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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我今天在百货商店遇到的那个人就是第二个克隆人？”
“应该是他！”
刘颌听着二人的谈话，越来越紧张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惶恐地看着王院长和老秦。老秦说道：“刘颌，你就是我们的第一个克隆人，你是齐勇刚的一部分，你就是齐勇刚！”
“不，不，”骤然的消息像天际的一个猛雷，几乎要把刘颌震晕了，几十年生活，几十年的梦，自己原来一直是别人的影子，另一个人的替代品。这不可能，这太荒谬了！
刘颌说道：“你们撒谎，你们骗我。我四岁那年，我父亲来看过我的。”
“你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老秦冷冷地说道，“四岁那年，来看你的人是我，我也不是什么神秘人物，我是来找工作的，其实是为了接近你。那时候，第二个克隆人弄丢了，我只好回来，一心一意地研究你。”
“不，不，妈妈，这不是真的，”刘颌冲着王院长喊道，“你说过的，一个陌生人来打听我的情况，还说给孤儿院捐了很多钱，妈妈，妈妈，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王院长已经啜泣起来，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刘颌的处境是多么可怜啊？三十多年前，她根本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么撕心裂肺的一幕。刘颌无助地追问着，王院长说道：“这……这……根本没有神秘人物，也没有捐款……”
“妈妈，你骗我，妈妈，你骗我……这不是真的！”刘颌使劲地摇着王院长的手，王院长不说话，他又跑到老秦身边，说道，“这不是真的，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老秦说道：“刘颌，你不要难过了，你是一个孤儿，是王院长把你养大的，你知道这个就够了……”
“哈哈哈，孤儿……孤儿？孤儿也是有爸爸妈妈的啊！但是我呢？我算是什么东西？我还是人吗？哈哈哈，你们这帮自私的人啊！我不会原谅你们的，永远不会！”
刘颌说罢，疯疯癫癫地离开了地下室。
王院长问道：“现在该怎么办啊？”
“哎，随他去吧，希望他能想通一点。”
“现在，你的结论有了吗？人性是善还是恶？”
老秦长叹一口气，说道：“这只能说明，这是一个失败的实验，人性这东西，真的好难说，像刘颌，开始的时候，不也是好端端的吗？可是，他杀了唐娟之后，似乎就变成了一个人。但是，你说是大奸大恶的齐勇刚吧，他又不是，你说他是纯良的刘颌吧，他也不是。这真把我也搞糊涂了。”
“哼哼，你也有糊涂的时候！”刘颌的声音突然炸起，他又回来了！站在楼梯口，冷冷地盯着老秦和王院长，然后盖上地下室的盖子，一步一步地走了下来。
他要疯狂地报复了！
老秦和王院长不约而同地想到。
29
王院长说道：“刘颌，你……你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哈哈哈，我真傻啊！活了半辈子，突然被告诉说是克隆人！哈哈哈哈，真是滑稽啊！”
“对不起，刘颌，我们……没想到会这样。”
“刘颌？我叫刘颌吗？”刘颌反问道，继而哈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不是齐勇刚吗？哈哈哈……”
“不，你不是齐勇刚，你是刘颌。齐勇刚是个杀人恶魔，而你天性善良，只是偶尔做错了事。齐勇刚死的时候，连收尸的人都没有，而你有着可爱的妻子，她非常非常爱你，她希望你能回到她身边，照顾她关心她，爱她一辈子。”
王院长的话在两个男人心中激起了不同的反映，老秦觉得心中隐隐有一种痛，而刘颌却像疯了一样，或者像失去了记忆一样，问道：“我老婆？哈哈哈，我有老婆吗？”
“是啊，她正在医院里呢，她肯定很着急，等着你回去呢！”王院长说道。
老秦心慌意乱地说道：“小王，恐怕他要回复本性了，他又要变回那个杀人恶魔了！”
“不会的，不会的，”王院长不相信刘颌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老秦却说道：“会的，会的，他之所以之前没有变成残暴的人，是因为他今生的经历遮掩住了他前世的回忆。这也证明了我的一个假设。”
刘颌一下子凑到老秦面前，问道：“老头子，说什么呢？”
王院长也向老秦投来询问的眼神。
