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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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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央……」
「你知道的,我不是他的亲生弟弟,我们丝毫没有血缘关系,我只是他父母的养子……」七央偏头看我,突然一笑:「他必定在死时都不原谅我,都在恨我……」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我记不得他们和我,所有人的事。
我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指冰凉。
他望着我,笑容无邪:「你某些地方,和他很象。」
片刻沉默。
眼神逐渐疏远,他抽出手,表情变成一贯的漠然:「我们要先去鬼谷,找三只眼的人,请他为你祛除身体内的余毒……」
「三只眼?难道那人真的有三只眼?」
他笑,说:「不错,确实是三只眼,只不过……」
他的话没有说完,只听半空突然一声刺耳长萧传透耳膜,震的全身疼痛不已。
「是水仙宫的人!」七央忽的从地上站起,把剑握在手中,脸色微微有些苍白:「这下,有些棘手,水仙宫的人一到,估计魔教的人也已在附近……只是,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果然,竹丛背后很快掠出一队清一色猩红马匹,最前面的,是少年模样的水仙斩,他冲我笑的妖娆,但我已看不清他的表情,我的双眼完全落在了他身侧马背上那个一身大红的男子身上,我身旁的七央也几乎同时完全僵硬的愣住,并且全身微微颤抖。
那马背上的人黑发绿眸朱唇,清秀脱俗,如风似画,翩然俊美。
「风谷?!」我失声大喊。他明明已经死了,就死在我的面前,我的怀里。但他现在却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的眼前。
「风谷?」我又喊,只是马背上的人屹立不动,毫无反映。
「他被水仙斩控制了……」七央说:「水仙斩把他变成了傀儡。」他握紧了双拳,双目几乎喷火:「风谷被他变成了傀儡……所以他们才能找到这里。这个地方,只有我和风谷能够找到……风谷……」
第三十八章
「早就听说辰铭绝色,倾国倾城,风骨奇丽,宛如仙子在世,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难怪那人对你又爱又恨……只是,你我初次相遇之时,我竟真没识出你的真面目,不然……岂会只有对你下毒这么简单,呵呵……」
端坐在马背之上,一身绯红衣袍的水仙斩笑的温和平静,双眼波光奇异。讲话慢条斯理,优雅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看来,你还记得他。」
水仙斩手中的长鞭一扬,已经拖住了风谷的下颌。桃花般的双眼眯起,笑的有些轻佻:「我对他中意已久,不惜化身拜他名下,只可惜他竟不知好歹,枉我叫了他近两年的师傅。还是现在这呆呆的样子好些,可以对我言听计从,任我摆布……」
「闭嘴!」
身边的七央早已怒目圆睁,愤不可遏。他手中的长剑微颤,发出丝丝低吟,蓄势待发。
水仙斩轻蔑一笑,反而挥动手中的长鞭,卷住风谷的腰身,手腕一抖,就将人揽在了怀里。
「你在命令我?可惜还不够资格。」
风谷一身开满雪樱的大红宽松长袍,黑发披肩流泻坠地,肌肤胜雪如同透明,他乖顺的依偎在水仙斩怀里,神情木然,毫无反抗,就象一个美艳空洞的木偶。
水仙斩轻抚上风谷的眉眼,锁骨,动作轻柔细腻,象是在拥抚一件价值连城却容易破碎的宝物。
「不要碰他!」护在我身侧的七央狂喊,双目赤红滴血,全身颤抖不停。
水仙斩笑意更浓,说:「他本是沙漠孤城中剑圣之子,风华绝代,前程似锦,如果不是你,又怎会流落中原?不会流落中原,又怎会卷入那场浩劫撕杀,最终落的如此下场?你对他的迫害较之任何人都重都深,只是,他对你的感情倒是有些微妙……」
水仙斩本不动声色的双眸突然冷冽起来,笑的更加毒辣。
他突然低头,伸舌舔弄上风谷的眉梢眼角,一下一下如同挑逗,然后含住风谷右边耳垂,一道嫣红的血丝慢慢渗出,我看到风谷的身子陡地微微颤抖起来,慢慢闭上眼睛。
「你知道吗?他被我压在身下哭喊挣扎的时候,在叫谁的名字?」水仙斩似笑非笑的望着七央,双眼璀璨如星:「他在喊七央,你,可是叫做七央?嘿嘿……」
