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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绡,绯绡!你看这湖水清澈,风景如画,是不是差了点什么?不然就真是人间仙境了!”
绯绡听了浅浅一笑,长身而立,笑道:“子进,是不是差了一道彩虹啊?”
“不错,不错!”王子进拍手道,“要是此处再添一道彩虹,就是有再美的佳人我也不愿意离去了!”
只见绯绡一身白衣,立在船舷,清瘦的身影在阳光的折射下甚为刺目,他一躬身,从桌子上拿起酒杯,一抬手就将杯中的酒洒向天空。
那酒水所到之处,化为一片蒙蒙的细雾,在晴空中添了一道亮丽的彩虹。
“如何?”绯绡回首朝王子进笑道。
王子进见眼前风景如画,远山如黛,碧波如玉,一道七色彩虹映在天际,绯绡一身白衣,长发及腰,一双美中满含着笑意正望着他。
他见这人间仙境,斯人如玉,不由一时失神,竟而痴了。
一字箴言 完
第四个故事 狐狸村庄
1、“子进,子进我们去桂州如何?”
王子进趴在窗户边,本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听了这话立刻来了精神:“如此甚好,正好在扬州也玩的腻了!”
绯绡听了摇着折扇笑道:“没有想到花痴如你,也有对美色厌倦的时候啊?”
“你不要打趣我,实在是一般的庸脂俗粉无法入我的眼!”王子进说着推开窗户,望着大好时光,良辰美景,一脸愁容,叹道:“踏遍天涯,不知要去何处才能寻得人间绝色?”怕是当初杜甫夜阑卧听风吹雨的时候也不过是一样脸色。
“子进,既使你的心中有天下的蓝图,怕是那图上标注着的也都是各处美女的水准吧?”
王子进听了,双眼恍惚,过了许久方道:“不错,不错,也许我应该画一幅这样的图!”
绯绡听了这话不仅轻笑摇头,没有想到这个花痴居然把玩笑当了真,哪知还没等笑出声,就听见王子进继续说道:“我现在只后悔一件事!”
“什么事?”绯绡听了一惊,这呆子做事从来没有后悔二字,向来永往直前,不知迂回,怎么今天居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却见王子进望着他坏笑道:“我后悔过去救狐狸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看清是男狐狸还是女狐狸……”
话还没有说完,迎面一把扇子就扔了过来,那木制扇柄一下就打中了他的鼻梁,直把他打得哇哇直叫。
这良辰美景转瞬即逝,皆是因为一声杀猪一般的哀嚎,直冲云霄!
第二天,绯绡去退了房,两个人就打算顺着湘水而下,直去桂州。
王子进的鼻梁还是挂了一片青紫的颜色,愤愤的不与绯绡说话。
可是一到了船上,王子进就又开始活跃起来,早就把那昨日的仇怨忘得精光。
“绯绡,绯绡,你看着大好风光,山水如画,真是赏心悦目!”
那湘水两旁多为青山,因此风景甚为优美,与长江的浩浩荡荡相比,虽气势略逊,却多了几许秀丽。
那山上烟雾缭绕,远看形象各异,有的像是龙腾虎跃,有的像是春笋抽芽,王子进一时看得浑然忘我,乐不胜收。
“所以不要总是在那繁华闹市待着,出来走一走也是好的!”绯绡见了这美景也觉得心旷神颐,神清气爽!
“绯绡!”王子进的听了这话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依你贪慕人间享受的性格,怕是来这偏远地方不是没有道理的吧!”
绯绡听了笑道:“子进,你真是了解我啊!”说罢,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我就是为了这个才特意走一趟的!”
王子进看了那东西,不由纳闷,只见绯绡的手上正托着一只小小的纸鹤!
“这是什么东西?”王子进见了一把就抢了过来,那个纸鹤折得甚是粗陋,似乎是哪个笨手笨脚的庄稼汉的作品。
“那是别人带给我的口讯,你稍微用心的看一下!”
“用心?”王子进听了暂时忽略那纸鹤皱皱巴巴的外形,方始隐隐约约看到那纸鹤上面的一行小字:
登高望远处,不见故人影!山茫茫,水渺渺,弦管呜咽如泣语,何日君再来?
