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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号不也进入蒙古了吗?现在不过只是多了个东北罢了。
徐铁珊就相信东北的贸易行能够击败晋商,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为成本。货物的成本更低。毕竟东北的商行不需要考虑贿赂官府的成本,同样不需要支付沉重的厘金,再加上运输成本的低廉,从而使得商行的成本远低于晋商,而且,将来。甚至还可能会把铁路修进蒙古!这一切,并不是没有可能!
时近傍晚,当天气越发阴沉,一副似在降下雨雪模样,正当一路长途跋涉的商队车夫伙计们无不是为这天气忧心忡忡的时候,一大群羊,凭空出现在他们正前方的草原上。
羊群,那是真正的羊群,足足有上万头。甚至十数万头,似白云般的从枯黄的草地上“飘过”。这些来自东北的商贩们无不是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羊群,即便是在距离东北最近的科尔沁草原上,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羊群。
有羊的地方肯定有牧人,如此大的一群羊,则意味着正像东家说的那样,这里是牧民的渡冬之地。尽管满清通过划定旗地的方式,使得蒙古人不能像他们的祖先一样逐水草而生。但在札萨克王府一带,每到冬天的时候,都会内旗的牧民依附过来,只有那些牧奴才会呆在荒凉的草原上,孤零零的躲过一个又一个寒冬!
可没等这些伙计们从惊讶中缓过神来,就看到三名身穿灰色棉袍的牧羊人骑着马飞速驰近。而领头的那个甚至穿着旗丁的号衣、号帽,显然是位旗中的小头领。三骑两前一后,彼此保持着数十步左右的距离,他们在距离商队二十步左右带住了矮小的蒙古马。
“远方而来的客人,是什么风把你们吹到了和次贝子的帐前!”
领头的达日阿提高了声音。用生硬的汉语问道。
尽管早在顺治年间,为“感谢”蒙古为满人夺取中原立下的汗马功劳,下旨于草原上为的蒙古王公修建了一座座王府起,这蒙古人便结束了逐水草而生的游牧生涯,可近千年的习惯使得旗丁依然用“帐”来形容贝勒爷的王府。
达日阿瞧着那些从未见过的马车,再瞧着这马车上的伙计、头领的打扮,心里暗自嘀咕着,这些人与往年来的商贩显然有些不同。
“这位兄台请了,在下是沈阳徐中和贸易行东家徐铁珊,此次来到贝勒爷帐前,就是为了同贝勒爷以及车臣汗旗下百姓从此相与下去……”
虽说未曾于蒙古做过生意,可徐铁珊却深知如何同蒙古人打交道,在说话时候,他已经勒马向前,只手送上一块茶砖作见面礼。
“还请兄台代为传禀一声!”
一块一斤重的普通茶砖,在武昌甚至不值一分银子,即便是加上运费,运到东北,也就一角银元,可在这草原上却值一两多银子,纵是最贫苦的蒙古人,日常生活也离不开茶砖,或许他们可以不穿新衣,但这茶叶就如同铁锅一般,都是其生活之必须。在草原上茶砖都是最为贵重的厚礼。
内地商人磅出的这份厚礼着实让达日阿态度顿时一变,拿人手短的他,连忙告个罪,往王府的方向策马而去。
在达日阿被领进府中的时候,贝勒爷正在侍女的服侍下抽着大烟,大烟这玩意,于草原上,也就是像贝勒爷这样的贵人才能抽得起。达日阿把话一说,贝勒爷还没说话,一旁穿着青布袍的徐师爷的眼睛便是猛然一睁。
“达日阿,你确实他们说自己是从沈阳来的?”