老秦说道：“我一直认为，人类的记忆不但是是一种精神活动，更是一种生理反应。我们之所以对一些事情能记得比较深刻，是因为关于这件事情的记忆痕迹引起了细胞的变化。每个细胞都有突触，这些突触在接受一件事物的时候，神经递质的合成、储存、释放以及受体密度、受体活性、离子通道蛋白和细胞内的信使都在发生变化，这些变化形成了记忆痕迹，这些痕迹就像雨水冲刷大地，形成了一道道沟壑，由于时间太长，这些沟壑已经无法弥合。克隆的时候，我们同时也就把这些沟壑也复制过来了，这就意味着，我们复制了一个人的记忆！”
“不对，不对，”面对学术问题，王院长和老秦都变成了书呆子，他们丝毫不顾身边刘颌的威胁，不顾他鹰骘一般的眼神，毫无顾忌地讨论着。王院长问道：“那刘颌最开始不是好好的吗？”
“是，我也觉得奇怪，这个恐怕是因为，今生的记忆比较深刻，暂时遮掩了往生的回忆，可是在他杀了唐娟之后，精神已经几乎崩溃，刚才乍然知道真相，说不定，往生的记忆又变得鲜活起来！”
“你是说，他现在已经是齐勇刚了？是齐勇刚在思索？”
“是，你看他那眼神，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刘颌狰狞地笑着，说道：“是，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我从小就有一种犯罪的冲动，为什么我见到银行就想抢，见到女人就想强奸，哈哈哈，我是齐勇刚！我被枪毙过，我记得很清楚，一颗子弹如何在我胸膛里燃烧，哈哈哈，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我该如何报答你们呢？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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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想想，我该怎么处置你们呢？哈哈哈……”
老秦见机行事，决不能坐以待毙！他朝王院长使个眼色，然后操起一把椅子，朝刘颌头上砸去，刘颌轻轻一躲，躲过去了，骂道：“你这该死的老头子，活腻了是不是？”刚说完，就朝老秦扑过去……
30
公安局拟定通缉令的时候，还是费了一点周折的，因为钱局突然想到，如果真是克隆人的话，那么唐娟案和灭门案就很有可能是一个人做的，那么到底通缉谁呢？
全部抓来再说！
当通缉令发到各个派出所的时候，每人都以为总局搞错了，怎么通缉了两个人，用的却是一个人的照片？于是，公安局的电话几乎要被打爆了，都是一些善良的人的善意提醒，钱局对这种电话烦的要命，干脆把电话线都给拔了，然后说道：“我们现在兵分两路，一路去雨露孤儿院，一路去医院，刘颌肯定在这两个地方。”
在医院里，陈佳佳辗转不测，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不知道老公现在怎么样了，他为什么还不来呢？他现在在哪儿？那个老头是谁？为什么见到他，感觉那么亲切？
这么想着的时候，病房的门缓缓地开了，钱局带着小高小韩走了进来。
钱局开门见山地问道：“请问你是刘颌的太太吗？”
陈佳佳看着三人，一脸的惊惶失措，警察上门基本上没什么好事，她慌乱地问道：“他出什么事了？”
小高说：“我们怀疑他跟一起谋杀案有关。”
“不，不可能的，”佳佳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公一向温文善良，怎么会杀人呢？
“森林公园的谋杀案，你听说过吧？”
佳佳脑子里嗡的一声，她马上想起了上次跟老公聊天的时候，她只是偶尔说起了唐娟，老公就反应时常，而且差点掐死她。但是，这种事情怎么能跟警察讲呢？她爱刘颌，两个人已经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十多年的相濡以沫，不能凭着刘颌一时的冲动就化为乌有啊！她拼命地摇摇头。
钱局问道：“刘颌现在在哪儿？”
“我不……哦，他……他出差了！”
“去哪儿出差？”
“他没说。”
钱局微微叹口气，说道：“陈女士，对不起，打扰了。”说罢，领着两个小伙子走了出去。
陈佳佳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机智勇敢，竟然随机应变，撒了一个漫天大谎。对，不能让他们抓住刘颌，不管刘颌杀没杀人，她都是爱刘颌的。等警察们走了之后，佳佳坚持着下了床，她的伤本来就不严重，调养几天之后已经没有大碍。她要去找刘颌，告诉他发生的一切，她要让老公赶快逃跑，跑得越远越好。
31
