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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屋子的人都成了看客。但崔嘉眼里已完全没有了他人,冯清秋则是已无暇顾及。
她完全已想不出办法来解困了,她完全没想过崔嘉会跟过来!
她真的慌了,事到如今。她跟杨峻接触的事必定瞒不过去。他们到时一定会拉她出来指认的,冯家绝不会原谅她,崔涣还要借这个案子巴结王府,而且他们早视她为眼中钉,也不会再容下她的!她算来算去身边统共也只有个崔嘉了!
难道现在她连他也要失去吗?!
她气血一涌立刻上前捉住他的臂膀:“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不想——”
“现在才解释,晚了!”
崔嘉将胳膊一甩,看她跌倒在地上。指着她,眼泪顺着瞪圆着的眼角滚下来:“你既然那么不想留在我崔家。那你就走吧!我会写休书,让你得偿所愿!”
“崔嘉!”冯清秋嘶喊出来。
崔嘉含泪瞪视了她一眼,紧握着剑柄,抬腿大步跨过了门槛。
“崔嘉!崔嘉!”
她追随他的脚步扑过去,但是被屏风脚一绊,人又跌倒在地下了。
她曾经幻想过一百种与他脱离关系的办法,但从来没有想过会以今天这种方式呈现,她从来都把他当作身边的累赘,从来也没有想过有一日会如此不堪他断然离去带来的重负!
她眼泪突然就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十指紧紧地握成拳头在齿间啮咬,痛哭的声音像涌动的潮水,不停地拍打着人的耳膜。
徐镛叹了口气,望着宋澈,宋澈抱胸挑了挑眉,给了侍卫一个眼色,侍卫便就会意地出去追了崔嘉。
这里徐镛又指着司音,示意她把冯清秋扶起来。
司音也是满腔哀恸,劝慰着冯清秋几句她不动,她只好强行将她拉了起身。
冯清秋背对着他们起了身,然后转过来,一张脸苍白到在灯光下有些糁人。
徐镛道:“你今儿出来之前,可曾告诉过别的人?还有你坑世子爷这事,还有没有别人知道?”
冯清秋两眼无神望着他们,并没有说话。
司音连忙代答:“回徐将军的话,奶奶只把这件事告诉了奴婢与全贵,再没有别人知道的!就是方才出来,也是假称去冯家才出得来!”
徐镛与宋澈对视了眼,又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崔大奶奶如今是想破罐子破摔呢,还是想将功折罪?”
冯清秋猛地抬头。
司音连忙跪下:“请将军开恩指条明路!”
徐镛看了她一眼,又望着冯清秋:“崔大奶奶给句话吧。”
司音怔住,扭头去看冯清秋。
冯清秋神色略动,几次张嘴,却都说不出话来,他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将功折罪?!
“我们今天的目的,想必你已经很清楚,很简单,我们要捉拿钦犯并不是非得靠你,但如果你能主动配合,那么不但冯家不会有事,崔家也不会为难你。”徐镛道,“现在就看你打算怎么走了。或者,你还挺喜欢跟朝廷钦犯共谋大业的?”
冯清秋苍白的脸又涨红了,她冲上来道:“我根本就是被骗的!”
“那你现在要不要为了自己而反过来骗骗他?”徐镛道。
“怎么骗?!”她胸脯急速起伏着,不知是因为急迫还是激愤,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了。
“假装你计划成功了。”徐镛定定望着她。
冯清秋屏息着,突出的眼珠似要瞪出眶来。
楼下崔嘉被侍卫堵在走廊里,脸上一片灰败。
“崔公子就算是不为大奶奶着想,也该为崔家上下想一想。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你若就这么冲出去,若是让对手瞧见,岂非正弄得亲者痛仇者快?你或许不在乎自己,可是你的母亲呢?她可是为你操碎了心,而你的舅舅前不久也才拨了两间铺子给你让你振作。”
崔嘉睚眦欲裂,半晌也没有动弹。
他脑子里乱极了,像是塞了一整腔的麻团,他已经顾不上别人,什么崔家,什么父母,什么亲戚的期望,冯清秋是他一直的理想,可是他的理想破灭了,他哪还有精力顾得上其他人?