或许达日阿他们不知道沈阳在什么地方,但徐林川却知道这沈阳是什么地方,同样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徐师爷,这,这有他们的官防公文……”
叭……吐了一口烟,和次贝勒总算是睁开了眼来,那涣散的眼神中,全没有一丝正值壮年的英气。可那看似涣散的眼神,在接过东三省总督衙门开出的官防时,还是精光一闪。不过脸上却依然还是那副懒散模样。
“沈阳?沈阳是那?老徐,您来说说……”
沈阳,这倒不是和次贝勒在那里装糊涂,他确实不知道沈阳在什么地方,对于像和次贝勒这样的多少年未曾离开过贝勒府的贝勒来说,这外间如何变化,他还真不太清楚。甚至他也不关心,顶多也就是关心一下皇上是否大行,是否换上一位新皇上,如此而已。
至于沈阳,至于东北,好像先前一阵子也曾热闹过了。后来怎么着了?皇上不是下旨意给东北了嘛,瞧这脑子……
“贝勒爷,这沈阳就是过去的盛京,这不年个东北建了省,这盛京就让东北的唐逆给夺去了,现在这姓唐的非得夺了满洲,这把商队派到咱们这,显然是想插手咱蒙古,贝勒爷。以小得看,您还是得把他们给礼送出境得了,若是传出贝勒爷您让东北的商队呆在这里,到时候只怕……”
作为山西人的徐林川,一听到东北来了商队,便立即意识到这件事的复杂来,首先想到的就是先保住乡老们的利益。无论如何,先把这东北来商队先堵在门外再说。现在冬天都要来了,就是送信。也送不回太原啊!
就是要送信,那也得等明年,等春暖花开的时候,才能把消息送到库伦,送到太原。送到老东家、老掌柜们的手中。
“徐师爷,你说这朝廷都挡不住他唐大帅的虎威。我一个和次贝子,又有那门子牛气,能堵得住东北来的商队?”
虽说刚吸过大烟,可和次贝子并不是傻子,他又岂不知道这东北来的商队。与自家的好处,至少到时候这东西能便宜一些。若非如此,他徐林川又岂会这般上心的想把他们堵在门外,还不是看着了晋商的手插不到东北去,问不着人家,人家自然不会顺着他们的意思,按他们的价来。到那时,两虎相斗,落着便宜的还是蒙古人。
“可,贝勒爷,若是传到库仑……”
“库仑?回头你拟个片子递到库伦,就说东北那边的商队来了,手里有东三省总督开的官防,该怎么着,请大臣给个准音……”
说话的功夫,和次贝子已经坐起身,往门外走去。他的底气之所以这么足,却是有先例,几十年前,俄国人只能在买卖城做生意,那会晋商用茶砖迫使俄商不得南下蒙古,可从三十几年前起,这买卖城的茶砖便卖不动了,便有俄国的商贩从买卖城南下,售卖洋布、琉璃什么的,那会驻蒙大臣不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朝廷都不敢招惹洋人,驻蒙大臣又岂敢招惹洋人。现在这东三省总督的位子,可是人家一枪一炮从朝廷那抢来的,驻蒙大臣想说话,怕还得先问问朝廷,至于他,他这个小小的贝勒。神仙打架与他无关了,就看这东北来的商行,有没有带什么新鲜玩意。
“走,咱一道会会这东北的商队……”
就在出门的时候,这天上却开始飘起了雪来,瞧着那雪,和次贝子却不禁暗自嘀咕一声。
“这人来的也太是时候了,若是再晚上两天,没准就给雪埋在路上了……”
来得可不就是时候嘛,若是再晚上一天,瞧着天上下起的雪,徐铁珊暗自庆幸着,再晚一天,没准车队就得停在半路上,那怕就是只有一天路的,也不会再往前去一步,入了冬,下了雪,这蒙地便是一片死地,纵是世代生活于此的蒙古人,也不会在冬天大雪降下时出帐,无不是在帐蓬内窝冬。就是他们恐怕也只能就地扎起帐蓬,然后在雪地里窝过这个冬天,虽说早都做了打算,在车上带着米面油盐,甚至要在必要时还能杀马,但……这可不是他所希望的,他希望的是用这个冬天,在蒙古打通一道商路!
“东家,您说这事整的,咱刚来这,雪就下来了,这雪一下来,还不把人都打回屋子里头猫冬,到时候,谁还来买咱的货……”
东把式的话声中似带着些幸灾乐祸的意思,这也难怪,在他看来,这位徐东家太年青,全不顾几百年的规矩,那有冬天来蒙地做生意的,纵是过去那些往蒙地跑单帮的散商,也没有这般大胆的。
“没事,没事,咱做的就是冬天的生意,”
徐铁珊笑着,车把式的幸灾乐祸全是没放在眼里,冬天,冬天就没有生意吗?在晋商眼里没有生意,在他眼里不见得没有生意。
冬天,冬天能做着啥生意?就在车把式嘀咕着的时候,一阵马队从远处奔了过来,那马队中还扬着几面旗,远远的瞧着那旗,徐铁珊脸上便露出了笑容来,他知道,正如最初料想的那样,蒙古人上至王公下至牧民,早就受够了晋商的盘剥,所差的只是苦于无人取代晋商罢了!
