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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悄悄全当他又要发作,却没想到他将伞给了自己。
转头看时,龙小云已经带着几个残兵往后门走去,再也未回头。
大雨瓢泼,欢喜菩萨的尸体由两个壮汉合力拉了出来,在地上划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迹,又很快被雨水冲得变了形。
查笑被一个极乐峒的人制住,站在远处望着他们搬运尸体,身后跪了一串儿被五花大绑的人。
这些人大多是年龄在四旬以上的中年汉子,个个一脸惊恐。身后一间大屋,数十妇孺坐在里面,没有一个人动,眼神却透出了绝望和恐惧,转动着眼珠盯着门口跪着的汉子们。
极乐峒众弟子队列整齐划一而来,打头的是将身体重量都压在旁边异族少女身上的陆悄悄。
陆悄悄身上披着极乐峒防水的黑斗篷,偎在旁边的少女身上取暖。女孩的身子娇软馨香,散发着植物与土壤的香气,闭上眼便仿佛再次置身于山野之中。察觉到对方停下了脚步,便轻声问道:“妮翁,到了么?”
妮翁眨眨眼道:“到啦。”
陆悄悄拨开头顶兜帽,瞧见眼前情景也不禁皱眉。
林仙儿忽然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自瘦得可怖的身躯里爆发出来,开始剧烈的挣扎。妮翁转头示意,按着的她的极乐峒弟子立刻松手。
她手脚并用向前爬去,模样仿佛厉鬼,散乱的头发透出一双骇然的眼睛。陆悄悄看了一眼她爬去的方向,那里正躺着游龙生的尸身。
待抱住了那具尸身,林仙儿仍在喃喃自语:“我不信……”
陆悄悄不禁移开眼,不愿再看。
火把将查笑的脸映出橘红的轮廓,陆悄悄转头时刚好瞧见她。她十年后站着个身材高挑的苗女,笑盈盈道:“峒主,全不费功夫哩,一碗吃食就全部撂倒啦。”说着指了指身后那些被绑住的人,全都是提前来拜年的各地镖头。
“查麟呢?”
“死了哩。”
死了?陆悄悄看了一眼查笑,后者面容平静地开口说道:“是我杀的。”
这时唐昱也带着几个
人快步走进了院里,苦笑道:“一场误会,可否看在我的面上放了阿笑姑娘?”
妮翁朝唐昱嫣然一笑,附耳在陆悄悄身边用苗话道:“峒主,那姑娘是查家大老婆生的,素来跟查老大不合哩。整天被关在家里,人人都不当她是小姐啦。查老大为了让她嫁给一个有钱的人,把她心上人给杀啦,她就把查老大给杀了。”顿了顿,朝阿笑投出一个欣赏的眼神,“她也是被逼得来才要算计您老的,小囡囡好可怜哟。”
高个儿苗女笑嘻嘻道:“是嘛,是嘛。峒主,那药还是她帮忙放的。她叛出家门,以后没有地方可去啦。”
陆悄悄不置可否,妮翁与她低语几句,便喜笑颜开地道:“除了小姐,只留个口舌便给的,其余全都杀了。”
轰鸣的雷声淹没了查家大宅中的惨叫声。
大观二年春,金狮镖局无声无息地在江湖中消失,正赶在众多元老级的镖头纷纷去往沈州之时。
沈州血案惊动了官府,只不过树倒猢狲散,官吏腐败无能,因此案没有苦主且为仇杀,也只得不了了之。
只不过政权的触角所不能触及的灰色地带则被此事掀起了轩然大波--通常,人们称之为江湖。
参天大树轰然倒塌,其余的根系各个自危。凶手行事十分乖张,当日留下了一个活口,将雷雨夜的屠杀描述得绘声绘色。因为同时与近来声名鹊起的青年剑客和昔日武林第一美人儿扯上了关系,故事被口耳相传得越发扑朔迷离。
于沈州百姓,也不过是发现凶宅外的街上,多出一个骇人的疯子,整天价趴在众多被官府收殓而葬的众多坟包之中,不断以头磕着一块无字木牌,呆呆地重复着“我不信”等等疯言疯语罢了。
联系到前些日子金狮镖局分舵的血案,死者皆面带笑容暴死,桩桩线索被串联,“极乐峒”三字开始十分频繁地出现在本该被讳莫如深的话题中。
原本只是苗疆一不走正道的组织,如今在中原也变得名声大噪。
至于极乐峒那只“头羊”,则被传说得越发夸张。有说是个绝世美人的,有说是个乖张丑怪的家伙,连是男是女都被传得不尽相同。
与此同时,蜀中唐门的传闻也甚嚣尘上,有人说门主不是病死,而是被新任龙头害死的。虽没有真凭实据,但是前朝老人被肃清也是千真万确的事--
江湖人本不屑于谈
论这些与毒药为伍的“下三滥”门派,不过眼下瞧着,最热乎的话题似乎被“下三滥”给全都占了。
空有一身武艺又如何?查猛的独臂铁掌和门下“铁头狮子”、“金背罗汉”等武林好手,还不是悄没声息地化作了一把黄土?
