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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着,恕要先走一步了。”
凌干青忙道:“陆掌柜只管请便。”
酒楼的食客,先前看到三人酒醉闹事,和凌干青坐得较近的,纷纷离席避开,后来看凌
干青轻描淡写就把三人制住,听三人口气,好像还会有人赶来,依然逡巡不敢入席,直着陆
掌柜出面,凌干青只拂拂衣袖,就解开了三人禁制,这场事总算过去了,才敢回到自己桌上,
大家抬头看看梁上钉着的竹筷,更暗暗咋舌不止!
凌干青却若无其事,吃过了饭,就会帐下楼,回转后进,熄灯就寝。
他想到那对面汉子被自己“乙木真气”震闭了手臂穴道,依然口气极硬,似是有恃无恐,
说不定夜间会来寻仇,因此只是和衣睡下,连长衫也没脱。
—宵过去,居然无事,第二天一朝,凌干青起身之后,店伙送来脸水,刚盥洗完毕。
只听掌柜陆文彬的声音在门外道:“凌客官已经起来了么?”人也随着到了门口,举步
走入。
凌干青含笑道:“陆掌柜早。”
陆文彬忙道:“客官早,客官要去华山云台峰,在下已给客官找好一个向导,不知客官
要何时动身?”
“多谢陆掌柜。”
凌干青接着道:“在下此刻就要动身了。”
“如此就好。”
陆文彬道:“那人已在前面店堂等候,客官用过早点,出去的时候,在下再给客官介绍
好了。”说完,拱拱手退了出去。
凌干青匆匆吃过早点,走出店堂,果见一名黑瘦汉子独自坐在靠壁的长条凳上,这就走
到柜前,会过店帐。
陆文彬朝那黑瘦汉子招招手道:“阿土,就是这位客官要到云台峰去了。”
一面朝凌干青陪笑道:“他叫阿土,专门给游客做向导的,连华山山上有几株草,都摸
得清清楚楚,为人诚实可靠,陪客官去一趟云台峰,只要三钱银子就够了。”
“没有问题。”
凌干青道:“阿土,咱们这就走吧!”
阿土面目黧黑,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往外就走。
凌干青觉得这人有些怪,似乎不大喜欢说话,反正是向导咯,他只要把自己领到云台峰
就好了。当下也没和他说话,阿土走到前面,他就一路跟着他走。
阿土脚下相当快捷,那是他整天都在翻山越岭的关系,山路走惯了,走在平地上,自然
毫不费力。
凌干青跟在他身后,当然也毫不费力,你走得再快,也可以从容举步。
不大工夫,就出了城,又走了十来里光景,已经到了华山脚下。
阿土依然没有开口,领着他朝一座道观走去。
这座道观建筑伟大宏丽,看去规模不小,一直等到走近,凌干青才看清一方匾额上写着
“云台观”三字。
阿土脚下没停,穿过观前一片平台,似是要朝观中走入。
凌干青不由得暗暗攒了下眉,心想:客店掌柜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是云台峰,不会说错,
那一定是阿土听错了才把自己引到云台观来了。
这不过是心里转个念头的时间,阿土已经快要走近道观大门。
凌干青忙道:“阿土,在下是去云台峰。”
阿土脚下一停,回头道:“没错。”
凌干青道:“但这时是云台观。”
阿土道:“没错。”
凌干青道:“这是陆掌柜交代你的么?”
阿土道:“没错。”
他一连说了四句“没错。”
凌干青不禁暗暗摇头,陆掌柜怎么给自己找了这样一个向导,好像他除了“没错”,不
会说第二句话一般,一面问道:“在下并不是要到云台观来的。”
阿土道:“没错。”
凌干青道:“你快回来,领我到云台峰去。”
阿土愕愕的道:“到这里来没错。”
凌干青道:“怎么会没错?在下要去云台峰,这里是云台峰么?”
正说之间,只见一名道人从大门中走出,朝凌干青打了个稽首,含笑道:“施主请了,
阿土说的并没有错。”
凌干青听糊涂了,心想:阿土说的没错,难道是自己错了不成?这就问道:“道兄此话
怎说?在下是要到云台峰去。”
那道人含笑道:“施主如果是游云台峰去的,就不用到敝观来,只是施主是找云台峰华
山派去的,所以阿土先把施主领到敝观来了。”
找华山派去的,要先到云台观来。
现在凌干青听懂了,敢情这云台观,是华山派的下院了。
这就朝那道人拱拱手道:“这么说,贵观是华山派的下院了?”