但现在,我来了!
想到这,徐铁珊的唇角一扬,冲身边的赵国林说道。
“来得就是和次贝子,人家亲自迎接咱来了,走你我上前迎一迎,国林,咱们能不能在蒙古呆下来,可全在今天了!”
“是,前辈!”
应声之余,赵国林的视线却朝着关内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思乡的他忍不住轻叹口气,然后便跟在经理的身后,去迎接那位贝勒爷了。(未完待续。。)
第105章 事业征程(求月票)
一场冬雨滋润着有些干旱的大地,只使得华北大地的百姓,无不是长松了一口气,至少这场雨让他们看到了丰收的希望,不再担心这老天爷在年末时紧了来年的收成。
在保定火车站西数百米外,那片高耸的院墙内,相比于院墙外的百姓要靠天吃饭不同,用最新式蒸汽带动的旋转钻机钻出的机井,能够为院中的上千亩耕地提供足够的灌溉用水,也正因如此,其田间作物的长势远好过院墙外的田地。不过与院外的田间种满了红薯不同,这院子里种的却是时下华北种植并不多的小麦。
实际上,对于这立着高墙的大院子,保定当地人总好怀揣着一丝好奇心,这好奇更多的是因为其不按“习俗行事”,该种高粱的时候,他们不种高粱,该种红薯的时候,他们不种红薯。
玉米、麦子,在过去的一年里,这被圈入的大院子里头,也就是种地罢了,对此按保定人的课来说,这人的脑袋壳肯定是被驴踢了,若不然又岂会阔绰到圈出那么大的院子种起地来?
无论外界怎么看,这保定的“农业试验场”与济南、开封、江宁、杭州以及广州等地的农业试验场一般,都是由“东亚农业促进基金会”投资创办,其旨在将源于西方先进国家的“西洋农学”在中国加以推广以改造中国传统农业,而在“西洋农学”本土化的核心是人才本土化,这自然也就产生旨在培养农业人才的农业学堂。
而农业学堂无一例外的皆设立于“农业试验场”内,受限于种种因素。这些农业学堂的规模并不大。实际上。即便是东北大学农科本年也就只招收了165名学生,至于这些农业学堂,少则只招收十数人,多则二十余人。
但凡读书人,又有几人愿意与田间地头终老?这自然导致许多人无意就读农业学堂。不过虽是如此,但凡在这种情况下愿意报考农业学校的,无不是有志投身于“现代农学”的有志青年。
虽说天上下着雨,可在保定农业试验场中。几名穿着涂胶雨衣、脚踏雨靴的年青人正在田间地头巡视着,检视着麦苗的生长情况,这些麦苗长势极旺。
“……”
在纪录本上作着记录时,看着眼前的这片麦田,张靖的双目中满是憧憬,作为保定农业学堂的一名学生,对于这被称之为“中华1号”小麦,可谓充满了期待,几乎每天,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来这里田间查看麦苗的生长情况,恨不得一夜之间。这32亩育种田,便能育出良种来,然后再立即推广至全直隶。
“怎么,子靖,还在想着什么时候,把这麦种带回家种上哪是不是?”
一旁的李林远瞧着同学的模样,便轻声调查笑道,可这话未尝不是他的期盼,作为农家子弟,他清楚的知道,高产良种对于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百姓再也不用挨饿。
“你又不是不知道,资料上说,“中华1号”小麦的在东北和南繁基地的产量是500斤左右,可一亩上等的高梁地才产多少?至多百二十斤!”
