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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性真好,可是做事又一板一眼的认真。
跟自己一心想把所有不快乐的事情都遗忘了的个性完全不同,他把所有的过往都背在身上,存在心底。
偶尔不经意地抖出来,回想,还真有点感动。
从目前的状况来说,这个跟霍纶影长得很像的男人全无可挑剔。
并且真的霍纶影不可能爱上自己,这个代替品却连这一点都做到了。
他也有一点好奇,但若是现在探知他面具掩饰下的真面目,是不是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在一起?
既然曾经有过快乐、伤心、痛苦、怨恨,都是可以遗忘的,那他只要抓住现在的快乐就好。
海千帆微笑着,在他怀里静静闭上眼睛。
望着他倾刻间陷入熟睡的面容,俞湘君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把自己刚刚看到的事扣压下来,把一封只简单的写着“事态有变,待静观”的字条封进密闭的小瓶,附上岛内的防备图,走到窗前通向出海口的渠沟抛下,看它随波逐浪而去。
——在他出海前袁蔚中曾经教过,在海上若要不引人注目的通信息,莫过于使用“漂流瓶”了。
这是海上讨生活的人给自己留下遗言的最后手段。在海上的急流暗流虽然会因风向不定,但在南海近岸,却总有那么几个海岸是专门收集漂流瓶的。
而他身为海宁知县,所有地点却都知悉。打捞这些漂流瓶、处理渔民的遗愿也是官府要做的工作之一,倒是目前他唯一可以与外界联系的方式。
做完这一切,俞湘君自觉心安,回到床上看着因为两场欢爱而再也醒都不醒来的海千帆,轻轻抚过他带着笑的嘴角,静静地拥他入眠。
可惜,这时候在享受短暂幸福的两人并不知道,此时,因势利导发生的叛变已经在海天一色阁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股潜藏在海底的暗流终于把它的影响力护展到了海面。
睁开眼,满室皆是明艳的七彩光线。
一时间,错以为还是彩霞满天的清晨——却没有早起的啾啾鸟鸣。
现在的辰光……已经是傍晚?
海千帆一惊坐起,立刻,就对上了身边一双因为他动作而睁开的眸。
“醒了?睡得可好?”
温柔的手抚上他不怎么得力的腰,体贴的动作换来莫名的脸红。
不知怎地,就先想起一句《长恨歌》来——“从此君王不早朝……”
那为美人而误了江山社稷的统治者是不是就这样夜夜春宵,不肯醒来?
“冯副帮主来访过,见你还没起,说等这边通告再过来。”
冯希山所为何事,俞湘君心知肚明,他已经把海阔天制住,自然是要来谈条件的。
说起来,自己也算是无形中为他推波助澜了一把。既目睹了他的逆行不阻止,而且回来的时候一时失控又缠住了海千帆……希望千帆以后知道事实的真相不会怪他。
不过他本来就不喜欢海千帆为了海天一色阁如此卖命,并且是为了海阔天的要求。
对他这样一个卧底的捕快来说,海天一色阁倒了就倒了,反而省得他要多费功夫。
看着他的笑有一点发呆,大约是他眼里溢满的温柔宠弱多少让独自一人已成了习惯的海千帆有点不适应。
自昨天他难得主动发情地半夜骚扰自己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以前这男人温柔是温柔,可不带这么腻味的。
起身了还在发着呆坐在床上思索,这可是海千帆前所未有的事——可以想象一向以淡然从容来令帮众折服的自己这样子叫人看去,一定会惊得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然而四散的发却被人掬起,温柔的手生怕扯痛了他似的,轻巧地在背后动作着,竟然不无熟练地梳就了一个发髻。
熟稔得好像他之前已经帮自己梳了千次百次。
难道真是自己以前认识的人?
