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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季雪，你就牺牲一下吧。”
两人就这么在门口推搡着，谁也不愿有所动作。
“是季雪么？进来吧。”门里的戚九颜也不是聋子，两人在外面动作越来越大，不弄出声响，怎么可能？
季雪瞬间跟泄了气一般，脑袋耷拉了下来。
喜鹊，转身便要走人，临走前还不忘抛了个媚眼。
季雪忍不住翻白眼。
“小姐？”季雪轻轻的推来门，借着烛光，就看到自家小姐蹲在地上不知在摆弄些什么。
“这些东西很烦。”戚九颜本想整理一下原来的那人留下的东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作为自己了解对方的契机，却没想到翻出一大堆的书。
那人口味倒是真是文雅，基本上所有的书不是诗就是词，那些玩意敛天歌登基之后便没有再碰，谁会需要一个国家的皇帝作诗吟词？
这些书占得地方太大了，连个伸脚的地方都没有。
“小姐，这些可是你的宝贝啊，平日里连我都不敢乱动的。”
小姐被刺激的连这些平宝贝疙瘩都嫌烦了？以前整晚抱着这些书，舍不得放手哪！
“明日，你便将这些书拖到柴房去。”
“小姐原来是想换了地方放啊，也好，柴房够大，这些书放这儿真的挺占地儿的。”
“给戚伍引火。”戚九颜站起身来，拍掉手上的灰尘。
季雪呆。
“可，可是，小姐…你上次还说要带着这些书回去的…”季雪看着眼前的自家小姐，越发的迷糊。脸还是那张脸，怎么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
“不用了。”戚九颜摇头。
自己既然做了戚九颜，便要做自己想做的那个人，管她原来那人如何。
“真的不么？”季雪再次确认。
“我不想说第二遍。”
“是，小姐。”谁让自己只是个丫头呢？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
“对了，小姐。”季雪突然想到自己来此的意图，又抬起了头。
“给我梳梳头。”戚九颜没有让她说下去，而是拿起小桌上的梳子递给了季雪。
季雪很自然的接过走到她的身后，为她整理起头发来。
长长的青丝本来丝滑的很，可是在这荒漠边境，风沙那么大再加上干旱，小姐本来极好的头发竟变得和干草一般，摸起来都有些干涩了…
季雪边梳边想，眼眶竟有些发热了。
“你刚才要说什么？”戚九颜问道。
“哦，小姐还记得前几日家中来的报信人么？”季雪回神。
“嗯。”记得，才怪。
“那人至今还等在关内，等着我们动身呢。”
“哦？”一直听季雪说带走，回去，原来是这么回事。
“小姐，太夫人病重，我们拖得时间太久了。”季雪说着，轻轻叹了口气。
“知道了，明早便收拾收拾动身吧。”现在的戚九颜不喜拖拉，知道了便立刻有了决定。
“嗯，这么快？”季雪一呆。
“喜鹊她们也跟着走么？”刚才喜鹊站在门外，就是想问这个事情。
“明日我自有安排。”戚九颜眼神一转，便定了主意。
“嗯。”
小姐一向优柔寡断，没想到这次这么果断。
难道这就是人家说的，思乡情切？
季雪几人第二天一早便开始收拾东西，不到一个时辰便收拾完毕。
左等右等，一直到快中午了，几人也没看到自家小姐的身影。
“季雪，小姐昨日真的说今日起程么？”喜鹊忍不住第N次问道。
“真的，真的！当然是真的！”季雪也委屈，小姐昨晚分明是说了的。
“那小姐有说我们怎么办么？”喜鹊又问。
“小姐说，要今天再说的。”季雪无奈。
喜鹊扯扯嘴角，有些不信，却还是没有出声。
“我看小姐这几日起得都很晚，想来今日也是吧？！”绿儿一旁打起了圆场。
“就是！小姐自从那次醉酒之后，跟换了个人似的，每日里都是太阳晒屁股方才起身，今日一定也是这样！”季雪噘起了嘴。