王子进望着这词,又望了望绯绡白色的身影,突然觉得心中一冷,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如何?”绯绡正满脸笑意的等着他的评价。
“绯,绯绡!”王子进颤声道:“你有恋人?此番是不是要与我作别了?”
“恩?”绯绡听了两条剑眉拧在了一起,一把夺过纸鹤,“不是啊,这个是我的一位旧交给我的!”
“你的旧交不是一位女子吗?这明明是一首闺怨怀春的诗啊!”
“怎么会?”绯绡听了笑道,“是个男的!”末了又问,“子进,你是从哪里看出来这是一首女子怀春的诗啊?指点一二?”
王子进听了立时哭笑不得,又看了看绯绡的神情,不是假装。
看来狐狸就是狐狸,它们好像分不太清楚感情的差别,如果对别人好,那似乎就是它们的全部心意了!
王子进望着绯绡站在甲板上对着阳光苦苦思索那字中涵义的认真模样,心中不由一片温暖,微笑起来。
眼见这湘水九曲三折,旖旎秀丽,不知要通向哪里,心中竟隐隐希望这旅途永远都没有尽头。
2、这趟水路一直行了几天,王子进终于从开始的兴奋异常转变为闲极无聊,而且这几日终日都是吃鱼,嘴里简直能淡出鸟来。
“绯绡啊,什么时候才能到地方啊?”王子进躺在船舱里抱怨。
“哎呀,什么时候才能再有鸡吃?”绯绡也坐在一边叹气,两人各自有各自的苦恼,直要把这浅浅的湘水填平。
行了不知多久,只听江面上传来一阵洞箫的声音,那萧声悠扬好听,婉转着缠绵在山谷间。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正是诗经中的《奥淇》,讲述一位女子思慕君子的情怀。
王子进听了这曲子,突然间头大,他还从来没有在除了乐坊的公众场合听到过这样露骨的曲子。
绯绡听了这箫音,却急忙一跃而起,走上甲板,王子进见了,也赶快爬起来跟着他出去。
只见湖光山色中,有一叶扁舟,正在湖心荡漾。
那船甚是狭窄,也没有船舱,可见一个着了如湖水般青绿的衫子的人,一把长发高高的扎在脑后,直泻而下,正闭目吹萧。
王子进远远望着那人的模样,只觉得美不胜收,虽然看不大清晰,但也知道是一位绝色。
“船家,把船划过去!”绯绡见了急忙吩咐艄公。
两人的小船随即调转船头,破水而去,直往那小舟的方向靠近。
王子进见那人眉目越来越清晰,心中简直笑开了花,这人与绯绡风姿不相上下,看来此番是交了艳福,若能娶得此女进门,他这一生就再无所求了。
等会儿一定要让绯绡好好撮合一番。
正在摩拳擦掌之际,两条船已经靠在了一起,那青衣人朝二人笑了一下,将洞箫往腰中一插,一跃就跳到二人船上。
王子进见这人的矫健身影,突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就见那人非常高兴的朝绯绡打了个招呼,接着就朝王子进做了一个揖,“在下胡青绫,有失远迎,让二位久等了!”
王子进听着他一把男人的声音,身材也甚是高挑,突然觉得心一下就凉得彻底,只好有气无力的还礼,“在下王子进,得识兄台,不胜荣幸!”
看来这些狐狸不但分不清男女之情,好像连男女的差异都不大分得清,怎么一个个都是雌雄莫辨?难道他们都有这种追求模糊感觉的癖好?
一路上青绫就引着二人的小船择了一处靠岸,接着就是连绵不绝的山路。
王子进一边走,一边忘,走了一会儿连自己是从哪里进的山都忘了,只觉得周围是郁郁葱葱,自己简直是进入了一片绿色的海洋,要被这草和树淹没了。
“绯绡,绯绡,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王子进见了这景致不由害怕。
“我们这就要去一个很久远的村落!”
“哦!”王子进望着那青绫几乎要与绿色融为一体的背影,又想起绯绡的名字由来,莫不是这位狐狸老兄也在哪里看到了让他流泪的像是绿绸缎一样的东西?怎么起的名字和绯绡如出一辙?
