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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七星剑-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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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声“贤主人”,称呼得极为妥贴,祁灵本是专程真诚应约而来,在双方未破颜相之前,应当不出恶声。但是,祁灵岂肯称他一声“老前辈”?

  北岳秀士这才从对面树林丛中,级缓向前走来,走到祁灵对面约有八尺的地方,站住身形,含着一丝冷笑,说道:“姓祁的娃娃!你来北岳,并非专为卖弄口舌而来,当初在少林寺中一约,是要你娃娃以北岳恒山,领受应有之罚。”

  祁灵勃然大怒,说道:“有道是:‘来者不惧,惧者不来。’在下倒要领教北岳秀士究竟有多大能耐,敢如此小视天下人。”

  北岳秀士点头称是,注视着祁灵半晌,说道:“无论如何,你是邋遢老鬼的徒弟,算起来你是晚辈,我要是出手伤了你,也落个以大欺小的骂名。

  祁娃娃!你先说,任你挑选,选你最具火候的功夫,彼此较量一场。”

  北岳秀士如此说来,祁灵更是气愤填膺。

  人在怒气勃发之际,最易丧失灵智,而习武之人,稍因气息失匀,功力也必大受折扣,祁灵功力不是弱者,机智更属上乘,人在激怒之时,却能悬岩勒马,立即闭目吸气,先定心神。

  祁灵想道:“生花谷是一个危境,站在地利方面,于我不利多多,这一场较量,必须智取。”

  想到“智取”,祁灵忽然又想起南岳紫盖峰上,紫盖隐儒所传授未臻精境的“紫盖掌”。

  虽然“紫盖掌”未臻精境。但是,祁灵以为配以自己深厚的内力,当不逊于原来“紫盖掌”功的威力。

  就在祁灵如果闪电一转心头之际,只听得北岳秀士微有怒意地说道:“蓝儿!此时不许你乱说话。”

  祁灵却自心意一决,昂然回头向着石屋说道:“须姑娘!请你放心,等这一阵较量过去,我们自然要谈。”

  说着又转头向北岳秀士说道:“既然要我选择,我要选择掌力。”

  北岳秀士眼神一沉,剑眉上掀,露出一股敌意,说道:“怎么!邋遢老鬼已经将三阳绵掌倾囊相授么?不过。。”

  北岳秀士仰头走来,冷呵呵地笑了一阵,说道:“当年三阳绵掌,的确是胜过我一掌。但是,如今既使邋遢老鬼亲自前来,也未知上下,何况你娃娃。”

  祁灵镇静地笑道:“你也毋须色厉内荏,少时掌下较量,自有分晓。”

  北岳秀士站在那里点点头,说道:“你娃娃功力如何,能否与当年邋遢老鬼相提并论,倒是其次。倒是你娃娃这份气概与胆识,绝不输于当年丐道。

  你说,掌力如何比法。”

  祁灵仍旧是极悠闲地说道:“较量掌力,十招之内见高下。不过,我有一点说明。”

  北岳秀士奇怪地看着祁灵,点点头说道:“方才我已说过,任你选择,你有任何说明,不妨趁着未动手之前,畅所欲言。”

  祁灵说道:“十招掌力,互较高下,我要赌一点东道。”

  北岳秀士霍然大笑说道:“不必赌东道了,十招之内,我若不能胜过你娃娃,任凭你提出任何条件,无不应允。”

  祁灵神情为之一振,当即说道:“一言九鼎,自无翻悔之理,如此在下就要攻招了。”

  祁灵功行全身,劲贯右臂,霍然向内一圈,发掌送招,一式推波逐浪,极其平凡的招式,直向北岳秀士当胸推去。

  神州丐道一生功力,都是寓神奇于平凡之中,越是平凡的招式,越是变化多端,暗藏威力。祁灵这一招推波逐浪,正是神州丐道对敌发招之正统,只要对方稍有轻视与疏忽之意,这一掌之后,便是一轮暴雨狂风的攻势。掌中套掌,式中化式,不容对方有还手的余地。