*--*--*
浑身散了架似的酸疼。
陆悄悄趴在柔软的锦衾上,头发如纺散了的纱,交织纠缠着散在整个床榻。
敲门声响起,她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翻过身来,用手挡住了透入的阳光。
一夜过去,再回忆,仿佛做了一场梦。只是身上的疼痛在提醒她,并不是梦。
妮翁小心翼翼地抱着一碗菜粥进来,放在桌上以后立刻撒手捏住了耳垂。“峒主,饿么?”
陆悄悄迟滞地看了她一眼,“先不忙。事办妥了么?”
妮翁听见她浓重的鼻音,嘟起嘴道:“已经把那个男的扔得远远的啦。峒主都烧起来了,快吃些好喝药,不要再惦记这些琐事了。”说着蝴蝶一般翩然扑到床前,捉住陆悄悄一只胳膊,兴冲冲道:“峒主,起来嘛。”
苗家少女毫不避讳地撒着娇,眼中一派天真。
只是天真下掩藏着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她巧笑倩兮的容颜,被乌发上亮津津的银篦子衬得十分好看。陆悄悄却想起了当日在茶三煮,女孩浑身浴血,手里提着负心郎君的人头朝她走来的模样。
原本清洗极乐峒时,只是下意识地点出了今后可用的人。结果好大一个雷公山,十去其七,多数人都喂了极乐虫,留下来的这么一看,竟是女子占了上风。
要说老毒虫收徒,生冷不忌,性别相差却十分悬殊,女子极少。
心里数着剩下来的人,女子竟有好几个都是因男女之事叛出寨子的。有杀夫的,还有与情敌斗殴杀人的,最厉害的就是妮翁,她的情人是寨里的头人,这才逃到雷公山去的。
妮翁的心性,喜欢的就要黏在一起。看不惯的……就杀。真是笑得多天真、手就有多黑。
被磨得吃完了药,妮翁总算蹦蹦跳跳地走了。陆悄悄踱到床边,双臂环着拄在窗棱上,朝外面看去。
脖颈软绵绵地弯折,头发悉数垂下。阳光透过发丝的缝隙,幻化出橘红色的光晕。
闭
上眼,心里一团乱。
这算什么?
如果说之前还是神智不清、尚可原谅……可是后来呢?口口声声说着“我没疯”,简直是……他以为自己是谁?
双手收紧,抓住了两旁的窗棱。
因用力而突出的关节与那一晚的某个场景重合,她移不开眼,脑海中反反复复的都是阿飞肩头的血腥味和被激烈的动作带得不断摇晃,却又不肯松开的抓着桶壁的苍白五指。
胸口涌起酸涩的感觉。这到底算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做了这样的事,而且最后清醒了,还……
他的解释一句也不想听,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这股怨恨来得那样荒谬,是因为对象是他,还是在怨恨自己?
只因为一模一样的脸,就被怀念所驱使,不由自主地接近。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难道不是自己当初的种下的因?
