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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开封府混个差事-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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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啥媒婆,我看倒像是飘香院的老鸨!”

  老鸨?!

  展昭微微眯眼,瞅了瞅依然在面前说得口沫横飞、不亦乐乎的消瘦身影——若是手里再加上一条大手绢,还真有几分相像……

  薄唇轻轻一勾,一抹淡淡笑意浮现俊颜之上。

  朱家的小姐恰巧此时抬眼,顿时涨红双颊,赶忙垂下眼帘,手足无措道:
  “展、展大人,这是红玉亲手绣的香囊……若是展大人不嫌弃……就请收下……”
  “啊呀,多精致的香囊,多精美的绣工,红玉小姐果然是心灵手巧啊!”聒噪声音继续呼道。
  俊颜上笑意渐渐消散。

  “朱小姐,展某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退。”

  说罢,抱拳施礼,若松身形转身就走。

  “展大人……”红衣女子双目微红,定定望着远去笔直身影,手中香囊顺风而落。
  金虔瞅了一眼面前伤心欲绝的女子,暗暗叹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翻了两页,自言自语道:“吏部侍郎朱大人之女:偶遇,收白银五两;相谈,收取白银七两;送香囊,收取白银十两……啧,这十两还点退回去……唉……”

  “金校尉!”赵虎声音突然传来,顿时打断了金虔思绪,“又有一位偶遇的姑娘!”
  “就来!”金虔顿时精神一震,蹭蹭两步窜了过去。

  可定眼一望,顿时一愣。

  只见眼前这位少女,一身素布绿衣,绣花布鞋,发髻如墨,但却无半点装饰,五官秀丽,却无半分贵气。

  嗯?

  平民百姓风格,清新淡雅基调,标新立异?

  有创意!

  金虔赶忙上前一步,低声问道:“敢问这位小姐是?”

  绿衣少女抬起眼帘望了金虔一眼,又赶忙垂下,双耳微微发红,低声道:“惜莲。”
  “惜莲?”金虔一愣,赶忙翻开册子翻了半天,皱眉道,“敢问惜莲姑娘,您是那家的千金?”
  “惜莲不是官家的千金小姐,惜莲只是一个卖花女……”绿衣女子的头垂得更低了。
  “卖花女?”金虔顿时无语,赶忙凑上前,压低声音道。“小姑娘,不是我不提醒你,今个儿想和展大人见面,费用可不低,你若是没什么大事儿,改日等展大人巡街之时再说也不迟啊……”
  “展大人?”惜莲一愣,抬眼望了金虔一眼,又垂头道,“惜莲不是来见展大人的……”
  “哈?”

  “惜莲是来见金校尉的……”

  “金、金校尉?!”变调声线瞬时响彻云霄。

  金虔细目圆瞪,直直望着眼前一脸娇羞的少女,脸皮抽搐道:“你、你你你是说,你、你是来见我的?!”

  少女红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金虔顿时浑身僵硬。

  “金校尉,不错啊!”张龙嬉笑着上前拍了拍金虔肩膀。

  “金虔,你何时认识的这位姑娘,咋也不告诉咱们?”赵虎也一旁附和道。
  “这个……”金虔顿感背后冷汗森森。

  一阵冷风嗖嗖吹来,吹得金虔、张龙、赵虎三人顿时一颤。

  回首一望,只见展昭俊颜凝冰,双臂抱剑,红衣似血,硬邦邦道:“金校尉,难怪你数日武功不见长进,原来乃是心不在焉、不务正业之故!”

  “哈?”金虔呆愣。

  张龙、赵虎二人僵硬。

  倒是身后少女丝毫不见影响,竟在此高压之下,双手奉上香囊一只道:“若是金校尉不嫌弃,这个香囊……”

  “惜莲姑娘!”金虔好似被蝎子蛰了一般,惊叫道,“姑娘一番美意,金某实在是无缘消受,还望姑娘令觅良缘……那个金某还有公务在身,就此告辞、告辞!”

