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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巧剑客面有得色地说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简直有污方家之法眼。”
神州丐道接下去说道:“鲁老弟台!你虽然神机妙算,又能断言决心,更是令人佩服,十八种剧毒,二十四种埋伏机关,还有你老弟三尺九寸铁剑,要断然与我道人等一拼,豪气干云,胆色无双,令人岂能不为之敬佩无地?”
万巧剑客开始有些迷惑,他不明白神州丐如此滔滔不绝,下文主题究竟为何?当时依然神色不动地道:“能得到当代高人神州丐道如此过奖,鲁半班已经引以为荣,不知尚有其他高见否?”
神州丐道笑呵呵他说道:“有!有!但是下文就要使你失望了。我道人要告诉你老弟台,神州丐道和宇内二书生,关外神偷,金沙伯乐,此行来到黄山,并非扫荡黄山,更非于你老弟作对。”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禁不住为之一惊,宇内二书生他们虽然大为诧异,但是,他们相信丐道人一定有其心计,所在大家都闭口不言,静观其变。
万巧剑客就不同了,轻轻地“啊”了一声,说道:“那你们来干什么?”
神州丐道这才放声呵呵地笑道:“鲁老弟台!你开始感到大失所望了,你无法实现十八种剧毒,二十四种机关埋伏,和你那三尺铁剑,固然可惜,就是方才那一着晴天霹雳,半悬布幡,也变成了无的放矢。老弟台!你要流芳百世,或者是遗臭万年,这一次都无法替你办到了。”
神州丐道说完了这一句话之后,极其得意地大笑一阵。
万巧剑客脸上一边迷惘,显然他已经被这一个意外,消去不少狂妄之气,站在那里略一思索,慢慢收敛起笑容,说到:“如此说来,各位到此何为,可否让我这身为地主者,略知一二。”
神州丐道大笑说道:“鲁老弟台!我道人一行是和你来捉迷藏的。”
万巧剑客勃然一震,立即沉声说道:“神州丐道!你是武林高人,请你说话清楚明朗,免生误会。”
神州丐道笑道:“老弟台!现在是要你稍安毋躁的时候了,你听我道人说,万巧剑客鲁半班,这个名号在武林之中是个谜样的人物,此人何人?住在何地?能暗中搅乱江湖数十年,亦无一人知晓,就凭这一点,我道人走遍天涯,今日得偿夙愿,登门拜访,虽云不速之客,也不致以敌相见,老弟台!
你说是否?”
北岳秀士剑眉一皱,他正奇怪神州丐道为何此时此地,会有这种近似怯懦的言语表现?本来这一行人不远千里,昼夜兼程甚至于累到人不可支的地步,主要的用意,还不正在于救祁灵和丛慕白脱险么?为何事到如今,又有退让之意?难道神州丐道有临阵怯懦之意?”
正是北岳秀士如此心中闪电一转之际,紫盖隐儒却于此时上前一步,含着微笑,点点头道:“雪峰虽然来意未尽然和神州丐道称友相同,却也相差无几。”
万巧剑客轻轻地“哦”了一声,两只眼睛望着紫盖隐儒,露出一丝诡异。
紫盖隐儒含笑依然,平静地说道:“雪峰昔日遭受尊驾的一梭暗算,受挟十余年,听命于尊驾往来于武林之中,居然未识尊驾真面目,岂非憾事?
所以此行当以一识尊驾本来面目,为第一要义。”
万巧剑客闻言,得意地一声哈哈大笑。
紫盖隐儒伸手摆了一摆。接着说道:“雪峰昔日在嵩山之麓,曾于尊驾相对一掌,虽然只使出五成功力,但是,武林之中,能挨雪峰阴灵掌五成之力而不倒毙当场者,尚属少见,就凭这一点雪峰和我都极思一见昔日能挨住一掌之人,为何许人物。”
万巧剑客笑道:“如此说来,二位来意与神州丐道就有显著不同,要在黄山天都峰,一雪当年之恨,鲁半班虽然不能独斗各位高人,但是能够以一对两,双斗宇内二书生,也不虚此生了。”
神州丐道呵呵大笑,拍掌说道:“万巧剑客!你虽自称万巧,这回像万巧之中的一愚,而且愚不可及。”
万巧剑客回头对神州丐道当面一愕,他觉得神州丐道确是一个难斗的人物,他每出一言,都是令人感到高深。
当时万巧剑客露出艰难的一笑,说道:“鲁半班妄称万巧,实是一愚,愿闻高见,以开愚蒙。”
神州丐道指着他的鼻子说道:“老弟台!你无非在自抬身价罢了!神州丐道和宇内二书生,虽然浪得虚名,尚不屑以众凌寡,来对付你这样的人物,北岳秀士何等胸襟,岂会以十余年前一棱之暗算,延至今日报复?你老弟台深谋绝世之功未如心愿,一目大师秘芨未曾独到,如今我们这几个浪得虚名的人竟意外的齐集此间,你老弟台这才存心以天都峰上那些雕虫小技,与我道人一行,作最后一战。能成,则是你老弟台之大幸;即使不成,你老弟台脱走之计早有,但是,由此一举,万巧剑客也可以名传永远,武林侧目,你愿已足,老弟台,这一番心事,不幸被我道人言中否?”
