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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去老地方吧。”高城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冒烟，干涩得要命。
“好。”袁朗轻轻点点头。
进了饭庄，一抬头，才看到大堂的摆钟已经接近十一点。
别说早饭，连午饭也一并吃了。
点了餐，他们找了个地方坐下。
高城拿起桌上的茶壶，边往两个人的茶杯中倒着茶边问袁朗，“算是彻底康复了？”
“差不多吧。”
“好就是好了，没好就是没好，什么叫差不多啊。”
“老吴说了，还需要养。”
高城忽然坏笑起来，“老吴对你不错啊。”
袁朗一脸郁闷的苦笑，“换你试试呗。”
高城急忙摆手，“别别，我这粗制滥造的体质，享不了那福。”
他说，笑得更贼。
“还笑。”袁朗拿起筷子轻轻抽了一下他的胳膊。
视线再一次交汇到了一起，只是这一次，他们谁也没有再躲避，而是凝视着对方，然后展开笑容。
“欢迎‘回来’”高城举起茶杯。
“谢谢。”袁朗跟他碰了一下。
餐品很快送上来，两个人边吃边聊着。
“对了，”高城放下筷子，“这月19号是个周日。”
袁朗听着，心下茫然，19号？
高城看着他的表情，有些怔愣，刚要开口……
“铃……”
袁朗的手机响起来。他抬手示意高城等下，接了电话。
来电的是铁路，问候一下，顺便通知袁朗又给他批了十天的假期。
高城听袁朗讲电话，低头点了根烟，吸一口，吐出，烟圈上升着，他透过这袅袅观察着袁朗。
心底那点小小的不对头，像海底涌动的暗流，不断的盘旋着上升。
袁朗笑呵呵的挂了电话，扬扬头，“继续，说到哪了？”
“哦，说到19号是个周日，”高城眨眨眼睛，“一起去爬山怎么样。”
“好啊。去哪？”袁朗兴致勃勃的问。
高城低垂下眼眸，喝口茶，然后才开口，“老地方吧。周日我去接你。”
一连三天的阴雨，天公终于在周日很做美的放了晴，露出他华丽的笑脸。
坐在车里，袁朗看着不断从眼前闪现而过的景致，心里一片茫然。
高城所说的老地方，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依稀的他记得他们曾经谈论过这里，但有没有来过，他忘记了。
那种无力感袭向他，他编织了一个本以为无缝的谎言，却不知有着千疮百孔的漏洞。因为他忽略了一点：他们之间那失去的两个月竟是如此的丰富多彩。
如今他似乎需要用更多的谎去添补那个洞。
他不喜欢这样，尤其是身旁坐着的这个人，他发自内心的不想去欺骗。
“血块在一点点被吸收，你在慢慢恢复中。”听到医师这么说时，袁朗并没有过多的喜悦，而是很沮丧，他要的不是循序渐进的缓慢，而是电闪雷鸣般的迅速。
失去的两个月，他在断断续续的拼凑。想起了很多，但唯独与高城的记忆却是模糊而遥远的。
“心理上的问题，你要放松下来。”
这话他听过很多次。他知道，清楚的很。但却心不由已。
人，越是想忘记的越是记得清楚，越是想记得的，越容易遗忘。
“哎，愣什么神呢？”高城空出一只手，打了个响指。
他今天心情跟此刻的天气一样，不错。
袁朗回过神来，冲他笑笑。
高城抬手指着车窗外，很远的地方，群山连绵的一处，一脸的得意，“看那边那个侧峰，我唯一赢你的地方。”
袁朗有些迟疑，他完全不记得，他在想着如何措辞。他不想用一句简单的谎话“是，记得。”来敷衍。
“别说不记得啊。你以前总用这招。”高城又抛出一句话。
“你不放过任何一次糗我的机会。”袁朗说得闪烁其辞，他采用了折中的方式，不承认，不否认。
高城笑了，然后沉默……
车，在盘山公路上平稳的行驶。
高城的心却再也无法专注，因为那里已经被失望占满。他，一次也没赢过袁朗。
他说那话只是为了试探，来否定自己心中的猜测。但结果却同希望背道而驰。
盘山路旁的木栈道上，有四个年轻人结伴而行，像是踏青登山的游客。看到有车驶过来，他们伸出了手。
高城在他们身边停下。
“请问，”一个男孩子探着头，“前面有住宿的地方吗？”
他问的是袁朗……
“五秒，想得太久。”高城看着不出声的袁朗心里想着，他略侧下头看向车窗外的人，“顺着栈道走二十分钟，有个小渡假村。”
“谢谢。”年轻人点头道谢，回到了同伴身边。
车子重新行驶起来。
但车里的两个人的心都乱了。车厢变得安静，静得似乎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谁也不出声，谁都不想做先开口的那个人。
终于，车子在极速奔驰了一段后，猛的一个刹车，停在了路旁。
“下车。”高城平静的说。
袁朗看着他没出声，只是静静的坐着。
“你什么也没想起来。”高城的声音很轻。
将头转开，袁朗缓缓阖上眼帘，再次睁开时，他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不用道歉。”
高城摇摇头，目光凝聚在前方的道路上，“这条路太窄，不适合两个人一起走。下车吧。”
袁朗还是不动。
高城苦笑一下，吁出一口气，“你忘记了，对你我来说这里就变得没有丝毫的意义。来与不来，没什么差别。”
“下车吧。”他再一次的说，带着疲惫与恳求。
