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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的。
陆悄悄为了练眼力,每天临走之前,总要寻个没见过的死人,用心记住面容。待回了住处,便细细研磨面皮;眼角增一分翘、眉毛浓上三分,嘴唇则要再薄些……到得第二日,再顶上个假面皮,去和那死人作比。
她初练这功夫,总是今天瞧见个王八样,明天却做出一张狗脸来,不是鼻子塌了、就是眼睛大了。再与她挑中的脸两相对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但她虽然不钻武道,却意外地有些天赋,懂得举一反三的道理,又肯用心钻研,渐渐地终于能做出个像模像样的面皮来。
那义庄之外,每每有人路过,总能听见里面有人时而大哭、又时而大笑,间或喃喃自语,时不时又有禽兽嘶鸣之声传出,端地是极为骇人。不知内情的,都以为是义庄闹鬼;却无人知道,那是咱们悄悄大侠在里面练习口技,以便模仿各式声音。但人的声带是有极限的,王怜花又记载了一些用药物作辅的法门,也是万般奇巧,尽在不言中。
这天早上陆悄悄正坐在一副棺材旁苦思冥想。原来那宝鉴册子所载的易容之法,正好到了一半的地方就没了下文,想来必定是在画上所说的“开封义庄”里那“宝鉴下册”里记着。
她近来琢磨其中关窍,说是这假面皮的制法中,犹缺一味药粉相调。正是这味药粉,偏偏没在她手中这一册上列出。
她心烦意乱之下,就有了开头踢倒坛子的一幕。不想正在这时,远远地来了几个精壮后生,抬了副棺材板往义庄走来。
陆悄悄无奈之下,只好窜到了义庄后院的树林子里,随便拣了株槐树爬了上去。
那几个后生皆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进了义庄,将那棺材放下,便急急搓着手往外走。没想到刚到门口,就有一个人面带笑容,直挺挺倒了下去。其余几个后生大惊,只听得其中一人杀猪般惨嚎一声道:“有毒,有毒!”说着已经跑了出去。
那跑出去的汉子没迈几步,也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余下二人已吓得面无人色,朝另一个方向跑开。
陆悄悄见了这场面,不由得背上发凉。待那两个后生跑远,她仍是屏住气息,躲在树上一动不动。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义庄外便出现一个小小黑影,蹿进了院子里,将那棺材一掌拍开。
那黑影身法迅疾,待他在棺材旁立定,陆悄悄才瞧清这人原来是个侏儒。待那人抬起头来,陆悄悄不禁吃了一惊,原来那侏儒正是史襄玉。
这史襄玉是那天他们在扶风楼较武时主持的人,因他身材奇矮、相貌猥琐,起个名字却是极为雅致,故此陆悄悄曾经无意间嗤笑出声,对此人也是印象深刻。只见那史襄玉脸色阴鹜,就手抓起那棺材盖,竟像是顽童捏泥一般,将那结实的木板捏得片片碎裂。他捏碎了棺盖,又将棺中人提溜出来,喂他一粒药丸。那人就咳嗽几声,醒了。史襄玉见他醒了,冷冷道:“海公子跟了我一路,不知有何贵干?如今肯说原因了么。”
那人呆呆道:“我,我不是跟你,我跟的是那个少年人。他有些像我家的故人,剑法更像。怎么,史大哥也认识他?”
史襄玉阴测测道:“使剑的少年人?龙家少爷要我追的是那个女孩。看来我们目标不同。”
那人想了想,这才道:“哦,那就是误会。史大哥,你放我出来罢。”
史襄玉狞笑一声,“那可不成。龙家少爷交待了,两个人都要带回去。海小公子有什么话要问,自管去和龙家少爷说道,那女孩点子多,不容有失。海公子还是在这睡着吧,等我办完了事,再放你走。得罪了!”说着在那人面前一拂,那人的身子随即软倒。
史襄玉把他提了提,伸出短小的手臂在他身上搜了起来。搜了半晌,似乎是一无所获,终于将那尸体狠狠摔在棺木之中,骂道:“小杂碎,鬼鬼祟祟的,差点坏事。”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待史襄玉走远,陆悄悄便偷溜下树,走到那棺材旁边。那棺中躺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作书生打扮,此刻正面带笑容,躺在棺材里不动,浑身上下却没有伤痕。
这张脸陆悄悄却是认得的,正是那位济南来的富家公子,书呆海默。对这位近视眼的公子她印象很深刻,可他刚才说认得使剑的少年,难道是跟阿飞有什么关系?她刚才听史襄玉的话,明白这人肯定是龙小云派来报仇的。心里又有些警觉,如果是要抓人回去报仇,又为什么这些天不动手?难道是在暗中观察自己
,抑或另有打算?