神州丐道这一段话,真是说得针针见血,将万巧剑客的心底,抖露无遗,当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两只眼睛,不停地转动。
他一俟神州丐道说完,竟大方地点点头:“神州丐道名不虚传,鲁半班今日存心,的确如此,难得天下高人都在此地,鲁半班何乐而不为,做一次震惊武林的大事?”
神州丐道大笑说道:“鲁老弟台!你错了!天下那里有如此一厢情愿的事?方才紫盖隐儒许大侠说得清楚,你虽愿一拼,我们却未有此意,助你达到心愿。”
万巧剑客立即奸猾地笑道:“我鲁半班心愿会达到的,谅你们这些当代高人,一言既出,必然如白染皂,既然你们今是亲口说出,不与我鲁半班有任何纠纷,起任何干涉,如此鲁半班所作所为,尚有何人能作阻拦?哈!哈!
神州丐道和宇内二书生诸位当代高人,请各位谨记心头,鲁半班得各位今日一诺,他年当横扫武林,Z 独成一霸之时,我当礼邀各位以谢今日之情。” 神州丐道说道:“老弟台!我们这些老一辈的,已无争雄之心,也无报复之意,但是,你老弟台种种恶迹昭彰,自然有人在最近期内前来找你算帐,以正武林风气,所以,我道人劝你且慢高摆理由在此。”
万巧剑客不屑地说道:“天都峰不敢自夸天罗地网,不敢断言各一在场的高人是否能在山中确保无伤,但是鲁半班胆敢断言,除了在场各位,中原武林,边陲高手,没有人能够活着进得黄山,还能够活着走出天都峰,如果有人,请问是谁?”
神州丐道应声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我们老一辈不管事了,当然轮到我们的徒弟门人。”
万巧剑客闻言,立即神情为之一震,继而仰天大笑不止。
半晌,万巧剑客才停下笑声,说道:“如此说来,神州丐道和宇内二书生是立意将清除我鲁半班的责任,交与门人弟子了,不过,我可以在此告诉各位,天都峰日前擒住一男一女,自称是各位之间的门人,不幸都已经丧命在天都峰的“巧悬千斤闸”之下,落得一堆肉酱而已。”
说完这几句话,万巧剑客又纵声狂笑起来,在笑声中,不难听出他无限的得意之情。
二十一
万巧剑客这一阵得意的狂笑,笑得群山齐应,历久不停。
站在对面的紫盖隐儒第一个忍不住脸上颜色逐变,双掌微微上提,掌心变紫,紫益掌力提足十成,已经按捺不住要双掌齐发,将万巧剑客击毙掌下,以泄心头之愤。
万巧剑客忽然停下笑声,说道:“宇内二书生掌剑双修,武林独步,我鲁半班虽有领教之心,无奈神州丐道有言在先,各位旨在游山玩水,不屑于报仇事,而且更是不屑与我们这等武林末学,一拼高低,若是紫盖隐儒愿食前言,鲁半班极愿讨教闻名而不曾见过的紫盖掌力。”
紫盖隐儒虽然心头愤怒如火,但是她毕竟是成名武林有数的高人,明知道万巧剑客难挨一掌硬击,但是,她不能如此遽然下手。
神州丐道却在此时神色自若,缓缓地走上前两步,正好挡住紫盖隐儒的面前,向万巧剑客含着微笑说道:“鲁半班!鲁老弟台!你也太轻视我道人的徒儿和紫盖隐儒大侠的门人了,说他们二人未奉师命,不便妄自动手,在黄山天都峰擅开杀戒,倒是实情,若说凭你鲁老弟台区区一些死埋伏,能制服我道人徒儿于死地,那真是欺人自欺之谈。”
北岳秀士当时的心里何尝不是惊诧和悲愤,但是,他觉得神州丐道如此沉静自如,必有所恃,在真相未明之前,切勿轻举妄动,当时伸手轻轻一拉紫盖隐儒的衣角,冷冷地笑了一声,说道:“鲁半班!暗算于人,只能偶一为之,若以此为倚恃,也不值识者一笑,慢说祁灵和丛慕白这两个年轻人的功力,不是你鲁半班可以望其项背,仅凭机智一项,你虽自称‘万巧’,却仍然不值得他二人一顾。”
