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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稍微平静下来了。」
吃完後,丰田去上厕所。淳一便取出藏在身上的录影带,按下从二手店买来的电视机开关。垫在电视机下面的纸箱里,藏有录放影机。淳一把录影带插进带槽里,将遥控器偷放在脱下来的外衣下面,一看到丰田从厕所出来,便按下开关说:「刚好有新闻报导。」
电视画面上出现真弓泰然自若的脸孔。
「接着是关於昨天晚上在X市郊的旅馆里,XX帮帮主的长男,也是帮派干部的近山正志被杀的事件,警视厅今天发出通缉令,追寻丰田信也,五十岁。」
这时清楚映出了丰田的相片。
「是、是我!」
丰田跳了起来,「啊,完蛋了!」
「安静一点!」淳一规劝他。真弓继续在电视的画面上出现。
「近山先生和丰田的妻子有亲密关系,可能是丰田知道了这件事,才射杀了近山先生。」
「可恶!为什麽称呼那家伙『先生』,我的名字就没有加敬称呢?」丰田乱发脾气地说。
「另一方面,XX帮由於帮主的长男被杀,部分成员有不稳定的情绪,发出了要亲手将丰田处刑的传单,警察接获此情报後,除了注意XX帮的动静,也积极地进行搜索行动。按着是……」
淳一关掉了电视。
「知道了吧!事情闹大了。」
「可、可是我不知道那个男的身分啊!」
「没有错,但是XX帮可不管你。他们为了替少爷报仇,引起很大的骚动喔。」
丰田好像快要晕倒了,脸色发青。
「不、不会吧……警察不会容许那种事发生才对。」
「可以指望警察吗?再怎麽监视XX帮的总部,实际上到处搜寻的是下面的人呀。」淳一苦笑道。
「怎、怎麽办?」丰田抱着头问。
「真伤脑筋啊!」
「有没有什麽好方法?」
「你问我?我也只不过是个混混而已。」
丰田一副绝望的样子说:「乾脆去自首,这样比被帮派分子谋杀还好。」
「这我可不敢苟同。」
「为什麽?」
「自首的话,有好的心证,也许构不成大罪。但是无论如何也要蹲个二、叁年的牢,毕竟是杀了人。」
「二、叁年倒还可以忍耐。」
「那要看你是不是活得过来……」
丰田疑惑地问道:「什麽意思?」
「我是说,牢里一定有几个和XX帮有牵扯的犯人,密令一下达……也许他们会藉故在劳动作业中引起事故,到时你就必死无疑了。」
丰田一副活得很不舒服似地大声问:「那麽该怎麽办才好……」
「没有办法可以想。」淳一耸耸肩,摊开两手说。
「喂,你要见死不放吗?」丰田抓住淳一的手臂问。
「不是啦,是连我也很危险。如果让那夥人知道我在掩护你,我一定也会被当成目标……」
「不能想想有什麽办法吗?」
「太为难我了。」淳一困惑似的搔了搔头。
「总是……总是有办法的吧!」
「说的也是呀!」
淳一卖弄玄机似的停顿了一会。「哎,解决之道是……」
「是什麽?」
「远走高飞。」
「远走高飞?」
「逃到国外去。」
「国外……」
「没错,就算是XX帮,他们也不是黑手党,不可能追到国外去。」
「可是,坐飞机的话……」
「当然机场会有人在监视,警察和XX帮两方面都有。」
「那怎麽办?」
「坐船。」
「船?」
「而且是坐货船之类的。不过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坐上去,因为港口也会有人监视。」
「那怎麽做?」
「在半夜偷溜进去,藏在货仓里。」
「跟货物一样?」
「为了保命,也只有忍耐。」
丰田可怜兮兮地点头。
「可是,要如何进到船里去?」
「只有塞钱给船员,请他牵线,没有其他办法。」
「你肯帮我去接头吗?」
淳一显得有点犹豫,然後才点了点头说:「唔……既然都帮到这里了,好吧。」
「拜托你了!」
丰田终於松了一口气。
「可是,还有问题。」
「什麽?」
「钱呀。」
「那当然啦,大概要花多少?」丰田叹息说。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要有心理准备,可能相当多……不只是给船员谢礼就行的。」
