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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见道:“千景表哥行事有他自己的原则。我只能说如果有冒犯大人的地方,还请大人海涵。”她知道风间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不会插手会津这件事情的,他自始至终都对山川很是冷淡,连刚刚山川对他的道谢,也并没有接受,但这其中的理由却不能跟山川解释。
山川笑着摇头,“阿贞多虑了。不论风间桑的目的是什么,他帮了会津的忙都是事实。而且,他如此为阿贞你的事情费心,表面上却显得很淡然,便知是个冷面热心的人。我也正是因为这个才说他是个有趣的人。”
“多谢大人的体谅。”
“都说该道谢的人是我了。好了,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你俩不用急着回日新馆,分别这么久,好好说说话吧。”说着,朝斋藤和雪见一摆手,转身朝日新馆的方向去了。
一阵晨风吹过,路边的樱花树飘落无数花瓣。
斋藤搂住雪见的肩,“冷吗?”
雪见摇头,看向那张因为消瘦棱角更加分明的脸,“对不起,让阿一担心了。”
他轻笑,“傻瓜,这有何需要抱歉的?”
“我不是指刚刚的话。”
他伸出另一只手,将她轻轻环进胸前,“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
长州怨恨新选组的人不在少数,这些天他一想到她因为他可能被为难,甚至有危险,但自己却束手无策,他就寝食难安。见到她的脸的那一刻,悬着的心才归位。他知道,往后的未来直到永远,不管时代如何变化,他所需要的只是她能在他身边,只此而已。
雪见任由斋藤搂住,将头靠在他胸前,倾听他沉稳的心跳。
片刻后,他的手臂松开,低头道:“那边的樱花似乎开得很好了,一起去看看吧。”
她抬头看了看从路边一直绵延到山坡顶部的绯红,然后点头。他牵起她的手朝路边山岭的高处走去。
见他拨开前方的树枝,雪见心里一动,“阿一有没有发现身体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斋藤回头,“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伤口愈合变得快了……”
“……嗯,确实。雪见你知道了?”斋藤的语气里有些微的惊讶。
“其实一直就想问的,上回从山里回来,阿一手上的划伤还没上药便愈合了。为什么会这样,阿一应该没有用过那个药才是……”雪见皱眉。
“你不要担心。我从来没有用过‘变若水’。从如来堂被救回来,我就发现这种变化了。当初雪见为了救我,是不是让我喝下过你的血?”
雪见点头。
“那么,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原因了。”
“……因为我的血?那阿一有其他的变化么?会对血有渴望吗?”
斋藤笑着摇头,“你是担心我变成罗刹了么?除了伤口好得快了些,并没有别的变化。”
见他神态轻松,雪见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这么说来,难道我的血能起死回生?”
她自言自语似的低语让斋藤顿时停住脚步,回身握紧她的手,正色道:“我不知道自己能活下来是因为你的医术,还是因为你的血,我只知道你失血到差点送了自己的命……所以,就算是你的血能起死回生,也是在拿你的命去赌,我不会允许你再用第二次。”
雪见回想起当初的情形,她喂了他多少血自己也不记得了,但在晕倒之前,并没有看见他有好转的迹象,只是,自己失血太多还有受伤的缘故……
见雪见一脸怔怔的表情,显然还在思索,斋藤皱眉,他一直没有跟她提及此事的原因就是担心她知道了会胡思乱想,起死回生之物,身为医者的她必定兴奋难抑,哪怕是她自己的血。他不想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身体忽然地腾空,雪见惊叫出声:“呀啊……阿一,你做什么?”
“别动,搂紧。”
雪见只得搂住斋藤的脖子,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抱起自己,虽然四下无人,仍然止不住脸颊火烫起来。
斋藤跨出几个大步,然后脚下一点,蹭蹭几步向高处跃去。
耳边传来丝丝风声,“到了。”斋藤将她放下,雪见站定,眼前的景象让她轻呼:“……哇啊!”