万巧剑客淡淡地一笑,向神州丐道说道:“这件事,虽然关系两条人命,而且也还关系着天都峰未来劲敌的生死存亡,但是却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神州丐道点头笑道:“鲁老弟台!你尽管畅所欲言,无须多虑,我道人要把这扫除天都峰的责任,留待徒儿实行,言犹在耳,不曾背信,即使你老弟言有未妥之处,我等也有容人之量。”
万巧剑客面对这几位当今一流武林高手,能够如此沉着如常,本是颇不寻常的表情,不过他此刻的心里,倒真的有恃无恐。第一,他拿话紧紧扣住这些名重当今的高人,使他们无法自食其言,遽下辣手。第二,他知道在祁灵和丛慕白两人生死未明之前,他们即使一怒食言,也有所顾忌。第三,等到他们入山以后,发觉到祁灵和丛慕白,已经丧命“巧悬千斤闸”下,那时候的情况,也断非此时此地可比。天都峰步步死域,处处危城,纵使这几个人身有不世之功,充其量能独得自保而已,只要这几个人如此金羽而扫,武林之中,纵然俱皆晓得万巧剑客其人,知道黄山天都峰其地,又其奈我何?
万巧剑客想到此处,觉得自己今后只要全力寻找剩下的那几块玉,不必再要分神防范武林的进攻,一旦五块玉环齐归一身,天下还有何人再反抗?
这一阵如意算盘,直打得万巧剑客打从心里一阵舒畅,他真要感谢这几个人的突如其来,替天都峰的力量,作了一次测验,为万巧剑客解决了不少心头负担。
当时万巧剑客一阵呵呵笑声之后,双手居然背到身后,朗声说道:“神州丐道请勿焦躁,宇内二书生勿仇怒,一件有趣的事,要以平静的心情,才能领略其中三味,急躁与烦恼,是于事无助的。”
此时,紫盖隐儒已经抑止住心头的焦急与忿怒,她也自叹这“定”与“静”
的功夫,还不能与神州丐道相比,她把信心寄在神州丐道身上,当时散去双掌功力,飘然上前,指着万巧剑客说道:“巧言令色,色厉内荏,这也是鲁半班生平所擅长的万巧之一么?你苦说不出有趣之事何在,只怕你逃不过公道。”
万巧剑客毫不迟凝的说道:“祁灵和丛慕白这两个娃娃,既然是当今两大高人的嫡传门徒,功力如何?从神州丐道把扫荡我天都峰的重大责任,放在他二人身上,便是不难见其一斑,然而,这两个娃娃太不争气,竟在未得师令托付之前,自投落网,丧身天都峰,这倒是叫做:‘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师父泪满襟’,这不是巧得非常有趣么?”
神州丐道“哼”了一声,说道:“还有其他有趣的事么?不妨一并说来。”
万巧剑客点点头,得意地笑道:“我说这两个娃娃身丧在天都峰的“巧悬千斤闸”下,而各位竟异口同声说是不至如此,我这身为此地主人的。家务事反而没有各位客人知道得清楚,这也是非常有趣么?”
紫盖隐儒闻声不禁浑身为之微微一颤,但是,她仍然沉静着语调,沉声问道:“祁灵和丛慕白既然身丧天都峰,如今他二人尸首何处?可否让我们一观?鲁半班名为万巧,当不是万毒,想来尚不致于将他二人尸骨弃之万丈深渊,让他们落个尸首无存吧!”
万巧剑客摆着手,笑嘿嘿地说道:“我与这两个娃娃,远近无仇。。”
这“无仇”二字刚一出口,紫盖隐儒不由一冷冷哼了一声,一股杀气,掠过眉梢。
万巧剑客略略为之一顿,但是立即又接着说道:“他二人身落千斤闸,也有一些微罚之意,擅闯天都峰,不能无惩,既然一死,我鲁半班尚能本乎人死罪不及尸的规矩,这两个千斤闸,暂不移动,就算他们身葬黄山,魂寻黄土,这样总算我鲁半班,尚不失厚道之人吧!”