直起腰身,张靖盯着田间的麦苗,感叹的说道。
“如果说不是因为今年的玉米每亩平均达到607斤的高产,谁能相信一亩麦子能收500斤……”
张靖口中的玉米,指的是今年试验场中种植的几十亩玉米,平均产量达到惊人的607斤,那产量着实震惊了每一个人,即便是试验场的山口教授也被惊呆了。不过,因为学校的限制,他们并没有对外宣扬这一产量,当然更为重要的是,现在这些种子正在进行本地驯化,只有驯化成熟了,适应了本地的气候,才能达到稳产高产的目标。
“这只是试验田产量,如果要大田种植的话,产量估计会下降两三成……”
每一个农技人员最想做的是把试验田产量变成为大田产量,但这几乎没有任何能,毕竟不可能每亩地都是精耕细作,更为重要的是,在大田中肥料的供应以及灌溉等问题,都会限制它的产量。
“两三成?”
摇摇头,张靖反问道。
“别忘了试验场里种的高粱,产量都超过两百斤,地里除了施用磷肥之外,还会用上上百斤堆肥,而且水还能供应的得上,这种试验田环境绝不是普通农家所能相比的,我估计同样的种子,放到大田里头,能保住300斤的产量就不错了……”
提及产量的下降,张靖的眉头顿时皱成了一团儿。
“再加上百姓习惯自行留种,水肥跟不上,自然导致其减产,导致种子退化,这样的话,这些种子年年退化,几年之后,还有什么高产优势?”
虽说出自富农家庭,可张靖自幼也跟父亲一同下田干农活,实际上,在乡间,尽管富农有富余的田地租予他人,但几乎每一个富农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精通种地,张靖的父亲自然也不例外,甚至这正是他报考农业学堂的原因。
“种地,种来种去,无非就是那么多窍门,就像我们家的田之所以比旁人种的好,一是精耕细作,二嘛就是用肥……”
提及用肥时,张靖便把话头一转,那是张家种田的决窍,就是靠着那个小窍门,张家的地才能比旁人多打一成粮食,就是靠着这样的“积少成多”用两代人的时间置办下了几十亩田产,即便是在学校中,他也从未提及的家里的肥和旁人的有什么不一样,那是张家的“不传之法”。
“小时候,邻县的孙三叔家的高粱比旁人家高出十来斤,于是我爹便到他家去换种子,回来果不其然,比往年多打了小二十斤,那年种的时候,我爹一天到晚就呆在高梁地里头,挑最好的高梁,作上记号,然后从那里高梁结的籽里选最好的种子,又专门在弄了几分最好的田,用挑子挑水,上最好的肥,前几年,孙三叔反倒要到我们家来换种了……”
过去张靖或许并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但是已经在农业学堂读了七个月书的他知道,这实际上就是一种原始的育种,现在,如果让他去做的话,也许可以做的更好,而父亲的成功却是张家几代人的经验,也就是凭着那一点经验,才有了张家的今天。
“所以,关键还是育种!”
转颜一笑,张靖道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话简单,可却也是最基本的道理。
“育不好种,有再好的种子也是白搭。”
农作物增产的关键在于育种,这是最起码的常识,张靖的话让李林远先是一愣,而后又说道。
“那你是想?”
出于对好朋友的了解,李林远自然知道,张靖肯定是有所想,若不是然,肯定不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想什么?你说,就像我们家,年年都有人拿着银子、推着高梁来我们家换种,图的是啥?就是一亩百六十斤的高梁,即便是十几斤高粱换一斤种,他们也乐意,毕竟那一亩地能多打打出三四十斤高粱来……”
因为父亲每年都会留出一亩地育种的关系,所以多年来张家的高粱种在附近一直颇受欢迎,甚至就连隔着几个县的李林远也知道定县张家的高梁种。而在农业学堂读书后,张靖才意识到张家多年来做的是最为原始的育种,虽说原始却很有效。
“你记不记得书上提到的育种学,还有那些育种公司,若没有西洋育种公司繁育出来的良种,又岂有今天西洋农业之盛?你想想,我们家的高梁种一斤能换十六斤,这一亩地的收益就等十六亩,若是把家里的几十亩都变成种田的话……”
话声稍稍一顿,张靖又掰起手指来。
“这几年,我们家的种子都换给相熟的,若是地里头出的全是良种,且不说能家里增加多少收益,就是邻近的乡亲用上新种能从中受益多少?”
道出自己的想法后,张靖看着李远林,那双眼中全是一种莫名的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