  因为今天祁灵与北岳秀士有约在先,十招分高下,如果北岳秀士不得这一招“推波逐浪”的奥妙,紧随而至的掌式,何止十招。

  北岳秀士眼见一招推来,竟然没有一丝疏忽与轻视之意,身形不闪不让,左掌当胸,微伸半屈,迎着祁灵送来的一招,右掌却自横翻斜削带起一股阴灵掌力,直撞祁灵偏宫。

  祁灵一掌方出,一见对方有备,立即双足一错,闪开阴灵掌力。身化白云出同,右掌半途变推为劈,轻灵而发,卸招攻势,都在折身游走之间,反击过去。

  北岳秀士竟是从容不迫地拖掌回身,招式不变,只是人作旋风一转,横扫出去。

  祁灵大惊,立即挫腕收劲,左掌从肋底巧翻,以攻代守,连击带拍,击向北岳秀士“笑腰”。

  两个人如此一沾即分,转瞬三招过去,各攻三掌,各露险象。

  祁灵心里立即警觉到,北岳秀士果然不凡,虽然三掌过去,未分高下,可是对方身形未离方圆一尺之地,较之自己游身进掌,显然要高出半筹。

  北岳秀士心里也有如此警觉,三掌过去,自己未占到便宜,这娃娃已经深得丐道所传,不可轻视。十招之数,也不过是转眼之间,万一十招未分胜负,如何自圆其说。

  双方彼此一顿之际,北岳秀士微哼一声,右掌半提,双眼遽睁,阴灵掌力提足十成,要在一掌之下,立奏功效。

  祁灵几乎是与北岳秀士同时举掌,他知道北岳秀士作势如此,定是全力而为,他才将兹盖掌力挟着自己内力,贯于掌心,顿时手掌变紫,平胸抬肘,立足沉桩,眼见得就要双掌硬搏。突然,北岳秀士大喝而退,引身到两丈开外,张着眼睛,盯着祁灵的手掌喝问道:“祁娃娃!你使的是什么掌法?是何人传授与你的?”

  北岳秀士这一个举动,祁灵始而一惊,继而收掌撤势,微微笑道:“较量掌法当中,也要说明掌法的出处么?”

  北岳秀士此时情绪颇为激动,走上前来,站在祁灵面前说道:“神州丐道三阳绵掌,绝不会手掌变紫,你是丐道的门人,为何学得这种掌法?”

  祁灵一见北岳秀士此时似乎已经没有了敌对之意,只是急急地在追究这紫盖掌力的来源。当时祁灵忍不住在想,是否应该此时此地,将紫盖隐儒的行踪,吐露出来。北岳秀士脸色异常黯淡,激动的情绪,一变而为幽伤无限,隐痛无边,注视着祁灵那只泛紫的右掌,口中不喃喃地说道:“紫盖掌力!

  这分明是紫盖掌力!可是如今人归何处?”

  祁灵一见北岳秀士在顷刻之间,情绪转变如此激烈,而且哀伤思念之情,流露无遗,知道他是思念起昔日情逾手足的师弟。

  祁灵内心一动,倒是想趁时将南岳紫盖翠柳谷的情形,说出其中详情。

  北岳秀士适于此时,长叹一口气,说道:“你如此避而不谈,想必是有难言之隐。祁娃娃!我只要你将传授你迷种掌法的人,住在何处告诉我,你提出任何条件,我都可以接受。”

  祁灵摇摇间说道:“如果我真的有难言之隐,你任何条件,也换取不了我的半句真言。”

  北岳秀士欣然作喜,说道:“如此说来,你是可以坦诚相告了。祁娃娃!

  你说,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只要我能力所及,一定尽力而为。”

  祁灵正颜说道:“那岂不是交换条件么?”

  北岳秀士叹道:“算我败在你手下,实现我败北的诺言,为你做两件事,使我心安。”

  说到此处,北岳秀士仰天长嘘一口气,然后说道:“昔日我曾经自我许下诺言,任何人能告诉我有关这人的行踪下落,我要为他全力做两件事。”

  说着转头向祁灵说道:“祁娃娃!你当不以为我是以条件交换了吧。”

  祁灵点点头,缓缓地问道:“你既然如此思念此人,为何当初又要分别,而且分别之后,竟然连下落都不曾知晓?”

  北岳秀士痛苦无限地,急转旋身,突然仰天长啸,出声凄凉悲怆,回音四起,历久未绝。

  北岳秀士黯然地说道:“数十年来,你娃娃是第一个如此问到这件事,我愿意从头说来,这件事说来话长,等待回头再说,此刻我要先答应为你娃娃做两件事,然后我才能够心安理得,叙述隐情。”

  祁灵当时便慨然说道:“既然如此,在下有两点相求。但是,首先说明!

  绝非基于要挟,亦非以战胜者自居,而是尊驾甘心情愿。”

  北岳秀士淡淡笑道:“年轻人不要如此多疑,你尽管说,此刻我在生花谷内,是一位有求必应的人。”

  祁灵点头,肃然庄严说道:“十数年前,嵩山之麓,先奸后杀之命案,少森铁杖大师身蒙其冤,我相信尊驾必知其详,可否一告?凶手为谁?用意为何?”