那道人稽首还礼,含笑道:“正是。”
“如此就好。”
凌干青拱拱手道:“在下很想拜会贵观观主。”
那人笑道:“贫道就是奉观主之命,恭请施主的。”
凌干青道:“道兄请。”
那道人笑道:“施主请随贫道来。”说完,转身往里行去。
凌干青随着他进入云台观,穿过两进大殿,折入左首一道侧门,那是一座花木扶疏的小
院落,迎面一排三间精舍,窗明人静,十分清幽。
那道人领着凌干青来至阶下,就脚下—停,稽首道:“启禀观主,凌施主来了。”
只听里面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快快有请。”
那道人转过身朝凌干青稽首道:“观主请凌施主入内相见。”便自退下。
凌干青说了句“多谢。”
举步跨上右阶,只见一个头簪道髻,身穿青布道袍的老道人巍然站在门口,念笑稽首道:
“凌施主远来,贫道有失迎迓,还望多多恕罪。”
凌干青看这老道人年约六旬以外,脸色红润,一脸俱是笑容,大是蔼然可亲,这就连忙
拱手道:“观主好说,在下如何敢当?”
那老道抬手肃客,说道:“凌施主请里面奉茶,请!”
凌干青说了句“观主请。”跨进屋中。
这里敢情是观主会客之所,窗明几净,布置得相当雅洁。
右首一张椅子上,早已坐着一个身穿蓝纱长衫白胖老者,生得浓眉巨目,身躯伟岸,年
在五十六七,目光炯炯逼人,看到凌干青走入,依然傲不为礼。
观主让凌干青在左首一张椅子上落坐,早有一名道童送上茶来。
凌干青拱手道:“在下还没请教观主道号,如何称呼?”
“不敢。”观主含笑道:“贫道灵云。”他一指蓝衫老者说道:“这位是贫道五师弟戴
良规。”
凌干青拱拱手道:“原来是灵云道长、戴兄,在下久仰。”
这声“戴兄”,听得戴良规不由打鼻孔里“哼”了一声。
要知华山派商掌门人,在武林中身份极高,他是商掌门人门下的五弟子,自然平常自视
甚高,像凌干青这样一个初出江湖的年轻小伙子,年纪比他门下徒弟还小了一大截,见到他,
至少也该尊称一声“戴前辈”才是,但凌干青居然称呼他“戴兄”,岂不藐视了他华山门下?
凌干青看他傲不为礼,心中也难免大是不快。
灵云道人忙道:“贫道听说施主远来华山,是找敝派来的,不知有何见教?”
凌干青道:“在下是来谒见贵派掌门人的。”
东方玉《一剑破天骄》
第十七章 华山借剑
灵云道人点头道:“贫道已经听说,凌施主谒见家师可有什么事么?”
凌干青道:“原来商掌门人是观主的尊师,这样就好,还请观主替在下先容。”
灵云道人看他不肯说出何事,不觉微微一笑道:“家师已有多年不问俗事,不见外客,
凌施主究有何事,和贫道说也是一样。”
凌干青道:“既然观主可以作主,在下就直说了,在下是跟贵掌门人商借太白剑来的。”
“太白剑”是华山派镇山之宝,自然要向掌门人借的了,这话在凌干青来说,他可并没
说错。
但他怎知“太白剑”是华山镇山之宝,历来只有掌门人可以使用。他此话出口,灵云道
人不禁微微一呆。
坐在右首的戴良规突然洪笑一声道:“大师兄,这小子果然是向华山派寻宝来的了。”
话声出口,棱棱目光朝凌干青直射过来,凛喝道:“姓凌的,你是受何人指使,敢到华山来
撒野?”
凌干青听得一怔,诧异的道:“戴兄这……”
他连“话”字都没出口,戴良规怒喝道:“小子住口,你还不配和戴某称兄道弟,说,
你来华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凌干青道:“在下赶来华山,确是跟商掌门人借太白剑来的。”
戴良规怒笑道:“人到了华阴,还连家师姓什么都不知道,对不?”
