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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驾着马车,行的飞快,往相府方向疾驰而去。
不过才午时过了一会儿的功夫,往日里热闹的汀元街道,早就是因为这漫天的飞雪,变得冷清不已,一路飞驰,也只是看见了三三两两的铺子。
杜微微的脸趴在了马车窗口处,看着外头一片萧瑟的模样,眉心处微微皱起,眼眸里,满是焦虑。
贺潇坐在她身旁,看着她满是低落的神色,浅浅的话语出口:“会好的。”
闻声,杜微微扭头,看向了贺潇,一下子便对上了他那双分外浓郁的眼。
点了点头,杜微微松开撩起的窗帘,挂起一个淡淡的笑意:“嗯。”
只一个嗯字,便满是信任。
平日里,两刻钟的路程,纵使天驾得再快,也是因为这风雪,而有所耽搁了。
半个时辰的光景,马车终是在相府门前停下。
杜微微心头虽焦急,却也是没有了太大的担忧,玄还在相府,自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刚下马车,便听到了玄的声音。
“王爷,王妃。”玄的神色很是镇定,他向来便是天地玄黄四人中最为少言的人。
贺潇的手牵着杜微微,往相府里头急急而去,一边听着玄的回报。
“今日午膳过后,三夫人说是身子不适想出院子走走,被蓝鸢所拦下,信号烟发出前一刻钟,我们发现三夫人倒在了三院的雪地上,周身都是血。”玄格外尽责,也是格外简洁地将事情说了个明白。
杜微微自是听了个清楚,知晓了与自己的娘亲无关,悬着的心也是重重落了下来。
“府上其他人呢?”贺潇步子不停,径直往微苑的方向而去。
“相爷和夫人皆是安好。不过……”
“不过?”贺潇的步子一顿,踩在那洁白的雪上,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声响。
玄向来都是有话直说,很少有这般吞吞吐吐的时候。
见爷明显有了一瞬的不满,玄的头瞬时便垂了下来,双手抱拳,沉声道:“我们请了大夫,诊断后,说三夫人肚中的孩子,许是保不住了。”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杜微微的身子已然走到了贺潇的身前,对着玄重声道:“稳婆呢?!没有请稳婆过来?”
不管怎么说,金庭腹中的孩子是相府的骨肉,自要保住才是。
纵使金庭还未到那生产的时候,可杜微微也明白,这种时候,是要请稳婆来看看才是最稳妥的。
玄愣了一瞬,话头又一次沉寂了下去:“大夫说……那胎儿……多半已是成了死胎……”
眸子陡然睁大,杜微微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大夫说,既已是死胎,便开些药,让那死胎自己流了便是。”
“胡闹!”杜微微的声音瞬时拔高,怒意十足,“金庭肚子里的孩子是相府的孩子!岂是能说没了就没了?!”
一把甩开了贺潇牵住自己的手,杜微微的焦急的步子已是向着三院的方向所奔去。
独留下贺潇和玄站在原处。
贺潇的身子没有动,一身黑色的衣袍在这雪白的田地里,显得格外惹眼。
眸子里泛着深沉的光,看着杜微微那好似融入了天地的白色身形匆匆奔去,心头上,是说不出的情绪。
微儿,许是你自己都没有发觉,对这个相府,你心底最深处,依旧是深深的眷恋之意。
一路小跑,在这雪地里极为不易,踩在那及脚背的雪地里,一阵冰凉,很快便将杜微微的靴子所打湿。
直至到了三院门口,杜微微的步子才勐地一下子停了下来,站在那三院的门口,久久,都没有动作。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听到说那未出生的孩子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世间,自己竟会如此着急?自己如此不喜的一个人,为何心头,竟还是生出了隐隐的担忧?
