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万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中国哲学简史-第2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们在前一章看到,在朱熹的系统中,认为心是理的具体化,也是气的具体化,所以心与抽象的理不是一回事。于是朱熹就只能说性即理,而不能说心即理。但是在陆九渊的系统中,刚好相反,认为心即理,他以为在心、性之间作出区别,纯粹是文字上的区别。关于这样的文字上的区别,他说:〃今之学者读书,只是解字,更不求血脉。且如情、性、心、才,都是一般物事,言偶不同耳。〃(同上,卷三十五)
  可是我们在前一章已经看出,朱熹区别心与性,完全不是文字上的区别;从他的观点看来,实在的确存在着这样的区别。不过,朱熹所见的实在,与陆九渊所见的实在,迥不相同。在朱熹看来,实在有两个世界,一个是抽象的,一个是具体的。在陆九渊看来,实在只有一个世界,它就是心(个人的心)或〃心〃(宇宙的心)9。
  但是陆九渊的说法,只给予我们一个要略,说明心学的世界系统大概是什么。只有在王守仁的语录和著作中,才能看到这个系统的更详尽的阐述。
  王守仁的〃宇宙〃的概念
  王守仁(1472…1528年),今浙江省人,通常称他为阳明先生。他不只是杰出的哲学家,而且是有名的实际政治家。他早年热诚地信奉程朱;为了实行朱熹的教导,有一次他下决心穷竹子的理。他专心致志地〃格〃竹子这个〃物〃,格了七天七夜,什么也没有发现,人也累病了。他在极大的失望中不得不终于放弃这种尝试。后来,他被朝廷谪贬到中国西南山区的原始的生活环境里,有一夜他突然大悟。顿悟的结果,使他对《大学》的中心思想有了新的领会,根据这种领会他重新解释了这部书。就这样,他把心学的学说完成了,系统化了。
  王守仁的语录,由他一位弟子笔记并选编为《传习录》,其中有一段说:〃先生游南镇,一友指岩中花树问曰:'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亦何相关?'先生云:'尔未看此花时,此花与尔心同归于寂。尔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尔的心外。〃(《传习录》下,《王文成公全书》卷三)
  又有一段说:〃先生曰:'尔看这个天地中间,什么是天地的心?'对曰:'尝闻人是天地的心。'曰:'人又什么叫做心?'对曰:'只是一个灵明。''可知充天塞地,中间只有这个灵明。人只为形体自间隔了。我的灵明,便是天地鬼神的主宰。。。。。。。天地鬼神万物,离却我的灵明,便没有天地鬼神万物了。我的灵明,离却天地鬼神万物,亦没有我的灵明。如此便是一气流通的,如何与他间隔得?〃(同上)
  由这几段话,我们可以知道,王守仁的宇宙的概念,是什么意思。在他的这个概念中,宇宙是一个精神的整体,其中只有一个世界,就是我们自己经验到的这个具体的实际的世界。这样,当然就没有,朱熹如此着重强调的,抽象的理世界的地位。
  王守仁也主张心即理:他说:〃心即理也。天下又有心外之事,心外之理乎?〃(《传习录》上,《全书》卷一)又说:〃心之体,性也。性即理也。故有孝亲之心,即有孝之理;无孝亲之心,即无孝之理矣。有忠君之心,即有忠之理;无忠君之心,即无忠之理矣。理岂外于吾心耶?〃(《答顾东桥书》,《传习录》中,《全书》卷二)从这些话,可以更清楚地看出朱熹与王阳明的不同,以及两人所代表的学派的不同。根据朱熹的系统,那就只能说,因有孝之理,故有孝亲之心;因有忠之理,故有忠君之心。可是不能反过来说。但是王守仁所说的,恰恰是反过来说。根据朱熹的系统,一切理都是永恒地在那里,无论有没有心,理照样在那里。根据王守仁的系统,则如果没有心,也就没有理。如此,则心是宇宙的立法者,也是一切理的立法者。
  〃明德〃