陈佳佳刚刚走出病房，一个医生迎面走来，说道：“诶，陈佳佳，你不能到处乱走的。”
陈佳佳慌乱地说：“哦，我……我……随便走走，太闷了。”
医生看了看她，也不说什么，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佳佳的背隐隐还有点痛，但是她极力坚持着，终于走到了医院门口，可是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五六个医生护士招着手向她跑来：“别走啊，你不能乱走的。”
佳佳不想跟她们纠缠，所有的一切无法解释，她小跑几步，拦住一辆出租车，一头钻了进去，等那几个医护人员赶来的时候，出租车已经缓缓开走了。
佳佳来到雨露孤儿院，四下打听王院长办公室的所在，因为刘颌经常跟她说起过，王院长就跟他妈妈一样，可是，佳佳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位恩人。终于找到了王院长的办公室，可是办公室里空空荡荡的，佳佳一阵心慌，她不敢耽误哪怕一分钟，一分钟的时间，就会给刘颌带来十分的危险。她在办公室门口转来转去，正不知道该做何打算，正巧走来一个工作人员，那人说王院长很可能在档案室。
佳佳急匆匆地向档案室走去，她一身的病服非常惹眼，吸引来一双双惊异的目光。夕阳已经快落山了，向大地撒下一片金色的光辉，把佳佳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档案室在雨露孤儿院一隅，当佳佳走到这里的时候，竟然觉得有阵阵寒意，她不知道这种寒意从何而来，只是从心底里感到莫名其妙的恐惧，甚至空气中吹来的风，也带着恐惧的气息。
档案室的门半掩着，她擦擦脸上的汗珠，一头闯了进去，立刻闻到一股书籍发霉的味道，这里已经好久没有打扫了。她大声喊道：“王院长，王院长……”
没有人回答她！她的声音仿佛被一排排的档案柜吞噬了，没有一点回响。一切都像黑洞一样神秘。
佳佳禁不住大哭起来，边哭边叫道：“刘颌，刘颌……”
突然，档案室的深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佳佳被一阵恐惧攫住了，竟然不敢再呼喊老公的名字。那阵低低的呻吟还在继续，佳佳壮了壮胆子，往档案室深处走去。这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屋子里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只能看到一个轮廓。那声音一点点近了，近了，而佳佳的心也揪得越来越紧了，两边的柜子高达天花板，佳佳感到一种从所未有的压抑，这种压抑使她几乎不能呼吸。
“佳佳……佳佳……”那呻吟的声音这样喃喃地叫着。
陈佳佳停住了脚步，狐疑地看着前方地面上的一个人影，这个声音很熟悉，像是老公的，但是老公怎么会躺在地上呢？她又往前走了几步。
“佳佳，是你吗？”
佳佳这才认出来，这就是老公，她赶忙扑过去，刘颌躺在地上，躺在一堆血泊里，肚子上插了一把刀。
佳佳哭了起来：“刘颌，你这是怎么了？”
“不，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佳佳，你……你快离开这里，永远不要理我。记住，永远，不管我对你说多少好话，都不要再理我！”
“刘颌，我爱你，你这是怎么了？我知道你杀人了，但是我还是爱你，让我陪着你吧，你不要离开我！”
“来……来不及解释了，这里……这里有个杀人的恶魔，快走！”
“不，我不走！”
突然，屋子里一个角落里，传出哐啷一声，佳佳紧张地回头一看，原来这里还有一个地下室，而地下室的地板门被人掀开了。接着，从里面钻出一个人来，佳佳一看，简直愣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一会儿看看那人，一会看看刘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人站在地下室门口说道：“佳佳，快过来，那人是杀人凶手！”
刘颌躺在地上说道：“佳佳，不要相信他，他不是我！”
陈佳佳简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她茫然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33
齐勇刚带着佳佳刚刚走进地下室，随手就把门关上，而陈佳佳看着眼前的惨象几乎吓呆了，地下室里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白天到医院看过他的老人，另外一个是中年妇女，她不认识。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两个都是坏人！他们全都该死！”
