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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被厚厚的帘幕遮得密不透风,空气里令人窒息的腐臭和浓烈的香料气味混和在了一起。
一般人估计别说靠近了,走到门口就差不多要无法忍耐了吧。
可是,就如同史诗中,王面对逝去的友人哀恸了七天七夜一般,这味道只会让萧晨想哭。
走到床边的时候,她的眼泪真的掉下来了。
在那里的只有尸骸。
和任何一具尸骸都没有任何不同的尸骸。
她,她和他,他们所珍视的那个青年,真的已经不见了。
哪怕搜遍整个世界,哪怕付出任何代价,哪怕献出一切珍宝,都再也,再也找不回来了。
她看到自己的眼泪一滴滴的打在那具尸骸上,第一次觉得,在巨大的无法形容的悲伤面前,眼泪真是廉价无力的东西。
真是的,不是已经决定不哭了吗。
她闭上眼睛,再睁开,伸出颤抖的手,用预先准备好的小刀割下了他的一束头发。然后敲响了卧榻边的金杯。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和侍卫恭敬的声音:“夏哈特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宣召舍马什大神的祭司,”她记得,那是在史诗中曾帮助过吉尔伽美什与恩奇都的神明,”为恩奇都举行葬礼。”
“可是,夏哈特大人,王说过……”
“这是,”她转过身,举起了手中的王玺,截断了侍卫的话,”王的命令。”
“……是的……谨尊您的吩咐。”
恩奇都,我大概没有办法实现你的“诅咒”了。但是,至少,在我离开之前,我会为他做完所有我能做的事情的。
这也是,我唯一能够做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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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诗中并没有说到吉尔伽美什出发寻找不死药的时间里,乌鲁克城的政务是如何分配的。但现在,无论议会还是贵族都已经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了。就在吉尔伽美什离开的第二天,手持王玺的夏哈特再次以代理执政的身份出现在了会议上,就好像之前的几个月一样,她再次开始主持乌鲁克的政务。
然而这次,很快,大臣,贵族,甚至是侍女们都发现,她变了。
就仿佛在一夜之间由柔软的花朵变成了光彩照人却冰冷坚硬的宝石一般,那个曾经一看到议会的争吵就无奈苦笑,一被反驳就会道歉,仔细固执但却不够果断的少女完全变了一个人。她依旧温和,但却不会再苦笑无奈,依旧有礼,却显得不再容易亲近。数月之后,就连最古板的贵族也不得不承认,虽然手段和魄力依旧有所欠缺,但那个笑容淡雅高贵,姿态凛然的少女已经完全担得起“执政”这样的身份了。
若说此前她只不过是个漂亮柔美有点才能的贵族少女,那么现在,她已然成长为了真正的贵族。
甚至,就连处理政务,她也比之前来得更加积极主动。
之前暂停下来的修筑城墙的工作在她的主持下再次开始,不同于上次吉尔伽美什王玩闹般的心血来潮,这次有了更加严格合理的分配。工人当然是以奴隶为主,平民如果愿意参与的话则可获得一定量的粮食作为报偿,同样的,每日的工作也被规定了数量,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对外贸易的物品被再度调整,显得更加合理。
水渠和灌溉系统也没有忽视。
同时,她更加积极地听取大臣们的意见,很多事情得到了更多的协商——这样也许不会更正确高效,但却确实安抚了很多贵族大臣们的情绪。
而且,还听说她在编撰关于吉尔伽美什王的英雄史诗。
“难怪王那个时候会为了夏哈特大人去包围神殿啊。”渐渐的,贵族们在闲聊的时候也会这么打趣儿两句,“我家怎么就没有生出这样的女儿呢。”
就这样,王离开之后的乌鲁克城再次有条不紊的运行了起来。直到王离开的四个月后的一天,在例行会议时,这位已然获得了所有人承认的女子忽然昏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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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什么?”
