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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他眼里,你才是受害者,他说,是他害得你被牵连了进来。」
「──他从来没有怪过我……」失魂落魄地定在原地,谢忘欢只是喃喃地重
复著李斯的话语,「连我也不懂他……我也伤了他的心了,我明明希望他快乐啊
……」
眼前一黑,他居然生生地昏了过去。
「怎麽样?」焦急地开了口,燕楚飞终於停止了他毫无意义的来回踱步,神
色紧张地注意著刚刚被俞岩松请来的醉梦阁的医正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好好的怎麽会突然就倒下了,是不是白家的小子下了毒?」
摇了摇头,年迈的医正轻轻地把谢忘欢的手放回被中,示意燕楚飞出了门再
说话。
「方才他救白重华时和小姐交过手,小姐发起狠来又是一向不知道分寸的,
忘欢又是那种会让著她的性格……动手的时候他大概只用了三分真气,所以受了
点儿内伤。後来又听到了些刺激情绪的话,一时间气血攻心,所以才昏了过去,
没有大碍的。」
听了他的话,燕楚飞才稍稍放下心来。
回头看了房内一眼,他咬了咬牙,向跟在身旁的俞岩松道:「吩咐下去,把
那个李斯的身份给我查出来。既然找不到忘欢的资料,就从他身边的人身上查起。」
这样忘欢即使离开了他也可以追去。
点了点头,俞岩松了然道:「我刚刚已经派人去盯住他了。」
本还欲说些什麽,但看著燕楚飞紧紧皱著眉难掩忧虑地盯著谢忘欢房间紧闭
的大门,他终是没有开口。
第二折•;暗夜「查不到?你说查不到是什麽意思?」皱著眉,燕楚飞
像是没有听懂他的话似的紧盯著他。
悄悄向後退了半步,俞岩松不动声色地道:「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一面
盯著燕楚飞越皱越紧的眉,他一面继续向後退去。──开玩笑,当然要保持安全
距离。难道送上去给老大做炮灰吗?
「理由?」挑了挑眉,燕楚飞恶意地瞟了一眼他的脚,很明显一副你再给我
往後退我就叫你好看的表情。
困惑地皱起了眉,俞岩松一脸深思地汇报著下属辛苦查出来的一点点东西,
「从面容来推测,李斯应该是三十岁後半左右的年纪,但是无论怎麽查,最多只
有从十五年前起他的资料,虽然那时正值改朝换代之际,半点都查不到也未免离
奇了些。到目前为止,我们只晓得他是十五年前突然出现在浮山一带,以盐运起
家,到现在已经垄断整个东南一带的大商家。至於他以前的资料……据我推测,
应该是被人故意隐藏起来了,也许就是他自己做的。」
「他买通了户部?」竟然能消去从前的一切经历。
踌躇著,俞岩松道:「应该不止。十五年来,官府中人从来没有给他如同其
他商户般的任何刁难,反而是礼敬有加。只要是他要做的事,只要是他要做的买
卖,大小官员也一定是多有提携。如果不是此人行事手腕万分高明,那麽他身後
一定有什麽人是东南一带所有的官员都不敢得罪的。而且根据探子回报,他在浮
山的庄园叫做‘离忧别苑’,但他却并没有置下其他的住所……」
「你的意思是说,离忧别苑是李斯为他身後那人置下的?」已知他话中含意,
燕楚飞见他点头,又不解道:「那和忘欢又有什麽关系?」
看了他一眼,俞岩松沈声道:「离忧别苑一向戒备森严,寻常的武林人氏如
果不慎闯入其中,多半尸骨无存。庄园内部又有一个占地甚广的院落,离忧别苑
内的所有下人都被告之过不得靠近该院一里以内,擅入者死。但据探子找到的一
个从那里出来的小厮说,几年前,几乎每年夏季都会有一个少年由大队人马护卫
著住进那个院落。」
眸色渐深,燕楚飞已经晓得他要说什麽了。
「──那个院落,名为忘欢。」
燕楚飞沈吟不语。他早知谢忘欢定非那可人儿的本名,原来竟还有这样一番
典故。思绪飞转,他又向俞岩松到:「有能力控制整个东南一带政务的人有哪些?」
依忘欢的年龄,李斯背後的势力断不会是他。说是他的父辈倒还有可能。
面露难色,俞岩松道:「江湖於官场向来关系不深,朝中势力这种事本来又
难以推断,有时看起来最潦倒的,反而才是最得势的。而且除了官场中人,能影
响全国经济命脉的七大商家亦有能力扶植一个新的商户,这七大商家又统统都是
门第森严子弟众多,内部关系错综复杂的百年老族……」
总而言之,查不出来。
「罢了。」拿起酒壶,燕楚飞几乎丧气道:「反正忘欢出身定是非富即贵,
又岂是我等江湖草莽可以高攀的。而且他对我一向是能避则避,你当我不知道吗?