  王守仁用这样的宇宙的概念,给予《大学》以形上学的根据。我们从第十六章已经知道,《大学》有所谓〃三纲领〃,〃八条目〃。三纲领是:〃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王守仁将大学定义为大人之学。关于〃明明德〃,他写道:〃大人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者也。其视天下犹一家,中国犹一人焉。若夫间形骸而分尔我者,小人矣。大人之能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也,非意之也,其心之仁,本若是其与天地万物而为一也。岂惟大人,虽小人之心,亦莫不然。彼顾自小之耳。是故见孺子之入井,而必有怵惕恻隐之心焉。是其仁与孺子而为一体也。孺子犹同类者也,见鸟兽之哀鸣觳觫而必有不忍之心焉,是其仁之与鸟兽而为一体也。。。。。。。是其一体之仁也,虽小人之心,亦必有之。是乃根于天命之性,而自然灵昭不昧者也。是故谓之明德。。。。。。。是故苟无私欲之蔽,则虽小人之心,而其一体之仁,犹大人也。一有私欲之蔽,则虽大人之心,而其分隔隘陋,犹小人矣。故夫为大人之学者,亦惟去其私欲之蔽,以自明其明德,复其天地万物一体之本然而已耳;非能于本体之外,而有所增益之也。〃(《大学问》,《全书》卷二十六)
  关于〃亲民〃,他写道:〃明明德者,立其天地万物一体之体也;亲民者,达其天地万物一体之用也。故明明德必在于亲民,而亲民乃所以明其明德也。亲吾之父以及人之父,以及天下人之父,而后吾之仁实与吾之父、人之父、与天下人之父而为一体矣,实与之为一体而后孝之明德始明矣。。。。。。。君臣也,夫妇也,朋友也,以至于山川神鬼鸟兽草木也,莫不实有以亲之,以达吾一体之仁。然后吾之明德始无不明,而真能以天地万物为一体矣。〃(同上)
  关于〃止于至善〃,他写道:〃至善者,明德、亲民之极则也。天命之性,粹然至善,其灵昭不昧者,此其至善之发现,是乃明德之本体,而即所谓良知者也。至善之发见,是而是焉,非而非焉,轻重厚薄,随感随应,变动不居,而亦莫不有天然之中。是乃民彝物则之极,而不容少有拟议增损于其间也。少有拟议增损于其间,则是私意小智,而非至善之谓矣。〃(同上)
  良知
  如此,三纲领就归结为一纲领:明明德。明德,不过是吾心之本性。一切人,无论善恶,在根本上都有此心,此心相同,私欲并不能完全蒙蔽此心,在我们对事物作出直接的本能的反应时,此心就总是自己把自己显示出来。〃见孺子之入井,而必有怵惕恻隐之心焉〃,就是说明这一点的好例。我们对事物的最初反应,使我们自然而自发地知道是为是,非为非。这种知,是我们本性的表现,王守仁称之为〃良知〃。我们需要做的一切,不过是遵从这种知的指示,毫不犹豫地前进。因为如果我们要寻找借口,不去立即遵行这些指示,那就是对于良知有所增损,因而也就丧失至善了。这种寻找借口的行为,就是由私意而生的小智。我们已经在第二十三章、第二十四章中看到,周敦颐、程颢都提出过同样的学说,但是王守仁在这里所说的,则给予这个学说以更有形上学意义的基础。
  据说,杨简(1226年卒)初见陆九渊,问:〃如何是本心?〃不妨顺便提一下:〃本心〃本来是禅宗术语,但是也成为新儒家陆王学派使用的术语了。陆九渊引《孟子》的〃四端〃为答。杨简说他儿时己读此段,但是还是不知道如何是本心。杨此时任富阳主簿,谈话中间还要办公,断了一场卖扇子的官司。事办完了,又面向陆九渊,再问这个问题。陆说:〃适闻断扇讼,是者知其为是,非者知其为非,此即本心。〃杨说:〃止如斯耶?〃陆大声说:〃更何有也!〃杨顿悟,乃拜陆为师(见《慈湖遗书》卷十八)。
  另有一个故事说,有个王守仁的门人,夜间在房内捉得一贼。他对贼讲一番良知的道理,贼大笑,问他:〃请告诉我,我的良知在哪里?〃当时是热天,他叫贼脱光了上身的衣服,又说:〃还太热了,为什么不把裤子也脱掉?〃贼犹豫了,说:〃这,好像不太好吧。〃他向贼大喝:〃这就是你的良知!〃