“您有了王的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
“……这样啊……”萧晨点了点头,平静的看向自己微隆的小腹。
说实话,这个消息她一点儿也不吃惊。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人们所说的那样,经历了巨大打击的人会迅速长大。在恩奇都离开之后,萧晨觉得自己的大脑忽然就管用了起来。以前她总是会忽略一些细节,现在却对于很多事情都敏感了起来。比如,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和吉尔伽美什在一起那么久,她都从来没有中过枪。但是现在她已经可以确定这是伊南娜那个庇佑的综合症——不然神妓这工作是个女人都做不下去,光怀孕生孩子都来不及了。而在女神的庇佑消失之后,她也没有来过月事,单就这一点,她也已经有所预感了。
只不过,这个孩子来得实在太不是时候了。
让侍女送走了巫医,她躺在床上苦笑着举起了右手。手指细长皮肤白皙的手看上去非常优美,但是只是这样平举到眼前,手指就神经质到颤抖了起来。
自从女神的庇佑消失之后,她的身体简直就在用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迅速的衰弱。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实际上她自己每天都能够清楚的感到体力在衰退。
这样的自己,真的撑得到把孩子生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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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担心着这点的只有萧晨。
对于乌鲁克的其他人来说,王有了子嗣是天大的好消息。哪怕吉尔伽美什不在,王宫的门槛也快要被送礼物的贵族大臣们踩断了,萧晨很是哭笑不得的同时,忽然心里就有些凄凉了起来。
但是,当宁孙女神都遣人来探视了之后,她还是做下了决定,很快把政务安排交接了出去,然后,开始闭门不出准备养胎。
这个孩子,必须生下来。
然后,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深切的体会到了怀上一个很可能继承了其父的神性血脉的孩子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孕吐。但是怀孕第五个月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大得让她连腰都弯不下来了。
七个月的时候,她开始不停的头晕,稍稍走几步就开始气喘。
八个月的时候,她已经只能躺在床上了,而肚子里不安份的小东西也开始了胎动。
那孩子第一次隔着肚皮踹了她一脚的时候,她忽然就掉下了眼泪。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那一刻,她才真正的有了做母亲得感觉。
在她肚子里的,是她和那个人的孩子。
他是男孩还是女孩呢?如果是男孩的话,他会长得像他吗?他也会有金丝一样的发和红宝石一般的眼睛吗?那如果是女孩的话呢?会有一点像自己吗?
他会怎样长大?会有怎么样的性格?会像那个人一样傲慢吗?又或者,会不会遗传自己的坏习惯呢?
然后,等他长大之后,他又会爱上什么样的人呢?会有好朋友吗?
那么,孩子的父亲,那个人,会不会,偶尔的,和他说起自己呢?
——那个人,他现在在哪里,正在做什么呢?
泪水不断顺着脸颊滴下,她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自恩奇都离开之后,她第一次真心实意的微笑,却不是因为高兴,而是因为悲伤。
事到如今,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点也不想离开的。她一点儿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冷静那么坚强。她是那么的爱着那个人,那么的思念他,那么的期望,能够和他,和恩奇都,和孩子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
她从不知道原来自己会这么眷恋这个时代,这么眷恋这个梦境。这么眷恋,那段短暂却已经不会再回来了的时光。
“恩奇都……”她低头,看着右手腕上,用自绿发青年遗骸上割下的头发编成的手环,泣不成声。
生命为什么总是在失去呢?