“你可是在想他的名字和我的相似?”绯绡见王子进发呆,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是啊!”王子进点了点头,“要是初识的人一定会以为你们俩是合伙开绸缎铺的!”
“他见我的名字好,就取了一个相似的!”
王子进听了不由暗自摇头,这样雌雄莫辨的名字也叫好?他实在是不想再评论这些狐狸的品味了。
正在偷笑间,绯绡回头朝他正色道:“等会儿进去了,千万不要吃任何东西,也不要喝酒!”
“为什么?”王子进纳闷道。
“子进!”绯绡面色一沉,“此次青绫叫我回来,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我才不得不过来援手。我一心只牵挂着你,若是连你也失了心志,怕是我们就再也不会从这村庄里出去了!”
王子进听了,只觉得心中一凉,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发问,就听见青绫往山下一指:“到了!”
王子进只见一片郁郁葱葱中,几道炊烟袅袅,竹屋碧绿,正是一个祥和的小村庄。
旁边的绯绡面色冷峻,仿佛这小村庄中藏着什么机关,倒是青绫很是热情,又接着引路去了。
王子进只顾一脑门子问号,根本就没有发觉,自己走了这么久的路,却连一丝疲惫都没有。
3、走进那村庄,只见布置得甚为雅致,家家都是小小的竹楼,依山傍水,简直是画上的景色。
村子里的人见了三人,表情各异,王子进也像是呆鹅一样四处望着,眼见这村子里的人或老或少,与其他的村落并无不同。
青绫引了二人直往一处竹楼走去,待到大厅三人席地而坐,地上是竹子的凉席,一坐上去立时凉爽了许多。
“这位王兄就是你一直记挂的人?”青绫指着王子进道。
“不要这样称呼我!”王子进听了挠头道:“还是叫我子进吧!”
绯绡听了这话却并不回答,只是缓缓道:“青绫,此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这般急着叫我回来?”
王子进现在是越来越佩服他了,他是怎么从那首慢悠悠的闺怨诗里读出十万火急的?
“先不说这些!”青绫拍了一下手,“我们先喝酒吃鸡!”接着就见几个穿着粉色,紫色衣服的十几岁少女托着酒坛和烤鸡进来了。
那几个少女甚是娴熟,很快就把火生了起来,一会儿屋子里就异香扑鼻,全是那烤鸡芬芳的香气。
王子进在船上吃鱼吃得久了,哪里捱得住这样得诱惑,恨不得一把就把那鸡从烤架上拽下来大快朵颐。
可是又想起绯绡的吩咐,只好咽了咽口水。
旁边坐着的绯绡似乎也并没有比他出息多少,眼见他的手伸起来又放下,再伸起来,又放了下去,一看就是内心在苦苦挣扎。
“公子,请用!”那女孩说着用银质的刀子切下来一条鸡腿,递到绯绡面前。
只见绯绡一脸庄严的望着他,“子进,一切就看你了!”说完,一把接过盘子就开始狼吞虎咽。
王子进见了他那贪婪的吃像,突然有一种受骗的感觉,眼前正有一杯美酒,清澈见底,正泛着绿绿的光,显是陈年佳酿。
不管了!王子进一咬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酒喝下去,忽然觉得天旋地转,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迷迷糊糊中见绯绡还在津津有味的吃着鸡。
他急忙要伸手求助,哪想一扑就倒在地上,不再起来。
一边的青绫望着倒在地上的王子进轻笑了一下,对绯绡道:“绯绡,我找你正是有事商量……”
“你快说吧!”
“对了,此人你认识吗?”青绫说着指了指在地上昏睡的王子进。
“不!”绯绡的俊脸上一副迷茫的表情,“不过有些面熟而已,但是又好像是陌生人!”
青绫听了点了一下头,缓缓道:“现在已经是这个村子生死存亡的时候了,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怕你心有旁骛,不能竭尽所能!”
“青绫,是有人发现这里了吗?”绯绡正色道。
青绫没有回答,带着书香的脸上,却突然显出了悲哀的神色。
不知过了多久,王子进才悠悠转醒,一抬眼,却见深色帷帐,是客栈惯用的那种。
可是在那小村落里的客栈?但是这房子一看就是木头的,似乎又不像。
王子进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见外面日上三竿,急忙叫道:“绯绡,绯绡!”