谁也没想到，小姐长这么大第一次喝酒，结果竟然是这样——早知如此，打死也不能让小姐碰酒！
都是那个谁，说什么酒可解愁…。
想着，季雪给了某人一个眼刀。
“怕是情伤太重，加上太夫人的病，小姐夜里睡不好吧。”喜鹊直接忽略季雪的眼神，叹了口气。
情伤这东西，真是磨人啊…喜鹊看了一眼站立在自己旁边沉默不言的夫婿，也不再言语。
一时间，整个房间的气场压抑了起来。
众人各有心思，也不知等了多久，戚九艳总算是慢悠悠的下了楼梯。
她今天穿了一袭绿色布衣，整个人精神的很。
“小姐！”季雪迎了上去。
“我带季雪入关，戚伍，绿儿，喜鹊留下。”戚九艳摆摆手，站在楼梯的中央缓缓说道。
“小姐！”众人闻言，反应各不同。
“在下身为小姐的护卫，断不能让小姐和季雪两个弱女子冒险。”戚伍难得开口一次说这么多话，脸上都是不赞同。
喜鹊闻言，只是看着他的侧脸，面无表情。
“小姐，你难道还要回来么？”季雪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这次回去，老爷夫人断然是不会让小姐再回来的。当初，毕竟是偷着溜的，溜一次可以，第二次怎么可能？！而且，小姐也算是大龄未婚姑娘了，老爷肯定急着把人嫁出去，怎么可能放人？
戚九颜看着下面几人，很久没有说话。
“喜鹊有孕，不便跟着我们，留下来更不妥，戚伍难道你有更好的主意？！我们当然可以等着喜鹊生了再走，就是不知道我那奶奶等不等得及？季雪，这里是我家，我们自然要回来。”她语速平稳，神情镇定，没有丝毫迟疑。
“可是小姐，就你和季雪两个弱女子，确实不妥。”这次出口的是喜鹊。
戚伍转头，看着自己的妻子，脸色未变，眼中却流露出微微的讶异。
“嗯，那绿儿跟着我们好了，而且现在处于淡季，客栈也需要补充些东西，绿儿跟着去关内，采买些货物回来也好。至于途中，既然派了人来，自然便不必依赖戚伍。”戚九颜思虑片刻，便定了主意。
“就这样，不必再多说。”戚九颜看了一眼那夫妻俩，语气毫无转圜余地。
“季雪，出关需要多久？”
“三个时辰左右。”
“哦，那也差不多要天黑了，明日再动身。”戚九颜下了定论便扶着栏杆往二楼走。
只留下一干人，大眼对小眼。
“小姐？”伴着敲门声，季雪的声音传来。
“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站在外面的是季雪和喜鹊。
皇家子女，都有习防身之术，既然要出门，戚九颜认为有必要努力研究这身体的可行性，却没想到刚还没开始，便有人前来打扰。
“有事？！”戚九颜站起身来，看着踟蹰的两人。
“那个，你说啦…”季雪碰碰喜鹊，迟疑。
“小姐为什么不让戚伍送我们去关内呢？”
“他去了，还会回来么？”这问题，不是很明显么…
那个男人在自己挺着大肚子的老婆面前都能那么说，离了老婆还会回得来？守着喜鹊，她总有手段让他留下的。
“季雪，你先出去，我有悄悄话要对小姐说。”喜鹊一把将季雪推了出去，大力关上了门。
“喂！！！”季雪不满的声音在门后响起…。
“小姐，这个给你。”喜鹊飞快的将一个东西塞进戚九颜的手中。
戚九颜手中触感温热，该是一个小瓷瓶。
“嗯？”这是什么？
“这是可以达成小姐愿望的好东西哦…小姐既然那么爱恋穆公子，就该放手大胆去试试，只要木已成舟，以小姐的身份，六小姐绝对没办法的。不过小姐，你要想办法和穆公子单独相处才成…”喜鹊小声的说着，一脸暧昧。
戚九颜立刻读懂了她的意思，这是…不知自己该做出怎样的表情…嘴角扯动，无话可说。
“小姐，你可千万别跟戚伍说，那家伙木头脑袋！”喜鹊眨眨眼，快步走了出去，看那速度，半点不像个腆着大肚子的孕妇。
别告诉我，你那夫郎，是这么搞到手的…自己竟然需要春药才能搞定男人…一瞬间，戚九颜有点受打击…转念想想，却有些好笑。
