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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修上一世-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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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差异在颜色有的在图案,但是所有门派的样式都是相同的。

    这是一件叶黄色的道袍,很干净也很厚实,针脚很密,从细节看出这竟是一件崭新的袍子,没有穿过的痕迹,从光泽上看应该有些年头了,但是没有丝毫的腐朽之气,靠近了还可以闻到淡淡的草香。

    道袍抻起来和袁来的身材刚刚适合,这让他不禁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似乎这袍子就是为他做的,而且是为了这个年龄的他做的。

    道袍很素净,没有太多花纹,只是后背上绣着一只展翅的仙鹤,灵气十足。

    袁来将它放下,心里莫名冒出来一个念头,关于自己的那个从未见过的母亲和修行者之间的念头。

    道袍拿起来之后,箱子里露出来的是一些模样奇特的香草,袁来从未见过,闻了闻和袍子上的味道相同,看来这些草是用于清洁衣物的植物。

    将几棵草拿走之后,露出来的则是一个册子,册子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看上去年代久远但是却毫无破败。

    袁来小心地取出来,只看到封面上是素雅的三个字:《黄庭经》。

    ……

    这本册子中所载《黄庭经》分为“黄庭内景经“与”黄庭外景经”两部分,而袁来手中这一册便是那“内景经”部分。

    “这难道就是修行典籍?”

    袁来喃喃自语,捧着这册子心里情绪犹如平静的湖泊上阵阵的涟漪。

    思绪飘飞了好一会儿他才按捺住翻开的冲动,放下了这册子,他低头看到了箱子里最后一样物品。

    那是一个信封,封面无字,纸张微黄。

    袁来隐隐猜到,这应是来自十多年前的一封信,跨过十数年光阴,终于到达他的眼前。

第十九章【青子的故事】

    那一年启国西边大旱,整个夏季只下了淅淅沥沥几场可怜的小雨。

    庄户人家的幼女陈青子被面目模糊的父母拉到了街上,在头上插上了草标,等待未知的命运。

    那个时候她才只有五岁,记忆里的那个家除了父母只有一个一岁多的弟弟,以及一头犁地的黄牛和一群鸡,一条老狗。

    还有田野里星星点点的野兰花,很美。

    她是个孝顺的姑娘,也是个柔弱的姑娘,但是当她头上顶着草梗跪在路边的那天,她却很坚强,是一种内心麻木的坚强。

    有时候她也会想,倘若那一天不是师尊路过一眼看中了自己,那么自己的人生也许就会是在大户人家当十几年的丫鬟仆人或者被地主买回家做童养媳。

    那样的生活肯定不会快乐。

    她是一个知道感恩的姑娘。

    她很感谢师尊,不仅仅因为师尊将她从命运的漩涡里拉出了去,更重要的还是师尊对自己真的很好。

    记得师尊说过,她的天赋很好,而她也不负众望地努力修行。

    哦,对了,忘记说了,师尊是一个叫做云宗的小修行宗派的宗主,在修行世界里很不起眼的一个小宗主。

    在云宗的生活很平静。宗门规模不大,低调不张扬,修行世界里的腥风血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波及云宗,不得不说那简直就是上天眷顾的幸运。

    她曾躺在云宗的山峰白云巅里思考着人生是否就会这样平静安然地度过,如果可以那也很好,只不过可能少了很多趣味。

    第一次见识到修行世界的残酷是一群云宗弟子出门采药,为了一株很好的仙药另一个门派的修行者对她们拔出了剑,那也是陈青子第一次真正地与人战斗。

    会有鲜血,会伤残会陨落的战斗。

    很不幸地云宗落败,众弟子四散,她受了重伤慌不择路逃到了沈城,在那条贯通沈城的大河边终于晕倒。

    醒来的时候她躺在软软的床上,门外坐着一个肩膀很厚实的家伙。

    那一年,袁守诚和陈青子都是一十八岁,一个是修行世界里云宗的关门弟子,一个是凡俗世界里挑着书担摆书摊的伶俐青年。

    袁守诚不识字,但是他肯下功夫,生生将那些书本的名字都背了下来,他曾对青子说他的理想是成为启国最有名的大书商,将铺子开到京城去!

