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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兰脸一红,咚咚咚地跑到吧柜前站着。看了那男人一眼,我掏出十块钱大声对小兰说:“你到立交桥下买个西瓜回来,有客人点了要吃。”
小兰走了,那男人的眼睛一直跟着追出去。这种类型的人以前我见过,也听人说过,属广东农村那种没有文化、但从小经商、生意场上精明过人的生意人。因为有钱,他们走到哪里都大呼小叫,趾高气扬。吃的是生猛海鲜,喝的是几百块钱一碗的滋补汤,把身体补得壮壮的便出来追女人。在他们的眼里,钱是万能的,能买到一切,包括买人。于是胆子格外大,只要一见漂亮女人那眼睛就粘过去。如果喝上三两口酒,他们会抓过你的手,用食指在你手掌心上抓抓,眼睛一眨一眨地示意,甚至明目张胆地说“我想跟你打炮儿”。可以说,天下最厚颜无耻的就是这种男人了,像臭水沟里的蚂蟥一样,一旦沾上甩都甩不掉。
因为小兰不在,四个人心不在焉,饭一会儿就吃完了。结完账,菜还剩下一大半,我想,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根本不是吃饭。
一会儿,小兰脸红扑扑地走进来。往刚才那几个人坐的地方瞟了一眼,她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随之松懈下来。走到吧柜前,我拉住她的手说:“小兰,刚才那男人可是玩弄女人的老手,他们换女人就像换衣服一样随便,你可千万不要买他的账。”
小兰哼了一声说:“我可能去沾他吗?看看就想吐!”
阿俊来了,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就坐在吧柜对面的一张小桌上,背对着我。他点了五个菜,一个汤,要了三瓶啤酒。
阿俊称那个男人李处长,很客气,我猜想这位李处长肯定和阿俊的业务有关。他们谈起一个什么工程,主要是价格上的争执,阿俊要求再上浮两个点。那李处长摇摇头说不行,说来报价的单位很多,有的价格还更低。所以和阿俊合作,也就是看在朋友的分上了。如果价格再往上浮,厂里的人就会有想法,到头来这事就不好做了。
话说到这个分上阿俊不好再说什么,他举起酒杯很干脆地说:“行!李处长我听你的。这次利薄下档生意你适当给我一点补偿便是,多点少点还不是你李处长一句话。”
喝了些酒后他们没有再谈生意,两人说起了去度假村吃烤全羊的事,李处长用筷子指着阿俊说:“嗬!你公司里的小陈喝酒真够厉害的,那天把我们老王都搞醉了,我可从没见老王醉成那样子过。”
阿俊说:“那天我也多喝了,后来的事都记不大清楚了。”
李处长说:“下次出去,你一定带上小陈,老王说要好好跟他喝一顿。”
阿俊趁机说:“那你看这个周末怎么样?想去哪里?”
李处长想了想说:“行!周末去金殿的农家乐吃虹鳟鱼去。那里空气好,打打牌,钓钓鱼,听说烤全羊也不错。”
“那么,”阿俊说:“就说好了星期六早上九点在金殿水库边见,晚上我们在那里住一夜。”
李处长说:“行!反正星期天没什么事。”
又说了一阵话,阿俊叫春燕过去买单。站起身来,他扭头瞟了我一眼,我向他点了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吧。谁知阿俊的脸一下就红了,慌忙扭过头去,他手搭在李处长肩上,低声说着什么走出了饭店。
香香饭店 十一(1)
自从增加了一些蒸菜炖菜后,的确不像过去那么忙乎了,但营业额却并没有因为菜的增加而上升。商场仍然处在一种疲软状态,里面冷清我们外面可能热吗?再则,商场里江浙一带的人多,他们吃不惯云南口味,喜欢自己买点虾啊蟹的拿回来用葱姜清清淡淡地弄了吃,我们隔壁邻居就是这样。还有一些北方人,喜欢搞面食吃。
四川饭店东施效颦,见我们有蒸菜炖菜也跟着大刀阔斧地弄起来。那个老板娘不再顾及什么脸面,每天一过十一点就穿得鲜鲜亮亮地站在门口,见客就拉,有人明明往我们这边走她都有本事把别人硬拉进去。
这天,十一点不到就有电话订餐了。这时打电话来的多半是叫炒几个菜给送进去,再就是吃炒饭的。几个小工在里面忙,小芹配好菜后出来坐在我身边。
这时,四川饭店老板娘已站在路中间,她双手抱在胸前,面对着商场大门的方向。小芹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说:“老板娘,那个骚货不要脸你为什么不学学?干脆你到商场门口拉客去,我就不信你拉不过她!”
