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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空空也笑道:“老兄弟休怪我老古说话太重,存芥蒂于心。”
祁灵连忙道:“老哥哥金玉良言,不啻暮鼓晨钟,小弟感之不尽,岂有芥蒂于心?”
回春圣手笑道:“老偷儿几时也学会了客套酸文,别耽搁时间,一切等得事后再谈。”
说着便凝神注视,凝视着眼前的千年灵芝,用右手的玉刀,略作比划之后,便转面向祁灵说道:“祁小友!一滴玉液人腹,兴驻可以祛除余毒,更能增进功力,益寿延年。小友此刻可先行坐于床上,稍作调息引导之功,等到灵芝玉液入口,顿时功效立见。”
祁灵依言静坐床上,暗行功力,回春圣手又从药囊拿出一个小白玉盏儿,递到妙手空空的手里,笑着说道:“老偷儿!九月飞霜,露水不易得。但是,能得一小盏山泉,比起一般河井之水,又要珍贵得多。”
妙手空空伸手接过小白玉盏,笑道:“为了老兄弟的事,你老儿这个差遣,我老古只有应命。”
转身蹭过房门,展身直上屋顶,转身郊外奔去,回春圣手这才拿起紫竹夹子,轻轻地夹住千年灵芝,再用玉刀照着方才比剑的位置,暗用阴劲,点刺下去,顿时将千年灵芝刺破一道小口,立即就有乳白色的玉液,珠涌而出。
回春圣手不稍怠慢,右手玉刀一翻,接住流出来的玉液,约莫等到流出碗豆大小一滴,回春圣手这才用玉刀趁势一托,将那一滴玉液刮在刀上,左手又赶紧用竹夹将千年灵芝创口夹住。
这几个小动作,都是极其轻而快,回春圣手想到丛慕白姑娘,在纷乱之中,能取得一滴灵芝玉液,救了少林寺的本因老和尚,而没有伤及灵芝本身,这点小动作,已经足使人惊佩,因而联想到那位未曾谋面的传奇人物,如今双目俱瞽的千面狐狸靳一原,该又是如何了不得的人物。
想到这里,回春圣手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由地自语地说道:“若能使此人双目复明,未尝不是武林之福。”
言犹未了,闪外人影一闪,妙手空空手捧白玉盏,飘身房内笑道:“逮老儿在自言自语,说些什么?”
回春圣手脸上一红,当时微笑未曾作答,只是接过妙手空空找到的山泉,将灵芝玉液倾在盏中。他虽然没有回答妙手空空的问话,方才心里那一个念头,却由此深植不移,有了一个决定。
千年灵芝一滴玉液滴在大半盏冷冽的山泉之中,半盏山泉顿作乳白色,一股不心人心脾的清香,充溢室内,连妙手空空方才那一阵狂饮所留下的酒味,都为之荡然无存。
回春圣手端着这一小盏灵芝玉液,走到床前,祁灵微微睁开眼睛,迸射出感激的光芒,正待张口说话。回春圣手摇摇头说道:“不必说话,尽快的喝下去,运用师门吐纳调息心法,运行周天,小友内力深厚,定然受益无穷。”
祁灵依言一饮而尽,顿时引接上业已提动的真气,不到顷刻时分,进入天人会合,返虚人浑的境地。
这一大周天的运行结果,祁灵一睁开眼睛,但见阳光满室,日高三丈。
刚一翻身下床,便觉察到神和心泰,真气充溢,而且口有余香,虽然祁灵还不知道这一滴千年灵芝,究竟对他有多大益处,但是,就凭此刻真气充沛,元补充足的现象看来,确是有异于平常的情形。
祁灵自方一思忖之际,忽然想到回春圣手逮雨田和妙手空空古长青,这两个老友何处去了?正是心里一动,转眼便看到桌上压着一张纸,上面书写着两行大字:
“北岳归来再见!
前往南岳再见!”