七央一震,全身象被雷电击中一般狂颤不已,他跨前一步,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突然飞散凌乱的长发和饱涨翻滚的衣袍,只感觉到痛遍全身的杀气和重比寒夜的绝望。
他是个清秀温柔的男孩,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一身一尘不染的雪白衣衫,站在葱郁滴水的修竹林下,光滑细碎的青石小路因为刚下过雨而清冷湿亮,他的眼睛温润如玉,他对衣着褴褛对任何人都怀有敌意的我微笑,他说:我叫风谷,我来接你回家。
七央曾这样对我说。
他在说风谷。
他在说风谷的时候,表情忧郁,悲伤如同破碎。
我穿过七央的身侧,走向水仙斩,全身所有的伤口疼痛难耐。
我没有风谷可以牵挂,没有七央可以守护。
我只有一个人。
即使死,也不会有人为我伤心,为我流泪。
惟独一颗心,交了出去,怎样也收不回来。
我对水仙斩说:「你把风谷还给七央,我跟你走。」
水仙斩一愣,突然放肆的大笑:「你以为你不肯跟我走我就带不走你吗?你是我的,风谷的主人也不会是别人!今天,谁也别想逃脱。」
我微笑:「你当然能带我走,但你并不想带回去一具尸体不是吗?」我将手中的尖刀抵上了喉咙。
「辰铭!」身后的七央大喊。 
我继续说道:「你们的目的不是赤莲大典吗?你只要放掉风谷,我就自愿跟你回去,天下只有我知道赤莲大典在哪里……」
水仙斩盯着我,目光冷然,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好。」他刚说一个字,手中的长鞭突然闪电一样卷了过来,速度之快,根本让人无法看清他的丝毫踪影,但迎面而来的冷风却寒冽如冰,象张天罗地网,又象是一条张口足能将人吞下的巨莽,让人无可遁形。
我的左肩一痛,整个人突然被一只强硬的手抓住,然后飞掠了起来,高高跃上身侧的青竹顶上。
长鞭在脚下卷过,扬起成片的碎花。
柔软的青竹摇曳呼啸,层层叠叠海浪般的水绿色映衬着七央一一双几乎滴血喷火的眸子触目惊心。他右手持剑,左手捏着我的肩膀,咬牙切齿:「你想要死吗?要死的话也先把为了保你性命为你浴血奋战二万六千多燕国老少的命还来!先把马连香班主等一干人的性命还来!把风谷还来!把为了你倾家荡产死在乱刀之下的白胖子还来!把所有为你而死为你而战一直还对你保有幻想的人都交出来!然后你就去死!」他喊,嘶喊的声音冲击着我的耳膜,我的头翁翁作响。竹顶的阳光如此灼热,我睁不开双眼。
「……对不起,我只是,想救回七央……」我无法救出任何人,但我想至少可以让七央回来,回到你的身边……
「辰铭……」我听到他突然平静下来的声音,他说:「我不能再陪你,你独自北上,到鬼谷去。马背有红橙黄三色锦囊,无计可施无路可走的时候,便打开来看……你要活着,辰铭,你他妈的要给我活下去!」
他飞跃了下去。左手扯住翠竹顶部一簇枝干,整竿修竹躬身下去,我紧靠在他的身侧,黑衣黑发,浓重如云。
眼前突然掠过一道刺目的红痕,水仙斩在脚下不远处高喊:「七央,让我见识一下你中原第一剑和风谷比起来,哪个更快,哪个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无数妖艳的雪樱在漫天的血红中燃烧的嚣张灼热,它张开如伞收拢如虹,飞旋回来,瀑布般柔顺的长发翻飞,如花瓣般静静张开,我看到风谷毫无表情美丽苍白的脸,他的剑狭长薄韧,似乎融在空气之中,行云流水一般收放自如,看似温柔如水实则险峻毒辣,招招夺命,毫不拖泥带水。
七央只守不攻,脸色苍白,我知道他在害怕,他很害怕,他怕伤了风谷。
而风谷,只想取他性命。
我看到远处的水仙斩在笑,肆无忌惮,漫不经心。
我看到一小片一小片嫩绿的干净竹叶,安静的在风中飘舞,在这个清冷阴暗而寂静的半空中。
我看到七央黑衣上绽开飞溅的血,狰狞的痛伤了双眼。他身中数剑,却仍在强撑,他剑未出鞘,节节后退,他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风谷,唇角微挑,风一样温和的笑。
我听见他对他说,我的存在只为了你,我的生命属于你,我喜欢你,风谷,我喜欢你……
修竹直垂到底,七央松手,反弹的竹竿撞击回去,扭曲的厉害,带动了无数青竹,疯狂壮观的撼动着,竟直抽向竹侧下的马群。
谁也没有提防。
水仙斩也有片刻吃惊僵硬,但马上便冷静避开,动作轻盈。其他人都有避之不及的,被抽出老远,更有马嘶悲鸣,却没有一个惨叫呼痛的人,除了水仙斩,那些人竟都是连疼痛感也已经麻木不知。