他绕开侍卫,举步又往前。
侍卫在他身后转身道:“我听说,崔公子醉酒夜归那天夜里,乃是跟一个姓云的人喝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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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去扫墓,等清明过后更新时间会尽量固定在早7点晚16点,么么哒~
。(未完待续。)
377 不大相信
姓云的?崔嘉停住脚步。
侍卫又说道:“大奶奶去幽会的这个人刚巧也姓云,崔公子真的不想弄清楚此人到底在你们夫妻间做了什么?”
崔嘉倏地转身,两眼似要把侍卫给盯穿来!
宋澈这里等到冯清秋他们离去,见前去打听柳余蝉的苏靖还没有回来,便就起身先回府。
他们到府的时候徐滢还歪在床头看话本子,听说他们一行回来,立刻从床上蹦起来了。
到了书房把来龙去脉一说,她也点起头来,本来约冯清秋出来就是为了诱出杨峻,崔嘉这一来,反倒促使事情变得更容易了,只要风声不走漏,她敢担保杨峻还会跟冯清秋联络的,而不管冯清秋怎么选择,实际上杨峻只要一出现,都是逃不脱他们掌握了。
“不知道她回去后崔嘉会怎么样?”她问。
“崔嘉那边已经打点好了,就冲他对冯清秋的执着,理应不会坏事。”徐镛颌首,“这小子也是得栽几个跟头才清醒得起来。”说着他冲她笑了笑,这两年的经历与沉淀,使他看上去越发像个胸有丘壑的男子了。
徐滢对他们办事自是放心。
这里正要琢磨下一步,苏靖却是快步回来了:“爷,那户人家说这姓柳的半个月前就已经走了!而且也并不知去向!”
几个人闻言又是一愣,徐滢望着程筠:“小侯爷可还有此人别的落脚地址?”
程筠想了下,立时提笔把他所知道的关于柳余蝉的所有居处全写了出来。“我与此人从未谈及过琴棋书画以外的其他,因此从未想过他竟然与钦犯有染!这是所有我所知道的他的居处,你们可以即刻派人过去搜查!”
宋澈没说二话。立刻唤了商虎进来下去办事。
徐滢凝眉想了想,说道:“照你的说法,这柳余蝉不大像是杨峻易容的,既不是他,那他又会是什么人呢?”
程筠也是不解。
宋澈冷哼:“八成是为了利益而结合的一丘之貉!”
徐滢沉吟片刻,没有立刻发表意见。虽然她也觉得这姓柳的不会是什么好人,但是要说是乌合之众。恐怕不见得。程筠也不是傻子,姓柳的能跟他做上数年的朋友,必然也不会简单到哪里去。难道除了杨家。还有哪家也出了败类?
这么一想,这大梁大户人家里出的败类还真多呀。
众人再议了会儿便就各自回府了。
程筠心怀着千头万绪,哪有什么睡意?直到天亮才浅浅眯了会儿。
而王府这边因为要假装冯清秋计划成功,是夜不免捣鼓出一些动静。
宋澈回来的时候是被徐镛与程筠铁青着脸色“押”回来的。于是他走后徐滢自然也该与宋澈“理论”一番。这夜开始宋澈就又搬到书房去睡了,徐滢也连日不见客,于是终于有风声传了出去,甚至都有人看见她眼眶红红地往娘家去了。
加之徐镛在衙门里任谁打招呼都没个笑脸,几日里发酵下来,端亲王世子夫妇之间出现了嫌隙的传闻终于满天飞了。
为了演得更逼真,几个人连端亲王以及杨氏都没有告诉,于是接连几日端亲王脸上都忧愁不断。跟皇帝喝茶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皇帝当然也从太监们八卦里察觉到点风声,但在他看来宋澈就是喝个花酒也算不得什么要命的事。这徐滢醋劲也太大了。
当然,这种话他当然是不会说出口的,太容易落人话柄,而且,也很容易令皇后找他谈心。
不过他很怀疑宋澈是不是真有那个勇气在外寻花问柳?毕竟他连看个春宫都觉得好羞耻……
端亲王虽然也觉得这种事并不那么要命,但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他们俩自有他们俩的相处规则,不是旁人可以拿理论去左右的,所以也还是有些忧心,万一他们这一闹别扭,徐滢不给他生孙子了咋办?还有万一因此落下心结从此真的夫妻不睦怎么办?
