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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不见桑茵踪影,便偷偷回到水榭,恰巧撞见梁胤平也在寻找桑茵。
若林心知不祥,再度出门,折回画坊附近,打听了整整一天。临近傍晚,他忐忑不安地回到水榭,不料桑茵仍旧未归。
收拾完毕,红蝎提着空食盒要走,却被周忘杨拦下道:“迟些再走,我有几件事想要问你。”
像是知道他话中的几件事,一旦问出口,便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红蝎干脆放下食盒,坐边周忘杨边上,说:“四哥请讲。”
凤目中蓦然笼起一阵大雾,正当周忘杨要开口之际,梁胤平的到来,却令在场三人一同绷紧了神筋,只因他神情焦躁,面带愁容,一进厅堂就道:“桑茵失踪了!”
听闻此言,周忘杨与红蝎皆是一惊,却不及若林的过度惊慌,他本能地向后一退,竟连边桌上的墨兰也给撞翻。
周忘杨扫他一眼,正巧看见若林腰间的玉佩碎了一小块。他暂且压下心中疑惑,问梁胤平道:“何时的事?”
梁胤平双眼泛红,目中写满担忧,回忆道:“今早,我去师父厢房照料,本想替换桑茵,却发现她不在房中。我道是她去了药铺进货,可等到中午仍不见回,我随后跑遍了她常去的几家药铺,都说今天没见她来过。我又猜是不是有人突然害了重病,夜访水榭,把桑茵请去出诊,可回头一想,她做事向来精细,哪怕当时没能留下字条,到了病人家中,也会差人捎个口信回来。左等右盼,眼看就快天黑,却仍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红蝎听后,同样担忧,她道:“眼下,重伤师父的凶手未露原型,又有僵尸侍机偷袭,水榭还十分危险。二哥说是今早发现三姐不见了,会不会早在昨夜就被人掳了去?”
“不会。”
红蝎话音刚落,就听有人接话而上。众人顺着声音看向若林,听他支吾道:“那个,今天清晨……我出门去画坊时,恰巧碰上过梁夫人。她……行色勿勿,像有要事要办.并未被人挟持。”
“你见过她?”梁胤平连忙走到若林身前,追问,“可有看清她去往哪个方向?身上穿的什么衣服?”
若林开口,发出一个“她”字,忽又合上了嘴。他心存苦衷,想起桑茵把木匣交给他时的嘱托,最终还是把话吞回了肚里,轻道一句:“那时天还未亮透,看不真切……”
梁胤平长叹一声,跌坐到圆凳上,他自言自语了几句,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站起身:“水榭不是来了几个衙差么?我这就去他们说说,一同去找桑茵。”他说完,就向房外跑去。
房内,若林道:“先生,我突然想起桑茵出门时,是朝石桥的方向走去。或许,我是说……如果我们到那里多问些人,可能会有线索。”
“石桥?”周忘杨凝眉,“那不正是去画坊的路?”
“呃……正是。”
若林欲言又止,周忘杨也不逼他,侧首对红蝎道:“冰龙大哥还在客厢休息,你先去通知他出外去找桑茵。胤平情绪急躁,难免要出纰漏,稍后,你陪他去见知府齐愈安大人,请他派人帮忙寻找。”
“可是师父他……”
不等红蝎说完,周忘杨已先行打断她,“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做好我交代的事即可。”
对于周忘杨的冰冷态度,若林早已领教过很多次,但如此对待红蝎却是从未曾有。
此刻,红蝎的眼中满是落寞,她低声道了一句“是”,便飞快出门。
若林试探问道:“要不要我留下来照顾道长?”
他话刚问完,就听廊上传来小童的声音,他正在高喊:“先生!我把寒山寺的长老请来了.他有法子救师父!”
此次,小童为监视水榭中众人的出入,迟了一天赶到寒山寺。返回水榭前,他提前飞鸽传书给周忘杨。称寒山寺四大长老之一的弘渡法师可以治愈“寐死”
在小童的引领下,一袭佛衣的弘渡法师踏进房来,周忘杨立即上前行礼,“周忘杨见过长老。此次,贵寺住持弘静大师下榻水榭,却不幸遭人所害,实属晚辈未能尽到保护之责。现今,我师父平阳子也深受重伤,我在此厚颜来请长老以德报怨,救我师父一命。”
“阿弥陀佛。”弘渡法师白眉白须,合掌道,“住持师兄精通筋络、穴位,可自如封解穴道,岂会死于针扎?”