两人正站在山岭至高处一块翼然凌空的巨石之上,放眼望去,俯瞰一树树繁花,似一团团绯色的云簇拥在脚下……
“……樱花真是怎么看都是那么漂亮啊!远看近看,从上看,从下看……”
斋藤笑着点头,跟她并肩而站。
良久,见雪见仍是痴痴地看着花海,斋藤道:“这么喜欢的话,带一枝回去好了。”
雪见按住他抽刀的手,“不,不用。”樱花虽美,但那短促的绚烂总她让会有盛极即衰的悲戚之感,而且,那些花朵会让她想起那双碧光流转的眼,想起那个京都的三月,想起手执花枝眼角带笑,说“绚烂只要有人欣赏过就好”的他……这几年,她再也没有赏过樱花,若不是有斋藤在身边,她根本没有勇气面对这种满眼灿烂却满心伤痛的花。
见她眼里闪过痛楚,斋藤有些疑惑,“怎么呢?脸色很差了。”
“没事。”
“高处风大,那回去吧。”
巨石光滑,凭她自己上下都很困难,斋藤再次抱起她,从巨石的另一边跃下。
到得平处,他将她放下,却听她问道:“阿一的剑术可是独一无二的?”
“什么意思?
“就是说,会不会有人使出跟阿一一样的剑招。”
她的问题让斋藤有些奇怪,但他还是如实地回答了,“剑术的流派很多,但基本的招式其实都是一样的,大家只是在细节上各有不同,不过,只是一点的差别,可能就会有完全不一样的威力,在行家眼里,区别很明显,但在对剑术不太熟悉的人看来,觉得都一样也不奇怪。”
她沉默了一会儿,“……那么,如果,有人使出总司的剑招,也是不奇怪的么?”
忽然听到她提及的名字,斋藤一怔,“总司的剑招?!”
雪见点头,空手比划了一下。
正是总司最得意的那一招平青眼三段刺。
“总司的这一招,就是刚刚说的那种。本来只是几个很基础的招式组合在一起,很多人都能使出来,但在别人手里,并不实用。而在总司手里,却能取无数人性命。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吧。”
“……”雪见回想着那个孩子的招式,并不是花招,是带着杀机的。
天才?!也对,那样小的年纪,应该也是和总司一样的剑术天才吧。
“你到底见到谁用了这一招?”
“是个孩子,原来并不是只有总司才会用的招式,是我想多了……”雪见笑了笑,心里却不觉溢出失望,她多么希望他能活着,就算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都好。
斋藤已经明白了她的想法,只能无言地搂她入怀。
第62章 赐名 亏欠
四月中,斗南的樱花也开到了一季之末。
这天雪见正在屋边的菜园里劳作,远远地便看见本来应该在日新馆上课的盛之辅急匆匆地朝家里跑过来。她疑惑地停下手里的活儿,站起身来。
“姐姐,快……快……换身衣服,容……容保公回来了,他要见你。”盛之辅气喘吁吁地说道,一脸的兴奋。
雪见惊喜,这么快?!桂先生办事还真是雷厉风行啊。
到得日新馆,进了屋,山川大人他们都在。上座上是个面容和悦,气质儒雅的陌生男人。雪见见山川等人都跪坐在一旁,倒也不用再猜测此人的身份了。
她上前行礼,“民女雪见见过会津公大人。”
“免礼。抬起头来说话吧。”
雪见从命。
“雪见跟藤田为会津所做的一切,我都已经知道了。言语已经不足以表达会津对你二人的感谢,只是,现在的会津却也没什么能给予你们的了。”
“大人如此说,民女不胜惶恐。”
“但至少有一份心意希望你能接受。藤田的姓名是我赐予的,是期望他能成为会津真正的自家人。那么,在我看来,雪见你也应该享有这样的身份。从今天起,就将高木这个姓赐给你,而名字就叫时尾吧。”
雪见早知道高木这个武家的姓氏在会津是相当尊贵的,是几代人的功勋换来的荣耀。所以,虽然只是个简单的姓名,却代表了这位一藩之主对自己最大的认可。即使现在时代已经变了,这些或许都将成为了过去,但这份心意依然宝贵不已。她再次叩谢,“能成为会津人,并承此高贵之姓,不甚荣幸,高木时尾谢过藩主大人!”
容保公含笑点头,转头道:“藤田。”
斋藤从边上起身,跟雪见并排跪下,“在。”
“我已经应允了山川的请求,能做你们婚礼的媒人也让我大感欣慰。”
斋藤和雪见惊喜,一起谢道:“多谢大人美意!”