我是喜欢你的,你也喜欢我。
这句话如今悉数化作了疼痛,渗入骨髓。
陆悄悄埋起头,试图隔绝对外界的感知。
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将激烈的情绪平复,因为……连面对面的勇气,都没有了。
此时她却没有意识到,藏入壳中的滋味是那么好,以至于下次再见,是许久以后了。
作者有话要说:渣帅已经登上了王座!下一步就是建立后宫噜!(殴
最后一卷了,不想码字……或者说前面情绪太激烈,叔的能量已经用光了。叔码字的时候会跟着人物的情绪走,表情非常狰狞,连续激动了三章以后就硬不起来了……
最近在看K,周防尊帅得让我想撕他裤子……推荐大家也去看T V T
越发产生了想写一个穿丝袜的御姐嫖遍我爱之纯爷们(周防尊)的冲动了 揍架中擦出欲/望火花甚美
☆、倚香树待桃花
时光荏苒,一晃两年。
时局动荡,江湖越发热闹起来。
要说人分善恶,正如树有良莠不齐,江湖上虽然义气汉子多,恶人倒也不少。从前是梅花盗,后头又有少林盗经贼,实是多事之秋。老鼠多了,猫自然也多了--近来那些恶贯满盈的老鼠屎颇为安生,皆因正道又多一天命所归之人,连破数桩公案,手刃恶人无数。
此人姓沈、名飞,生平不详。
不过廿年之龄,一手快剑使得神乎其技,人称“飞剑客”,也是曾经名满江湖的李探花的结义兄弟。
侠客居无定所,沈飞走到何处就杀到何处。昔日百晓生被他一剑挑了咽喉,兵器谱作了古,不过如今再让人们心里排个名号,除了金钱帮主上官金虹的双环,就是飞剑客的剑了。
政和二年夏,拓东城。
几个一身玄衣间赤授的赤脚苗女,分别背着药篓、药锄等物往西走。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队中原汉子,各个身穿藏蓝劲装,亦步亦趋地跟着前面嘻嘻哈哈的苗女。
几个苗女步伐不缓不急,间或与同伴调笑,闹成一团。烈日当空,苗女们衣衫短小,加上是本地人,并不觉得如何难捱。
倒是后头的大老爷们儿们满头细汗,浑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
前头一个苗女走着走着,忽然凑过领头年纪最大的苗女身边,轻声道:“阿姐,你看看他们,这样的天气还穿那么多,真是一群傻子。”
被她称作“阿姐”的苗女微微一笑,答道:“汉人的臭规矩多着哩。别看他们一个个眼睛规规矩矩地,心里可不知要如何抱怨姐妹们……行,那个行止无状、轻浮浪孟!”
另一边年纪最小的少女也笑嘻嘻地插话了:“妮翁姐,峒主教过几好遍啦,是‘孟浪’。”
妮翁啐了一口:“小小妮子,就你知道的多!阿幼朵去,让她凉快凉快!”
方才附耳过去、名叫阿幼朵的少女闻言,立刻娇喝一声,小麦色的娇艳脸蛋儿故作狰狞,就要去追最小的少女。
一队人慢慢赶路,直到薄暮时分,终于得城去。早有赶车的在外等待,只是车却不好,一路颠簸,能把人的骨头颠得散了。苗女们早已习惯,而在中原做惯了高级马车走平路的男人们却苦不堪言。
这一路走了一夜,男人点起了灯,苗女们却浑不在意,摸着黑该干嘛干嘛。几个汉子瞧见苗女们的行动,竟是在黑暗中目力如常的模样,不禁各自心惊。
待到了朝阳升起时,面前终于出现了平整些的土路。众人行不多时,清晨的薄雾散开,露出一道翠绿山
影。
远看还不觉如何,待走得近了,只见那山一望过去边儿都不着,仿佛一只盘踞的怪兽,将众人迎进它的巨口中。
放眼一看,山上草木葳蕤葱郁、山坡十分陡峭,唯一一条土路还是被人踩出来的,只能弃车步行。
后头的汉子们对望一眼,皆面有苦色。怪不得每年上头遴选弟子,总要挑几个轻功最好的来押货。
犹豫之间,几个苗女已经蹦蹦跳跳地上了山,□的双足完全不惧嶙峋的乱石,踩得枯枝沙沙作响。
女人们不以为意,男人若跟不上,岂不丢脸之极?!
被日头烤得晕头转向的中原汉子们只得咬紧牙关,追了上去。
他们的轻功出自中原,飞檐走壁不在话下。只是若要一直用轻功上山,内力实在难以为继。抬头看,苗女们却如履平地,面色如常,根本没有一丝一毫运功过度的迹象。
走了一刻,方才被阿幼朵追着的少女忽然弯腰伸手进草丛里掏摸,不一会儿就提溜出一条滑腻腻的蛇来。她欢呼一声,将那条蛇绕在颈上当做项链一般盘着。
那条蛇吓得惊慌失措,竖起七寸左右摇摆,想要攻击抓着它的人;少女却笑吟吟地不当一回事,还用小手去摸它吐出来的信子。
中原汉子们虽不认得那条蛇,可瞧见它的三角头、绿豆眼,也知毒性一定猛烈非常,登时相顾骇然。妮翁睨见他们的模样,便轻哼一声道:“宝津汪猜,不要吓坏了客人!”
宝津汪猜乖巧地应了声,转手把蛇塞进了药篓。
后头的汉子忙散开,转而跟随阿幼朵。
宝津见状,回头冲男人们一吐舌头,嘲笑道:“胆小鬼!”