让宋澈纳妾怕是不可能吧?不纳妾就只能指着徐滢生,她要是不生,他还能去逼着她生不成?
因此几日里饭茶不香,弄得中军营上下也是气氛低沉。
杨氏当然更是操心。
但杨沛却淡然若素地劝她不必多心,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杨氏也只好装作无事。
杨峻这里观望了几日,迟迟也没有示下。
范舟这日便就寻到了在房里看书的他,说道:“瞧着倒是像真的,只是效果并不如想象中好。”
杨峻道:“那是因为冯清秋寻的是娼妓。”他啪地合了书,交合十指搁在腰腹间,锁眉望着窗外:“我怎么总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
范舟想了下说道:“三爷的意思是?”
“你去拷问过那娼妓没有?”他问道。
“当天夜里便去捉来问过了。”范舟道,“那娼妓似乎吓得不轻,身上还有各种红痕,她也亲口承认跟宋澈有过肌肤之亲,还说是冯清秋给他下了药之后才让她去的,就宋澈那炸毛狮子的德性看来,并不像是假的。”
杨峻松开十指,站起来,“怎么会这么顺利?冯清秋使的又不是什么很高明的法子,就算宋澈会上当,徐镛也不可能会上当,何况后来还说有程筠在。他们刚刚好离开那段时间,冯清秋就得手了,你不觉得太凑巧了吗?”
范舟有那么片刻没有说话。
事情的确是凑巧了些,可是不能因为凑巧就否定它全部的合理性。
“对了,还有崔嘉又是怎么回事?”杨峻忽然又转了身,“为什么他会跟冯清秋一同出现?”
“他是尾随冯清秋去到西湖楼的。”
范舟道:“我已经着人偷听过崔家小厮的谈话,原来崔嘉是因为听说程筠也在西湖楼而跟去的。到得那里便就跟冯清秋闹翻了脸,这些我们的人在门外都亲眼所见,只是后来王府的侍卫约是为免他把宋澈的丑事张扬出去,所以又下楼截住了他。”
“你们听到侍卫跟他说什么了吗?”他问。
范舟略顿,摇头道:“没有。”
杨峻眉头就又皱起来了。
“没听见,你又怎么能确定他们就是这么回事?”
范舟无语。
杨峻面色凝重望着窗外:“所以,还是得把冯清秋给逼一逼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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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 你们说谁?
冯清秋夜里出门的事到底还是惊动了崔夫人,但是夜看到她与崔嘉一块回来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翌日早上她来晨省的时候提了一句,见冯清秋格外顺服,便连剩下的那点不爽也消去了。
冯清秋却远没有这么轻松,虽说崔嘉是跟她一块回来的,可他与之前判若两人,让人完全不能亲近。她不知道自己是心虚还是害怕,又或者两者都有,原先那副不安于命的心思也全然不见了,——在她涉嫌与钦犯勾结的罪名之前,她又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争强好胜呢?
她诚惶诚恐,比任何时候都安于做个贤淑的妻子和孝顺的儿媳,可她不知道崔嘉怎么想的。
他说要写休书,当然在赐婚的前提下他这道休书没那么容易写的,但是他的态度让她心寒,她这辈子最有安全感的便是崔嘉,他对她的感觉便是哪怕她变成徐冰那样的人他也会对她不舍不弃,也正是因为知道他的执着,她才会一次又一次无所顾忌地讥讽奚落他。
她不知道别人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会把越忠实于自己的人和物越往死里蹂躏,但她正是这样做的。
这或许是她娇纵的地方之一。
她竟然从来没有想过有一****会对她这么冷漠——打从回来到现在,三天过去了,他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没正眼瞧过她一眼,虽然没有刻意回避她,但也没有主动往她靠近过哪怕一步!