  这个故事没有说,通过谈话,这个贼是否发生了顿悟。但是它和前一个故事,都用的是禅宗教人觉悟的标准的方法。两个故事说明人人都有良知,良知是他的本心的表现,通过良知他直接知道是为是,非为非。就本性而言,人人都是圣人。为什么王守仁的门徒惯于说〃满街都是圣人〃,就是这个原故。
  这句话的意思是,人人有作圣人的潜能。他可能成为实际的圣人,只要他遵从他的良知的指示而行。换句话说,他需要做的,是将他的良知付诸实践,或者用王守仁的术语说,就是〃致良知〃。因此,〃致良知〃就成了王学的中心观念,王守仁在晚年就只讲这三个字。
  〃正事〃(格物)
  《大学》还讲了〃八条目〃,是自我的精神修养的八个步骤。头两步是〃致知〃、〃格物〃。照王守仁的说法,〃致知〃就是〃致良知〃。自我的修养,不过是遵从自己的良知而行罢了。
  对于〃格物〃的解释,王守仁与程颐、朱熹都不相同。王守仁说:〃格者,正也〃,〃物者,事也。〃(《大学问》,《全书》卷二十六)他以为,致良知不能用佛家沉思默虑的方法。致良知,必须通过处理普通事务的日常经验。他说:〃心之所发便是意。。。。。。。意之所在便是物。如意在于事亲,即事亲便是一物;意在于事君,即事君便是一物。〃(《传习录》上,《全书》卷一)物有是有非,是非一经确定,良知便直接知之。我们的良知知某物为是,我们就必须真诚地去做它;良知知某物为非,我们就必须真诚地不做它。如此正事,就同时致良知。除了正事,别无〃致良知〃之法。《大学》为什么说〃致知在格物〃,理由就在此。
  〃八条目〃的下两步是〃诚意〃、〃正心〃。按王守仁的说法,诚意就是正事、致良知,皆以至诚行之。如果我们寻找借口,不遵从良知的指示,我们的意就不诚。这种不诚,与程颢、王守仁所说的〃自私用智〃是一回事。意诚则心正;正心也无非是诚意。
  其余四步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照王守仁的说法,修身同样是致良知。因为不致良知,怎么能修身呢?在修身之中。除了致良知,还有什么可做呢?致良知,就必须亲民;在亲民之中,除了齐家、治国、平天下,还有什么可做呢?如此,八条目可以最终归结为一条目,就是致良知。
  什么是良知?它不过是我们的心的内在光明,宇宙的本有的统一,也就是《大学》所说的〃明德〃。所以致良知也就是明明德。这样,全部的《大学》就归结为一句话:致良知。
  再引用王守仁的一段话:〃人心是天渊,无所不赅。原是一个天,只为私欲障碍,则天之本体失了。。。。。。。如今念念致良知,将此障碍窒塞,一齐去尽,则本体已复,便是天渊了。。。。。。。一节之知,即全体之知;全体之知,即一节之知。总是一个本体。〃(《传习录》下,《全书》卷三)
  用敬
  由此可见,王守仁的系统,是遵循周敦颐、程颢、陆九渊等人的系统的路线,但是表述得更有系统,更为精密。他将《大学》的纲目安排进他的系统中,安排得如此之好,既足以自信,又足以服人。
  这个系统及其精神修养方法都是简易的、直接的,这些性质本身就具有强烈的感染力。我们最需要的是首先了解,每人各有本心,本心与宇宙合为一体。这个了解,陆九渊称之为〃先立乎其大者〃,这句话是借用孟子的。陆九渊说:〃近有议吾者云:'除了〃先立乎其大者〃一句,全无伎俩。'吾闻之曰:'诚然。'〃(《象山全集》卷三十四)
  第二十四章已经指出,照新儒家的说法,修养须用敬;但是敬什么呢?照陆王学派所说,必须〃先立乎其大者〃,然后以敬存之。陆王学派批评程朱学派没有〃先立乎其大者〃,支离破碎地从格物出发。在这种情况下,即使用敬,也不会在精神修养上有任何效果。陆王学派把这种做法比做烧火做饭,锅内无米。
  可是,对于这一点,程朱学派可能这样回答:若不从格物做起,怎么能够先有所立呢,立什么呢?如果排除了格物,那么〃先立乎其大者〃只有一法,就是只靠顿悟。程朱学派认为,此法是禅,不是儒。
  在第二十四章,我们已经看到,程颢也说〃学者须先识仁〃,仁与万物同体,识得此理,然后以诚敬存之,用不着另做别的事,只需要自己信得过自己,一往直前。陆九渊的口吻也很相似,他说:〃激厉奋迅,决破罗网,焚烧荆棘,荡夷污泽。〃(《象山全集》卷三十四)这样做的时候,即使是孔子的权威,也无须尊敬。陆九渊说:〃学苟知本,六经皆我注脚。〃(同上)我们清楚地看出,在这方面,陆王学派是禅宗的继续。