「为什麽?」
「到达对岸时,万一被警察抓到,还是会被遣返,那就前功尽弃了。」
「说的也是。」
「要避免这种後果,就需要护照和入境签证。」
「那种东西,我可没有。」
「我知道,所以要去买。」
「买得到啊?」
「当然是伪造的。我有那方面的朋友,可以帮你问看看。」
「交给你了。」
「马上就会被识破的便宜货反而糟糕,就算是贵一点,我们也要弄来一流的东西。可是这些全部都要现金交易喔。有钱的话,一天就可以搞定了。」
「越怏越好!需要多少?」
「嗯……我好一阵子没有插手,不太清楚,不过至少也要一千万。」
「一千万!」丰田不禁改变坐姿。「那、那麽多……」
「没有的话,就办不了事了。」
丰田像快哭出来地说:「从银行提钱,多少……」
「不行,太荒唐了!」
「为什麽?」
「你去银行提领看看,马上就会有人通报警察,一切就完了。」
「那怎麽办?」
「你家里有现金吗?」
「差不多有一百万。」
「那差太多了。」
淳一沈思,「有没有可以卖钱的东西,像珠宝之类的?」
「嗯……」
丰田走入绝境似地说:「敏江那家伙不太会去买那种东西。」
「那就惨了,没有钱,寸步难行。」
丰田一时似乎欲言又止,但随即铁了心似地嘟哝道:「算了,生命比较重要。」
「你说什麽?」
「我家的保险箱藏有非常贵重的东西。」
「什麽东西?」
「翡翠雕刻的佛像,眼睛镶着钻石。价值不下於五千万。」
「那太了不得了!」
「我一直把它当成传家宝珍藏,可是到了这个地步,也是没办法了。」
「我了解,交给我来办,我认识收买这类东西的人,看能不能尽量卖高一点。」
「那东西非常珍贵埃」丰田极为不舍地说。
「放在哪里?」
「我家的卧室。镜子里有个保险箱。」
丰田从外衣的口袋拿出钥匙串。「没有这把钥匙是打不开的。光靠数字盘虽然转得开,不过同时就会有通报连到警察那里去。」
「好聪明的设计,钥匙我就收下了。」
「你不会拿着这个就……不见踪影吧?」
「请相信我。你一旦被捕了,我也脱不了关系,不是吗?所以我非得让你顺利逃走不可。」
「我相信你,拜托了。」丰田坚定地说。
「这个房间最好不要待了。」淳一把钥匙放进口袋里时说着。
「如果那夥人查到我和你的关系,就会直接找上这里。」
「那麽我要躲在哪里?」
「这个嘛……」
淳一左思右想,擦了擦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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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棒!」真弓不禁说道。
实际上只是高达十公分的雕像,但是其深浓的翠绿和镶嵌着钻石的样子,华丽得令人叹息。
淳一眺望着置放在客厅桌上的雕像说道:「就佛像来说,算是俗气、低品味的,我宁可要古董木雕的佛像。」
「可是价值不菲吧?」
「当然,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个丰田人呢?」
「他真相信自己是被追捕的杀人犯了。现在该是在哪个公园的板凳上睡觉吧。」
「好可怜。」
真弓笑着说。「不过到底是什麽事呀?他和那个女人有什麽关系?」
「这座佛像原本是那女人的父亲的。」
「哦。」
「说是这麽说,当然是偷来的。订做这个的人是美国的富翁,虽然佛像被偷了,对他而有也不过是九牛一毛。後来本田先生,就是那女人的父亲,就一直小心收藏着。」
「然後呢?」
「可是丰田那家伙听说了本田先生拥有那个东西,便要求他出让。本田先生拒绝了,於是丰田就盯上了他的千金。就是所谓的『动了邪念』。」
「总之是好色吧?」
「唔?意思有点不太一样,不过差不多啦。丰田巧妙地把小姐骗出来,给她吃下安眠药,然後把她占为己有了。」
「好卑鄙呀!」
真弓愤慨地说,「真应该枪毙!」