“啊？你……你要杀了他们？”
“哦，不……不，他们不是我杀的，而是上面那个杀人恶魔干的。”
王院长看到陈佳佳之后，一脸的疑惑，她问道：“秦老师，这……这……”
老秦向她苦笑了一下，王院长顿时什么都明白了，她大叫道：“姑娘，赶快走，这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可是……”佳佳不知道怎么办好，“可是，他是我老公啊！”
“你是陈佳佳吧？”王院长问道。（4020电子书｜4020）
“是啊，你……”
“我姓王。”
“王院长，谁把你伤成这样的？”佳佳忙向王院长奔过去，俯身查看她的伤势，可是没有伤。
王院长说道：“我的腰被打断了。你快走！这个人是杀人凶手！”
“啊！那上面那人是刘颌？”佳佳大叫道。
“哈哈哈哈，”齐勇刚狞笑着走过来，说道，“可惜啊可惜啊，陈佳佳，我本来想放过你一马的，可是现在却留你不得了。”
陈佳佳慌乱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齐勇刚说道，“我说你很傻啊！刘颌现在已经不行了，我只要把你们全部杀死，谁知道我是谁？我可以跟警方说，我是刘颌，所有的人都是那个跟我一起克隆出来的杨弘宝干的。哈哈哈哈，谁会怀疑我？银行行长，唾手可得啊！只是可惜啊，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姑娘，本来也想收来做老婆的，现在……只好送你们一起上西天了！”
齐勇刚说着，向陈佳佳走去，一旁的老秦急吼吼地说道：“畜生，畜生……你住手！”
齐勇刚停住脚步，向老秦走去：“老头子，你还没死啊？这么关心我老婆？哈哈哈，那我就让她死在你面前！”
说罢，揪住陈佳佳的脖子，一把拽过来，将她的头狠狠地在桌子上撞击，鲜血流到了老秦的脸上、嘴上，老秦气急败坏，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一转身，抱住齐勇刚的腿，张嘴向他小腿咬去，然后死死也不放松。齐勇刚疼得哇哇乱叫，但总是挣不脱老秦的嘴，他将陈佳佳往老秦身上一摔，接着另一只脚狠狠地向老秦头部踹去。老秦这才松口，但是气力散淂更快了。
陈佳佳满脸模糊着鲜血，赶紧凑到老秦耳边：“大爷，大爷，你没事吧？”
老秦看着陈佳佳婆娑的泪眼，眼神里充满了柔情蜜意和无限哀伤，他看着陈佳佳说道：“你还叫我大爷吗？你以前是叫我秦哥的。”
陈佳佳心里一震，这个名字好熟悉啊，秦哥，似乎她在梦里呼唤过无数次，但每次醒来却忘得干干净净。而她更奇怪的是，从她第一次见到老秦，就对老秦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归属感，这种感情竟然跟她对刘颌的感情一模一样。这时候，突然听到老秦说起这么一句话，更让她感到震撼。
老秦的声音很微弱，但是足以让佳佳听得清楚。
“三十多年前，我有个妻子，叫鹿鸣，她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她圆圆的脸蛋，高耸的鼻梁，柳叶眉下一对水汪汪的眼睛，那眼睛只要朝你眨上一眼，就能让你忘记尘世间所有的俗事。她是一个银行的出纳员，我在一个朋友聚会上，很偶然地认识了她，然后我们陷入了疯狂地恋爱，我觉得那是上帝送给我的礼物。后来我们结婚了，我们生活得很幸福，可是老天却狠心地拆开了我们。我们结婚十多年后，有一天，她说刚学了几个新菜的做法，要做给我尝尝。我……我……好后悔，不该让她去买菜！她开开心心地去了，可是却再也没有回来，她是在过马路的时候，被……被一辆车……”
老秦再也说不下去了，陈佳佳也已是泪眼模糊，她总觉得老秦在她自己的事情，因为这些事情隐隐约约、恍恍忽忽与她有关，但是她却记得不是那么清晰了，仿佛这一切曾经在梦里发生过。
“那时候，我正在研究一种新的技术，一种克隆人的技术……”
“克隆人？”
“对，只要取出一个人的DNA信息，就可以复制出完全一样的人来！”
“于是你复制了你妻子！”
“是的。”
“后来呢？”
“我给妻子的复制品还是取名叫鹿鸣，我看着她长到了两岁，那段时间，我忘记了所有的悲伤，而且觉得特别开心，看着小鹿鸣一点点长大，我就在幻想当初妻子是怎样成长的，可是后来，小鹿鸣被人拐走了，我找了一年多，也没有找到，于是来到这座雨露孤儿院。”
一旁的王院长终于心中释然，难怪她总觉得秦老师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