我一听就笑了,说:“我不会拉客,而且香香饭店也不许任何人出去拉客。如果我们做的菜味道好,客人自然会来。味道不好,纵然把人拉进来也无济于事。所以,我认为工夫不要花这上面,掉价又没效果,得不偿失。”
“可是,”小芹说:“看着那个骚婆娘就让人生气。”
我笑笑没有再吱声,觉得自己此刻坐在门口都是变相地在拉客了,便起身走进饭店。在过去的日子里,我们常开车去宜良吃烤鸭,那一路上的饭店里,家家都有小工出来拉客。他们站到马路中间,远远见车来便把一只手横伸出去,做出一副要挡车的架势。另一只手四指握起,大拇指往下点,示意你停车。怕撞伤了他们,车在马路中间就像扭秧歌一样,甩得你头昏眼花。本来一条宽宽阔阔的大路竟因为他们而堵车了,后面的喇叭声响成一片。对这些拉客的人,大家深恶痛绝,本来想停车吃饭的,最后都憋着气开走。当时,看着一家家装修漂亮的饭店我就想,真正不要脸的是缩在里面的老板,不是他的主意哪个小工会想着出来拉客?
正想到这里,小芹一头冲了进来,她手裹在围腰里,笑吟吟地对我说:“王老板来了,四川饭店的老板娘伸手拉他,可他硬是挣开了来我们这里。”
我心里一热,对王老板充满感激。开张以来,他一直是我这里忠实的主顾,还有做钢管的邹老板,做水泵的陈老板,再就是一些我叫不上名的人。若没有他们的支撑,香香饭店可能开不到今天了。
走出吧柜,王老板已经带着人走了进来,他一见我就说:“老板娘,又来吃你做的饭了。我的客人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啊!刚才四川饭店的老板娘在路边拉都拉不住,他们坚持要到香香饭店,还说今天不上楼了,就在楼下看着老板娘吃。”
我笑着说:“王老板,你真会说话,怕是你的客人想着我这里哪位漂亮的姑娘吧?”
王老板一本正经地说:“真的,他们说今天要你和我们一起吃饭,还要请你喝酒呢!”
菜很快端上来,一大桌,他们硬是拉我坐下给我倒了一杯酒,是高度青酒。在饭店,我从不陪客人喝酒。其实,酒是好东西,它能给你平淡的生活增添一些色彩,尤其和志趣相投的朋友相聚时喝一点,那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我喜欢喝酒,喜欢把自己喝到似醉非醉的状态,飘飘若仙,什么束缚都没有了。可现在,尽管开着饭店,我却从未想过去喝一口酒,原因很简单,没有过去的心境了。
王老板碰了一下我的酒杯说:“喂!发什么呆,这第一杯酒我们是不是干了?”
个个都等着我举杯,看来今天想推也推不掉了。思来想去,与其干了还不如敬他们,反正横竖都是喝,喝上两三杯就赶快起身走。这样想着我站起来说:“这杯酒我敬大家,借花献佛。感谢王老板及各位老板几个月来对我饭店的照顾。敬酒我干了,各位随意。”
说完,我一口就把酒喝了下去。腾地一下,一股热辣辣的东西蛇一样顺着嗓子眼直往下钻,在小腹散开,然后又回转上来往脑门上蹿。
王老板哇了一声说:“那么爽快?”说着,把自己杯中的酒一口喝了。
酒又满上了,王老板说:“敬酒三杯,这个规矩你应该知道吧?”