「你还不快走?!」七央大喊,推我上马,挥剑砍在白马后臀,白马一声嘶叫,箭一样冲了出去。
「风谷!」
我听见远逝的身后,七央撕心裂肺的呐喊。
我扭头,只看见挡在汹涌追来马群前黑色的背影,和一抹艳丽的猩红。
那些影子越来越远,越来越小,逐渐被浓雾遮掩,消失不见。
我又听到那声尖锐悠扬的萧声,呜咽凄厉如同鬼魅,绵长不绝。
我俯身在马背,耳边是呼啸的风和马蹄踏起的碎叶花雨,前方是交错林立的黑色树影,树木夹缝泻出道道金色耀眼的光。
远远的,那道光中站着一个人,长发修身,清秀的脸如百合般绽放,熟悉而陌生。
他望着我,一动不动……
……
策马红尘,千里苍茫若梦,同一醉。
情长计短,弹指刹那芳华,向来痴。

戏子(穿越时空)————水媚儿'第二部' 
39 
清晨,山谷石子小路。 
沁凉的微风夹杂了细细的雨,象是冬日破碎的雪沫,晶莹而轻柔,静静飘洒在脸上,清爽舒适。 
石路两旁树立著高大的雪樱树,开出白色浓烈的花朵,一团一簇,在空气中轻盈的落下,幽暗的清香在浓浓的晨雾中弥漫,挥之不去。 
远处是层层叠叠由钴蓝色到黛青色绵延不断的山峰,远处是山,更远处还是山,山上开满了粉白的花,在蔚蓝的天空下清朗悠远。 
蜿蜒孤僻的小路上,前後踯躅著两匹骏马。 
一黑一白。 
白马胜雪,黑马如墨。 
白马上的人一身黑衣,身材纤细,藤萝草帽遮了黑纱,看不到他的脸。 
黑马上的人一身白衣,长发高束,修身朗目,有仙人一样的相貌,寒冰一样的气势,他不怒而威,周身笼了一层高贵而冰冷的杀气。 
白衣人名叫九歌,九曲神教教主。 
黑衣人名叫辰铭,我叫辰铭。 
九歌走在前面,我跟在後面,一前一後,两人仅一步之遥。他貌似很放心,其实也真该放心,因为依我现在遍体鳞伤外加伤风体弱的状态,想逃跑简直是天方夜潭。 
从那片秘林出来,我们两个人就一直都在走路,没有停歇过。 
一路都在翻山越岭,没遇到过一户人家。 
饿了就吃九歌包裹里带来的烧饼,渴了就喝山涧的清泉。 
夜里睡在树下,偶尔抓了野兔烤来吃,火堆旁对面坐著,不说一句话。 
最近身体冷的厉害,即使是在骄阳万里的晌午,也觉得寒冷,象是身体内种了冰山,从骨髓深处透露出阵阵凉意,晚上冷的难以入睡,睡著之後噩梦不断,辗转反侧,几天下来,似乎又清瘦了很多。 
梦里会见到马连香,七央,风谷他们,还有血肉模糊的白爷,会回到过去,梦到曾收养自己的爷爷,还有九哥,梦到很多人围著自己,狰狞的笑,全身都在痛,支离破碎。然後九哥冲过来救我,我向他伸出手,却怎麽也碰触不到,我在梦里喊他的名字。全身颤抖,哭的声嘶力竭。清晨醒来的时候满身都是汗,衣服湿透。有时候会发现九歌坐在不远处表情怪异的看我,我的身上搭著他的衣服,他赤裸著上身,双眸幽深而冰冷。 
清冷的风搀杂了花香,吸入喉咙,一阵麻痒,我轻咳一声。 
九歌将水壶递过来,里面还剩下半壶水,看来需要再找条溪水才行,张眼望向远处绵延得绿色,突然发现堆砌的浓绿拐角处,赫然出现一座醒目的赫色茅草屋,一张鲜红的酒旗挑在半空,招摇的厉害。 
想必九歌也已经看到,冷俊的脸上闪过一丝喜悦,将马一拍,加速过去。 
是一座干净的茅草屋子,四周种满了修长的青竹,经过雨水的洗刷,闪著亮晶晶的光泽,散发著清新的泥土和草木芳香。 
除了一片蝉声和鸟鸣,安静的滴水可闻。 
木门紧闭,象是不沾一丝人间烟火,气氛诡异的有些骇人。 
九歌凛然下马,不带一点犹豫,带了我,推门进去。  
门被推开,几片碎花飞卷进去,从脚边溜溜滚过,在一尘不染的青石地面上惨白如雪。 
宽敞的一间竹屋,青竹做成的桌椅,墙面,排列的整齐有序,纹丝不乱。沾了清凉的雨水,在阳光下散发出好闻的新鲜味道。 
柔和的晨光从镂空的窗外射入,班驳的铺散在地上桌上墙上,和最角落的那个人微笑的脸上。 
他似乎是这家小店的掌柜。 
坐在偌大一间屋子的最角落,全身融在一团灰蒙蒙的阴影里,却突兀的扎眼,苍白如纸的脸清秀雅致,一头乌黑的长发水般流泻飘逸,脸上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更是温暖如风,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好感。 
还有七八个青衣人或站或坐围在一张桌子周围,声音压的很低,象是在赌博。 
九歌和我一进门,他们便齐刷刷的看过来,清一色的面无表情,神情呆滞。 
九歌径直在一张靠窗的桌前坐下,四周立刻无形中笼罩了一层冰冷让人不感贸然接近的寒气。 
我跟坐在他的对面。 
年轻的掌柜立刻过来,声音清朗:“两位客官要吃些什么?” 