此话令周忘杨顿时警醒。桑茵的医术是得师父真传,对于各类穴位,师父也应了如指掌,哪怕真是遭人针刺死穴,又怎会丝毫不作抵御?
难不成……那凶手还征得了他二人的同意?
又叹了一声佛号,弘渡法师道:“贫僧此次前来,共挟十名弟子一同超渡住持师兄归寺。如今,平阳子道长仍命悬一线,当以他为优先,劳请周施主带贫僧前去。”
谢过弘渡法师后。周忘杨立即将他带到平阳子房中。
进了房后,几名寺僧将平阳子扶坐而起,弘渡上前看过伤势后,对周忘杨说:“道长伤得虽重,体内却有一息顽强支撑,贫僧定当竭尽所能,保他渡过此劫。”
周忘杨再度言谢,正想上前细看情况,却被一名寺僧拦住道:“周施主不必过分担忧,此地有长老与我等即可。替道长疗伤期间,还请不要打扰。”
周忘杨应了一声,随即退出房去,吩咐小童留守房外。
若林一路跟着他。此时听周忘杨道:“师父现有长老看护,处境安全。现在你我就朝石桥方向去找桑茵。”
若林用力点头,二人即刻出了水榭。
第19章 仙子之殇
在画坊附近的寻找,一直进行到深夜。周忘杨越发觉得若林向他隐瞒了什么,但几他开口询问,必是极有针对性,可若林却能精准地道出时辰、地点及桑茵的装扮。这与他对梁胤平所说的“天暗,看不真切”则互相矛盾。
子时将近,最晚打烊的店家都已按上了门板,空荡荡的街道只剩下周忘杨与若林。
“陪我去一趟灵岩山。”
周忘杨开口之际,若林赫然发现他竟已噪声沙哑,忙问:“先生,你没事吧?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不毖。”周忘杨低咳一声,径直向前。
灵岩山位于苏州西南,因其山巅建有的西施馆娃宫而驰名神州。入山时,周忘杨向守山人借来两支火把,以便行路。
多年前,也是在这灵岩山上,是他找到了正为母狼疗伤的桑茵。现如今,她不在水榭,不在药铺,不在画廊,不在他所打听过的每一个地方……那她会不会是突然想到了医治“寐死”的方法,急须药草,上山采摘?
“桑茵!”周忘杨高声一唤,引来阵阵回音。
若林在后,也帮着一同叫唤。两人一路从山脚寻至山腰,忽见一个洞内闪有亮光,纷纷心头一热,走入后,只见一簇蓝色之火正在洞内跳跃。
若林见状,向后退了一步,惊道:“是鬼火?!”
他转身要走,岂料周忘杨却丝毫不惧,直接向那蓝焰步去。
“尸身腐烂后,骨内的物质极易自燃,烧着之后就是你看到的这副光景。盛夏季节,要是去往坟地,见到这类蓝焰更是司空见惯。”周忘杨边说边在蓝焰附近寻找,看看它究竟出自什么尸骨。谁知他刚一动身,那蓝焰就像长了眼睛似地在他身侧打转,好似见到了故人一般。
眼见此景,莫说若林,就连周忘杨也有些诧异,他微微抬手,那火焰就如一只通体银蓝的蜻蜒,跃至他手心上方,接着又迅速移向洞内一角。
周忘杨将火把移向角落,那里卧了一具土狼的遗骸,他走去翻转遗骸,只见狼骨的右后腿上留有一排锯齿状的伤痕,恰是捕兽夹所致的旧伤。他随即细看所处的山洞,只感眼前的一景一物呼应着记忆中的画面,恍然问,他惊觉这竟是五年前,桑茵救下母狼的那个山洞。
有人说,鬼火是死者游荡在凡间不愿离去的灵魂。周忘杨不信鬼神,但当他望见那簇燃烧殆尽的蓝焰。却感到一阵不祥。
这副狼骸是要向他预言什么吗?
就在此时,若林腰间的玉佩无缘无故断线落地,啪一声,摔成两半。见他神色微变,周忘杨问:“这玉之前为何缺了一角?”
“啊?”若林搔头道,“我怎没注意到,大概不小心磕到了吧……”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若林不敢正视那双凤目,眼神瞥向一侧,“没有。”
二人僵持了片刻,原本的宁静突然被一个凄厉的女音击碎——不远处,红蝎正声嘶力竭地哭喊,她高声在唤:“四……哥!”
周忘杨寻声而去,心跳得如此之快,仿佛随时就要踊出胸膛,他飞快地赶到红蝎面前,竟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红蝎抽噎着,半晌才哽咽道:“太湖上浮有一具女尸,经衙差打捞上岸后,发现是……”
她话要出口,却听周忘杨突然插话:“你怎会知道我在灵岩山上?”