戚九颜拿起手中的小瓷瓶盯着。
正午的阳光灿烂的让人目眩，小瓷瓶仿若透明一般。
顺手轻轻一扔。
“啪。”小瓷瓶极为准确的进了戚九颜那木制梳妆匣。
这玩意，自己——确切的说是曾经的敛天歌真的有认真考虑过…
这是，现在已经用不着了。
现在自己是戚九颜，一家小客栈的老板娘，尚未成亲，用不着面对一个不想上床却不得不上床的夫君。
至于那个穆公子，谁认识呢？！
夜色降临，今夜的晚饭和平常的一样，米饭加青菜。
这在边境已经是最好的饭了，可能是明日戚九颜她们要离开的缘故，桌上沉默一片。
戚九颜自顾自的吃饭，自己连比这更差的都吃过，所以她这几日半点也没有怠慢自己的胃。
只是这家伙的胃口似乎很小，每次吃不了多少便觉得饱。
哎…理想和现实…。
“小姐，饱了么？”季雪看着吃着吃着突然发起呆的自家小姐，问道。
“嗯。”戚九颜点头，放下碗筷。
“小姐，你一定是想念大少爷了吧？这次听说大少也回去了，小姐和大少也有许多年未见了，上次走的时候就没见到呢…。”小姐一定是想起大少了，所以才会没有胃口。
“嗯。”戚九颜继续点头。
“不过没关系，反正不久就能见到了。”季雪安慰道。
“喜鹊不知道吧？我们家大少可厉害了，他最宠小姐了…”
“都听你说多少遍了？没见过，也想得出来！”喜鹊不以为然。
“大少人呀…”季雪完全陷入了粉红色的泡泡里，标准的花痴状态…
“又来了…每次说到那个什么大少的，就变成这样…”喜鹊啧啧嘴。
“关你什么事！你就守着你家木头桩子就行了！”
“那个大少该娶妻了吧？不是前些日子还听说女皇赐婚了一个官家小姐，你没戏啦！”喜鹊忍不住吐槽。
戚九颜听到女皇两字，一怔。
“才不是呢…我不是…”每次喜鹊都会这么说，季雪都忍不住反驳，却越说越结巴。
“我大哥还在朝中为官？！”戚九颜挑眉。
“是啊，大少才华过人，自然在朝中。”对于好心为自己岔开话题的小姐，季雪感激的很。
朝中，姓戚的官员。赐婚，年纪该很轻…莫不是戚九翰？那个斯斯文文，却秉性刚烈的言官？九翰，九颜…自己怎么丝毫没往那里想呢？
“真希望早日见到他。”戚九颜勾起一抹笑。自己竟成了那人的妹子…做女皇时，觉得那个人挺讨人厌的，净说些自己不爱听的话…做人家哥哥，不知道是不是也这个样子。
季雪看着小姐，和喜鹊对视无语。
从来没见过小姐这样笑，记忆里小姐来这里之后几乎没怎么笑过，即使笑，也是忧郁的浅笑。这次的笑，却让人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还带着一点点的恶作剧…酒，真的可以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样子么？
不过这样，也挺好。
第4章 调戏
正午时分，大漠的空气带着灼热的气息迎面扑来。
戚九颜眯着眼，放任自己的身子随着骆驼上下颠簸。
一行三人，骑着骆驼，走的很慢。
现在，正值大漠最干旱的季节，虽然走的是大漠较为安全的边境，路上却也很少有遇到行人。
这样的季节，南黎族的旅人都很少来此处，路上只是零零星星的遇到些西炎族的商旅。
大烈主要是南黎族，隔着大漠那边是西炎族的国家大祁。
南黎族人黑发黑眸，西炎族则是黑发蓝眸——在大漠，无论男子女子出行一般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所以一眼便能看出种族来。
戚九颜还是敛天歌的时候便从前没来过大漠，只是多多少少听说过些大漠的事情，却也没有想到这里的风沙是如此的严重。
视线一片模糊。
“小姐。”季雪赶着骆驼追上自家小姐。
“嗯。”戚九颜不想多说话，即使是嘴巴被包的严实，一张嘴也觉得有沙子在往里面灌。
“小姐身子还行么？再过一个时辰左右，我们就要到坂笃城了，小姐若是不舒服，我们休息一会儿可好？”季雪一直担心戚九颜的身子受不了，记得刚到这里的时候，小姐生了一场大病，就像是快要死掉一样。