「而且还对她父亲说:『要女儿回去的话,就把佛像交出来。』本田先生为了女儿,就毫不迟疑地把佛像交出去。可是丰田却还是不放过他女儿。」
「好狡诈呀!」
「丰田很清楚本田先生不会去跟警察报案。毕竟那东西本来就是偷来的,让人知道他的偷窃前科,女儿就可怜了。丰田一直把他女儿关在家里,不让她回家。本田先生原本心脏就不好,由於过分为女儿操心,就病发死了。」
「女儿那边呢?」
「父亲死了,变得无依无靠,过了一年,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嫁给了丰田。」
「可怜的人!受害的总是女人,男人啊!」
真弓照例又要一概而论起来,淳一连忙接着说:「一个月前,我在路上遇到那个女人。因为我刚出道的时候,受到本田先生很大的照顾,听了事情的经过,就决定要给丰田一个教训。」
「很好呀,这样的工作,我大大支持你。」
「那可真难得。」淳一咧嘴笑着。「其实有点事情要你帮忙。」
「咦?」真弓茫然地盯着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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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的码头一个人影也没有。
「就是这条船。」淳一轻声地说。
「知道了。」丰田点头说。
「这是护照和入境签证,还有一万美元的纸钞。这样子暂时没有问题了。
」淳一把厚厚的信封递给丰田说。
「好。麻烦你了。」
「哪里,没什麽。我也有责任。」
「幸亏你,我才能捡回一条命。」
「小心一点,我已经跟船员谈妥了,他应该会为你送叁餐。」
「是吗?大概会坐得很不舒服吧。」
「当然是比不上一等舱的房间,你也只好忍耐了。」
「我知道。」
「好了,趁没有人注意,快点。」淳一张望着四周,催丰田上船。
「要从哪里上去呀?」
「上了舷梯,往甲板最後面走,就会看到货舱的盖子大大开着,从那边下去,再随便躲在货堆的後面就行了。」
「知道了。再见了。」
「路上小心。祝一路顺风。」
这句祝词尽管有点不合时宜,丰田还是在淳一的祝下,踏着无力的脚步登上舷梯。
淳一等丰田消失之後,便略挂着微笑,快步离开船边。
来到载着丰田前来的租车前,就听到有人招呼道:「今野先生。」
原来敏江追来了。
「哦,小姐。」
「丰田呢?」
「现在蹲在船仓里。」
「……真是天惩埃」
「确实。」
「一切都要谢谢你。托了你的,我才能从丰田身边逃掉。」
「哪里的话,毕竟你父亲曾经那麽地照顾我。」
「那个……佛像……」
「在这里。」
淳一从车子的挡泥板取出用布巾包裹的佛像,递给敏江。敏江拿出佛像,注视了良久。
「这是父亲的遗物。我会好好保存。」
她说。「今野先生,那我就告辞了。」
「路上小心。」
淳一点头。敏江消失在暗夜之中,淳一稍微注意了一下四周的动静。
他正想上车,手一碰到车把,就有枪声响起,咻地在车窗上打了一个洞。
淳一迅速地跑到车子的另一边躲起来。
静默一时持续着。终於又连续听到两声枪响。
「干什麽啦!」
是女人的声音,然後被真弓扭住手臂的敏江一边恨恨地骂道:「可恶!放开我!」
一边被拖到淳一这里来。
「小姐,你父亲看到这个场面,恐怕会很失望喔。」
「不用你多管闲事!」
「怎麽了?」真弓目瞪口呆地问。
「这位小姐也真够恶毒。丰田确实是采用等於是绑架的方式把她拐来当妻子,可是这个人也不输给他。她把原来的家改成宾馆,再以那里为根据地做赃物的买卖。」
真弓睁大了眼说:「哎呀!」
说着,张大的嘴就合不拢了。
「她盯上的就是这个佛像。那本来是她父亲的东西,非常有价,她千方百计想要取得,可是她丈夫就是唯独那个不肯放手。正在伤脑筋的时候,正好遇见了我。於是她就大谈她的伤心的往事,想要把那个碍事的丈夫除去,而且是借他人之力,坐享其成。」
「还以为把你给骗过了!」