这倒罢了,两个人一路跟踪,自己居然没察觉?自己已经够谨慎的了,结果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她不知道,其实史襄玉不是擅长追踪,只是另有法子找到他们罢了,陆悄悄就算再懂得七拐八绕甩掉别人的那一套反追踪方法,用处也不大。
她直觉这个海默似乎是没什么恶意的,更何况他话里话外似乎和阿飞有点什么关系?眼前只能救醒这个海小公子,问问看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仔细端详一下,海默果然面容有异,与死在义庄门口的汉子一样是面带笑容。陆悄悄想想,似乎在宝鉴上看过记载,大略明白这是中了什么邪门儿毒药了。
这是佛口笑,中毒的人会面带笑容而死。只要变换其中一两味,就可以变成假死药。觉得推测靠谱,陆悄悄也想试试这些天的学习成果,于是匆匆穿过两条街,跑向自己堆药材的小仓库里,花了些时间去配了副解药。
回到海默的棺材钱,她不敢贸然上去。佛口笑比较难缠,不需要内服,只要沾染了就能入人肌肤,所以碰中毒的人,自己也可能中招。她随手捡了个树枝,手上运劲,将那棺木上专为露出尸体遗容的活板挑开,把解药敷在海默人中上。不过一会儿,海默的“尸身”忽然动了一动,打了个喷嚏。
一会儿功夫,海默的“尸身”就扒着棺材沿儿,摇摇晃晃坐了起来。
陆悄悄知道解药完全渗进去还要一段时间,遂在一旁看得有趣。心想这活尸走道儿,也不知这世上能有几人亲眼得见。海默明显是被毒得有些僵了,毛手毛脚地翻出棺材,一步还未跨出,就嘭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陆悄悄禁不住乐出声来:“僵尸兄啊僵尸兄,小爷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僵尸。”
海默闻言慢慢支起身子,冲陆悄悄眯了好几下眼,似乎是认出她来了,慢吞吞道:“龙……龙姑娘,我不是僵尸,是活人……”说着便咳嗽起来。
噗,陆悄悄乐了,就又逗他:“你说你不是僵尸,是活人,可有证据?可记得自己姓甚名谁?”
海默一听,还真急了,说话也流利起来。“不是,真不是!姑娘不记得我了么?在下姓海,单名一个默字,世居济南……多,多谢姑娘相救!”
陆悄悄笑得更开心了:“哦?你谢我?你用什么谢啊?我看你也不像好人,你跟着我们干什么?”她素喜使
坏,此刻见这海默迂腐腾腾,倒觉有趣,不由得恶性大发,想逗他一逗,倒也不是真想揩什么油水。
海默愣了一愣,脸腾地红了:“这,这,龙姑娘,你误会了!昔日扶风楼上,你和你朋友逃跑时,是我叫管家替你拦下后面追兵的,你不记得了么?我要是想害你们,何必绕一个大圈?我爹昔日曾教导于我,人活在世,仁义为立足根本……”
陆悄悄见他还有心情搬些大道理出来讲说,又如此不通世事,不由捧腹哈哈大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海默就是个逗B,原创,作者拿来逗你们的
重写不易求留言 别水我了我哭了
☆、迷雾乍起卷云烟
陆悄悄笑得摇头摆尾,好不开心,点头道:“噗哈哈,我记得你,你的近视好些了么?”
她听海默说起“替你拦下追兵”,顿时灵光一现,想起那日她与阿飞逃出扶风楼时,她也曾回头观望,正好瞧见那些追来的武师莫名其妙地倒在门槛旁的一幕。她猜到有高人襄助,不过当时忙着逃跑,后来也没人出来要求报恩什么的,遂将这事放在脑后了。
她这么一笑,忽然又觉得不对劲,“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还管我叫姑娘?”她觉得自己明明长着张标准基友脸啊……
海默又呆了一下,“呃……怎么知道的?是,是小云弟弟说的,说你是当年他家那个逃奴,呃,不不,我是说……”
陆悄悄浑不在意摆摆手,“哎呀,我不介意的。”心里却明白了几分。“他还对你说什么了?还有,你怎么会被那个史襄玉给抓住的?”