抹了抹眼泪,红蝎道:“当年四哥在山中寻回三姐,这次她再度失踪,我也是心存侥幸,到了山下,正巧碰上住在山脚的守山人,他称有人向他借过火把,听其描述的相貌,我心知是你无疑。”
一问过后,周忘杨陷入长久的沉默。
身后,若林也赶了过来,一见红蝎未干的泪痕,也是不愿开口,半晌才问:“是不是桑茵出事了?”
红蝎晶莹的眼泪如决提般涌出眼眶,哽咽着点了点头。
一阵狼嚎突然响彻山涧,哀怨悲伤,令闻者也不禁红了眼圈。
刹那间,时光倒流,周忘杨望见桑茵站在水榭的凉亭之上。她素纱白衣,好似天仙,微微一笑,却是倾国倾城。
然而,这幅画面正在淡去,淡至失色,淡至全无……眼前仍是那漆黑的山路,周忘杨动了一动嘴唇,却没能发出声音。他低下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努力平息咳喘后,他轻声说道:“带我去。”
桑茵的遗体被搁置在知府衙门的尸房内,待三人赶到时,就见梁胤平扑倒在遗体一侧,泣不成声。
此时的梁胤平仿佛经历着万箭穿心,无论他如何呼唤,妻子都没有任何反应,偏偏她的面容如此安详。好似睡着一般。
尸房内,数十名衙差一字排开,随后进来的是苏州知府齐愈安。(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齐愈安年近五十,神情肃穆。自周忘杨与冰龙一行回到江南后,曾多次受他之邀,参与了本地的几桩悬案,并成功告破。故当他得知消息,立即亲自赶来,见到周忘杨后,道了一句:“周先生请节哀……”
“多谢齐大人。”凤目落至遗体上,周忘杨的神情平静如水,“可有查明死因是什么?”
对方一如既往的冷静令齐愈安不禁心生佩服,他道:“仵作尚未赶到,先生要不要先行验尸?”
“不行!”
齐愈安话音刚落,就听梁胤平高声怒吼。他颤抖着面向众人,一字一句咬牙道:“谁也不准动她!”
齐愈安心知此人便是死者的丈夫,一时不知如何处理,只得征求周忘杨的意见。
“把他带走。”
周忘杨的语调毫无起伏,却今四周的衙差愣了一愣。
片刻后,他们像回过了神,纷纷上前拖拽梁胤平。想不到那人看似文弱,竟有这般大的力气,几个人连拉带拖,辗转几次,竟又让他跑回了遗体旁。
门外,冰龙赶到,一进尸房就听见梁胤平歇斯底里地高喊:“周忘杨!你有什么资格去碰桑茵?你这卑鄙小人,别以为我不知你心里在想什么!”
梁胤平悲奋至极,死命挣扎,几个衙差竟也制不住他。眼看他就快挣脱,又要扑去,幸得冰龙在后,眼疾手快地对他后颈一拍,梁胤平顿时失去知觉,昏厥在地。
对于那些尖锐的话语,周忘杨一概充耳不闻,他侧身对齐愈安道:“齐大人,基于死者是名女子,验尸时,可否让其他人回避?”
齐愈安颔首,即刻勒令衙差退离尸房。
若林不得已,只得与红蝎一同架着梁胤平离开。
众人走后,冰冷的尸房内只剩下周忘杨、冰龙与齐愈安。周忘杨走向长案,去解桑茵的衣襟。冰龙见他手指微颤,沉声问:“小四,要不要我来?”
周忘杨摇头,他用力闭目,像要把所有的悲伤统统封闭回去。睁眼时,凤目中的骇浪终于化为圈囤涟漪,他再度伸手,解下桑茵的外袍与亵衣,仔细检验后,道:“体表并无明显外伤,死前应是没有遭受殴打。”
他接着执起桑茵的双手,仔细看后,说道:“死者十指自然微张,与溺毙之人双手成拳、成爪的特征不符。”
“那……死因到底是什么?”齐愈安问。
周忘杨抿了抿干涩的唇,把双手放到那具冰冷的身体上,用力摁了摁桑茵的胸、腹两处,不见任何变化后,道:“死者肺内、胃中均无积水,可以证实她在入水前就已气绝。”
他说着,正要接着检验,不料,忽有鲜血从桑茵的口中大肆涌出,顺着面颊蜿蜒至颈。周忘杨见状,长眉随之一紧,目中滑过一缕难以置信的神情。
桑茵之死,难道说是……
他伸出手抬起桑茵的下巴,慢慢开启她的双唇……入目是一片刺眼的鲜红,红得视线也好似动荡了一下,意料中的结果却令周忘杨沉默了许久。须臾过后,他说道:“死者的舌头已经断为两截,裂口处留有齿印,应是咬舌自尽。”
显然,这一结果连齐愈安也感意外,他琢磨道:“依本府看,会不会是遭人割了舌头?”