到底喝还是不喝?我晕乎乎地想。王老板碰了一下我的杯说:“感谢你给我们做那么爽口的好菜。”
这话说反了,我真诚地对王老板说:“我才真是感谢你呢!如果商场有三分之一的人像你一样常照顾香香饭店,那么,我的日子会轻松许多。这杯酒,让我敬你。”
说完,我一口又把杯中的酒喝了下去。这一次嗓子眼不那么辣了,只是身上更热,人像发面似的鼓胀起来。我用手摸了一下肚子,隔着衣服竟能感到它的热度,烫乎乎的。真是怪了,我一向能喝酒的,才几个月没喝,这酒怎么变得像硫酸一样?思来想去,跟睡眠有关,再这样白天黑夜睡不着觉,不用多久我就会变成老太婆的。
酒又满上了,王老板说:“我们大家一起干吧!祝在座的各位生意兴隆。”
我想,喝完这杯就打住。三杯酒不足以让我醉,但不能再喝,做什么事都该有个尺度。这样想着我端起杯,大家客气地寒暄着,丁丁当当地碰杯。
香香饭店 十一(2)
正在这时,阿俊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他看了我一眼,脸顿时就沉了下来。飞快地扭过头去,他就像个任性的孩子似的嚷嚷道:“老板娘!我们吃什么呀?”
一口把杯中的酒喝了,我冲那一桌客人说:“各位慢用,我去招呼客人了。”说完,不等他们说什么就起身奔向吧柜拿起点菜单。
阿俊叫他的客人们先上楼去,然后盯住菜架就点。他话说得极快,一口气点了十多个菜,我问了几次才把他所要的菜记下来。最后,他转过头来看着我,脸腾地红了,说:“老板娘,你喝酒不好。”
“为什么?”我奇怪地问。
他凑近我,咬牙切齿地说:“难看死了!”
我一听就笑了,说:“真的吗?”
他固执地说:“就是!难看得要死!”
一股热气直通通地蹿上脑门,说不清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心理的作用,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伙子,我觉得十分开心,便调侃道:“真难得你如此关心,我想,你一定很喜欢我吧?可惜呀!你妈要晚生你几年该有多好呢,我一定招你做上门女婿。见过我女儿没有?一个忠忠厚厚的小美人。”
阿俊笑了,露出一口白白齐齐的牙齿说:“好啊!做你的女婿就不用花钱吃饭了。”
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我说:“可惜我女儿才十来岁,等长到可以嫁人的时候你已经是个小老头了。到时候,她肯定会凶巴巴地对我说:‘妈妈,我不要!这家伙太老了!’”
“那么,”他两手一摊,耸耸肩问:“你意思是说我没机会了?”
想了想,我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挥挥手说:“算了,去找个漂亮姑娘吧!到时候,你叫她喊我干妈便是。这样,知道现在该叫我什么吗?”
一听这话他便嚷嚷起来:“你真的以为自己老得可以做我妈了吗?”
我认真地说:“问题不大,我有自信。”
他使劲挥了下手说:“你做梦去吧!”
香香饭店 十二(1)
客人又三三两两地来了些,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我心情特别好,蹿上蹿下,长时间来缭绕在心头的阴影也不知去向。把客人安顿好,我走到门外,小芹已经坐在那里了,正凝神往四川饭店看。
我心不在焉地跟着瞟了一眼,回过头来,又倏地把头转了过去。在四川饭店门口,老板娘正抱着两手和春燕有说有笑的。春燕扭来扭去,一只手甩着送饭的空瓷盘,另一只手比比划划,像在说一件什么开心事。一会儿,那个老板娘又说话了,春燕低下头,不时羞答答地冲她摇摇头。
不可思议,什么话题能让她俩如此投机?
春燕来了,笑容还残留在嘴角上。小芹看着她,酸不溜叽地问:“那个骚婆娘跟你嚼了些什么?”
春燕颇有几分得意,摆了下头说:“她叫我到那边去当主管,工资给三百五。”
“你答应啦?”小芹紧张地问。
春燕放下盘子后走了出来,往四川饭店斜了一眼,她矜持地说:“嗯,我还没有答应她呢!”