海默一听这话,跳了起来。“哎呀,该死,我竟忘了先说紧要的事。那天小云弟弟是我家人找到的,后来我受他爹爹、娘亲托付,送他回去。无意间听到他说起你的事,说在使剑的少年身上下了什么翠虱,叫史大哥跟着瞧瞧你们要去哪。我听他说的不像,就劝他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便对我说,你是当年被拐走的管家女儿,要找你回去认祖归宗呢,还让史大哥直接杀了拐你的那个人,带你回去。”他咽了咽口水,又道:“唉,实不相瞒,拐你那人使的剑法,似乎跟我家中长辈有些渊源,我早就想一问究竟。又怕史大哥真的妄动杀戒,这就大大的不妙。所以就跟了来,想通知你们一声。谁知刚到了开封城,史大哥就变了脸,说不要我插手。我如何劝他,都不管用呢。”
陆悄悄听他说话,脸色越来越难看。海默说的话句句都像重磅炸弹,她根本想不出这史襄玉是何方神圣,为什么和书里的主要人物都完全靠不上边?剧情真正开始是在阿飞入关,想要扬名立万的时候,那时候虽没有提阿飞的具体年龄,但是十八、九总是有的。在那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她会不会造成什么改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龙小云那小魔星,果然还有后手!陆悄悄大悔自己轻忽此子,猛然想到怪不得史襄玉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这会儿恐怕是去找阿飞的麻烦了!心中一凛,打了个唿哨唤马,就要去拉海默。“快跟我走!”
哪知她手掌刚要触及海默手臂,海默已涨红了脸、连连摆手道:“使不得,我,我身上有毒……”说着慌忙爬起,跌跌撞撞地后退,避开陆悄悄伸过来的手,直如见了蛇
蝎毒虫一般,一脸的惊恐。
陆悄悄也不勉强,收回手,心里却直犯嘀咕。怎么这书呆则呆矣,心思倒是细腻如老江湖一般。
两人出了义庄,就见远处一团火红疾驰而来,正是她朝夕不离的红马。红马见了主人,兴奋得长嘶一声,跑到陆悄悄面前晃头晃脑地去蹭。陆悄悄揉了揉它脖子,轻盈地跨上马背,再伸手去拉海默,海默还是一般的后退。她这才记起他说自己身上有毒,缩了手。 “我不拉你,你自己上马。”
海默摇头道:“姑娘,你骑马,我……我走路就好。”
陆悄悄奇了,“你怕什么?毡子这么厚,毒药再猛,也渗不下去。大不了送走了你,我再换过一副马鞍就是。”
海默见陆悄悄发笑,赭得耳根子都发红了,嗫嚅一会儿,方轻声道:“惭愧,方才那身上有毒的诳语,不过是一时情急,这,在下是为着避忌这男女之防,才出此下策。共乘一骑,却是万万不可……”
陆悄悄听了这话,哭笑不得,只好跳下马来,对海默说:“你骑马,我走路。”海默还待推辞,手臂已被陆悄悄挽住,直接扯上了马背。
海默上得马背,却是手脚也不知怎么摆了。只见他死死挽住缰绳,身子前倾、挂在马背上。,可怜兮兮道:“龙姑娘,让我下来……”
那“来”字只咬得半个,便戛然而止。原来大红马气性极大,被他拉得难受,一蹶子刨在地上,将他的话硬生生颠没了。
陆悄悄见此情景,揽住马脖子轻斥几句,又对海默说道:“踩好了马镫,抱紧了马脖子,摔不着你。”说着一拍马屁股,红马便跑了起来。她顺势挽了缰绳,乘着海默不注意,跳上了马屁股作骑驴状。
正所谓马的腰杆、驴的屁股,说的就是这两种牲口的骑法不尽相同。骑马时骑的都是腰杆,只因马腰杆是极为有力,负重轻松如意;作乘骑用的毛驴,力道却都在驴臀上,腰杆儿是骑不得的。
马疾奔时,腰杆倒不如何颠簸,这屁股却是上下磕个不停,两条马后腿前后运劲,颠得厉害,直教陆悄悄牙关格格乱磕、身子左右摇摆,极为难受。
这会儿海默频频回头,生怕陆悄悄靠近;陆悄悄也是尽力后仰,生怕她一靠近这海书呆就跳下马,两人都是别扭得不行,倒有些滑稽。
红马脚力非凡,加上陆悄悄口中唿哨连连,更加狂暴,撒开四条长腿,没命狂奔起来
。
所幸悄悄和阿飞的宿处也不算太远,等到了地方,陆悄悄一勒红马,率先跳了下去,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唤道:“阿飞!”