  北岳秀士苦笑一下,问道:“你何不索性指明,怀疑是我所为?”

  祁灵昂然说道:“凡事按理推论,但是,推论事则可,推论人则不当。

  铁杖大师已经如此蒙冤十数载,我不能又冒然使别人蒙冤。所以,事情未明真相之前,自然不敢妄加论断。不过,我相信尊驾深知其事,必无疑问。”

  北岳秀士微叹点头,说道:“好一个推论则可,推论人不当。自古以来,推论二字已经累人不浅。”

  说着话,稍一停顿,便又接着说道:“这件事,我不但是深知其详,而且我是身历其境,我已经有言在先,自然我要将这件事告诉你。”

  祁灵突然心里若有所感。抱拳当胸,拱手说道:“尊驾如此慨然允诺,在下感佩无涯。”

  北岳秀士摇摇头,笑了一笑,说道:“你这第二件事?”

  祁灵回头对身后石屋看了一眼,说道:“在下可否请尊驾将‘梦笔生花’之内的须姑娘,释放出屋?当年嵩山之麓,奸杀血案,须姑娘是为事主。尊驾十数年前,抚养授艺至今,无非也是要她能够快意亲仇,今日既然要叙述昔日详情,须姑娘岂可不听?”

  北岳秀士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既要叙述昔日详情,她怎可不听?”

  说着便向‘梦笔生花’的石屋,朗声叫道:“蓝儿!你出来。”

  石屋之内须少蓝姑娘,应声而出,只见她轻移慢步,从石屋里姗姗而来。

  祁灵奇怪,当初须少蓝姑娘再三警告,“梦笔生花”险境重重,不能轻蹈其境,在祁灵心里,自然是认为北岳秀士在“梦笔生花”周围,设置有许多机关埋伏毒物禁制,可是如今北岳秀士只不过是叫了声,须少蓝姑娘便安然而出,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祁灵心里自是怀疑,但见须少蓝姑娘姗姗而行,离了石屋绵莫有三丈远近,这才展身一扑,扑向北岳秀士面前,含泪凄然地说道:“谢师父赦恕了徒儿。”

  北岳秀士此时脸上寒冷如冰,神色极其庄严,右手一伸,拦住了须少蓝姑娘前扑的身形,说道:“蓝儿!你为了询问当年亲仇债主,才被我囚禁于‘梦笔生花’之中。今天,也是为了要说明当年这一段详情经过,又释你而回,但愿你能了解为师的用心,才不辜负‘梦笔生花’中的二十余日。”

  须少蓝姑娘含泪说道:“蓝儿知道!”

  北岳秀士点点头说道:“知道就好了,你去如橼岩下,准备香茗,我和祁小友少时还要长谈。”

  北岳秀士笑道:“北岳恒山生花谷如橼岩,从未接待宾客,今日我敬佩祁小友有过人之胆识,磊落之胸襟,才邀之如橼岩下待茶。祁小友就无须过谦。”

  祁灵连称不敢。

  北岳秀士正色说道:“祁小友休要以为我是客套之词,这是我内衷之言,自泰山玉皇顶起,历经少林寺而北岳生花谷,你一直认为昔日嵩山血案,是我蓄意而为。所不知者,只是在证实我为何如此而已矣。祁小友!你说是否?”

  祁灵倒是没有想到,北岳秀士会突然如此直言无隐。当时便也点头应道:

  “老前辈前来泰山与少林寺所为,令人无法不作如此猜测。”

  北岳秀士大笑说道:“连少林闲云老和尚都是如此认为,你那丐道人师父也是如此认为,何况是你?可是,没有想到你今天居然凭着自己一念之间的决定,竟然信任我的为人,这份胸襟和胆识,不仅我姚雪峰佩服,传至当前武林,谁能不为之敬佩?”

  北岳秀士这一番话,说得祁灵心情为之大震。人对人的印象,一经确定,便极难转变。祁灵到生花谷之后,面对北岳秀士,略经交谈,便一变为是,是越平常情的现象,就毋怪乎北岳秀士姚雪峰要认为祁灵是胸襟开豁,胆识过人,因而深佩不已。

  祁灵如此深思沉吟之际,北岳秀士微笑说道:“祁小友!”若不是你胆识如此过人,胸襟如此开豁,加上人又秉赋奇特,天纵奇才,我今日也未尽然就愿把昔日这一段公案隐情,说与你听。”

  祁灵霍然停步,惊问道:“如此说来,老前辈果然与这一段公案有牵连了?”