我失去了你,很快,又要失去其他的东西了。
怀孕第九个半月的时候雨季到来了。
那天清晨萧晨醒来的时候的时候意外的觉得精神很好,下床都困难了的她居然一个人在花园里散了一会儿步,还不假人手的给鲁亚喂了半头羊。然而到下午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了。平时一直很安稳的胎动忽然就剧烈了起来。很快的,太阳下山之后,羊水破了。
萧晨很想表扬一下自己的镇定,她居然能在第一时间冷静的叫来了侍女,祭司和巫医。关于乌鲁克的产科医疗系统她并不陌生。王宫里也在几个月前就开始了准备。然而,她的靠谱也只保持了一会儿。等宁孙女神专门准备的祭司赶来的时候,她已经痛得意识模糊了。
朦胧中,她只记得周围全是声音,吵杂不已,各种光亮晃得她眼花。她似乎在大声呼唤着什么,但是没有任何人应答。她就像一个人站在人声鼎沸的街头,无数人在她身边穿梭而过,但是,谁也看不到她。
她看到了恩奇都,看到了吉尔伽美什,但是他们就像看不到她一样,只一晃眼,就消失在了人潮里。
一直压抑着的委屈不安与恐惧在此刻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她终于无法忍耐的大哭了起来。
然后,她感觉到一个像母亲一样温暖柔软的怀抱拥住了自己。
“不哭不哭,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一个慈祥柔和的女声说着,轻轻拭去了她的眼泪。
“真的?”她抽泣着问。
“是的,你做得很好。”那个声音回答,“现在,你只要在努力一下就可以了。”
“再,努力一下?”
“对,为了你,也为了你的孩子。再努力一下,萧晨,你做得到的对吧?”
孩子?啊!孩子!
这一刻,萧晨全然没有注意到为什么这个温柔的声音会叫出她的名字,她的全副精神都被“孩子”这两个字唤醒了。
是的,孩子!
她的孩子!
她和,那个人的孩子!
面色惨白已经几乎绝望了的侍女们只听到从刚才就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呓语状态的女子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她向着虚空之中伸出了手,叫着王的名字,然后,奇迹出现了。
“快!快!”经验丰富的女祭司忽然大叫起来,“看到头了!给我热水!”
“啊!生下来了!生下来了!”
婴孩的啼哭划破了嘈杂,自宫殿的走廊开始,报信庆贺的灯火被一盏盏点亮。
“是位王子殿下!”女祭司颤抖着捧起了初生的婴儿。这是王的第一个儿子,如无意外,他就将是乌鲁克的下一位王。
“您看啊!夏哈特大人!您看啊!这是王与您的儿子!您——”她激动的将婴儿捧到他的母亲面前。高亢兴奋的声音却在下个瞬间戛然而止。
刚刚成为母亲的女子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安静的躺在那里,胸膛再无起伏。就在刚才,就在她的儿子出生的那一刻,死神带走了她的灵魂。
☆、73After Stroy / Ending / Speci
After Stroy/ Ending / Special Ending & New Beginning
他在冰冷的王座上惊醒;才发现,自己似乎又做梦了。
按照常理来说,英灵不会做梦。自从他们被这世界升格为永恒的存在,便以失去了做梦的资格。
但他却宁愿称其为梦境。
是的;熟悉的梦境。而这次;他又失败了。
拥有世界的王者居然会失败。这听起来真像个拙劣的笑话。然而;吉尔伽美什却比任何人都清楚;正如他曾随心所欲享尽了这世上的极乐一样。他也早就尝遍了失败和失去的滋味。
这次也一样。
他既来不及挽救挚友的生命;也同样没有来得及阻止梦中的自己去赴一场绝望的远征。
花费漫长时间寻找的永生之药被蛇吞食;而当疲倦的王者终于心力憔悴的回到乌鲁克的时候,才知道他想要使其永生的那个人,已经离他而去。
那个,无论活着的时候还是死去之后,都狡猾而又愚蠢,无辜却又残忍的女人。
那个他曾以为只要回头就能看到,他曾以为哪怕任何人离去也会温顺的等待自己归来的女人,居然用这样的方式背叛了他。
真是罪孽深重不是吗?