哪知她连唤数声,都无人应答。再一看日头,估摸这时候阿飞应该不知跑到什么地方练剑去了。她呼了口气,好在史襄玉还没找来。转念一想,正反阿飞也快要回来了,这会儿不如好好问问海默此事始末。当下便在小院儿中就地一坐,懒洋洋地靠在玉米架子上,问道:“你可知道那个史襄玉是什么来头?”
海默想了想,“小云弟弟有时会与江湖上一些……一些名声不大,不大好的前辈来往。史襄玉是最近才来中原的,我家中的管家从前老家在云南,就认出他来了。不知道姑娘可听过极乐峒?管家说他就是极乐峒主,别的倒也没有多说。”
陆悄悄咬着玉米杆的嘴巴忽地一停,“极乐峒,极乐峒?”
海默点头道:“正是。这几年来江湖偶有传闻,云南极乐峒主五毒童子毒术天下一绝,自创一派,门下弟子无数。但身形犹如侏儒,形貌也不大……不大中看。”他本想说“形貌猥琐”,可他自幼教养讲究极多,话说到这里时,忆起中伤他人非君子所为,不得已便换了个委婉些的说法。
陆悄悄听了这话,心里立即发起虚来。
这五毒童子也算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配角,使毒的功夫极高。通俗的说,他手上的活计,就是指哪儿打哪儿--下毒之人,毒倒一片不难,能在一片人中只毒倒一个,却是难上加难。根据古大仙的说法,他手上的毒药千奇百怪,什么能让人皮肤渐渐透明、五脏消融……等等奇门毒药,说他是毒王都不为过。
重点是,这极乐峒的魔头不好好呆在云南养他的肥蛊,跑到中原来干什么?
正当她脑子飞速乱转时,海默接道:“我偷听到他自言自语,说是为了怜花宝鉴来的。”
陆悄悄这会儿嘴里正嚼着干玉米粒儿,一听这话,差点喷了出来。
海默见了陆悄悄的反应,忽然神色一动,说话时语速快了很多:“龙姑娘可是知道什么端倪?”
“怜花宝鉴我听过,可是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还有,你别龙姑娘、龙姑娘的叫,我现在姓陆,不姓龙了。”想了想,又似不能启齿般,别别扭扭地补充:“你我以后以兄弟相称罢。否则在外行走,多有不便。”
海默似有些沮丧,不过听到后半
句时,嘴角似乎噙了一丝笑意,细看时又没了。就听他呆呆地“哦”了一声,沉默半天,又问:“龙……(陆悄悄瞪他)陆,陆兄。你那位朋友,什么时候回来?”
陆悄悄望望门口,答道:“快了。你说的他跟你家长辈有渊源,是什么意思?”
海默一本正经道:“他使的似乎是我家中一长辈的家传剑法。那位长辈曾经说过,这门剑术世上只他一人懂得,绝无第二人再能练成;若有第二人能学会,一定要将那人带到他面前去。那日我在扶风楼上,看到陆兄的朋友剑法非凡,与我家长辈的剑术如出一辙。其中关要,我也不知道。只是想问问,你那朋友是从何处学来的剑法?”
陆悄悄面色古怪地看着海默。“你家长辈难道姓白?”
古龙书上有载,阿飞的老娘是白飞飞,剑法是从怜花宝鉴的剑谱上学了一点,自己也会一点,武功什么的应该是白飞飞教的吧?什么时候变成别人家的孩子,还有亲戚了?
海默笑了。
日渐薄暮,蛋黄色的暖光在海默身上匀匀笼了一层。他面相轮廓本就柔和,这样一笑,更显温厚。
“姓白?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似乎是恍然大悟。
啥?这人难道是白飞飞家的亲戚?陆悄悄囧了,书上不是说白飞飞是孤女么?
海默看她一脸疑问,却并不言明,只是模模糊糊地道:“我家那位长辈不姓白……不过罢了,没什么。”顿了顿,忽然抬头问陆悄悄:“若我猜得没错,陆兄那位朋友是在怜花宝鉴里找到的剑谱罢?”
见陆悄悄一脸震惊,海默也不以为意,只小心翼翼从袖口里拿出一方叠好的皮子,缓缓展开来给陆悄悄看。“陆兄手里,应该也有一张?”
定睛一看,画得居然跟那张皮子上的图一模一样。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