    她知道袁守诚生平最大的遗憾就是肚子里没有墨水儿,所以当他在河边捡到这个一眼看上去就有书香气质的女子的时候,心里就生出了好感。

    袁守诚一直强调,他完全是因为青子是个读书识字的才会救她,而绝不是因为她的美貌。

    没有人信,唯独只有她相信。

    养伤的那段日子真的是陈青子一十八年里最开心的一段生活,袁守诚给她熬药,她则教他识字,人间的风尘烟火里有朝阳和晚霞,比宗门的生活更加多彩。

    然而伤终究有痊愈的一天,当陈青子站在乌篷船上和岸上的青年挥手作别的时候,她有些不舍,也有些忧伤。

    那天老天下了一场雨,淅淅沥沥,让她想起了五岁的那个大旱之年。

    生活还得继续,云宗却不再平静,南北宗门两个修行世界的庞然大物互相敌视也互相亲近,偶尔合作,经常暗战,而它们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将世界的这摊湖水搅乱,小小的宗门们就像暴风雨中的船儿,除了顺从还是顺从。

    启国有一句俗话:狼从不会因为羊的温顺而变得慈悲。

    终于,云宗还是触怒了一位大人物,于是也就必然要承受大人物的怒火。

    怒火往往就代表着血流成河。

    无论是修行世界还是俗世凡尘都充满了血腥和残酷,弱小的终究要依附强大的才能生存,强大的也必须继续强大才能延续,就像书里写的历史上每一次王朝的动荡,烽烟四起,都要牵连无数的不相干的人们,乱世里没有人被允许独善其身。

    在一个很平静的日子里云宗被攻破。

    宗门里绝大部分的人都死掉了,只剩下师尊带着她和几个最最有潜力弟子一路奔逃,慌不择路,她浑浑噩噩地被拉着逃了好久好久,好远好远,可是最终敌人依旧追了上来。

    她还记得师尊在最后时刻将宗门修行典籍《黄庭经》和那把代表着宗主传承的“月中鹤”硬塞在了她苍白的手里。

    就是这么简单的,她成为了云宗新一任的宗主。按照传承计算,也就是第二十七代宗主,又名鹤二十七代……

    而“老宗主”则毅然回返,用毕生的修为赢得了那么一点足够弟子们逃跑的时间……

    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当云宗仅存的几个弟子浑浑噩噩逃入京城隐姓埋名藏起来之后,陈青子——第二十七代宗主,终于真切地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来自期望,来自仇恨,来自未知的未来和悲伤的过去,所有的重重压力就如同无天之日的黑暗一般让她觉得窒息。

    她也曾试图变得坚强,但是就如同五岁那年跪在路边的时候一样,她的表面的坚强其实是为了掩护心中的柔弱,麻木带来的坚强从来不会给人以希望。

    终于,在隐姓埋名一年之后,她成为了一个逃兵。

    同样在一个很平静的日子里,她独自一人悄悄逃到了沈城……很欣慰地知晓那个曾经救过她的家伙已经有了自己的铺子。

    ……

    ……

    生活似乎很美好,让她几乎已经忘记了曾经,但是每当她打开箱子看到“月中鹤”的时候,陈青子都会变得沉默。

    之前说过,她是一个知道感恩的姑娘,或者说是一个知晓感恩的逃兵。所以当她生下袁来的第二天,那天清晨……虚弱的陈青子告别了相公和孩子,提着剑奔向了某个方向,从此再无音讯。

    结局当然不用说都已经注定。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宗主,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弟子,更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和母亲,但是……我希望我可以向苍天赎罪……”

    “相公……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允许我们的孩子步入修行,那么我恳请你在清明那天告诉我,好么?”