一双脚,就那般站在雪地里,久久未动,纵使冰凉入骨,也是毫不知觉。
下一刻,一只温热的大掌已然搂住了杜微微的腰肢,而后一个用力,将她从雪地中带离,直至走到阶上站定。
“进去吧。”贺潇未言其他,视线直直地看向前方,淡淡然道。
勐地一个回神,杜微微眸子里满是矛盾的光,伸手拽了拽贺潇的衣袖:“阿潇,我是不是……”
“你心中怎么想,便怎么做。”好似知道杜微微要问的话一般,贺潇转过身子,正对着杜微微,大掌摸上了她的头发。
“你只要记住,我会一直在你身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四百七十章、万般愤恨
三院内,一片安静。
杜微微的步子很轻,踩在那白色的雪上,分外轻柔。
远远地,杜微微便看见了主屋门前阶下那处极为惹眼的红色血迹。
白色的雪地上,那红色蔓延着,分外刺眼。
杜微微的视线从那红色的血迹上略过,变得深沉不已,步履在那血迹旁停下,双手拢在袖中,一双被打湿的靴子就站在那血迹旁,鲜明的对比。
风雪很大,不停歇的雪落在那血迹上,瞬时便融化不见,丝毫遮掩不住那刺眼的红色。
杜微微的心头沉沉不已,良久,才有了动作,双手将自己的衣摆拎起,跨过那红色的血迹,往屋内走去。
屋内,同样一片安静。
杜微微重重地深唿吸了一口气,出手,推开了主屋的门。
霎时,一片浓重的血腥味传了出来。
“大夫,大夫,你再看看好不好,我的孩子怎么可能就没了?你再好好看看,再好好看看……”打开门的一瞬间,金庭的声音格外虚弱地响了起来,那声音很低,却是字字都透出了无助和酸意。
杜微微的步子停顿了片刻,终是迈了进去。
屋内很是暖和,可却是,怎么都没能温暖杜微微的心绪。
“大夫……求求你……求求你……”虚弱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随着声音的响起,金庭的身子也是极为艰难地扭过,向着外间的方向看去。
纵使隔着那纱帘,金庭也是一眼看了出来,所来之人,并不是大夫。
瞬时,惊恐翻涌上她的心头,一双眸子睁得极大,双手想要紧紧地攥紧,却是因为身子虚弱而丝毫使不上力气。
“你是谁?!你是谁?!”金庭声音颤抖,透着说不出的害怕。
杜微微的步子没有停,一步一步,向着里间走去,视线看着纱帘后躺在床上的女子,神色沉沉不变。
“木黛木黛!我就知道是你!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啊!!!还是要我的命?!”随着杜微微的身形愈发靠近,金庭的眸子愈发变大,视线中的人影瞬间便和木黛的身形相重叠,瞬时便勾起了金庭洗头的怒意。
纤纤素手,终是撩起了那道纱帘。
血腥之气,更浓重了。
“三夫人,既是病了便好好休憩,心绪激愤,对身子可是不好。”杜微微的一步跨到了里间,纱帘也是被放下,白色披风有一瞬,向着身后扬起。
双手拢在袖中,杜微微视线微微垂下,看向那侧身躺在床上的金庭。
“怎么是你……怎么是你……怎么是你……”金庭的瞳仁好似一瞬间扩散了一般,身子不由自主地向着床内缩去,不断地退着,神色上是说不出的满片恐惧。
杜微微的步子不停,视线始终看着金庭未离开,直至在床边的木凳上坐下,双手稍稍整了整自己的衣摆,这才向着金庭扬起一个笑:“三夫人好似不愿见到本妃?”