她忽然觉得这院里就空荡起来。
从前她漫不经心的时候。他似乎随时都在,她起床他会给她递衣裳鞋子,她梳妆他会在旁边给她拧帕子。她出门他会站在帘栊下静静等她,哪怕她生气的时候,她也总是能感觉到他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望着她,所以她也会故意地说些伤人的话让他听见。
那时候她喜欢看他受伤着急,喜欢看他气怒却又拿她毫无办法。还有她被他气到的时候,故意落泪伤心,等他又回转头放下身段毫无尊严地来哄她。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不存在了。她盯着院门就是一天半天,总期待他冷不丁地就会在那里出现,但是她把眼睛望穿。他也一次都没有进来过。
她觉得他有没有在外头胡来过都不那么重要了,因为她发现她失败到竟然连一个死心踏地待他的人都保不住!
她多么失败……
这几****就这么呆呆地坐着,终于连崔夫人也看出不妥,她虽然对她颇有不满。却不希望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于是把崔嘉叫过来问:“你们又吵架了?”
崔嘉觉得心里有刀子划过,但深吸一口气,他却幽幽道:“没事。”
崔夫人也只有叹气。老话果然说的有道理,强扭的瓜不甜,倘若真的过不到一起,那就找找机会去禀禀皇帝吧。皇帝向来讲道理,也许不会想看见他们变成仇家?
但这话说来又还早,听说崔涣打算跟宋澈办案。且看看弄得怎么样再说吧。
她心疼儿子:“好好做你该做的事吧,常言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崔嘉怔怔望着她,埋头出了去。
程筠花了两日时间梳理得来的所有讯息,终于接受了柳余蝉很可能就是杨峻或是跟他有勾结的事实,内心凌乱之余深怕程笙在外也受人利用,遂把这事也告诉了他。
“我本以为我当个富贵闲人便可远离这朝堂浑水,没想到还是被有心人盯上,可我就是不明白,他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程笙瞠目结舌半日,万没有想到这种事情还会发生在他们身上,难道他们不是只用当个称职的纨绔子弟就好了吗?
他望着立在石阶下回头的程筠,说道:“莫不是想从你这里套取什么机密?”
程筠摇摇头,“他知道我不过问不该过问的事情。我想他也没那个功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管他是不是杨峻,最起码他知道我曾经被杨峻所伤,我不会放过他,他为了自保,也不会冒这个风险。”
程笙就不明白是为什么了。毕竟他跟柳余蝉不是那么熟。
程筠也静默下来。
一墙之隔的天井里,程淑颖正与沈曼在种花。
一排五六个花盆,种的全是兰花。
沈曼倾身望着花苗,就像座雕像一样维持好半日没动了。
程淑颖戳戳她:“你怎么了?”
她蓦地回神,快速地培了两把土,又背转身去了拿花苗。拿着拿着她又停下来,对着地下出了半日神,然后忽地站起来,洗了手,往月亮门走去。
程筠二人走着走着就见着从隔壁走出来的她,不由在合欢树下停了步。
沈曼笑容有些不那么自然:“你们刚才说什么呢?我在隔壁都听见了。”
程筠也笑应道:“说些闲事。”
沈曼顿了下,又说道:“我好像听到你们在说一个叫杨峻的人?”
程筠默下来,凝望她:“你认识?”
“不,”她笑一笑,“我只是听说过,曾任国子监祭酒的杨若礼老先生,有个嗣子似乎叫这名字。”
“正是。”程笙忍不住抢先道:“没想到你还认得这号人物,这些年见识没白长啊。”
沈曼笑睨了他一眼,说道:“你忘了我父亲对大梁名士都很祟敬吗?我自幼随在他身边,耳濡目染地自然知道。”
程笙深以为然。
“不过,我听说他这位嗣子不是早就过世了么?”沈曼忽而又幽幽地开了口,“我父亲说他死去十余年了,怎么,你们又提起他来?又或者,是别的同名同姓之人?”
程筠微怔,沈曼向来恬淡温和,虽然聪慧却又锋芒不露,他是极少见她会关注一个素未谋面的外人的。他本能地想告诉他实情,但是杨峻毕竟又是钦犯,她一个闺阁女子是不必知道这些的。
因此他温声道:“我对江南杨家的杨峻不熟,这个杨峻,只是同名同姓的一个无关紧要之人。”说完又主动地岔开话题:“这么大晴天的,你们不出去逛逛,窝在隔壁在做什么呢?”
沈曼只好道:“我院子里几盆墨兰太满了,正想疏几盆出来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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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乡下,第二更要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