前面一行字,写得铁剑银钩,笔力苍劲,看来是回春圣手的大笔。后面一行,写得龙飞凤舞,纵横不羁,分明是妙手空空的留言。
祁灵知道回春圣手前往北岳,是为北岳秀士疗毒治疗。妙手空空要往南岳,却是为何?祁灵收起字条,轻轻说道:“后会有期。”便离开店家,启程上道,直赴南岳衡山。
南下衡山,路程不远,祁灵一路上也不愿意多生枝节,他希望早日到达南岳,见过紫盖隐儒之后,他要以腾下来的时间,赶一趟天柱山,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理由,觉得丛慕白姑娘,已经回到千面狐狸身边。
可是,等他越过洞庭,穿衡阳、翻岳麓、过涓水,到达衡山之麓,祁灵脚步自然地沉重下来,站在南岳之麓,眺望紫盖峰,祁灵把原本满腔急于要见到紫盖隐儒的心,慢慢地冷却下来。
祁灵站在人山之径,眺望凝思,良久不得结论,只是缓缓而行,漫步沿山径而上。如此信步而上,不觉已是数越峻峰,几折险峰。
此时,日已正中,秋阳乏力,山中阵风呼啸,湿雾未消,俨然有冬日初阳未暖,寒风凛冽侵入之势,祁灵衣薄生寒,忽然豪气大起,一提神功,振袂疾起,直朝紫盖峰翠柳谷奔去。
祁灵如此一阵急剧奔驰,功行四达,寒意毫无,转眼间紫盖峰业已在望,而翠柳谷却无绿新意迎人,只剩下一片疏黄,垂丝千万绺。二次重临此地,祁灵真是感慨万千,不由自主地慢下脚步,长嘘而叹,凝视不前。
正是祁灵如此一停下身形之际,忽然眼前不远,约在十余丈左右的地方,正是翠柳谷的边沿,有条人影一晃。
这条人影身法太快,如此一闪之间,宛如一缕轻烟,在翠柳谷边缘,稍露即逝,如果不是祁灵的眼快,也不过只当他是风吹落叶而已。可是,此刻祁灵虽然没有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却看出了那是一个身穿青衫的人。
在南岳紫盖峰,翠柳谷前,突如其来这样二个人,而且又是身形如此神速,不容祁灵有怀疑之处,除了紫盖隐儒,尚有何人?
既然紫盖隐儒现身,必定早已发现了祁灵的行踪,当时祁灵再也不敢任意施展身形,只朗声说道:“晚辈祁灵,二次前来翠柳谷前,负荆领罪,拜见老前辈。”
祁灵言犹未了,只听得翠柳谷的边缘,轻轻地有人笑了一声,就是笑声未落之前,一人悠然有如一双大鸟,从翠柳枝头,弹然而起,复又一落而下,直飘到祁灵面前不远的一块岩石上站住,朗朗地笑道:“你是拜见我的么?”
祁灵一看眼前这人,当时不禁脸上一红,臊个浑身发热,原来站在眼前的,哪里是什么紫盖隐儒,却是一个未曾相识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年龄只有二十上下,容貌清秀,两道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星眼,顾盼有神,身上的青衫,瞧不出是什么质地,摆镶着狸红润边,站在那里迎风飘然。
祁灵始而一惊,继而脸上一红,两道眉头锁起,朗声问道:“尊驾何人?”
那英俊滞洒的年轻人,微微一笑,说道:“我叫鲁沂,方才你不是叫我么?”
祁灵想到自己方才称呼人家为“老前辈”,不由地脸上又是一红,尴尬地说道:“在下一时眼误,错认尊驾。”
说着当时拱拱手,便转身一旁向翠柳谷内走去,鲁沂轻轻笑了一声,身形一闪,拦住祁灵的去路。祁灵这时候才真正看清楚了鲁沂,在这一闪之际的功力,轻盈已极,而且身形美妙,就凭这一着轻功,已经说明鲁沂的功力,不在他之下。
祁灵退后一步,沉声说道:“尊驾如此拦住在下去路,意欲何为?”
鲁听轻轻地笑道:“南岳深山,静寂无人,你到此地有何贵干?”
祁灵一听他彬彬有札问来,而且谈吐颇为不俗,便应声说道:“在下前来拜见一位武林前辈。”
鲁听星目迥转,略一思忖,说道:“紫盖峰,翠柳谷,没有别人在此隐居,你莫非是前来谒见紫盖隐儒的?”
祁灵不禁为之一愕,紫盖隐儒隐居翠柳谷内,武林之中,鲜有人能知道,这鲁沂是何许人?他为何知道如此详细?祁灵如此微微一怔,鲁沂却又接着哈哈笑道:“我明白了!你就是那位负心薄幸,自命不凡,莫名其妙的祁灵,你还来到衡山这紫盖峰前作什么?”
鲁沂如此极其失刻的一骂,把祁灵骂个满头雾水,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瞪大着眼睛看着鲁沂,说道:“鲁兄!你为何如此破口伤人,你我萍水相逢,毫无积怨,尊驾可否说明理由,一开祁灵茅塞。”
祁灵如此心平气和,婉言相问,满以为对方一定可以平心静气地解说明白,说不定其中是一件误会。
可是,鲁沂却反而脸色愈加严厉,沉声骂道:“花言巧语,人面兽心,你也配和我称兄道弟么?”