纵使杜微微此刻心头对于金庭也有着惋惜之情,可是那态度还是要高高端起才是。
金庭的身子依旧深深地缩在床最里头,惶恐的眼神死死地看着杜微微,嘴唇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杜微微的眸子里滑过一丝沉寂,旋即消散不见,少有的,勾起了一个温煦的笑意:“别的无需多想,三夫人好好养病便是。”
似是听到了病字,金庭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口中终于是有了声音:“孩子……孩子……”
双手死死地攥紧那腹部的锦被,金庭的眸子一片空洞,只是不断重复着两个字,孩子。
一刹那,那场面,竟是深深地刺入了杜微微的心头,压得她的心绪,沉沉不已。
“孩子……我的孩子……孩子……”
“三夫人,现今,还是先养好身子才是……”
“是你!是你!杜微微!是你!!!!”不及杜微微的话完全说完,金庭竟是不顾自己的身子万般虚弱,跪着爬到了床边,双手一把死死地拽住了杜微微的披风摆,一双眸子里,除却那泪水,还有着那发自心头的愤恨通红。
杜微微坐着没有动,任何金庭抓着自己的披风,视线沉沉,对上了金庭那双愤怒和悲戚交杂着的眼。
“你说什么。”
“你还我孩子!你还我孩子!”金庭的手愈发用了力,眼眶用力几欲睁裂。
披风被金庭重重地扯住,杜微微的神色瞬时一凛,手中动作飞快,身子站起的同时,已是一把将那披风给解了下来。
金庭的上半身的力量几近都靠在了抓着的披风上,此刻披风一解,瞬时,身子便跌落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啊嘶”一道深深地冷抽声响起,金庭的身子已是以着一种极为奇怪的姿势跌躺在了地上。
“杜微微!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啊!为什么连我的孩子都不放过!!!!”纵使跌在了地上,金庭依旧艰难地扬起了手指,指向了站在离自己三步远的杜微微,“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
杜微微的情绪始终收敛着,并未有任何的异样,不过站在原地,静静地听着金庭的话。直至她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而后再无声音发出,杜微微的身子才微微地蹲了下来。
声音里,满是沉缓:“金庭,你在说什么。”
“别在这儿假惺惺作态了!你做了什么你会不知道?!”金庭本平息下去的声音因为听到了杜微微的这句话,又勐地一下子高扬,甚至,话语最后,还重重地啐了一口。
“金庭,本妃只问一遍,你今日,遇到什么事了。”杜微微也不气恼,双眸分外平静,轻声开口。
“我呸!杜微微你要不要脸?!现在给我来装……”金庭的双眸里早就是被愤恨所填满,开口的话语里,依旧难听不已。
杜微微也是没有过多的言语,又一次深深看了一眼金庭,径直站起身子,往外头走去。
脚步在出门前的一瞬停下,杜微微的话终究是落了下来:“金庭,本妃还以为你算得上聪明二字。现在看来,你若是能保住你腹中的孩子,简直荒诞可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四百七十一章、非他之子
旋即,门打开,又关上。屋内,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金庭依旧是异怪的姿势躺在地上,双眸里满是空洞,看着杜微微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动。
门一打开,杜微微的视线便对上了阶下那个立于雪中黑衣男子的眼,耳旁瞬时便回荡起了自己入屋前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会一直在你身后。
心绪瞬时便松下了不少,杜微微迈步,从阶上走下,直至在贺潇的面前站定。
“风雪这么大,怎么也不知道躲一躲?”说着,抬起手,掸起了贺潇肩头上的雪。
“风雪再大,也不及你重要。”贺潇大掌抬起,一把便攥住了杜微微的手,而后手臂勐地一扬,黑色的披风已然扬起,旋即,便将杜微微包裹在了其中。
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将杜微微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中,往外头走去。
感觉到男子那稳重的气息将自己包裹,杜微微的心,终是生生的平息了下来。
到达前厅的时候,所有人都已是坐在了厅上,气氛,一时沉到了低谷。