  说罢便火烧屁股般落荒而逃。

  就听身后赵虎嚷嚷道:“哎哎,金虔,那个小姑娘哭了……”

  身后寒气更重。

  金虔只觉欲哭无泪,心中呼道:

  这猫儿果然小肚鸡肠,吝啬的紧。

  不过仅是一名无钱无势的卖花少女向咱表露心意,比起他那大把大把的贵族小姐粉丝,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何必如此斤斤计较……

  其后,这一路之上,素称温文尔雅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就顶这一张溢满寒气的俊脸,在“七夕赏灯鹊桥会”上畅通无阻,再无人敢近其身周三尺之内。

  总之,金虔苦心经营的“相亲大会牵线赚钱”的计划不幸泡汤。

  *

  露白风清夜向尘,小星垂佩月埋轮。

  “唉——”一声长叹从三班院庭院之中幽幽传出。

  金虔头顶一只水碗,双臂笔直,两腿直角弯曲,标准扎马步姿势颇有气势,但满面苦色却泄了风光。

  公孙先生刚入班院大门,见到此景不由一愣。

  “金校尉,你这是为何?”

  金虔哭丧这一张脸,道:“展大人交待,让属下今夜扎马步两个时辰……”
  公孙先生听言,竟微微点头道:“展护卫此举,定有其深意……”

  金虔险些吐血。

  “对了,金校尉,今夜展护卫见了几位官家小姐?”

  金虔叹了一口气:“十六位……”

  “十六位?!”公孙先生惊愕。

  金虔摇摇头道:“属下已经尽力,余下的数十位小姐,八成是怕了展大人的黑脸,吓跑了……”
  “不不不!”公孙先生赶忙道,“在下只是惊讶,展护卫竟见了十六位之多,实在是出乎在下的意料,在下被以为,最多能见三五位……”说到这,公孙先生不由顿了顿,上下打量金虔一番,点头道,“果然还是金校尉有办法。”

  “公孙先生过奖……”金虔脸皮抽搐回道。

  有办法?!

  咱要有办法就不会半夜三更在此处做蹲裆马桶式了!

  “不过也好,既然是那些官家小姐自行离去,包大人也不愁交待……”公孙先生点点头道,又瞅了瞅金虔,微一抱拳,“既然如此,在下便不打扰金校尉练功,就此告辞。”
  “公孙先生慢走!”金虔蹲着马步道。

  公孙先生点点头,转身而走。只是在转身之时,凤眼有意无意瞥向金虔身后屋顶,顿时儒面显出一抹笑意,背身朗声诵道: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金虔脸皮一抽,心道:咱都如此悲惨现况,这公孙竹子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吟诗!
  却见公孙先生又悠然走了回来,微微笑道:“金校尉,此后还是认真修习武艺,须知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你年纪还小,思虑这情情爱爱之事,恐怕为时尚早。”

  嗯?

  金虔纳闷。

  “屋顶风寒露重,要小心着凉……”

  啊哈?!

  这公孙竹子在打什么哑谜?

  不料公孙先生话音刚落,就听身后屋顶瓦片一声轻响。

  金虔心头一惊,赶忙回头眺望,却只能依稀见到一抹红影如风飘离。

  猫儿?!

  就见公孙先生拍拍金虔肩膀,意味深长道:

  “金校尉,那卖花姑娘虽然品貌端庄,但这几日开封府内守备森严,半夜翻墙之举是万万不可!”

  啥?

  待公孙先生离去许久,金虔思前想后半晌,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心头冒火,面容扭曲。
  感情这臭猫是蹲在屋顶监视咱……

  怕咱半夜翻墙会情娘……

  啧,咱一个堂堂现代女性,怎可能如此没品位,就算要翻墙,也该会帅哥情郎才对……
  娘的,这年头到底还有没有隐私权啊!

  *

  禁宫之内,当朝天子仁宗听完手下汇报,满面阴沉,长叹道:

  “唉……朕听了包卿上谏,花了如此多的心思,办了如此隆重的‘七夕赏灯鹊桥会’,为何仍是无法解决展护卫的终身大事?如此一来,明年的今日,朕岂不是又要忍受一次王公大臣招婿的唇枪舌战?唉……”
番外:开封府的新年愿望
          “一两……二两……”
  “……五两……八两……”
  “……九两……十两……”
  “一文……十文……十一文……十、十二文……十三文……”
  “十三文……十三文……啊啊,为啥是十三文……黑十三,这也太不吉利了啊啊!!”
  开封府三班院内一声惨叫,直冲云霄,震得屋顶积雪簌簌落下,直直砸向推门而入的郑小柳头顶,只见郑小柳身形一换,脚下生风,轻车熟路避过灭顶之灾,闪身入门,拍打身上积雪开口向屋内之人抱怨道:
  “……金虔,自从腊月十五发了俸银,你已经整整数了六日……唉,就算你再数十天半月,那十两十三文的俸禄也不会多出半文,你又何必如此?”
  只见屋内之人,身形消瘦,双臂抱胸,不雅蹲在木凳之上,直直瞪着桌上排列整齐的俸银,撇嘴嘀咕道:
  “咱和你这古人有雅鲁藏布江大峡谷般的千年代沟,无法沟通。”顿了顿,又挠头道,“莫不是数错了?再数一遍……一两……二两……”
  “唉……”郑小柳看了一眼眼前人,无奈摇摇头,不再言语。
  自从七日前拿到俸银,这金虔就将这近一年的存藏俸禄尽数掏出,一一摆排在桌上整整数了七日,直数得废寝忘食,夜不能寐,双眼发红,脸皮抽搐,口中说辞更是换了数套:
  先是“这么少、怎么这么少……”之类;
  然后是“出生入死,前仆后继,不划算啊不划算……”之流;
  之后又是“挑草、一定要挑草……”什么的;
  (友情翻译:乃是“跳槽”)
  最后昨日又改为“十三,黑十三……不吉利”如此等等……
  且不分昼夜,不分时辰,次次都会以惨叫结尾——不过几日,三班院内便传出“金捕快中邪”、“此屋闹鬼”、“金捕快梦中力战群魔”等数种说法,花样繁多,精彩程度直逼街头瓦肆内一文钱两场的说书段子。
  “啊啊,十三文,果然是十三文,不吉利啊,忒不吉利啊啊——”
  惨叫声再次响起。
  郑小柳叹了口气,转身走到墙角拿起扫帚。
  看来屋顶的积雪定又被震落不少,还是尽早清扫,免得又像前几日那样,连大门都被堵住。
  可刚一拉开门板,郑小柳先是一愣,一双豹子眼顿时瞪得滴溜圆,口中不由惊呼:“四、四位大人,怎、怎么……”
  只见门外齐齐站有四人,皆身着六品校尉服,腰胯阔叶长刀,本应是一派威武风范——只是,四人头顶却皆顶着四块积雪,雪块正顺着额角鼻梁缓缓下滑。
  正中王朝王校尉半举手臂还僵在半空,貌似准备敲门之状。
  五人就此般模样站在门口对望半晌,最后还是郑小柳率先回过神来,将手中扫帚一抛,垂首抱拳道:“四、四位大人,不、不知有、有何吩咐?”
  门外四位校尉大人不愧是共事多年,心有灵犀,默契非常。只见四人皆是趁郑小柳低头之际,同时以不可目测的速度将头顶扫落积雪,挤身入屋,合紧屋门,动作干净利落,整齐划一。
  待四人站稳脚跟,王朝这才有条不紊开口道:“郑捕快不必拘谨,我四人只是有事和金捕快相商。”
  话音未落,就见原本蹲坐在木凳之上那人“嗖”得一下冲进内屋,再看原本被排满俸银的木桌之上早已空无一物。
  “啊呀,四位大人大驾光临,真是令咱这小小的三班院蓬荜生辉啊,哈哈哈哈——”
  一声高笑传出,只见金虔满面笑意,从内屋之中缓缓步出,抱拳作揖,一派悠然,好似刚才从外屋冲进内屋之人和自己毫不相干。
  四位校尉也同时颔首回礼道:“金捕快言重了——”
  “哈哈哈……哪里,哪里,四位能屈尊大驾,属下担待不起啊……哈哈……”
  “金捕快何出此言,我等不过是在年前来看望老友,哪里称得上屈尊大驾……”
  “哈哈,太客气了吧,担待不起啊……”
  “金捕快客气了……”
  郑小柳在一旁瞪着一双大眼看着这五人直直站在屋内,又是抱拳,又是作揖,虽然五人皆是满面笑颜,可不知为何,却总感脊背阵阵发凉,不由一个激灵,赶忙拾起刚刚被抛到一边的扫帚夺门而出道:“俺、俺先去打扫积雪……”
  磅!
  屋门一合,屋内屋外顿时一片沉寂。
  金虔依然是脸上挂笑,可若细细望去,却不难发觉嘴角有些隐隐抽搐。
  四大校尉也是笑意满面,但四双眼眸却是有些飘忽不定。
  “四位大人请坐……”
  “金捕快也坐……”