困惑在眼中一闪而逝,随着门口出现的禀报声,海千帆的脸上又重新戴回了那淡泊从容的微笑面具。
他最不怕的,就是处理目前的大小一切纷繁复杂的事务,最怕回想自己的前尘往事。
“少帮主,我是来禀报一声,黄河清源帮的水上兄弟们这个月又是粮饷欠收,您是不是可以账里拨二万两黄金过去。”
冯希山来的倒是平常,并没有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只是笑得十分笃定,在态度上甚至比原来更恭敬了。
只可惜要求得根本不合理。
二万两黄金,就算是在京城,已足够让随便哪个平头百姓过上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用去支持一个小小帮派,却像是往那个地方投入了让人眼红的一块肥肉,明为说明,实则招灾,远不如物资粮饷实用。
冯希山在明知道这样的情况下却仍私下向帮主代言人提出这种建议,考虑可谓不周全之至。
“这件事还是……”
海千帆微一沉吟,正想说话,冯希山却看似不经意的微微一抬手,腕间宝蓝色的柔光一闪,露出系在上面的一条丝光柔滑的发带。
发带改成手腕上的装饰,也许爱美爱俏的女子会花如此的心思。
冯希山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这种装束就未免有些不伦不类。
不过,他若是专程想突出某件事物,那么效果却已经达到。
海千帆只是瞥了一眼那质地与颜色都十分特殊的东西,脸上的颜色立刻就变了。
眼角淡淡地扫了一眼昨晚负责给闭关的老帮主与护法送膳食的人,从他额角的冷汗中猜出了一夕之间的巨变,不怒反笑道:“冯副帮主既然都这么说了,当然没什么好驳回的,说到底,海天赌坊也是仰仗你多年悉心打理,才有今日之盈利,两万两不过区区小数,不算什么。”
“其实此前几个分堂的堂主就在议此事,属下不敢逾越,特请他们在外等候,进来请少帮主示下。”
冯希山也笑了,只字不提昨夜之事,腕间那蓝光一现似乎已经足以说明了一切。
对着海千帆这样的聪明人,做事果然痛快!
“……”听得到外面已经有布好的局等着自己,海千帆眼珠转动,神色仍是淡淡的一派从容。
冯希山这一步走得很绝,明明是在单方面威胁,却要他做出完全自愿的姿态,专程把这些人拉到寝宫来,不外是想让自己目前荒淫至通宵达旦的形象更深入人心罢了。
转头看了一眼似乎对此茫然不知情的枕边人,他呢?帮了冯希山这么一个大忙,到底是巧合?还是有心?
海千帆自嘲般地微微一晒,终于还是继续笑着说:“如此,请冯副帮主传话,就说我的命令,由执事堂护送这笔银两到清源去。”
这一下,不但要害了清源帮那些只顾眼前利益的无知小卒,还暴露了海天一色阁拥有如此雄厚资本的事实。
海千帆根本不用给他下套的人教,就把事情办到顺利得甚超出冯希山意料之外。
“属下谨遵少帮主谕令!”
大声地应诺,以昭示这件事全由海千帆一人做主。冯希山退下时除了喜形于色外,还带了几分迷茫。
他本打算是以海阔天等人来胁迫海千帆的。
当然,也做好了他不上套就杀主逼宫的最坏打算。
可没想过,海千帆竟然就这样轻轻易易把一切条件接纳了下来,甚至主动配合。
不会是……另有计谋吧?
想到那一双平静中透露出无比睿智的眼,冯希山心底打了个突,不过现在局势已经发动,势已成骑虎,至少目前最有利的王牌在自己手上,胜算仍是在自己这边。
虽然依他的性子,他是想以最快的方式登上海天一色阁的帮主宝座,可是他的智囊军师韩雪凝却分析得让他不得不服。
与其用武力去夺取,将来还得应付忠于老帮主的帮众们层出不穷的讨伐,不如李代桃僵,让海千帆自动自发地被逼上众叛亲离的道路,再顺理成章地把这个位子接过来。
“青酃,你现在就去查明老帮主他们被移至何处?”
“药王,你的老帮主先前闭关的藏龙窖去查验有没有毒剂或是药物残留的痕迹,想办法找出解方。”
“朴叔,你也不用磕头了,事情要发生谁也拦不住,我没有怪你……下去吧。”
冯希山一走,几乎是立刻,海千帆的笑脸就已经收了起来,虽然平静依旧,但从他接二连三地调拨自己身边可靠手下人的命令看,可以想象,其实他在知晓海阔天为人所擒的事实后,心里头是焦急而惶然的。
“至于你,影……君,你就陪在我身边时刻护卫吧。”
回过头看到俞湘君,海千帆脸上泛起了极其温柔的一个笑,仿佛从来没有想过昨夜他突如其来的求欢也是促成今日祸事的契机。但这种把人完全绑牢在自己身边的表现,是防卫?还是是欲擒故纵?