“戴先生说得不错。”
凌干青说:“在下只知向贵派商借太白剑,并不知道贵派掌门人姓什么,还是在下问了
华阴客店掌柜才知道,这有什么不对?”
灵云道人看凌干青一脸正气,心中大感惊奇,暗道:此人大概是受人扰掇来的了。口中
不禁叫声:“五师弟。”他原意还想问问清楚,免得发生误会。
戴良规已经洪笑一声道:“好小子,你可知道太白剑是本门的镇山之宝吗?”
凌干青心中暗道:“太白剑若不是华山之宝,姜老夫子会要自己千里迢迢的上华山来
借?”一面答道:“在下虽然不知太白剑是贵派镇山之宝,但如果不是华山镇山之宝,在下
也不会贵派来借了。”
“哈哈!”戴良规大笑一声道:“镇山之宝岂会借与外人?你这小子明明是以此做藉口,
找华山派的碴来的了。”
凌干青听他一口一声的“小子”,被叫得心头不禁有火,冷然道:“在下尚未面见贵掌
门人,阁下怎知贵掌门人不肯借呢?”
戴良规道:“师尊不见外人,你小子还想面见他老人家,那是做梦了!”
凌干青作色道:“在下以礼求见,来者是客,阁下在下一口一声小子,这是贵派待客之
道吗?”
灵云道人叫道:“五师弟……”
戴良规道:“大师兄,这小子明明是旁门左道之士,有意寻事而来,此事小弟自会处
置。”一面冷声道:“华山派对待来访的客人,自然以礼接待,但对想来华山撤野的左道旁
门,那就不以待客之道相待。”
凌干青少年气盛,冷冷道:“在下如何是左道旁门?如何在华山撒野,阁下最好说说清
楚。”
戴良规怒声道:“你昨晚在太华楼上以旁门阴功震闭戴某门下右臂脉穴,难道还是假的
么?”
凌干青听得不由一怔,但旋即明白过来,口中“哦”了一声,点头道:“昨晚酒楼上那
个借酒装疯,出手恶毒的三个人,在下还以为是华阴城中学了一手三脚描,横行无忌的地痞
流氓,原来却是堂堂华山派戴先生的令高徒,这就难怪了!”
戴良规浓眉一耸,怒嘿道:“你敢侮辱华山派?”
“戴先生这话未免言重了。”
凌干青道:“在下初到华阴,和三位令高徒无怨无仇,他故意飞来酒杯,这也许是醉后
失手,在下并不计较,只是把他酒杯挡了去,第二次他以一双竹筷用丢手箭手法,取在下双
目,在下把竹筷拂上酒楼正梁,已经出言警告,不想令高徒变本加厉,两人一左一右擒住在
下双手,他出指如风,连点在下身上九处要害,六处死穴,在下试问戴先生,和在下何仇何
怨,竟然支使三个门下,非把在下置之死地而后快?在下设若没有自卫之能,岂非在华阴酒
楼上就送了命?死得不明不白了?”
灵云道人听得耸然动容,问道:“五师弟,他们真是如此胡闹么?”
戴良规脸上不禁一红,说道:“小弟听说这小子打听师尊姓名,似乎来意不善,所以要
他们去试试他的武功。”灵云道人道:“那也不能如此骤下杀手。”
戴良规道:“但事实证明这小子是旁门中人。”
凌干青俊脸沉了下来,冷笑道:“就算在下是旁门中人,贵派既是武林中的名门正派,
也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纵容门下行凶,在下震伤他右臂,只是略予薄惩而已。如若知道他
有人支使,倚仗华山声势,有意在华山脚下行凶,在下不会如此便宜他了。”
戴良规道:“你待如何?”
凌干青一双朗目之中,突然射出两道寒电般的目光,冷峻说道:“在下奉命来晋见贵派
掌门人,如果在下早知是你戴先生门下,那就非断他一条右臂不可,面见贵派掌门人时,在
下自会向贵派掌门人致歉。”
这口气就大了。
灵云道人看他目中精芒迸射,分明一身功力已臻上乘境界,心中暗道:此人看来果然是
异派中的高手,不知前来华山,究有何事?