    “我欠了云宗一个宗主,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还给它一个……”

    ……

    ……

    袁来缓缓放下这封书信,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ps:真不想写这种情节的。另外今天下了多场阵雨,压住了炎热,感觉很舒坦~

第二十章【心向京城】

    一个自私的女人。

    这是袁来给陈青子的评语,或许有些片面和单调但是绝对真实。

    “怪不得袁守诚要送我上山修行三年……”袁来叹了口气,他一向不喜欢言情剧,非常不喜欢,特别是类似这种俗套的故事,但是当它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总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这封信是留给袁守诚的,而那件衣服是留给自己的,或许是冥冥中自有感应,这衣服做的竟然这样的贴身。

    “可是……你欠的东西,没理由要我来还啊……”

    袁来有些小郁闷,上一辈的恩怨情仇为什么要波及延续到子嗣身上呢?这是人类的一贯传统,很无奈而又无趣的传统。

    他不准备接受这个任务,但是死者为大,也不能拒绝得太过直白,那就这样拖着吧,如果踏入修行后真的能有所作为,那么在空闲的时候照拂一下云宗剩下的几个小苗苗,那就是很仗义的事情了。

    当然,那必须是在自己真的能有所成就之后。

    袁来将这封信放回箱子里,想了想没有将那件袍子也放进去,然后就怀揣着《黄庭经》腰佩月中鹤离开了这个地方。

    袁守诚跑到祠堂去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总之很匆匆。

    当天晚上他也没有再出现在袁来的面前。

    不过几个消息倒是传遍了沈城。

    寿阳楼文比最终沈城学子获胜,乌衣诸郎在碾压了六座名城后终于折戟于此,于是沈城本地读书人一片欢腾,那喜悦的颜色就好比科举上榜,满满的都是与有荣焉。

    刘重湖刘公子据说受到北宗屠院长的赏识,说是要带入北宗修行,按照道理说修行最最重要的便是心境,一般来讲有学问有诗才的人对“道”的感触总要比一般人更深。

    所以只要刘重湖身体没有硬伤,那么拜入北宗几乎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王谢两家才俊据说输的坦荡,对沈城学子的才思佩服不已……这个倒不知道有几分真实几分夸大了。

    而流传的最有传奇味道的则是袁家公子袁来的新面貌,以及那两首诗词。

    坊间都说,袁家傻子在山上三年,受天地元气滋养,灵智大开,和小时候已经判若两人。

    更邪乎的更有说他被圣贤附体,如何如何……

    就连那被黄耆遣送回家的事情竟然也有了诸如是“回家探亲”或者是“袁来天赋妖孽黄耆自知无才教导因而送归……”这样的奇怪故事版本。

    总之,人民的想象力和造谣传谣能力是无穷大的。

    袁来也只能叹息。

    只不过对于那些忽然之间看待他的眼神都变了的府中下人,袁来真的有些没脾气,前几天这帮下人还在自己面前有些肆无忌惮的谈笑,如今竟然都用一种看稀罕物件的眼神瞧着他,让袁来着实体验了一把当大熊猫的感觉,当然也有好处,比如照顾他饮食起居的小姑娘再帮他穿衣的时候动作忽然变得好温柔……

    再次见到袁守诚是第二天上午。

    就在袁来刚刚抵达这个世界的那个厅堂里,这对儿父子开始了一段有生以来第一次正经的对话。

    袁守诚先是一阵长吁短叹,忆苦思甜,说到当初年少的时候还会深情地看看天,颇有几分感天动地的架势,但毕竟是老了,时间会磨灭一切如火的激情,只剩下心中淡淡的感动。

    “所以我把你送上山三年,无论成不成总要给你娘个交代。”袁守诚叹了口气。

    袁来沉默,然后道:“黄耆说我没有修行的天赋。”

    袁守诚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道:“天赋?你娘的天赋就很好,你当然更没问题!之前是灵智未开心灵蒙昧,现在嘛……”

    说着,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袁来,感叹道:“你呀,颇有你爹我当年的风采……”

    “……”

    “那,来儿,你究竟想不想修行?”袁守诚终于问道,神态严肃。

    “……想。”袁来点点头,这是他心里话。

    “好!”袁守诚一拍大腿,便道:“既然你有这个心,那我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把你送到大宗门里去!”

    说完,他便推门将刘温唤来,认真道:“老刘,你告诉我,要把袁来送进南宗或者北宗要花多少钱?”