看着他的笑脸,俞湘君又一次陷入了迷茫。
昨夜那一声“大哥”,仿佛自己从小看护长大的弟弟撒娇撒痴,重回怀抱。但今天这般从容不迫的指挥若定,却又与湘泉感觉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到底会是谁?我到现在还刻意不去揭翻的那张底牌,到底是福,还是祸?
应声而去的侍卫们不多时,便已一一复命。
——海阔天仍是在“闭关”,不过已从半山的藏龙洞移到了地底囚龙窖。
——冯副帮主已经按少帮主的命令派人八百里加急把金子送过去了,足足两车赤金的足锭子,无比招摇。
其中最让海千帆忧心的一条消息是那不苟言笑的药王送来的,残留在藏龙窖里的毒香,名曰“缠绵”,这名字绮丽的毒却是十大奇毒中最难缠的一种。
除却鲜为人知的八大主味外,还有蛊虫在其中作用,而且毒性随着时辰与中毒日子的深浅而变化,像是最缠绵的情人,不弃不离,不死不休——最要命的是,除下毒的人外,无人能解。
冯希山等人是故意留下这条线索,好叫海千帆死心的吧?
不过这种毒,因制作艰难,一向是有价无市,他们连这种毒都能找到了,准备得如此充分,显是早有预谋。
不,这还不够。
开始发难的冯希山显然还怕制造的事端太少,好叫海千帆有余力对付他似的,不一会儿,又有人来禀报,长江中下游的江中帮也要求与清源帮同一待遇,冯副帮主再请少帮主示下。
海千帆此刻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了,突然一笑,闲闲地坐定,开口道:“准。只要是冯副帮主的要求,记得要第一时间报上来给我,我统统都准。”
他的意思很明确,只要对方手上还拿了海阔天做要挟,无论什么要求他都可以答应,甚至不管理由与原因。
俞湘君在那一刻,突然有些妒忌起海阔天来。
***
“哗啦——哗啦——”
轻轻撩泼水流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神智放松的韵率。
从海阔天被擒后,海天一色阁内各色人等都努力维持着表面相安无事的平静。尤其是海千帆,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仿佛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在,自上位以后他完全按冯希山所希望的那样,当起了一个短谋、独断又荒淫的统治者。
极力避闪着海千帆突起如孩童般打水仗的顽劣念头,俞湘君终于把那个光溜溜的人抓住,按倒在膝盖上,重重的打了几下屁股。
他根本不想与海千帆一起到浴室里来,因为毕竟他脸上的面具再精巧,也经不得水又浸又泡的——这海上火上的小岛,最不缺的就是温泉。
可是现在海千帆对他痴黏的程度,已经到了叫旁观者看后一定会说:“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妖孽,可不是吗?
身为男子,会去侍奉与讨好另一个男子。
“好啦好啦,我再也不敢了,爸爸……”
海千帆被他大力压制下,再也动弹不得,只好软语求饶。
被他打的部分一浸了水,火辣辣的痛。
“我不是你义父,也不是你爹!”
对他这种突返童心的举动实在哭笑不得,俞湘君把这人有可能存着想揭开自己脸上画皮的怀疑抛到一边去,不过仍是十分小心,只把他反身压制在地上,不让他回头。一只手在他光滑的屁股蛋上摩挲着,这个正面全部受创的人,目前只有背部是完全保留了先前的风采,肌理紧密、健硕迷人。
“唔……那么,好哥哥,饶了我吧。”
因为他摩挲得太仔细,身下的人肌肤窜起一阵难以察觉的紧绷,如海潮般泛过全身。
“这样就受不了了?”
