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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 2009年第1期-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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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那个由关树打来的电话改变了一切,让他找着了方向。 
              关树在电话里对他说,老板,快来吧。毕厂长有话对你说。他说他要见你。他比我们着急。 
              冯石急切地想知道他们想对自己说些什么。让关树立即告诉自己。冯石记得在他与关树通电话时,窗外有了阳光,雨过天晴,姜青的腿在那一刻从灰色变成白色,然后又变成了红太阳的红色。姜青的脸也因为太阳而充满活力,充满少女的亮泽。 

              他当时没有过多地去思考姜青的感受,他没有去想,姜青为什么要让他来她跟邦德的住处。在这儿她成了一个偷情的女人,她与他就在邦德的照片面前睡在床上。而他也有一些男人对于男人的报复欲。其实,这并不公平,邦德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邦德。是一个女人的身体把他们两个男人联系在了一起。 

              冯石起身的时候想对姜青说:你就跟白求恩一样,是国际共产主义战士。 
              可是他没有说,他怕伤着她,大家都没有高潮的时候,大家都容易受伤。 
              冯石是倒退着走的,他边退着边穿衣服。出门时,一直是看着姜青的,她那时还是光着身子,她的腿暴露在室内的光线里,她腹部的肌肉有些像美国运动员身上的闪亮,她的阴毛有些像是运动场边上的修剪不彻底的草丛,冯石清楚地记得那天姜青没有患得患失的样子。 

              只是冯石对自己感觉奇怪: 
              你是为了爱情而来的,你认为一个女人胜过千言万语。你冒着雨等待她,尽管你在控制自己,而且,你的自控能力不错。你想操她,你渴望射在她的体内,可是,你却没有射,可是现在一切都朝后推了,仅仅是因为一个理由:逼厂长要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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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给我四千万吧,什么都好说。 
              说话的人头上缠着绷带,在病房充足的光线下,显得脸有些歪,他的眼睛很大,有些像是新世纪饭店在晚上看到的巨大窗户,也像冯石在大西洋航行深夜中在海面上看到过的轮船。他说话显得有些吃力,看来被工人打得不轻。冯石在想工人为什么会对他如此仇恨。又想工人们为什么只是把他打得住院,而没有把他打死。 

              这个病人说的话从嘴里发出,却像从窗洞里反射出阳光一样,冯石觉得这个人的嘴不像是嘴,牙齿间的缝隙很大。 
              你先给我四千万吧,什么都好说。 
              他想说什么呢?当时冯石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清楚。他好像是被这句话袭击了一样。他内心一下就充满了种种矛盾,他又一次地感觉到了医院的窒息。 

              关树在2008年秋天曾经帮着冯石回忆,他对南方周末的记者说:当时的细节是这样的:他走进病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毕厂长也看着他,脸上没有笑容。 
              冯石在关树的引领下,对毕厂长说了第一句话:没有想到这病房那么拥挤。冯石转头对关树说:换病房,不行就去301。找林博士去,不杲在他这儿了。 

              毕厂长显得有些不太耐烦,他丝毫也没有注意冯石讨好的表情和夸张的动作,只是小声地说:你坐下。 
              冯石看看他,满腹的激情都从医院的病床下溜走了,他犹豫着,但还是显得听话的样子坐下了。 
              毕厂长要抽烟,他显得焦躁,他的头在来回摆动,就像个挂在树上的摇篮一样。他提高了声音,对身边的小伙子说给我烟。 
              小伙子有些犹豫着,冯石把烟递过去。 
              毕厂长摇头,说:我就抽中南海。 
              小伙子说:医生说你应该戒烟了。大姨妈也不让你再抽了。 
              毕厂长皱着眉头,推开小伙子,拿过来冯石的烟。关树为他点着,他狠狠地吸了一口,说:听关总说。你们集团想并购我们老酱油? 
              冯石想说什么,被毕厂长用手堵住嘴。他继续说:我现在需要四千万。把欠工人社保医保的钱补上,你先给我四千万吧,什么都好说。 
              冯石顿时有点紧张。他看着毕厂长,想感觉一下对方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国有企业的大骗子。 
              我真是对不起我们厂的广大职工呀—— 
              房间里充满了一个老男人的哭声,白色的纱布和痛悔的声音绕在一起,让人感觉到了真正的恐怖。屋内立即暗了下来,黄昏和傍晚都在瞬间来临了,冯石像是走进了童年时的地窖一样,只要是向前,就越走越黑了。 

              冯石看看关树,关树那时正在拼命忍住不要笑出来。他不敢看冯石,只是在用牙拼命咬自己的嘴唇,就好像是他真的想吃自己的那块肉。 
              冯石却一点也不想笑,他深刻地意识到了:今天终于遇上了一个比自己更需要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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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石与关树离开医院时,已经很晚了。他突然又想到酒吧去坐。关树说,你不给姜青打个电话? 
              冯石摇头,说:你觉得这个逼厂长是他妈个骗子吗? 
              关树说:不是。他就是缺钱。跟咱们一样。 
              冯石说:不一样。我们没有钱,一无所有。他们没有钱,有的是土地。知道吗?他们有土地。大片的土地。 
              当时,土地这个新鲜的词一说出口,冯石就像被雨夜中的雷声猛激了一样,感觉中北京的夜空突然变得华光四射。 
              关树笑了,说:他们那是烂摊子。你看看那些在楼下晒太阳的工人,对了还有那些踢球的孩子,那是真正的穷人,没人管的穷人,你敢沾他们? 
              冯石正色道:不是烂摊子,谁会给你呀。趁着国家要扔包袱,这是个大好时机。不就是安排几个下岗工人吗? 
              关树:那群烂人。麻烦死你。 
              冯石看着关树有些心不在焉了,就说:你想去哪儿? 
              关树说:军区那个女孩子,就那个跳舞的,今天晚上一直在等我。 
              冯石说:谁呀?就那个谁呀?看你那点出息,不就这么点小乳房吗? 
              冯石说着用右手的小拇指比划着,让关树看:就这么点儿,这么点儿。 
              关树反身照着后边就来了一个后空翻,灵活而稳健,就如同一个聪明政府的财政政策一样。 
              冯石看着关树翻跟头,说:滚吧。知道你不老实。 
              关树开上车就走了,那辆奥迪在晚上显得比平时大许多。A6就像A8一样。 
              冯石独自走在大街上,他犹豫了一下,就给姜青打了电话。 
              姜青说:我都睡了。 
              冯石说:我有地了。知道吗?土地。 
              姜青说:什么土地? 
              冯石说:盖房子的土地呀。 
              姜青说:不信,谁给你的? 
              冯石说:政府呀。 
              姜青在那头笑起来了。 
              冯石说:我去接你。 
               