上次你闯进来打断了我的示爱,他不知有多感谢你!」
──我看起来怎麽不是这麽一回事啊?
旁观者清,反倒是俞岩松更加了然些,「老大啊,我觉得忘欢对你八成也有
点那个意思,要不然他怎麽肯一直留在醉梦阁?他大概是有什麽顾忌吧──可能
就是李斯口中的那个人。」
「我连他在顾忌些什麽都不知道,」又灌下了一大口酒,燕楚飞苦笑道,「
我从一开始就清楚,忘欢不属於我们这个世界,迟早有一天他会离开。那时我能
做些什麽呢?拦住他?忘欢的武功虽然不如我,但轻功绝对可以拍进当世高手的
前五位。还是说,让我去找他呢?可是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我认识的,我了解
的,仅仅是‘谢忘欢’!」
露出无奈的笑容,燕楚飞道:「是我不对,我不该肖想自己根本高攀不上的
人……」
「岩松!」从院後的竹林中走出,谢忘欢唤住了醉梦阁的大总管。
天色渐暗,他的一袭淡兰色衣衫在一片昏暗中显得更加夺目,衣摆处绣著的
一丛白菊更是衬得他秀丽恍如谪仙人。
「刚刚有人送了来了两坛上好的过眼云烟,与我共饮如何?」
「这不好吧?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戏。如此夜深人静之时,你我故男寡男
独处,很容易遭人非议的,而且现在的妒夫一个个手段都狠辣无比,我可不想一
早醒来发觉自己身手异处呐!」
谢忘欢却像是浑然未觉他语气中的调侃一般,只是吟吟笑著揭开了其中一瓶
酒的封条,「七十年份的过眼云烟价比黄金不说,有时候就算是有钱都未必买得
到。可惜你看起来不怎麽喜欢的样子,我又不喜欢一个人喝酒,干脆倒掉好了。」
「别别别──」赶忙出声制止,俞岩松肉痛地看著已经洒了好几滴到地上的
美酒,「我又没说不陪你。是我不对,我开玩笑的,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计较了吧!」
心疼啊!忘欢这个该死的小狐狸,一早就摸清了他嗜酒如命的弱点,居然拿
美酒来要挟他,真是──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会心一笑,谢忘欢转身便将两坛酒搁在了早已准备好几碟下酒小菜的石桌上。
「你果然是早有准备啊!」服输似的叹了口气,俞岩松认命的在其中一张石
凳上坐下,「说吧,你找我来到底是有什麽事?千万别告诉我你是觉得今夜月色
迷人所以想与我共同欣赏一番啊,我还没活够呢。」言下之意,自然是怕老大砍
了他。
阵阵清风抚过谢忘欢好似羊脂凝成的玉肤,带起他几屡发丝,使他整个人美
的不似凡尘中人。倘若他现在告诉俞岩松他是月上的仙人,闻著酒香便已经醉了
半分的俞大总管八成也会昏头昏脑地点头相信。
见俞岩松一瞬不眨地盯著自己猛看,谢忘欢只是笑著给自己倒了杯酒。在他
的笑容下面,却凝结著浓得化不开的涩意。
「我很好看麽?」淡淡开了口,谢忘欢语气中却没有半丝嘲笑的意味。
被他的话惊得回过神来,俞岩松难得地闹了个大红脸。他心底也忍不住咋舌
:天,没想到居然他也会有看男人看到失神的一天。
赶紧眼观鼻鼻观心地收敛了一番心神,他连点个头都变得有气无力。乖乖,
这番惊吓可真是不小,尤其他看的那人还是忘欢。如果被老大知道了他还要活吗?