祁灵如此连连被他痛责,也不由地心头火起,历声说道:“祁灵有何不当行为,尊驾尽管明言,只要有悖天理,有背人情,祁灵立即伏剑横尸,流血当面,如若尊驾不问真伪,不分青白,如此一味辱骂,休怪祁灵涵养不够,开罪于尊驾。”
祁灵如此颜色,理直气壮一说,顿时眼前气势一变,大有山雨欲来之势,眼看着这鲁沂若再有辱骂之言词,立即就是一场兵刃相见的场面。
鲁沂站在对面,一见祁灵如此一动真气,当时眼睛一转,立即又鄙夷地笑了一笑,接着说道:“如果你言行一致倒还不失为是一个男子汉。我且问你,你是否认识丛慕白姑娘?”
祁灵一听“丛慕白”三个字,宛如平地焦雷,连忙抢着问道:“丛姑娘她现在何处?鲁兄!你是在何处见到丛姑娘?”
鲁沂没有理会祁灵的问话,只是鄙夷地笑道:“你是否有意捉弄过丛姑娘的感情?你是否污辱过丛姑娘师徒间的情份?你是否。。”
祁灵没等鲁沂说下去,便厉声叫道:“住嘴!你不能如此任意侮辱我。”
鲁沂一见祁灵已经引逗得五神暴躁,大失常情,似乎感觉到有些满意。
但是,他仍然鄙夷地说道:“我侮辱你?你回答我方才所问的问题看看,你说,你敢照直说?”
祁灵此时灵智大失,心神纷乱,当时只变得神情黯然地说道:“那是误会,那是一次巧合的误会。”
鲁沂冷笑道:“误会两个字,就可以了结一切么?”
祁灵忽然神情一振,眼神眼着鲁沂,说道:“你在何处见过丛姑娘?她和你说些什么?你能说出丛姑娘的下落,祁灵愿承担一切罪名。”
鲁沂冷笑说道,“你要见丛姑娘么?且随我来。”
说着话,转身一拔,好俊的身法,只见他微一晃之际,横飞三丈有余,正好落在翠柳谷前,祁灵此时已无心顾到鲁沂是如何施展身形奔去的,只是随在鲁沂的身后,直扑翠柳谷。
祁灵刚一落下身形,顿时目瞪口呆,一时怔住说不出话来。
原来在翠柳谷前,鲁沂的身边,正躺着一位素衣如雪的姑娘,两眼紧闭,双眉微蹙,躺于地上,一动不动。那正是祁灵日夜索怀,耿耿在心的丛慕白姑娘。
鲁沂指着地上丛姑娘,冷冷地说道:“这就是你所要见到的丛姑娘。”
祁灵这才心神一凛,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不由地抢上前去,高叫道:
“丛姊姊。。!”
祁灵前扑的身形,刚刚起步,这呼声未了,突然“呼”的一阵劲风,迎面直撞过来,事出仓促,祁灵一时未曾是料到,闪避不及,只好一收身形,双足驻椿,两手上番,迎着胸前硬挡一着。
当时只听得蓬地一震,祁灵被震得身形摇晃,椿步浮动,只见对方鲁沂站在那里,怒目横视,叱道:“你敢冒犯丛姑娘?我就要你出丑当场。”
祁灵硬接一掌之后,心里反倒平静不少,把刚才那一阵烦躁与冲动,渐渐冷静下来,对于鲁沂方才突施一掌,便没有放在心上,静静地站在那里,平静问道:“丛姑娘为何如此模样,可容在下一问么?”
鲁沂冷笑说道:“让你明白之后,看你如何自处?”
说着从身上取出一幅绢布,抖手掷向祁灵,祁灵伸手接过这一幅绢布,只见上面写着满幅字迹,而且龙飞凤舞,笔力挺秀。上面写的是:
“字留慕白知悉:
“汝离去后,为师深自省察,祁灵之所以不辞而别,必然有所误会之处,如果为师所料不差,罪在为师,而不在旁人,呜呼!本应静居深山,不涉时世,未料命不由人,累及一对姻缘,内疚难安,乃出而远游,何处青山不埋骨?师徒情份,将或至此而终,善自为之。”
祁灵看完了这一幅绢布上,紫盖隐儒所留的字,心里不禁为之沉重万分,想必是自己当初不辞而别,丛慕白姑娘也随之出走,紫盖隐儒思忖之余,已经料到关键所在。紫盖隐儒本是在情感上,饱尝痛苦的人,自然能想到丛慕白姑娘的内心痛楚,推己及人,归而自咎。于是,她含歉意出走,在紫盖隐儒的心里,也许是认为,她如果不是易钗为弃,就不会引起这一场情海风波。
祁灵一经恢复冷静,灵智复明,对于鲁沂的话,已经引不起怒火,当时只沉静地说道:“请问鲁兄!丛姑娘为何如此模样?能否告知在下。”
鲁沂满脸表情仿佛异常悲愤地说道:“姑娘回得紫盖峰,目睹紫盖隐儒留示,一时悲愤失常,悬岩失足,险至粉身碎骨,若不是我适时赶至,丛姑娘早就魂归黄泉,香消玉殒,这不都是你一人的罪过么?”