空落落的屋子里哪里有人应声?
绯绡哪里去了?他一时心急,又把屋子翻了个遍,可是除了他自己,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王子进想起绯绡昨日吩咐,突然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急忙跑到楼下去问店家。
“这是哪里?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那算帐的掌柜眼皮也不抬一下道:“这里是桂州的一个小镇!这里是我开的客栈!”
“那和我一起的有没有一个穿着白衣服的美貌少年?”
那掌柜听了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道:“客观,来投宿的就你一个,哪里有什么美貌少年?”
王子进听了心中顿时一片冰冷,失神落魄的走出了客栈,只见那太阳白花花的照在小镇的路上,街上行人稀少,一片祥和景象。
王子进望着这陌生的小镇,陌生的景致,陌生的人,突然觉得一片茫然,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吗?自从去年秋天与绯绡相识后,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过。
不论是开心还是生气,身边都会有绯绡,一身白衣,一张俊脸,一脸坏笑,在一旁打趣他,揶揄他,嘲笑他,帮助他。
可是,怎么这么快就那些曾经快乐的过去都变成一张张的剪影了呢?
绯绡那俊逸的身影只是在眼前不停的晃着,却再也摸不着了。
想到这里,他鼻中一酸,刚刚要流下泪来,却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绯绡?”王子进愉悦的叫了起来,回头一看,整个人却呆住了。
只见身后站了一个年轻的道士,方面阔口,腰悬着一柄长剑,手中拿着一把佛尘。
“你可是在找狐狸村庄?”
王子进闻言点了点头,“你是?”
“在下道号明月,我也正在找那狐狸村庄!或许我们可一路同行?”
王子进望着那道士方方的一张脸,突然迷惑了,不知这个莫名其妙的道士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
4、正午的阳光把那道士杏黄色的道袍晃得刺眼,王子进望着眼前这道士一身打扮,倒像是说书的口中的人物,又像是个唱大戏的。
他笑着摇摇头,转身要走。
“这位书生!”那叫明月的道士却不依不饶,又追了上来,“我不是在开玩笑,我真的在找那狐狸村庄!”
“那你为什么要去找那样的一个地方啊?”王子进还是不信他,反问道。
“我,我的一个重要的法器被它们偷去了,这才要去找那村庄!”那道士的一张方脸上,现出焦急的神色。
王子进见他的神清也不似假装,点点头道:“只是我也不知那村落在哪里!”
“这里盛传着狐狸的传说,因此我才到这小镇上寻找!”
“是什么样的传说?”王子进听了急忙问,他也急于找到那村落,只有那样才能把绯绡带出来!
“据说那狐狸都贪图享受,又不事稼樯,又偏偏喜爱人类的生活,因此经常偷盗或者施法骗人,搞得此处人心惶惶!”
王子进听了面色一红,这话倒是没有错,他与绯绡在一起多时,这简直就是对绯绡的形象表述。
一个绯绡倒还可以,毕竟他喜欢在繁华闹市居住,就算真的去偷盗估计也就是捡那富户,倒也没有什么。
可是要是有一个村子的绯绡住在这样一个偏远的地方集体玩乐,那简直就是人间惨剧,估计这里的老百姓养完了自己就去养狐狸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银两去交那朝廷的税金。
王子进想到这里,又看了看眼前的萧条小镇,点点头道:“你说得倒也有道理!”
那明月听了,脸上露出笑容,“实不相瞒,我刚刚老远就闻到你身上有狐狸的味道,这才与你打听!”
王子进听了一愣,望着那道士的脸,这人莫不是狗儿变的,怎么鼻子这般好用?
“你是不是刚刚从那村庄出来?”
“刚刚?”王子进回忆道:“我也不知何时出来的,进去只喝了一口酒,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还喝了酒了?这样说你与里面的狐狸交情甚深啊?”
王子进见说露了嘴,急忙摆手道:“不说这个,你我进房间细聊!”
说罢,带着那道士走到自己居住的客栈。
门口的掌柜见他带了这样一个花哨古怪的道士回来,两只眼睛像苍蝇一样直直的粘在二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