谁知这一回头,却发现身后还缀着一个小伙子,步伐未变,似乎完全未曾注意方才的一幕。他双肩稳健,蜂腰猿臂,倒是与那些一脸惊慌之色的中原人大为不同。
见这青年男人没被恶作剧吓住,宝津不由一嘟嘴。谁知那青年似有感知,忽然抬起眼来,登时把个宝津看得呆了。
好个男儿,黑眸灿若朗星,鼻梁就像刀削出来的耳鹞子峰一般挺拔,一双剑眉斜斜挑着,比寨中出名的美男子还要好看数倍。
他的头发不裹在头巾里,而是束成一股,随山风飘扬,极为好看。虽然口上罩着块麻黄巾子,瞧不出下巴嘴唇,可单凭上头的五官,哪怕生得一双猪嘴,也绝不会难看到哪里去。
宝津走两步,看他一眼。后者的表情古井无波,重又垂下眼去,品不出情绪来。
妮翁注意到最小妹子的异状,顺着视线往回看,也瞧见了这个有些
特别的小伙子。对方低着头只能看见上半张脸,总觉得有些眼熟……想了想,唐门的人年年来押货,有重样儿的也不足为奇,便不再注意。
累得七死八活,终于爬上山顶时,除了那名英俊青年,其他人都累得趴在了地上。苗女们盈盈而立,看到这些大汉的惨状,俱都捂着嘴笑了开来。
这次就连阿幼朵都多看了那个青年两眼。她年纪大,心思沉稳,并不像宝津一样只会闪星星眼,而是捅了捅妮翁道:“阿姐,这个小郎君与往年的不同呢。”
妮翁焉有不知道两个妹子心里想什么的?可是上得来这极乐峒,就一辈子是峒主的人。前头为情所伤,还要再饮情爱这杯毒酒么?她沉下脸,叫宝津汪猜和阿幼朵带着药篓回去,自己一个人带着唐门的人去拜见峒主。
一边走,一边想:到底宝津汪猜只不过是个受继母虐待的孤女,并不知男女情爱之险恶。看来还是禀告峒主,唐门弟子逗留的这段时候不要让他们轻易跟山上的女弟子照面。
众唐门弟子休息了一会儿,毕竟是习武之人、身体强健,当下抖擞精神,准备应付极乐峒的峒主了。
本以为苗家地方,屋舍简陋,然而穿过重重藤幕,不禁使人眼前一亮。
山中地方,暑气易消解。一路行去,干药材放在架上铺开,扑鼻药香萦绕鼻端。药架上扁篓拍得整整齐齐,看守的都是些清秀的苗家女儿。青山秀水掩映中,酷似马头墙的飞檐鳞次栉比、层层垒高,拱卫着正中一大院。
短短两年时间,极乐峒已不复从前旧貌,倒建得像一围寻常苗寨。
若非妮翁引路,等闲是极难找到为高大草木所包围的入口的。
一众唐门弟子新奇地左看右看,心中的好奇渐渐盖过了忐忑。正所谓胸中有丘壑,如此匠心独运的园子,极乐峒主应该不会是他们想象中青面獠牙、日食三婴的……怪物吧?
回想从前退休的师兄们的描述,从前碍于江湖传闻,还不敢尽信。什么美貌男子、绝世美人儿的,连见过的人都说不出是男是女是丑是美,呃……没有实物图,可信度低,中差评真的不怪他们啊亲 ̄
结果根本不用进门,就瞧见了那个传说中的“大人物”。
一出密林,豁然开朗,建筑前的空地十分宽敞幽静。此刻阳光正好,一棵参天巨树伫立着,垂下的枝条在地上打出斑驳树影,仿佛天造的伞盖。
伞盖下支着个阔大的--硬要说的话,像是拼接而成的美人榻,上头铺着一张凉席,材质非金非玉,席片乳白,瞧着心旷神怡。
唐门弟子们再往下看,俱
都产生掩面冲动。
唉,好生香艳。
席子上斜倚着一个身着嫩绿轻衫的人,乌发如云层层叠叠,支着一边颔打盹儿。虽然是闭着眼,那张脸仍精致如名家细细雕琢而出,眼尾各一汪红晕,恰如桃痕美玉,随着头一点一点的动作深深浅浅地变,端的是风流。
轻软的衣料中伸出两条赤条条的腿,左边小腿一段儿倚在榻上,一段儿搭在右边大腿上。垂下的脚踝戴一钏儿苗家脚铃,风一吹就叮铃铃地响。
这种纯爷们的动作,乍一看,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