「你的骗术也够高明。可是,你的娘家变成宾馆让我觉得可疑。你父亲不是做这种生意的人,一定是你继承之後才开始的。而且家庭主妇做这种副业也很奇怪,我搜集了很多讯息,才明白了原委。」
「可是她为什麽要杀你?」真弓问道。
「这个佛像太稀有了,一卖出去,很难不被同业的我知道。她担心这麽一来就会露出马脚了。」
「你想把我怎麽样?」敏江挑似的说。
「不怎麽样。」
淳一回答。「我做的也不是可以声张的生意。可是你最好不要在东京干这一行,随便你去哪里都好。如果你再动我的脑筋,就算你是恩人的女儿,我也不饶你。」
他的话很客气,但是语调和锐利的目光流露出不容分说的力量。
「知道了啦。」
敏江不太情愿地点头说。「佛像呢?」
「那是你父亲的东西,要放进你父亲的坟墓里。」
「太可惜了!那麽贵重的东西!」
「我已经放进去了。」
「你说什麽?」
「那座像是玻璃的仿造品。」
敏江浑身发抖说:「混蛋!」
说着把布巾包的佛像扔出去。「给我记住!」
真弓目送着快步走掉的敏江背影说道:「受不了她,好一个大悲剧的女主角。」
「我们回去吧。」
「可是她的丈夫呢?不管他可以吗?」
「没关系的,毕竟本田先生是因为他才死的。」
「真的没事吗?」
「你知道那条船开往哪里吗?」
「不知道。」
「是往九州的汽车货轮,只有一天的航期。到了那里,他一定会大吃一惊。」
真弓噗哧而笑。
「上车吧。」
淳一打开车门後说:「对了,东西忘了。」
他跑去拾起裹着布中的佛像。
「要那东西做什麽?」
「那东西?翡翠和钻石做的佛像叫做『那东西』吗?」
「咦?不是玻璃的?」
「你想想看,仿造品也不可能那麽快就做好吧。」
「你呀……」
「怎样?」
「好厉害!」
淳一笑着发动车子。
鹬蚌相争,小偷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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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睡觉的时候碍…」真弓在床上一边翻身一边嘀咕着。
「啊,好寂寞。」
丈夫淳一已经叁天没有回来。他出门前说过,这次可能要花上一星期的时间,所以才过了叁天就牢骚满腹也是没什麽用,只是愈益强烈的寂寞不知如何排解。
「这种工作上的不一致很有可能导致离婚的。」
她对着不在家的丈夫,语带胁迫地又接着说:「放着年轻的太太不管,不在家的时候发生事情,我可不负责。」
她任性地抱怨。譬如欲求未获满足的妻子把推销员拉进来享受,或是让闯进来的强盗为所欲为「像我这种美女是很容易被盯上的……」
既然她自己都这麽说了,必定是个美女无疑。可是,如果是行事前会预做调查的强盗,应该就不会闯进这里来。
因为今野真弓是隶属於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刑警。
「那个人,是在哪里做什麽呢?怎麽不早点回来……」
丈夫淳一出差时,地点、目的、期间等等一概都不确定。也许是因为他是自营业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更何况淳一是从事所谓的小偷这种稍属特殊的行业。
「回来时,如果我和别的男人上了床,可别怪我。」
正在抱怨时,突然听到门厅那边有咚隆的声响。真弓吃惊地站起来说:「怎麽回事?」
是小偷的话未免吵了一点。如果是淳一回来,他应该会按门铃。但是,应该也没有朋友会在半夜二点前来埃无论如何,小心总是没错的。真弓在睡衣外面披上睡袍,握着手枪走出卧房。
当然屋里是寂静无声的。
「希望不是小偷……」
以小偷的太太来说,这话听来似乎有点不像样,不过这与其说是为了自己,不如说是为了小偷才这麽说的。因为真弓有动不动就扣板机的毛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