现在想来，季雪还有几分心惊肉跳。
“我没事，坂笃城啊…”戚九颜仿若想到些什么一般，抬起头，看向坂笃城所在的方向。
百年前坂笃之战，先祖父御驾亲征，大烈和大祁打得轰轰烈烈，死伤无数，大烈将大祁军队一直赶到大漠边沿的树碑河，还在河边立了一座申威碑。
看史书时，每每读到此处，都会豪气顿生。
自己的先祖父，是多么厉害的男儿。
真可惜，自己晚生了百年，不能亲眼见证那惨烈一战。
“现在的坂笃城主，可是晋元皇子？”戚九颜拉回飘走的思绪，问道。
“嗯，不过现任女皇登基之后便被封亲王了，现在是漠西王。”真难得，小姐竟然知道漠西王——自己一直以为小姐对外面的事半点不关心…
“哦。”戚九颜不再说话。
已经是亲王了么？动作还真是快…
半个时辰之后，周边有了绿意，而且越往前走绿色越是浓烈。
空气也湿润多了。
戚九颜心情大好。
全身上下包的严严实实，实在是太痛苦了，尤其是在这么炎热的季节。让人恨不得立马撕下头上的布巾。
前方隐隐传来驼铃声响，戚九颜止住了动作。伴随着驼铃声，是男子清亮的歌声。
让戚九颜将扯到一半的头巾又严严实实的捂上的，绝对不是那驼铃声，而是那男音——有几分熟悉。
倒是季雪和绿儿，已经收拾的清清爽爽，舒服的很。
“小姐不热么？”到底是做人丫鬟的，时时刻刻的关心自家主子。
“这样就好。”有人关心最大的麻烦便是，时时刻刻做的每件事，都需要解释。
而身为高位者，最大的好处便是，随随便便一个解释都可以通过。
“小姐不要闷坏了才好。”季雪脸上还是有些担心。
戚九颜沉默。
可见，这原来的戚九颜必然是个威严不重的主子，所以才会有个不识情趣的丫头。
声音渐渐清晰。
那人唱的是大漠的一首情歌。
曲调悠扬，情意切切。
迎面而来的是一队骆驼，约么四五头的样子。
看样子是大祁的商旅。
骆驼上的人都捂得极为严实，只露出一双双蓝色的眼睛。
两匹骆驼擦身而过时，戚九颜才发现那唱歌的男子，有一双湛蓝的眼睛。
八成是他。
戚九颜扫过一眼便垂下眼睫，遮挡住自己的目光。若是的话，这人，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在这里？
两人刚刚擦肩而过，那歌声便倏地停了下来。
“这位姑娘。”男声清澈，仿佛泉水流过。
戚九颜薄唇紧抿，瞬间冷静下来，停下了骆驼。
“公子有事？”戚九颜掉过头，正对着那男子。
“没事，只是姑娘的眼睛长得真是漂亮，又圆又亮，不知可否摘下头巾说话？”男子声音带笑，却不是登徒子的那种调笑，听起来确实是真心的赞美。
说罢，为了表示诚意，男子摘下了自己的头巾。
剑眉入鬓，眼睛明亮，高挺的鼻梁，薄唇勾着一抹笑意，若有似无。这人虽不若大烈男子那般文弱俊美，却透着一股子潇洒帅气。
果真是他。
戚九颜眉头轻轻一蹙。
“登徒子！”季雪怒，便要赶着骆驼挡在小姐前面——无奈自个儿赶骆驼的水准实在太差，怎么拍打，那骆驼也不听她的，只能在一旁瞪着那人，干生气。
“丫头长得这么俏，小姐必然也是美人。”男子继续盯着戚九颜的眼睛，轻声笑道。
“承蒙公子赞赏，实在愧不敢当。”戚九颜垂下眼帘，避重就轻。
“大漠荒烟，小女子尘土蒙面，不便见人，倒是公子前路漫漫，还请小心。”戚九颜不想和这人多做纠缠，点点头，拉过骆驼，便继续前行。
季雪气呼呼的瞅了那男子一眼，跟在自家小姐身后掉头便走。
绿儿紧跟最后。
“爷，那女子有何特别之处么？”男子身旁一壮汉问道。
自家爷好美色整个大漠无人不知，可是对一个蒙着面的陌生女子调戏，这还是头一次。
“没有特别之处？小六你看女人的眼光还不行啊…”男子朗声大笑，豪爽至极。
那笑声传进季雪的耳朵，她的脸色都白了。
“小姐，那男子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