  北岳秀士点头说道:“岂是有牵连,十数年来,我一直身受其害,昼夜难安。”

  这件事,确使祁灵大惑不解,而且头绪纷乱,一时竟无法分开是非。

  此时,祁灵内心深处,有着两种极为深刻的感想:

  其一,北岳恒山能有如此嫣红翠绿的景色,北岳秀士化了不少心血,他能刻意致力于如此美好景色,享受自然。其人断非凶恶不堪,荒淫无止的坏人。可是,他为何失和于紫盖隐儒在先,行凶杀人于后,令人费解。

  其二,北岳秀士看来对须少蓝姑娘之钟爱,并不下于紫盖隐儒之对丛慕白姑娘,可是,北岳秀士虽然钟爱须姑娘,仍旧保持着有师徒应有的分寸,不像紫盖隐儒可以任意搂女弟子入怀。

  北岳秀士举手让祁灵于青石客位上坐定,似乎也有感慨万千地说道:“人皆有伤心之痛,与难言之隐,我姚雪峰空有一身盖世武功,却在终日为生命担忧,为往事伤怀,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知道,连最亲近的徒弟,也毫不知情,十数年朝朝夕夕如斯。祁小友!你觉得世界上还有比我姚雪峰更为痛苦的人否?”

  北岳秀士一坐上青石,便感慨万千地说出这样的话,不仅祁灵大感意外,连侍立在青石之下的须少蓝姑娘,想来也是第一次听到北岳秀士如此说话,不觉黯然叫道:“师父!”

  北岳秀士含着一丝苦笑,对青石之下的须少蓝姑娘说道:“蓝儿!你将青虹短剑取出来。”

  须少蓝遽地一惊,一双秀目不由地向祁灵看了一眼,缓缓地拔出腰间的青虹短剑,双手捧着递到北岳秀士面前,轻轻地叫道:“师父!你。。”

  北岳秀士笑道:“蓝儿!十数天的‘梦笔生花’囚禁面壁生活,竟然使你变了,当年的须少蓝姑娘,仗剑横行之时,那像今天这样优柔胆怯啊!”

  须少蓝姑娘垂下头,默默含羞,不作一语。

  祁灵坐在一旁,对于北岳秀士招呼须少蓝拔剑出鞘,毫不感到意外,倒是须少蓝姑娘变得如此楚楚可怜,大出祁灵意外。

  北岳秀士并没有接过青虹剑,只是向须少蓝姑娘说道:“祁小友是如橼岩的嘉宾,岂能兵丸相见?蓝儿,用不着你担心,师父无理也不会到如此地步。”

  祁灵转过头去,对须少蓝姑娘看了一眼,正好须少蓝姑娘也是,略转秀目,向祁灵看来,而人目光不期而遇,各看自心头一震,倏地复又掉头分开。

  北岳秀士看在眼里,仿佛是触动他的心底往事,不由地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蓝儿!”

  须少蓝姑娘赶紧收敛心神,应了一声。

  北岳秀士指着身后说道:“你用青虹剑,挑开我的青衫,露开身后的‘凤眼’穴道。”

  须少蓝姑娘不知道北岳秀士为何突然要她用剑挑一衣衫,露出“凤眼”?

  一时站在那里,迟迟不敢动手。

  须少蓝如此略一迟疑,北岳秀士回手摘过青虹剑,反手一掷,青芒脱手,直向背后那一堵怪石上飞去。

  只听得铮的一声,青芒剑处,只见青虹剑的剑柄,直没于石中,露出一尺多长的剑尖,迎着阳光,耀眼生辉。

  祁灵和须少蓝都不知道北岳秀士突然如此掷剑出手,究竟为了何事。

  两人都在讶然不置之际,北岳秀士突然身形不动、但见他青衫飘拂,人起空中,在三丈多高的半空,像是迎风舞鹤,山谷悠云,极其美妙的在那一堵怪石之前,盘旋了一圈。

  顷刻又微啸出声,怪石之上,青芒顿隐,北岳秀士又飘然手仗青虹剑,落到青石之上。

  北岳秀士此时面对祁灵,含着苦笑说道:“祁小友!你的功力已经深得丐道之真传,但是,江湖上的经历,仍嫌不足,武林中多少千奇百怪,无法想象的事,不但是祁小友你未曾一见,甚至说你未曾一闻。”

  说着话,缓缓地转过身去,将背对着祁灵。

  北岳秀士如此掉转身形,顿时使祁灵为之大惊,须少蓝姑娘更是花容失色,掩面不迭,惊呼出声。

  原来北岳秀士掷剑出手,腾空飞舞之际,已经将背上的一袭青衫,以及里面的内衣,整整齐齐地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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