  五人围桌而坐,皆是沉默不语。
  只见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人,面色尴尬,相互之间眼色飘忽,欲言又止。
  看得金虔心头直跳,冷汗隐冒,却又不好开口赶人,只得遵循“敌不动,咱不动”的作战方针,定定盯着四人。
  半晌,最终还是张龙性子急沉不住气,猛一挺身开口道:“金虔,咱们共事将近一年,说句不见外的话,咱兄弟几个也从来没把你当过外人,张龙是个急性子,说话也懂得拐弯抹角,咱就直说了——金虔,你看这眼瞅就到年关……”
  “张大哥——”金虔这一嗓子,堪比世界三大男高音,直把对面四人惊呆当场。
  只见金虔双掌猛一拍桌面,呼天抢地高声道:“四位大哥啊,行行好啊,小弟咱自小孤苦无依、命煞孤星、六亲不认、五畜不跟,如今费劲心力、披星戴月、出生入死、命悬一线、好不容易才挣得这几文糊口钱,不是小弟心狠,几位大哥之难,小弟感同身受,痛彻心扉,只是小弟心有余而力不足,爱莫能助啊啊啊啊……”
  说罢,双眸含泪,痛哭不已。
  对面四位面面相觑,半晌才反应过来。
  “金、金虔,你、你在说什么啊?”赵虎踌躇问道。
  金虔一抹泪,猛然挺直身形,细目一瞪,目光凛然道:“头可断,血可流,俸禄不能丢!四位大人,今日属下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绝不向恶势力低头,四位大人若想从属下这里借出半文钱,莫怪属下翻脸无情,割袍段义!”顿了顿,又突然咧嘴哭道,“属下实在一穷二白,无力帮衬几位大人啊啊啊……“
  …………
  ……
  “咳咳,金捕快,我们何时说过是来向金捕快借钱的?”
  王朝果然不愧为四大校尉之首,虽然面容扭曲,但依然能保持三分镇定。
  金虔细目一眯,又抹泪凄然道:“这还用明说?!今日乃是腊月二六,年关将至,此时登门拜访,不是讨债便是借款,属下自问从未欠人钱债,所以定是后者……四位大人从进门之后,顾左右而言他,面色尴尬,眼神飘忽,自是借钱先兆……加之张大人一席话,先称兄道弟,拉关系、套近乎,再提年关,属下推测几位大人来此乃是向属下借钱,有何不对……呜呜……”
  说罢又闷头痛哭不止。
  对面四人顿时黑线满头。
  “金、金捕快,你先莫哭,我四人并非来借钱的,只是有事相求。”最终还是马汉好脾气,拉下长脸缓声安慰金虔道。
  “不借钱?!有事相求?!”
  金虔听言,猛然抬头,两把抹去眼泪,一双细目灼灼生华、耀耀生辉,直直扫视对面四人一圈,突然面露难色道:“四位大人有事吩咐,属下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几位大人也知,属下也要过年,可这眼看临近年关,属下的年货还未有着落,也不知几位大人要属下帮的这个忙要帮几日,万一误了购买年货的日子,年货价涨,属下的手头又有些紧——”
  说到一半,金虔又抬眼望望几人,双眸滢滢含水,面带三分凄然,又含七分期许。
  对面四人不由同时一个寒战。
  “啊呀,金虔,你又何必如此!我兄弟四人既然来求你帮忙,自然不会空手而来。”张龙一拍胸脯,提声道,“若这个忙帮成了,我兄弟四人就一人送你十两白银助你过年!”
  “一人十两?!”金虔险些一个猛子蹦到桌上。
  对面四人同时点头。
  嗯?
  嗯!
  嗯~~
  金虔双目微眯,静静打量对面四人,压下心头兴奋叫嚣,心中暗道:这四人虽不不比公孙竹子狡诈,但合在一处也绝对可跻身人精一族,今日竟愿出此高价请咱出山,这其中定有猫腻,咱还是问仔细,莫要被这几人陷害了才好。
  想到这,金虔又细细打量对面几人脸色半晌,才谨慎抱拳道:“属下斗胆,请问四位大人到底要属下做何事?”
  此言一出,就见对面四人皆是面露尴尬,脸色隐隐泛红,猛一看去竟有几分小媳妇之状。
  啧啧……
  金虔见状,不由皮下血管隐隐抽搐,心里已是了然几分。
  许久,王朝才在其余三人目光频频示意之下,开口小声道:“我兄弟四人只是想和展大人一起吃顿年夜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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