祁灵闻言心头为之一震,但是,表面上仍旧是沉静异常。接着问道:“鲁兄你为何来到紫盖?你为何知道其中情形详细之事?”
鲁沂大概没有想到祁灵此时此地,突然问起他这样一个问题,当时也为之一愕,脸上也为之一红,但是立即就恢复怒容满面,厉声叱道:“你如此顾左右而言他,便可以抹去你的罪行么?”
祁灵此时心里已有所得,便泰然说道:“鲁兄是一个局外人,谅也无法知道其中曲折,丛姑娘究竟是病是伤,待在下治好丛姑娘以后,一切罪名由丛姑娘说来,在下自然俯首认罪。”
说着便举步上前,要察看丛姑娘情形。鲁沂忽然一言不发,右手骈指如戟,运用如闪电,迳取祁灵前胸各大穴道。
祁灵一吸胸,原式不动,不闪不躲,右手连刁带缠,左手疾拍一招“惊涛拍岸”,推向鲁沂的左肩。一守一攻,不仅快速非常,而且配合得天衣无缝。
鲁沂一挫右腕,一侧身,美妙无比地闪开祁灵一击,紧接着双手齐翻,一连拍出数掌,每出一掌,都是毒辣异常,专攻祁灵致命穴道。祁灵此时也展开全身功力,抢攻紧守,分毫不让。一时间,掌风呼呼,劲道四溢,两个年轻的好手,一转眼对拆了三十余招,彼此不相上下,难分高低。
祁灵一顿身形,双掌环抱胸前,凝神注视着鲁沂,朗声说道:“你早就应该说明其中详情,何必如此破相向?”
鲁沂微微冷笑,飘然走上前两步,他站的地方,正好是丛慕白姑娘横躺的地方。祁灵忽然有一个奇妙的感觉,每看到鲁沂冷笑无言的时候,他那一张俊美的面孔,便使人感觉到有一股阴森森的煞气,破坏了他原有的英俊和滞洒。此时一见鲁沂走近丛慕白姑娘身边,心里突然有一种憷然之意,连忙也跨上前两步。
鲁沂冷笑点点头说道:“我此时已无兴趣和你动手,丛姑娘昏厥过久,我要带她移往别处医治。”
祁灵一听立即上前欺身,朗声笑道:“黔驴技穷,图穷匕现,我就料到你有此一着,你还想逃去么?”
说着话,右手疾探上前,猛抓鲁沂左肩,此时两人相隔甚近,一探手之间,便可抓住对方身体,如此近身相搏,而且祁灵这一招又是出手极快,鲁沂要想躲闪,似乎已属不能。
眼看着鲁沂的一个左肩,就要落进祁灵掌下,忽然鲁沂不退反进,左肩微微一塌,争取了一瞬的时间,右手食中两指,骈指直戳祁灵前胸“七坎”
如此以攻为守,虽然是挺而走险,却是贴身近门,最厉害的一种打法,如此双扑各以分毫一瞬的时间,权衡轻重,决定进退。
祁灵抓的鲁沂左肩,得手之下,也不过皮绽骨折,可是鲁沂一指之下,只要点中“七坎”大穴,祁灵当时就要咳血入肺,倒地不起。
所以,祁灵当时一见鲁沂不顾左肩,抢身进招,便知道他是准备以一条左臂,换自己的残废终生,甚至于当场死于非命,几乎是与鲁沂进身的同时,右手改抓为拍,五指劲拍鲁沂脑后对口,左手曲指如钩,硬撮鲁沂点来的两指,脚下左腿式作顶天立地,右腿直飞,踢出一式“独挑华山”,挑向鲁沂左腰眼。
祁灵这一连两掌一脚,呵成一气的三招,凌厉快速,干净利落。
鲁沂自然不是弱者,躬身手,旋腿挫腰,好不容易把祁灵这一抢先攻势,消除过去,已经轮不到有还手的机会。
祁灵抢得这一着极先,丝毫不放松,一口气连攻六掌,踢出三脚。
眼前这样大的场地,双方都不愿意长展身手,偏偏一步也不肯让脚,就在方圆不到数尺的地方,转眼拆招十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