“山川,这件事情就由你具体去操办吧。”容保公对左手边的山川说道。
“大人,我看这件事不如去了东京再办。斗南此地毕竟还是太过蛮荒。他们好不容易在一起,婚礼总得像点样子才好,而且,对时尾的表哥风间桑也算是有所交代。”
“嗯,有道理。总之,就交给你了。”
去东京?会津藩士不都是流放之人么?如何能离开斗南去东京?
山川看出了雪见眼里的疑惑,指向容保公右手边坐着的留着八字浓须的男人,道:“这位是护送藩主大人回来的谷大人。”
“见过谷大人。”
男人点头回礼。
山川继续道:“谷大人不仅带来了对藤田君的任命文书,你们即日便可离开斗南。还有更令人欣喜的消息,木户大人允诺不久便会取消对所有会津藩士的流放处分。”
谷大人点头,“应该就在新年之前,甚至更快。木户大人说了,今后的日本应该是一个四民平等之国,大家都应该为了同一个国家去奋斗才是。战争已经过去,藩与藩的恩怨也该结束了。大人对会津藩士们的勇武与忠诚都非常欣赏,鄙人对山川桑当年若松城外的那一出‘彼岸狮子舞’也是佩服不已啊,所以希望在新的时代里,会津人也能为这个国家而尽自己一份力量。”
“不值一提,谷大人过奖了。”山川道。
两个曾经兵戎相见的对手,如今也能相视笑谈,这情景让雪见甚是欣喜。
战争的阴霾终于散去了吗?!大家都不再是戴罪之身,重获自由,可以和亲人团聚,过上平和安宁的生活了。
“新年不错了,我看这婚礼不如就选个正月里的好日子吧。新年伊始,万象更新,都是好兆头。”容保公笑道。
众人连连称是,最终就定在了正月初九。
虽然收到了文书,但桂先生并没有要求斋藤立马到任。雪见和斋藤本来打算等解除处分之事尘埃落定,跟大家一起离开斗南。却被山川拒绝了,容保公已经平安回来,不再会有危险,而且,小公子自然是送回到了父母身边,斋藤和晴香也无需再假扮夫妻了。但忽然让斋藤和雪见同居一处,却也不妥。乡野之地,虽闭塞,闲言碎语却也不少。山川不觉得他们还有在斗南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于是催促着二人尽快去往东京。
离开前一晚,大家为二人践行。
得知雪见和斋藤的关系,盛之辅和小惠都惊诧不已,怎么也没想到原以为最不可能的两个人才是恋人。知晓其中的曲折无奈,盛之辅对二人又多了一分钦佩,而小惠除了钦佩,更有几分羡慕,这样的执着,谁能不动心?!
吃过饭,男人们在一起喝着酒,木户大人带来的信息显然让大家都很有感触。
山川不禁回忆起了早年去欧洲的所见所闻。对比西洋列强与日本,其中的差距,他不是不清楚的,他也不希望日本步清国的后尘,会津也曾经积极西化,希望能找到一条自强之路,只是,还来不及见到成效,战事已然爆发……
对于长州倒幕的理由,他是能理解的,幕府对西洋各国一系列的软弱政策,他也无法赞同,国家的强大,对于每一个血性男儿来说,都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使命感。
只是,忠诚是武家存在的全部价值,是绝对不容玷污的。所以,容保公只能选择忠于德川家,而作为会津家老的他也只能选择追随自己的藩主,他不能让山川家先祖的名节毁在自己手上。国与家,忠与孝,梦想与现实,这其中的无奈不是“愚忠”二字就能简单概括的。
回忆这一切,他难免会想如果当初将军大人能更加坚决,更加开明,是不是这场战争就可以避免?但将天下大事的希望寄托在一个人一个家族的英明睿智上,似乎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所以,总逃不过有一天会被取而代之。
现在的新政府已经不再是世袭的权利,也好,能前进总是好的。
山川本以为这下半辈子不说全部,至少要花去大半在斗南艰苦求生了。
没想到木户给了他很大的一个惊喜,如此的胸怀,如此的远见,此人让他对新时代不由得生出前所未有的期许。
他看向听他絮絮叨叨回忆了半天往事的佐川和斋藤,还有盛之辅。
他不知道他们对这个国家的未来是否有跟他一样的想法,但他知道他们一个是战场上的好手,一个有绝世武艺,而盛之辅是会津新的希望,将他们埋没在斗南实在是非常令人惋惜的事情。
能有这样的结果,他对斋藤的感激更甚,也更加欣慰斋藤并没有把自己束缚在武士之名上。
山川举杯,“藤田,《叶隐》里说武士最重要便是舍身,但你为会津舍弃过的东西,已经远远不止是生命了……咱们不说感谢,只祝接下来,你们两人能一直幸福下去!”