戴良规听得怒不可遏,虎的站起,大笑一声道:“好!好!小子,你有多大能耐,敢口
发狂言,来,咱们到外面去,戴某倒要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凌干青看了他一眼,也跟着站起来,但不屑的道:“在下远道赶来,是为了求见贵派掌
教,并不想和阁下动手,凭阁下也还不配和凌某动手。”说完,朝灵云道人一抱拳道:“观
主召见,在下已经来了,在下此行,事关重大,非见贵派掌门人面陈不可,观主既然不肯给
在下先容,在下自当自云台峰求见,告辞了。”
灵云道人忙道:“凌施主请留步。”
“站住!”戴良规已经怒喝一声,身形一闪而出,挡住了凌干青的去路,右掌直立蓄势,
大喝道:“小子,你想走没这般容易!”
灵云道人喝道:“五师弟,不可鲁莽!”
凌干青看他挡住去路,不觉微微一笑道:“戴先生想留下凌某,只怕没有这般容易!”
戴良规喝道:“那你就试试……”话声出口,刚待发掌。
只见门前人影一闪,急匆匆走入一个五短身材的精干中年人来,口中叫道:“五师弟住
手!”一面又朝灵云道人拱手行了一礼,说道:“大师兄,这位可是木剑门下的凌干青凌兄
么?师尊听说木剑门有人至华山,特命小弟赶来迎迓。”
原来那被凌干青“乙木真气”震伤的汉子,灵云道人和戴良规都无法替他解开,只得把
人送上灵云峰去,商掌门人一看伤势,就认出来了,所以特地派三弟子赶来。
“木剑门下”这四个字,听得灵云道人心头大大的一怔。
木剑道长和师尊数十年知交,这凌干青会是茅山木剑道长的门下!一面急忙应道:“这
位正是凌施主。”一面朝凌干青稽首道:“凌施主你怎不早说?”
凌干青道:“观主并未询问在下师门,而且在下此行,也并非奉家师之命而来。”
灵云道人连忙给那五短身材的中年人引见,说道:“这是贫道三师弟贺文元。”
凌干青山连忙抱拳道:“原来是贺兄,在下失敬。”
戴良规听说凌干青是木剑门下,师尊已经派人前来迎接,自觉无趣,便自转身往里行去。
灵云道人问道:“凌施主不是奉尊师木道长之命而来,那是奉何人之命来的呢?”
凌干青道:“在下此行,事关重大,也极为机密,观主既然见询,在下只好说了,商借
太白剑,实是奉姜太公姜老夫子命来的。”
姜太公姜竹坡,还在五十年前,就经九大门派公举担任过武林盟主,灵云道人自然听说
过了。
灵云道人连连稽首道:“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凌施主奉命前来,事属机密,自然不好透
露,这就怪五师弟太粗心大意了,贫道谨向凌施主深致歉意。”一面回头道:“五师弟……”
目光一动,戴良规已经不在,不禁微微摇头道:“五师弟就是这个脾气,永远也改不了,
凌施主幸勿介意才好。”
凌干青忙道:“观主好说,这场误会在下也有不是之处。”
贺文元道:“大师兄,师尊命小弟来请凌兄,别让他老人家等久了,就请凌兄动身吧!”
灵云道人连忙稽首道:“是,是,凌施主请。”
当下就由贺文元陪同凌干青一起往外行去。
灵云道人一直送到云灵台大门,才连连稽首道:“凌施主好走,恕贫道不送了。”
凌干青还礼道:“观主请留步。”
离开云灵观,两人就展开脚程,一路朝云灵峰赶去。
云灵峰是华山北峰,华山五峰中以云灵峰最低,但神话也以北峰最多,如后周武帝时道
士焦道广曾隐居峰顶,后山石壁下有老松一棵,上悬铁犁一张,云系老子遗物,汉南阳公主
避乱修仙等等,均为人所乐道。
华山派以玄门正宗,创教于此,已历数百年之久。
云灵山庄,矗立于云台峰东麓,林木耸秀,泉流涓涓,风景绝佳。云灵山庄不是一座庄
院,而是一个小小的山村,十几户人聚族而居,远远望去是一族整齐的瓦房,沿山依林,那
就是华山派的发祥之地。
贺文元领着凌干青,来至东麓,一片松林间,已出现了一条宽阔的石板路,直达一处庄
院前面。
进入庄院大门,又穿行了一条长廊,才到商掌门人平日起居其中的“养心斋”,一座自
成院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