他冷冷的笑了起来,食指却在半空中,如眷恋一般轻柔的勾勒出了她的样子。
那些纷纷扬扬的金色光点汇聚成了少女微笑的脸庞,然后散开淡去,消失不见。
看,就连这点也一样。
他眯了眯眼睛,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了。
她为什么不像挚友那样腐烂败坏呢?她为什么不像其他人那样化为骨骸呢?
他至今还记得自己回到乌鲁克时的情形,他的母亲抱着那个有着与她同样发色的婴孩,将他带到她的面前。
“她甚至没来得及看孩子一眼。”他的母亲这么说着,他却只注意到了她的表情。
即使陷入了用无休止的长眠,她的表情也依旧和熟睡时没有任何不同,无论轻抿的嘴角还是微皱的不安的眉梢,都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她一定不知道,哪怕是沉睡到即使被移动也不会醒来的时候,她也只有在他的臂弯里才会露出安心的微笑。
“她最后,叫的是你的名字……”
“……我知道。”
“你……”
“除了我,她还能呼唤谁呢?”
除了他,这朵花朵,还会为谁绽放呢?
“她是我的。”
她是属于他的。
然而,他却忘记了。这朵执意只为他一人绽放的花朵,在甜美纯粹的同时,又是多么的固执与冷酷。
“……想用这种方法禁锢住王者吗?”
就像沙漠中的旅者才明白清水有多么珍贵一样,就像即将溺毙的罪人才明白空气有多甘甜一样,这个狡猾的用自己的存在填满了他的空间的女人用自己的死亡获得了永恒的胜利。
然而,如此狡猾冷酷的女人,此刻却露出了这样无辜而脆弱的表情。
他朝着她伸出了手。
“吉尔,不要!”母亲的呼声传来,但是已经晚了。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的瞬间,有明亮的光点从她的身上散逸了出来。不过一息之间,那数月不腐的尸体如同流沙一般全数化为光点,消失在了他的指缝之间。
“……这就是……你的报复吗?夏哈特?”他低眸看着空无一物的指尖,终于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冥冥中似乎传来了她的笑声,纯净得好像红宝石敲打着银器,充满了掩饰不住的愉悦。
“真是胆大包天的女人啊。”他眯起了眼睛,“但如果觉得这样就能自本王手中逃走的话,也未免太过愚蠢了。”
没错,真是太愚蠢了。
回忆结束,端坐于王座之上披挂着金色甲胄的王者冷冷的笑了起来。
这个世界是王的庭院。
这世界中的一切,都是王的所有物。
而妄图从王者身边逃走的愚者,必须受到制裁。
这是,他所制定的规则。
“夏哈特,你是,属于我的。”
无论轮回多少次,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王者猛地自王座上站了起来,如同应和着他的动作一般,这独立于时间和世界之外的空间里掀起了旋风,而在旋风之中,不属于此地的“异物”显露出了形态。
“嘻嘻嘻嘻,看来你已经决定了啊,吉尔伽美什。呼呼呼,呼呼呼呼。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反正,”
看着王者的表情,闯入者——“它”——愉快的笑了起来。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这起始与终结,**与祈愿,执着与鲜血的绚丽舞台。
“这是,最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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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
'删除'爱'删除'在西元前 '吉尔伽美什史诗:夏哈特(Shamhat)'OVER
CHARACTER:夏哈特(ASAGAMI FUJINO)
TIME:十九年十一个月三周十九小时四十分五十二秒(19Y。11M。3W。19H。20M。52S)
ENDING 09 : Bad Ending ' 伊人已逝 ' 达成
SPECIAL ENDING 01 : Ture Ending ' 被确立的世界线:因果轮回 ' 达成
THANKS FOR PLAYING
☆、7406
06
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雪白的墙壁和天花板。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右手边的窗帘没有拉到底,外面路灯的黄光从玻璃窗外漏了进来,在同样雪白的床单上留下了一道狭长的光斑。
萧晨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的坐起了身。
隔壁的病床上传来了翻身和磨牙的声音。充满了现实意味,不知道为什么;却让她觉得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