俞湘君的手再一次抚下他的腰、背,有着健硕肌肉的那里,水线般游畅完美,展示出不谛于神造的男性阳刚之美。可是这样一个男人,却再也不完整,只能如女人一般在自己身下啜泣,求饶。
“唔……你的手……”
被打过的地方有点肿,感觉分外敏锐,指上有着厚茧的手指拨过,酥酥痒痒在搔到心底。
“今天还是不想我动你前面的话,就别转过身来。”
俞湘君可以感觉到自己脸上的面具在蒸气的作用下已经有些浮凸,也只得用半带调笑口吻地威胁他。
现在海千帆全天候缠着他,感觉虽然不像是就近监视,但多少会有些不方便。平常他只有在沐浴的时候才能把面具脱下,露出真面目透口气。今天却连浴间都让他给缠着一起进来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真的变成“撕破脸”的局面。
——突然间不无好笑地想,若是袁蔚中知道自己的精心杰作是在这种情形下被揭穿的,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
“笑什么?”
见他突然不动,海千帆半拧过头来,见他嘴角扬起,似笑非笑,却不禁一怔。
“说了叫你别回头!”
俞湘君在他臀上再打一下以示惩戒,胡乱将他的头按到自己股间,手指却在他柔软的球囊间蠢动。
“唔……”
见他还有那么一下就真的要集中精力玩弄自己残陋的前件,想起上回被他弄到失禁的尴尬,海千帆立刻就老实了,张开嘴含住他还没完全勃起的分身,努力地取悦着。
“就这样,很好。”
弹动他股间双丸的手灵活地把那里逗弄得向前缩紧,搞怪的手却又施施然恢复谦谦君子样,收了回来,只是在他肩背上爱抚。
“哼!”
被他调弄得欲罢不能,那人却不管了,海千帆心里有气,嘴上却愈发下功夫,心道也得把他逼出个浪荡样儿才不会老是叫自己难堪。不过却没想过,每回把俞湘君逗出火来后,他自己才是最受累的那一个——不过却是饮之如饴,他几乎着魔般的喜欢那种让人疲累之极,所有感官、神经直接戛然而断的疯狂。
弄到后来,到底是喜欢这种疯狂,还是喜欢那个愿意陪自己疯狂的人,概念已经很模糊了。
这样的疯狂也像是一种爱,虽然很畸形,但却孕育着热烈的邪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是中止,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未中止之前就把身体搞垮,或者,把彼此都燃烧殆尽!
在这样的心态下,不自觉的把每天都当成最后一天去纠缠。
海千帆模糊的想着自己的心事,发现就算是自己,也逃不过“欲”这一关的时候,又忍不住想苦笑。
不知道之前的自己是怎么样的人?是否纵欲无度?时时流连花丛?
还是因为现在自身的状况,下意识无时无刻不在意,才导致现在的局面?
“轻点……啊!”
顶上,俞湘君忍不住轻呼。
被他的齿缘刮到肿大的顶端,那一份刺激比含吮的要强烈的多,几乎叫他立刻喷射出来,忙一把捏住了他的下颚,小心翼翼的把沾满了唾液的那里抽出来。
看他四肢伏地后将身体贴近,就着野兽般的交合姿势在他尾椎处游走流连——有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语言,仅看对方的一个眼神就可以疯狂。
俞湘君伸手插入他乌黑油亮的发际,用力抓紧,扯散了几缕下来,搭在他被热气蒸得潮红的面上,最长的一缕叫他自己给咬住了,乌黑的发与艳红的唇,在俞湘君奋力挺进的时候,几乎可以听到发丝在齿间摩擦而发出的“滋滋”轻响。
颤抖的身体在身下扭动,却没有呻吟,只是顺着他,让他肆虐。
“影君,你有办法解义父的毒么?”
也就是在俞湘君觉得他已经许久没有声息,担心他是不是在过分的欢爱中被热气蒸熏得昏过去的时候,海千帆却突兀地开口,问了他一个怎么也想不到的问题。
“我?”
俞湘君一惊抬头,只觉得雾气里,他那一双眼睛分外有神,即便是以最屈辱的姿势臣服于男人身下,却毫无示弱之意,那双眼睛如寒星,透过重雾,害他几乎不自觉的想伸手抚上面颊,察看自己脸上是不是有改装的破绽。当下硬生生忍住,强笑道:“为什么这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