  对佛家的批评
  可是,陆王学派和程朱学派都激烈地批评佛学。同是批评,两派仍有不同。朱熹说:〃释氏说空,不是便不是。但空里面须有道理始得。若只说道我是个空,而不知有个实的道理,却做甚用。譬如一渊清水,清冷彻底,看来一如无水相似,他便道此渊只是空的。不曾将手去探是冷温,不知道有水在里面。释氏之见正如此。〃(《语类》卷百二十六)又说:〃儒者以理为不生不灭,释氏以神、识为不生不灭。〃(同上)在朱熹看来,佛家说具体世界是空的,并不是没有根据的,因为具体世界的事物的确是变化的,暂时的。但是还有理,理是永恒的,不变的。在这个意义上,宇宙并不空。佛家不知道,理是真实的,因为理是抽象的;正像有些人看不见渊中的水,因为水是无色的。
  王守仁也批评佛家,但是是从完全不同的观点来批评。他说:〃仙家说到虚,圣人岂能虚上加得一毫实?佛家说到无,圣人岂能无上加得一毫有?但仙家说虚,从养生上来;佛家说无,从出离生死苦海上来。却于本体上加却这些子意思在,便不是他虚无的本色了,便于本体有障碍。圣人只是还他良知的本色,更不着些子意思在。。。。。。。天地万物,俱在我良知的发用流行中,何尝又有一物超于良知之外,能作得障碍?〃(《传习录》下,《全书》卷三)
  他又说:〃佛氏不著相,其实著了相。吾儒著相,其实不著相。。。。。。。[佛]都是为了君臣父子夫妇著了相,便须逃避。如吾儒有个父子,还他以仁;有个君臣,还他以义;有个夫妇,还他以别。何曾著父子君臣夫妇的相?〃(同上)
  我们若顺着这种论证推下去,我们可以说,新儒家比道家、佛家更为一贯地坚持道家、佛家的基本观念。他们比道家还要道家,比佛家还要佛家。

★第二十七章西方哲学的传入
  每个哲学系统都可能被人误解和滥用,新儒家的两派也是这样。照朱熹的说法为了了解永恒的理,原则上必须从格物开始,但是这个原则朱熹自己就没有严格执行。在他的语录中,我们看到他的确对自然现象和社会现象进行了某些观察,但是他的绝大部分时间还是致力于经典的研究和注释。他不仅相信有永恒的理,而且相信古代圣贤的言论就是这些永恒的理。所以他的系统中有权威主义和保守主义成分,这些成分随着程朱学派的传统继续发展而日益显著。程朱学派成为国家的官方学说以后,更是大大助长了这种倾向。
  对于新儒家的反动
  陆王学派就是反对这种保守主义的革命,在王守仁时期,这种革命运动达到最高潮。陆王学派用简易的方法,诉诸每个人直觉的知识,即良知,也就是各人〃本心〃内在的光明。陆王学派,虽然始终没有像程朱学派那样为国家官方承认,却和程朱学派一样地有影响。
  但是王守仁的哲学也被人误解和滥用。照王守仁的说法,良知所直接知道的是我们意志或思想的伦理方面。它只能告诉我们应该做什么,但是不能告诉我们怎么做。要知道在一定情况下怎么做我们应该做的事,王守仁说还必须根据实际情况研究实际做法。可是后来他的门徒发展到似乎相信,良知本身能够告诉我们一切、包括怎么做。这当然是荒谬的,陆王学派的人,也确实吃尽了这种谬论的苦头。
  在前一章的结尾,我们已经看到,王守仁用禅宗的辩论方法批评佛家。这样的一种辩论方法,恰恰是最容易被人滥用的。有一个讽刺故事,说是有个书生游览一个佛寺,受到执事僧人的冷遇。有一个大官也来游览,却受到最大的尊敬。大官走了以后,书生就问僧人为什么待遇不同。僧人说:〃敬是不敬,不敬是敬。〃书生就照僧人脸上狠狠打了一耳光。僧人愤怒地抗议道:〃你为什么打我?〃书生说:〃打是不打,不打是打。〃王守仁的时代过后。这个故事流传开来,无疑是批评王学和禅宗的。
  王守仁生活在明朝(1368一1643年),这是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6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