九歌头也不抬,把剑放在桌上:“干净的酒菜,可以带走的干粮,还有门外的两匹马。” 
  
我看看那些继续埋头赌博的人,再看看面前笑意融融的掌柜,正奇怪怎不见一个肩搭汗巾的跑堂,就听屋外传来一声清冽悠扬的哨声,吹的随性,却异常的活泼生动。
这种哨声很熟悉。这种哨子更是熟悉。 
曾经我也学着做过,是九哥教我的。 
用杨柳新抽出的枝子,拔出里面的杆,只留下表面青绿的皮,把一头削尖摩平,就可以吹出各种鸟叫。 
那时,我们饿的饥肠碌碌,他带我到郊外去摘槐花吃。 
他爬在树上冲饿哭的我笑,手里是新做的哨子,他喊,安生,你不要哭了,我学鸟叫给你听,你听,你听啊…… 
哨声于来越近,很快,就听到门外一声欢呼:“师傅,有一家小店!终于遇到一家小店了!最近一直翻山越岭吃干馍馍睡地皮,还有好多好多可怕的虫子,小郁要变土拔鼠了啦……” 
随着一叠声清脆响亮的埋怨,店门被大力推开,背着光,出现一道黑色的身影,只一瞬间,黑影后便跳出一个小小的人儿来,纤细的身子裹了一件大大的宽松袍子,全身笼在晨光里,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到他高高的大喊:“我要吃肉,小郁要吃肉!吃好多好多肉” 
两人交错,靠前一步,站在了阳光里,竟是一大一小两个和尚。 
隔了眼前黑色的纱;我看清进来的两个人。 
两个和尚都身穿月白色僧衣;一高一矮;一老一少;最显眼的是跳到前面的小和尚;年龄和我相仿;十六七岁左右。目如朗星;唇红齿白;面目娇好如少女;神情温文又带了小兽样的活泼灵动;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被浓密的睫毛覆盖;闪烁着俏皮狡黠的星星点点。他身形纤细;皮肤细嫩;僧衣过与宽大;被好动的他甩的象是戏服水袖一般滑稽可笑。 
后面的大和尚,面色苍白,双目无神,是个瞎子。 
他们两人跋山涉水,全身上下却一尘不染,竟象方自九天之上垂云而下,纵令唐僧再世,玄奘再复生,只怕也不过如此。 
小和尚从一进门就开始嚷嚷,上窜下跳,小猴子一般一刻也不肯老实。 
他拉扯着师傅在阳光最明亮的座位上坐下,就开始拍桌子敲茶碗:“肉肉肉!小郁要吃肉!”转眼看到了我和九歌,咧嘴一笑,调皮的朝我眨眼,然后又开始朝柜台叫喊:“老板,快拿肉来!好饿哦……师傅,师傅,你喝茶。” 
年轻的掌柜果然给他们端上大盘的牛肉,也不问和尚是否更应该吃素。 
他看着小和尚大快朵颐,大和尚慢条斯理,笑的如浴春风,似乎见怪不怪。 
  
名叫小郁的小和尚吃的很香,一张小嘴竟可以一开一合的那么快塞进那么多东西,简直象小狗一样,而且还发出恩恩之类满足的声音,让人哭笑不得。 
看着他吃饭,突然就觉得眼前的饭菜并不象刚才那样味同嚼蜡。 
只是头痛发热耳朵还在轰鸣作响,夹了几口青菜便再也吃不下什么东西。 
  
对面的九歌一直在不停的喝酒,撒在他身上的阳光灼白明亮,将他的脸照射成一片透明,浓密的睫毛覆盖了他的双眼,看不清他正望向何处。 
“你为什么不吃?”他突然开口问我,这是他从森林出来主动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我一楞,然后有些手足无措的微笑:“已经,吃饱了。” 
他不再说话,埋头斟酒。清冽的酒水从细长的瓶颈中流泻出来,撞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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