袁朗站在木栈道上，看着高城将车开走，消失在前方的拐弯处。
至始至终他除了那句对不起，什么也没有说……
第十五章
双手撑着木栈道的栏杆，袁朗目光眺向很远的远方。
“19号，”他在想着这个日子，极力的去回忆可能有的线索。无果，除了是个数字，在他的脑海中它代表不了任何的意义。
身后，先前问路的四个人有说有笑的经过，那个问路的年轻人还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就被同伴的问话岔开注意力。
“我想喝青梅酒。”
“听说，这里的青梅酒很有名。”
“我也要喝。”
“去去去，你喝个水都能醉，喝什么酒啊。”
“不是说，青梅酒不会醉人吗？”
“是酒哪有不醉的，傻瓜！”
“我醉了，不有你嘛，你背我下山好了。”
“好，我背你。”
……
“梅酒。”忽然的，仿佛阴云密布的天空，被太阳刺出一道缝隙，闪出耀眼的光芒。那股遥远而熟悉的味道向袁朗袭来。
现实与回忆开始重叠，两个世界的声音也在渐渐的并入同一个轨道。
“我就二两的酒量，你拉我来这里喝酒？！”
“青梅酒，来尝尝，醉不了，醉了我负责。”
“你怎么负责。”
“背你回去呗。”
“切，哪次不是我背你啊。”
“这次不会，不会。”
声音渐渐走远，但那醇香似乎并未散去。
……
“哎，看着点路。”
“我没醉，没醉。”
“你说是你背我，还是我背你啊。这酒量……”
“再喝……”
“行了，别喝了。走吧，来，看着点，那没路。这边……”
……
“为什么我每次都输给你。”
“因为你心眼太实。”
“怎么不说你太诡呢。”
……
“哎，这周日去那个渡假村吧，我说的那个。”
“成啊，对了，这周日几号？”
“19号。”
……
袁朗的身体在颤抖，心也在颤抖着。
19号，他们第一次来这个地方的日子。19号，那天发生了许多事情……
床，凌乱的，不整的，充斥着激情后的暧昧。
高城起身下床，手腕却被攥住。
“高城。”袁朗的声音沙哑到不行。
“我烟瘾犯了。想抽根烟。要吗？”高城没有挣扎，平静的说，声音同样的沙哑。
“好。”
手，放开了。
两个人，坐起来，赤着上身，各自手中一根烟。
抽一口，吐出来，再抽，再吐，安静的，无话的。
“我们……”
“我们……”
他们同时开口，对视着，然后笑了，千言万语全部融汇在这个笑容中。流淌进心田的微笑，没有一丝局促不安，娇情造作。因为昨夜的一切，是那么水到渠成的自然。
“回去吧。”
“好，回去。”
“什么时候再来。”
“下月19号？”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高城甩甩头，将回忆抛诸脑后。
头枕着胳膊，他看向天空，那里无云的莹蓝一片，就像此刻的心情，空空的，有些伤感，有些难受。
他们之间，最终还是由他来喊了停。有些不甘心，但却无能为力。
“我这么做是对的，勉强没有意义。”
他想着，心里却仍旧无法释然。郁闷的闭上眼睛，他用耳朵来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脚步声，那是登山者的足音。由远而近。
高城没睁开眼，聆听着，等着这脚步声走远消失……
只是，声音却越来越近，近到咫尺，来到身边。
他睁开眼，首先撞进眼中的是那双熟悉而漆黑的眼眸，那里带着笑意，带着跟阳光一样清新的光芒。
他不动，只是静静的瞅着袁朗，然后缓缓的坐起身问，“为什么？”
袁朗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选择在他身旁坐下。
“我想了想，觉得这么漂亮的地方，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独享。”很轻松的语调，调侃着。
“为什么？”高城还是那三个字。
“最近不训练，爬上来费了我不少力气。”
“为什么？”高城继续。
这次袁朗没有接口，而是停顿了好长时间，他才开口，没有了先前的调侃，很正经，很认真，“如果我真的走了，我会后悔一辈子。我不想后悔，所以我来了。”
“这里并不好找。”高城的心中仍旧有疑问。
“是，但我闻到味道。”
“什么？”
“青梅酒的味道。”
袁朗看着高城，眼中带着深意。高城懂了。
“想喝吗？”他问。
“想。”袁朗点点头，随即又说，“不过，有言在先，这次我可不背你。”
“指不定谁背谁呢。”
原本在他们之间的轻松气氛又一次回归。两个人的目光对视着，没有调侃，没有戏谑，有的是一种深沉的情感，一点点渗出来，渗出眼中，再一点点沁进去，沁入心里。
“来吧。”袁朗伸出手。
高城坐在那看着这只手，再看着袁朗。而后者正用同样的眼光注视着他。
笑容在两个人脸上，眼中绽放开来，两只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记忆到此完结。不知道这样的结尾能否让亲们满意。还是那句话，感谢亲们的捧场。小女子三鞠躬！！！！！！
不要忘记偶哟=。=
偶会回来滴o（≧v≦）o~~
还是忍不住，亮下新坑的封面吧，囧！
介个文会在老A中发生，选拔、训练、任务。感兴趣的亲们到时来捧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