斋藤微笑,一饮而尽。
将酒杯斟满,山川继续道:“为一个国家而奋斗……我看废藩恐怕是木户大人势在必行的事情。不管将来,会津这个名号还会不会存在,但我们是会津人这一点却永远不会改变。既然,处分可以被撤销,那我们也要让新政府的人看看会津人并没有倒下,会津人会为这个国家贡献自己应有的力量。”
斋藤点头。山川大人和土方桑虽然年纪,出身都不尽相同,但对他来说,他们却是同一种人。是那种天生就能带领着大家朝着目标坚定地前行的人,是在任何困难前,都不会迷茫,不会让身边的人失去信念的人。
男人们在外间畅谈,晴香和小惠则在里间帮雪见收拾着行李。
其实她也没太多东西要收拾,这些年四处辗转,她早已习惯了轻装简行。
小小的柜子很快便空了,最后一件衣服被拿出来的时候,忽然掉出一个小东西。
小惠捡起来,“好漂亮啊!”
原来是初来斗南时候,风间托不知火送来的胭脂。因为行医的缘故,她并不常用胭脂,不想刻意强调自己女子的身份,担心更加得不到信任。而且,在斗南这样的地方也觉得太过招摇。所以,送来后,她随手放进柜子,就忘记了。
“是胭脂,小惠喜欢的话,就留着好了。”
“真的?”小惠喜道。轻轻地打开小小的蚌壳,带着芬芳的艳红凝固在白色的贝壳里,精巧香艳。
雪见点头,“我没有用这东西的习惯,总是忘记,放在我手里倒是白白浪费了。你这个年纪,正是该娇该俏的时候。若担心病人的想法,出诊的时候别用就是了。”
小惠倒不以为意,“若是看我是女子就信不过,这样的病人不瞧也罢。”
雪见笑着摇头,“唉,还是这么孩子气。等你离开这里你就知道了,并不是每个地方都跟斗南一样缺医少药的,你若不瞧,有的是人争着去,你岂不是砸了自己的饭碗了么?”
小惠心虚地吐吐舌头,“我听贞姐姐的话就是了。”
一旁的晴香笑道:“应该叫时尾姐姐了。”
“不,她应该更想听‘藤田太太’这个称呼吧。”
雪见和晴香闻言,脸色都有些尴尬。
小惠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用手指轻轻挑出一点点胭脂道:“时尾姐姐的嘴唇借我一用,看看会不会太招摇。”
雪见也想转换一下气氛,只笑着随小惠摆弄。
“好看!”小惠眼睛发亮,“我也要试试。”转身去拿镜子。
见小惠如此,雪见不由得想笑,转头见晴香也看着自己,“很招摇是不是?”
晴香摇头,“是很适合。”
“怎么连你也笑话我。”
正说着,小惠已经转过身来,皱着眉道:“为什么我用上,就会觉得自己的脸像狐狸呢?”
她不说,雪见倒没觉得,听到此话,再看小惠的脸,竟越看越像。
雪见和晴香对看一眼,扑哧笑出声来。
“为什么时尾姐姐就不会让人有这样的感觉呢?”
“因为小惠下巴更尖,眉眼更翘些吧。”晴香道。
雪见笑道:“你的脸本来就生的极好,用上胭脂自然会更艳丽些。不要自己胡说,很好看。”
小惠又对着镜子照了照,“看来出诊的时候确实不要用的好。”
三人笑闹了一会儿,雪见又将自己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