    “……”

    刘温懵了一下,才干巴巴道:“南宗北宗收徒不兴这个。”

    “不要钱?”袁守诚眉头皱了起来,自言自语道:“那就不好办了啊。”

    “如果……要是其他的一些小一些的宗派倒是可以……”刘温试探道。

    “不行!”袁守诚果断拒绝了这个提议,“当初是袁来自身的问题所以我没有把他往大地方送,但是现在,情况变了,脑筋也要变!要修行就要奔最好的地方去,我经商这么多年最大的心得就是知道了资源的重要,小门小派什么都缺,而且……哼,危险也要比大宗门弟子要高吧?”

    袁来听到这里心中一暖,隐隐猜到袁守诚这番话是有所指的,当年他娘陈青子所在的云宗就是因为宗门势力小所以才没有自保之力,似乎袁守诚对此耿耿于怀。

    至于花钱送自己进宗门,这个思路袁来倒是很能理解,因为这种事情他上辈子早就见得多了,见多也就不怪。

    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娘说她欠云宗一个宗主……”

    袁守诚沉默了一瞬,道:“云宗……就剩下那么几个人,隐姓埋名的还能称作宗门么?如果你以后有能力了就帮扶一下,没有能力的话就别管!”

    “小心引火烧身!”

    袁来看着这个男人,觉得他真是个矛盾而又复杂的父亲。

    他摸了摸怀中那屠苏给的鎏金帖,淡淡道:“其实,我可以试着考进那些大宗门的。”

    “考进去?”

    袁守诚和刘温都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袁来真的和以前的那个孩子不同了。

    “好!有志气!那就考进去!”袁守诚笑了。

    “你要考哪个?”刘温问道。

    袁来微微一笑:“昨天京城来的王夫子和我说如果我去京城,他能给我些方便,正好我也想去京城看看,那就……去考北宗吧。”

    “北宗?也好。”袁守诚点了点头,“正好,你刘伯先前就是管京城的铺子的,让他陪你去,也方便。”

    刘温也是点点头,道:“再过两个月北宗正好开山门收徒,时间正好,而且……”

    他忽然看了一眼袁守诚,说道:“袁来也十五岁了,既然是要去京城,不如……”

    袁守诚眼睛一亮,笑呵呵道:“说得对,对方家里女孩也有十四了吧?十四……小了点,不过没关系,京城的女孩都早熟嘛!”

    袁来晕乎乎听着,忽然觉得这两个老男人笑得很是猥琐。

    ps:新的征程就要开始了,主角也真的就要离开出生地前往京城,这本书终于要正式地开始了~撒花~

    另外,用一个又一个烂俗的情节拼成这本书是咱的写作宗旨,恩,宗旨。

第二十一章【施家有女未长成】

    “你说我有一个未婚妻在京城?”

    “你说她十四了?才十四?”

    “不会是指腹为婚吧……”

    “这么多年都没联系了,亲戚也不亲,何况是亲家?还是算了吧。”

    “这和人家姑娘的清白有啥关系?谁想想我的清白?谁考虑考虑我的感受?”

    “我觉得北宗还是有些不合适,要不然我考南宗吧?”

    “……”

    袁来心情有些复杂,他觉得这种事情实在是很俗很俗了,自己傻了十五年都没人提,今天自己好不容易不傻了,顿时一门亲事就砸了上来。

    指腹为婚,好在不是青梅竹马,对方才是十四岁的一朵花骨朵,袁来自认是个恶人但绝不是人渣或者禽兽,十四岁的媳妇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但是年龄小没人权,在他的抗议声中,上京城和女方家里联络一下感情这个决议就在两个男人的欢声笑语里落定。

    他无法反抗。

    当年袁守诚的一个姓施好朋友考科举失败,无颜返乡,流落到沈城,袁守诚当时已经小有积累,便花了积蓄给予他资助,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友人高中,踏入仕途,且得到了高官赏识平步青云。其人对袁守诚的资助很感激,正巧当时陈青子怀孕,那人的妻子也怀上了,他便与袁守诚约定双方孩子若是同性便以兄弟姐妹相待,若是男女则皆为夫妻。

    袁来赶在过年前降生,对方则在年后,于是一个十五,一个十四,其实也就差了几个月而已。

    可惜后来先是陈青子离家,再是发现袁来的脑子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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