冰龙在边上摇头,“咬舌之所以能置人死地,是因舌断后,咬舌者仍然紧闭双唇,不让血液外流,以致大量倒涌入肺,窒息而亡。咬舌之痛,痛过竹签插指,倘若有一线生的渴求,必是不能达成。要是换作遭人挟持,任谁都会本能挣扎,但桑茵面目安详,唇上又没任何伤痕,应当不是被人挟持。”
“可是要说是咬舌自尽,为何尸体又会在太湖中?”
齐愈安此问,正中疑问中心。
周忘杨再次检验了遗体,忽觉桑茵的双手与以往略有不同,仔细回想过后,他意识到是指甲被修短所致。印象中,桑茵的指甲圆润光滑,微微超出指尖,而遗体上的指甲则明显短了许多。
“死者的指甲被人修剪过,若是遭人谋害,凶手的身上应当留有抓痕。”
语落之时,一片灰黄色的颗粒忽从桑茵的衣褶中落出。周忘杨拿起端详,随后递给齐愈安,“照外观来看,这应是中药中的天竺黄。此物可治风热、中风,但药性甚重,若非经常接触的人,一旦触碰了天竺黄,身上就会起疹。”
齐愈安轻捻手中的天竺黄,道:“如此说来,要是桑茵死有蹊跷,是被人所逼,她很可能抓伤过挟持者,才会被人剪了指甲。而她生前曾大量接触药物,衣褶内又残留有天竺黄,被她抓伤之人不仅会留有伤口,身上理应还会起疹。”
尸房内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周忘杨抬手重重地击在墙面。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明知危险就在身边,却依然无法守护他人。
齐愈安看出周忘杨心中的愤恨,跟着道:“事已至此,本府这就下令在苏州境内盘查可疑人员,身上带有抓伤并起红疹的,全都带回衙门问话。”
冰龙道:“天竺黄的起疹周期不过三到五日,而抓伤至多也就半个月就会痕迹全无。如要盘查,定要抓紧时日。”
“盘查之事就有劳齐大人派人处理了。”周忘杨开口道,“验尸已经完毕,能否容我在此独处一会儿?”
齐愈安应了一声,准备离去。冰龙随后走来,拍拍周忘杨的肩头,示意他尽快振作。
将他二人送出尸房,周忘杨顺手掩上了门,他走到桑茵身侧,静静地望了一阵,又将她的长发捋顺后,拢成一束,放至胸前。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关雎书院的阁楼。在那里,他曾邂逅了一名酷似桑茵的女子。虽说天下之大,本应无奇不有,但那份相像却如叠影般令人深感不可思议。
或许,她二人还真是姐妹也说不定……周忘杨抬起微颤的手,用衣袖轻轻拭去桑茵唇边的血迹。不知为何,血水非但没能擦净,竟还越扩越大,他一抹脸颊,才知自己竟已泪水潸然。
门,蓦然轻轻开启,周忘杨豁然转身,就见一个人影进到了尸房。人影陷在黑暗中,光看身形,他就已认出了是谁,低道:“你终于愿意现身了……”
那人走入烛光下,穆清素的面容赫然显现,她左手断缺一指,半条手臂又遭折断,模样甚是衰弱。
“衙门禁地,你不问我是如何进来的?”穆清素走至长案边,望见桑茵颈项的咬痕,想起这正是拜自己所赐,一时感慨,长叹一声。
“穆姑娘身为关中总捕头之妻,原就习得了一身好武艺。此地不过是州府衙门,守卫自然不会森严到能挡住你的去处。”周忘杨道,“这一路来,你多番给我暗示。现今.我已了解了大概,但还有三个问题想请你来答。”
背对着周忘杨,穆清素道:“你问。”
“第一,桑茵为何自尽?”
岂料此问一出,穆清素却苦笑了一下,“想必在你心里,早有了数种解释。就连是何人挟持了她,动机又是什么都猜得滴水不漏,但你却想不明白她为何要死……”
顿了一顿,穆清素道:“你不懂,但梁胤平却会深知,这便是深爱与否的区别。她之所以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