「呵呵,」见他点头,谢忘欢却突兀地趴在桌上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让俞
岩松打心底里觉得不对劲。
「忘欢,你这是……」
慢慢抬起头,谢忘欢勾魂摄魄似的杏核眼失神般的忘向天空,他整个人看起
来都虚幻的犹如梦境。
「俞大总管,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个男人爱上了一个美的像是幻境一样的人,可是他的身份、地位,
都压著他,使他不能同他心爱的人长相厮守。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爱的那人不能
生育。可惜那个男人家业极大,家中长辈众多不说,且都有几分权利,逼得他只
好另外又娶了好几个女人。但是他从来不肯碰他们,直到有一天,他心爱的人对
他说,他的身份使他需要一个子嗣。
很可笑的是,那个男人连找女人都要找一个和他心爱的人长得很相似的。所
以,他的儿子从出生起就像极了他爱的那个人。但是那个儿子又怎麽有资格和那
个人比呢,不过是个拙劣的翻版罢了……」
慢慢转回头看著俞岩松的眼睛,谢忘欢晶莹的眸子中充塞著复杂的情感:「
你知道这个故事最最好笑的地方在哪里吗?我告诉你,是结尾:那个男人爱得要
死的心上人,却被他亲手害死了。你晓不晓得是什麽原因促使他那麽做?他说是
为了家业。真是笑死我了呢!他明明爱那个人爱到可以为他生为他死,却狠得下
心来为了家业亲手害死他。而且,事後他後悔了,後悔得死掉了,结果费尽心思
家业最後也还是被人夺走了。」
「忘欢……」俞岩松轻轻唤著他的名字,他害怕如果他不这麽做,也许下一
秒眼前这个清丽到极致的人就会从他眼前消失。
忽而凄凄一笑,谢忘欢用极低极低、低到若不是俞岩松的内力甚佳根本就不
可能听的见的声音道:「……那个男人,是我的父亲。」
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俞岩松只能不停地给自己和谢忘欢倒著酒。不多时,
一坛过眼云烟已见底。
酒意渐浓,酡色渐渐浮上白皙的脸颊,谢忘欢的眼睛也变得湿润起来:「俞
总管……其实我找上你的理由很简单──整个醉梦阁上下,与我相熟的人里面,
只有你的婚姻是稍微正常一点的。」其余的不是父母之名媒妁之言就是一不小心
救了个黄花大闺女害的人家芳心大乱以身相许。
放下酒杯看著谢忘欢,俞岩松大概已经猜到了他想问些什麽。他与妻子是从
相识相知相熟一直到相爱成亲,在普通人这也许可以说是正常,但在他们这群江
湖男儿之中实在是不多见。所以说,忘欢多半是想让他给点建议。
──老大,听忘欢说他的身世就知道你注定情路多艰。做兄弟的只有义不容
辞的多帮你美言几句了。
果然,谢忘欢又给自己斟了半盏酒,几次触到了嘴边,却并不喝下去。
「俞总管,我想你多半已经猜到了。这个故事,并没有完。父……父亲去世
後,我被他的故人接回了家。那人只长我十五岁,我从小就只肯叫他的名字,他
也不以为意。他的脾气极好,但是却很少开怀大笑,很小的时候我问过他为什麽,
他回答我说因为‘平生殊少欢娱’。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当时的表情……俞总管,
不怕你笑话,那人虽然是男子,但世间大概再没有比他更美的人了。自幼我身旁
便多有国色,十五岁那年选妻时更是看遍了各色佳丽的画像,但是她们全没有他
好看呢……我还记得他畏寒,从十月起房中便要生火盆呢。」那个男人也深知慕
云受不得冻,还花尽心思收集了几千头白狐给慕云制了两件狐腋裘。
忘欢口中的他,和李斯所说的那个是同一个人吧!老大,你想赢真是不容易
呢。大得足够制成床的温玉……不要说看,我就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啊!忘欢居
然为了那人找了出来,可想而知他花了多大的心思在那人身上。你想抱得美人归,
难罗!
