴仆了。”
裴淳道:“路七兄返回不归府时,最好能暂时隐瞒一下,徐图良法离开她。否则她一怒之下,不择手段地恣意报复,路兄家人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