万巧剑客言犹未了,神州丐道忽然跌脚大笑,转身对紫盖隐儒笑道:“许大侠!你我今日人到黄山,竟被人家视之为三岁孩提,这倒是我道人生平仅遇!有趣!有趣!”
万巧剑客静静地站在一旁,忽然眉头一掀,含着冷冷的微笑,等到神州丐道讥笑已毕,这才淡淡地说道:“知徒莫过于师,神州丐道对于令徒,既然有如此信心,我鲁半班倒有一点成全之意。”
神州丐道笑道:“鲁老弟台!听你言下之意,你要让我道人一行,深入你黄山天都峰,到那巧悬千斤闸前,察看一个究竟,以证实你的话,果然是真的么?”
万巧剑客冷冷说道:“三十六道关卡,二十四种埋伏,今天一律撤禁,让你们一行,无忧无虑,步步坦途,去到巧悬千斤闸前,看个仔细分明。”
北岳秀士哼了一声,冷然说道:“你倒是大方得很,你以为那关卡与埋伏。能当得住我们举手之间么?”
神州丐道笑着说道:“秀士!既然鲁老弟台如此大方,我们也就却之不恭。”
万巧剑客哈哈一笑。朗声说道:“鲁半班当在巧悬千斤闸前,恭候各位的光临。”
说着话双手抱拳,落地一拱,只见他长身起处,长衫微摆,一式“长啸迎风”,直拔三丈有余,极其巧妙地凌空回折,急落疾起,顷刻隐于山中。
神州丐道目送万巧剑客去后,脸色渐渐地沉重下来,眺望良久,这才转过身来,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此人机智绝伦,功力不弱,而且处心积虑,老谋深算,此人不除,武林未来永无宁日。”
金沙伯乐一直站在一旁,目睹这一场互斗机智的好战,不过,他似乎对神州丐道的行径,有所不解之处,此时他忍不住问道:“牛鼻子!我老儿久耽大漠,少与人来往,不懂得你们的奥巧,依我看来,这老小子鲁半班论功力而言,不仅比不起你们,就搁上我老儿,也要够他受的,既然两个娃儿落在他手里,何不下手报仇?如今纵虎上山,倒还是个麻烦。”
神州丐道放下愁颜又露出笑脸,对金沙伯乐说道:“白老儿!你久耽大漠,只知道玩马,你不知道这人与马,是有着极大的差别。鲁半班这家伙奸猾无比,岂肯轻易上前送死,他必有所恃,他所恃者还不是我等投鼠忌器的心理。”
北岳秀士却在此时接着说道:“既然他所恃的是我们投鼠忌器,他又何必一再强辩,说是祁灵和丛慕白己身死?这岂不是故意断去他这种有利的可恃么?”
神州丐道摇头说道:“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他愈说祁灵他们两个娃娃业已毙命,也元非故意摇惑我们的心情,使我们不敢断然决定是凶是吉。”
说到此地,神州丐道不禁叹了一口气,说道:“鲁半班这家伙真是我道人少见的劲敌,他明知道我等真要上当在他手中,那时噬脐无及,后悔无穷。”
妙手空空倒在一旁笑嘻嘻地说道:“以我老偷儿看来,祁灵老弟和丛姑娘,历经凶险是真,无恙也断不会假。”
神州丐道放开心胸,朗朗一笑说道:“我道人对自己的徒儿,反不及老偷儿能有如此信心,罢!罢!我道人生平做事,少有如此冒险,纵虎归山,放龙入海,万一要是一着失策,我道人只怕无颜再下天都峰了。”
神州丐道虽然如此朗朗大笑着说来,但是言下之意,也是极为沉重。
紫盖隐儒半晌没有说话,此刻却接着说道:“丐道龙临事定静如怔,令人折服,方才丐道友突然一口断然变更来意,使万巧剑客计谋已久,所谋得的优势,瓦解土崩,这一份临阵机智,已经不是鲁半班所能望之项背,至于祁灵和丛慕白他们两个人的事。。”
说到此处,紫盖隐儒沉吟了一会,接着抬起头来说道:“鲁半班所说的未尝不是真情。。”
神州丐道闻言一震,双眼圆睁,神光迸射。抢着插嘴说道:“是么?”
紫盖隐儒摇摇手说道:“神州丐道所推论的,未尝不是道理,至于古朋友所持的信心,也未尝不是所说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