心思飞转,俞岩松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你怎麽会离开他?」奇
怪呀,听忘欢的口气他根本就是喜欢上那人了。
转过头来看著俞岩松,谢忘欢仿佛被抽去了魂魄般,脸上毫无表情:「我强
暴了他。」
他记得清清楚楚,慕云在他身下是怎样百般挣扎推拒。即使是在那样的情况
下,慕云也还是不忍心伤了他。慕云用来束发的金环中明明就藏著天下无药可解
的至毒,他却傻得不用它来对付自己这个禽兽不如的混帐!慕云,慕云……
一口酒喷了出来,俞岩松呆呆地盯著他,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刚刚听
到了什麽?忘欢强暴了一个男人?哦,他常常被老大搞忘了忘欢本身也是男人…
…不对!重点是忘欢强暴了别人?像忘欢这样温文尔雅、连少林寺方丈都赞
扬其「人淡如菊」的君子竟然会去强迫别人?!
渐渐陷入了回忆之中,谢忘欢定定地望著远方,似乎要穿过万水千山看到他
心系的那个人一样。
「他的外表极其柔弱,但是我知道他的刚烈。父亲当年为了家业想让他死,
他就偏偏不去死,还助著旁人一举毁了父亲一心想守住的数百年基业。但是我十
岁那年,有一天夜里他喝醉了,府里的下人都被他摒退,院中只有他一个人。我
听得很清楚,他在哭。一边哭,他一边说‘你为什麽不直接告诉我你想我死……
我明明愿意的……只要你亲口对我说……‘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心
底对父亲居然是有情意的。可惜我父亲大概到死的时候还以为那人因为被他强占,
心中一定是恨他入骨。我永远忘不了那夜……」
俞岩松心中一动,直直地看向谢忘欢──他怎麽都没想到,忘欢心中念念不
忘的人居然曾经是他父亲的情人!
像是著了魔般的,谢忘欢继续说道:「我父母亲族都已经不在了。他又不便
亲自照料我,所以便置了一处宅院安置我,还托李斯时时照看。那天他到府中来
看我。前一日有人送了几坛酒来,其中恰好有一坛过眼云烟。他是什麽酒都不喝
的,因为父亲从前常常逼他喝酒,而他一向最恨别人强迫他。但是‘过眼云烟’,
因为他喜欢这酒名的意境,所以还会喝两杯。我是只要有他陪我就很高兴了,所
以赶紧拿出酒来和他共饮。他喝过眼云烟,我喝的是一起送来的楼兰……」
心念一动,俞岩松道:「那酒中下了药?」否则依忘欢的性格,即使酒醉,
也是断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来的。
艰难地点了点头,谢忘欢精致的脸上一片惨白:「他地位极高,身份又特殊,
总有人不死心地想设计他把他从那个位子上拉下来。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硬拉
著陪我喝酒,又怎麽会发生那种事情……都是我害了他,我明明知道应该小心的
……」
安慰似的拍了拍忘欢的肩膀,俞岩松试著想把事情理清楚:「你……你喜欢
那个人?」
缓缓摇了摇头,忘欢苦笑道:「对我来说,他如父如兄,是这世上我唯一的
亲人……我敬他、爱他,可是爱慕……我从来没那麽想过……他值得这个世界上
最好的。父亲那样对待他,他还肯尽心尽力地照顾我,如果不是他,我早就不在
这个世界上了。」
可是他却对慕云做出了那样的事……即使是药效也不能原谅!他还记得自己
是怎样封住了慕云的挣扎与抵抗,怎样撕裂了他的衣衫,怎样不顾他的哀求残忍
地侵占了他的身体,又是怎样在他痛得发抖的身体里逞欲的……
清醒後,当时才十六岁的他面对著慕云被碎裂的衣衫缚住著双手,被咬到出
血的唇,血色全无的苍白面庞,在昏迷中也疼得紧皱的眉,染满白浊与血污、惨
不忍睹的下体与满身不堪的肆虐之後的痕迹,卑鄙地选择了逃离。
脑中慕云若有若无的呻吟,被泪水沾湿的秀丽美容,被他丧失心志的他毫无
怜惜地折磨到痛得扭曲的脸,都是对他无言的指责。
──他知道慕云不会责备他,但是他害怕慕云会用控诉而悲愤的眼神看著他,
就像四岁那年,方初知人事的他躲在屏风後偷看到的、慕云注视著父亲背影时的
眼神一样──很久以後他才知道,就在那一夜,父亲决定了亲手将慕云送向死亡。
如果慕云也那般看著他,他宁愿去死。
「你说,我到底该怎麽做?」又灌了自己一大口酒,谢忘欢眼中满是痛苦。
注视著他越来越红的脸,俞岩松深深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