没有答应不就是可能答应吗?一股火气蹿上我的脑门。倒不是留恋春燕,那女人这一招不明摆着是欺人吗?我们两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不但老板之间不搭腔,就是小工碰到小工也视而不见,她居然来挖墙脚了。很好!我早就看上她那里的一个大理姑娘,不但因为人长得漂亮,更主要的是听说她极能干。想到这里,我往四川饭店看了一眼,正巧见那个姑娘端着几盘菜送进商场。我叫小芹招呼客人,然后,晃晃悠悠尾随着姑娘而去。
大理姑娘进大门后往左拐,我远远地一看,是给顶头一家浙江人送菜。磨蹭了一阵,估摸着大理姑娘出来了,我突然走出去,装着一不小心的样子和她撞了个满怀。
哦了一声,我说:“对不起。”
大理姑娘愣了一下,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用一口纯正的大理话说:“没有关系。”
我笑了,冲她开心地笑着说:“你长得真漂亮。常听我店里的姑娘们议论你,听多了,对你也就像很熟悉似的。”
她脸红了,轻轻地笑着,扭着身子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让我看到她高高的鼻尖上一粒一粒的汗珠。咬了下嘴唇,我鼓励自己继续说下去:“其实,我早就想跟你站这么近聊聊了。与人相处,我很在乎自己的第一眼感觉,我喜欢你这种类型的人,如果你能到我饭店上班该有多好啊!我想,姑娘们个个都会喜欢你的。”
大理姑娘抬头瞟了我一眼说:“我笨得很,只怕惹你讨厌。”
我摇摇头说:“不可能,我相信自己的直感。”
本想再说点什么的,但我强制性地叫自己打住。第一次与人交往没有必要赤裸裸的,更没有必要把话说透,给她一个记忆就行了,我自信能把大理姑娘挖到我那里去。这样想着,我拍了一下她说:“你去忙吧,有空到我饭店来玩。记住了!香香饭店永远都向你敞开着大门。”
她问:“老板娘,你那里真的还要人吗?”
我不失时机地说:“只要你。我不会对你许诺什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钱不会比四川饭店给你的少。重要的是,跟我在一起,你会过得很愉快。”
大理姑娘笑了,她四处看了一眼说:“我考虑考虑。”
我没有再说什么,向她摆了摆手示意再见了。
上过厕所,我慢慢往回走。走到四川饭店门口,我向里面看了一眼,正巧那老板娘往门外张望。一眼见我,她愣了一下,可能以为我是去找她算账的吧!我舒展眉毛,冲她嫣然一笑。转过身去,我只管恨恨地骂了:“蠢货!你就等着尝试大炮换鸟枪的滋味吧!”
走到饭店门口,小芹气鼓鼓地问:“你去骂那个骚婆娘几句没有?”
春燕站在一边,矫情地甩了下头发,她想看两只狗如何去抢一根骨头。哼了一声,我心不在焉地盯着环城路上一辆迎面开来的汽车说:“何必呢?杀鸡犯不上用牛刀。”
小芹急了,说:“你就让她一个一个地把人挖走不成?”
我冷笑一声说:“能挖走的,未必是什么好货。说到全部挖走,我想不可能。在这一点上,我很自信,因为我对人不刻薄。”
春燕佯装没听见,一转身,扭着扭着走了进去。
客人全都走了。
春燕这天出奇地勤快,什么事都抢着干,对谁都热心热肠,那张风骚的脸快乐得像风中摆动的杨柳,就是闭着嘴巴都让你以为她笑出了声。我清楚,她在表演,在得意地展示自己,在告诉所有的人她是高价小工。
吃饭的时候,几个姑娘都闷声不说话,就春燕一个人说东道西。她很聪明,不提与饭店有关的任何事,基本说一些她出去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阵,她忽然想起件什么开心事,一下子笑着伏倒在桌子上,竟把手里的筷子都笑掉了。好一阵后她直起身来,用力甩了下头发清了清嗓子说:“嗯,前两天我听到一个黄段子,笑死人了,你们想不想听?”
没有人答腔,姑娘们的心思并不在她说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春燕又笑了一阵,然后说:“是这样,在某个公园的背静处,一到晚上就有谈恋爱的人躲在树丛中干那种事。一天,一个傻瓜溜进公园,正巧碰到两个人在那里热火朝天地干。他呆呆地看了一阵,觉得很好玩。第二天,傻瓜一起床便忙着赶到公园,来到昨天那里,见一个男人正在做俯卧撑。傻瓜慢慢地走过去,勾下头便往底下看。那男人生气了,骂道:‘傻×!看什么?’傻瓜直起身来,没好气地顶了一句:‘你才是傻×呢!底下的人都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瞎忙乎什么?’”
香香饭店 十二(2)
小芹和郭平大笑起来,其他姑娘都勾着头,拼命憋住笑。好不容易小芹缓过劲来,她哎哟哎哟地揉着笑痛的肚子拐了一下春燕问:“是你去公园让傻瓜碰上了吧?”
春燕板下脸说:“黄段子是人编的,你不知道吗?”
小芹又笑了起来,说:“不是你自己的事,怎么让人听着像真的一样?”
春燕哼了一声,嘀咕道:“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