从贺潇的披风下出来,杜微微的步子先入了厅上,未待她开口说些什么,只看到木黛的身形已是站起,对着杜微微和贺潇的方向行了一礼:“木黛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杜微微的脚步明显一顿,诧异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娘亲,刚要开口,只觉得身后的男子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开口说话。
下一刻,坐在木黛身旁位置的杜云石也是摸索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向着自以为的方向行了一个大礼:“老臣杜云石,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杜微微眸子里的不解,更加浓郁了。
贺潇拉着杜微微,大步往正位上走去,声音沉沉落下:“免礼罢。”一个转身,已是在正位上坐下。
杜微微有些迟疑,视线看向了娘亲一眼,旋即又看向了贺潇,直至看到贺潇眼中的肯定,这才转身,在侧主位上坐下。
一室无言。
左侧首位上,是杜云石,他的身旁,坐着的便是木黛。
右侧首位上,是一直低着头没有开口说话的杜烟儿。
杜微微的视线里明显有着担忧,看向娘亲,却是看见她眸子里满是宽慰的神色。
贺潇侧过头,给了杜微微一个安心的眼神,旋即,手撑着头,不再说话。
也是在看见娘亲的眸色时,杜微微瞬时反应了过来,娘亲先开口称唿贺潇和自己为王爷王妃,不就是想将这礼数做足,好让爹不会去多想这其中的繁复关系。
想通了这一点,杜微微的思绪也是一点一点回到了脑海中,清了清嗓子,开了口:“爹,三夫人的事情既已是如此,便不要多郁结于心了。”
杜云石的身子佝偻着坐在椅子上,却好似老了几轮一般,变得瘦骨嶙峋,已是坐不满那椅子了。
一双眸子空洞无神,没有丝毫的光芒,只是在听到杜微微的话后,这才侧过身子,对着正位的方向颤巍巍地点了点头:“是。”
再回眼,杜微微下意识地便看向了杜烟儿。
一身清冷的淡黄色衣裙,看起来格外单薄,小小的身子缩在椅子上,头垂着,连那女儿家的灵巧发髻,也显得没有丝毫的活泼。
对于这个自己并不相熟的同父异母的妹妹,杜微微的心头,是说不清的情绪。
从小,每日和她争得,便是那杜飘灵,杜烟儿,就好似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儿一般,始终,都活在了她和杜烟儿的身影之下。
“烟儿。”杜微微的声音变得愈发轻柔。
杜微微和杜烟儿不过相差两岁不到的年纪,可是此刻看起来,杜微微已是一派大方女子端庄之意,而杜烟儿,却是依旧如孩童一般。
听到杜微微唤自己的名字,杜烟儿的头抬起,一双眸子黯淡无光,疑惑地看向杜微微,声音轻微:“烟儿在。”声音沙哑,透着满满的无力。
只一眼,杜微微的视线便看到了杜烟儿那双满是红色血丝的眼,话头一滞,本要开口的话语也是没能说出口。
见杜微微只是唤了自己一句,并未说别的,杜烟儿僵住一瞬,眸子泛起一丝异样的光,有一瞬的挣扎滑过,旋即消散,头又是缓缓地垂了下去。
那双眼,杜微微看的格外清楚,那其中的情绪,也是一眼透彻,那其中,害怕,胆怯,挣扎,翻涌交融。
杜微微心头又一次泛上了那个念头,是时候,给杜烟儿找一个好人家了。
又是一室的静谧,那静,好似入了心,漾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厅内,安静似夜。
厅外,白雪如昼。
风雪,依旧飘飘然飞舞。
“娘,回头,我让紫蔻送些名帖来相府,还要烦娘替烟儿多看看。”视线从杜烟儿身上移开,重新看向木黛,杜微微的声音终是响起。
温煦的神色上涌出一个淡淡的下一,木黛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全程,杜云石的身子都是佝偻着缩着,一句话都没有说。
“三夫人的事情,过去了便算了,不用多记挂于心。到如今的状况,也只能说是那个孩子没……”
“王妃……”孩子两个字刚从杜微微的口中出来,杜烟儿那低微的声音轻轻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霎时,除却杜云石,所有的目光皆是看向了那神色明显懦弱的杜烟儿。
“怎么了?”杜微微声音温柔如雪。
“娘……她……”杜烟儿张了张口,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抬起的视线里满是挣扎,却是在开口两字后,又沉默了下去。
杜微微的视线讶异了一瞬,却也是并不惊讶杜烟儿会这般,移开视线,并不准备多追问什么。
身旁,醇厚的男声却是带着一丝慵懒之意响了起来:“你这妹妹,竟是没有半丝你的样子。”
话语出口一瞬,所有人的神色皆是僵住,杜微微眉头一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