              14 
              冯石和姜青一起坐在出租车上,当他们经过老酱油那片厂区时,一股臭味涌了过来。 
              冯石看着那片像废墟一样空旷的工厂区,说:上回你说什么?MODERN。 
              姜青忍不住地捂着鼻子,说:真臭。你把窗户关上吧。 
              冯石笑了,那时北京的夜空变得灿烂无边,好像他和姜青的脸上都被打了灯光。 
              冯石说:我从小就喜欢亮,西安比乌鲁木齐亮,北京比西安亮;第一次去香港,香港比北京亮:纽约又比香港亮。我总是渴望亮光。那是谁说的,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要用它寻找光明。看着吧,有一天,我要在北京建立起自己真正的帝国,我要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帝国主义。要让老酱油这片成为北京最亮的地方。 

              姜青没有笑,她怕这时拿冯石的激情和理想开玩笑,会激怒了正在抒情的冯董事长。可是,她心里想笑,因为他感觉冯石这时真像个有着远大抱负的书呆子。 

              姜青喜欢书呆子,更喜欢有着远大抱负的书呆子。冯石的夸大其词,吹牛抒情都让她内心有了激情,她突然觉得回到中国就是为了寻找这种激情的。现在好像是突然找到了。 

              姜青并没有表现出来自己的内心感受,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冯石,并且忘了从老酱油那儿不断冒出的臭气。 
              冯石又说:有一天,当我死了,我们的楼盘为了悼念我,把灯熄灭,那时你一看,北京市全黑了。全北京的楼盘都是我的。那天正在召开奥运会,全世界的人都会说:北京为什么今天那么黑暗?中国真的电力不足吗?他们不是建了三峡大坝了吗?是不是世界末日真的到来了。预言是不是真的应验了。其实,什么也不是,仅仅是因为冯董事长死了。 

               
              第七章 
               
              1 
              银行。银行。银行。 
              对于一九九九年的冯石来说,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词汇呢?假如冯石还是一个婴儿,如果,只让他说出一个人生中最重要的词汇,那是什么呢?母亲?爸爸?不。是银行。 

              假如他是一个大人,那么这个词汇应该是什么? 
              太阳?阳光?女人?阴道?天空?忧伤?不,都不是,只能是银行。就像对2007年的杨惠妍来说,只有一个词汇,土地。就像对2007年的潘石屹来说,H股是最重要的词汇。 

              对于冯石来说,他在1999年的时候,只知道一个词汇,银行。 
              冯石很为此悲哀。为什么永远是银行呢?什么时候能够超越银行?他为银行这个词老是从自己的头脑和口中显现而深感羞愧。 
              但是,他又约徐行长见面了。 
              冯石感觉自己真的很无奈,也很无赖。姜青那天说得对,人家徐行长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他把钱借给你,多次借给你,你却还不了,这让他很可能会失去一切。你不但不为别人承担苦难,还要继续从他那儿拿钱。而且,还是用那种可怕的方式,你究竟是个什么人呢?你说你冯石究竟是什么什么人?对,你在跟徐行长开始打交道的时候,吃了很多苦,你当孙子,当儿子,当婊子……你有一种报复,委屈,你想起来就心酸,可是那你也不应该做那种无赖,或者成了一个蠢货,做那种完全没有用的事情。 

              可是,你怎么就知道完全没有用呢?万一徐行长真的受到了威吓,并害怕了,就范了,愿意帮着我做完那事情呢? 
              那是在一个叫做邦德客的咖啡厅里。 
              有些昏暗,冯石过去从来都是在酒店里跟客户见面,可是现在他已经不敢在白天呆在新世纪饭店里了,因为那儿几乎一大早就坐满了来逼债的人。他们来自祖国各地,四面八方,他们只要是一坐在新世纪饭店的商务酒廊里。就盼着冯石能出现。 

              冯石怕见他们,他像不良少年一样离家出走,他像逃学的孩子一样,来到大街上,躲进了这些充满小白领臭气的咖啡厅里,冯石进去时因为没有看到台阶,差一点摔一跤。 

              徐行长进来时,也明显地表现出不满,他怀疑地看看四周,像是进了危险的地盘一样,看看里边的每一个人,又看看冯石:你是为了泡妞吗?来这样臭气熏天的地方。 

              看着冯石冷漠的表情,他又讨好着说:你从我这儿拿了那么多钱,一事无成。你们不善于经营,你们想的不是钱生钱,你们只想着贷款。你们永远只会把旧贷款挥霍一空,然后,又用我给你的更大一笔新贷款还旧贷款。 

              徐行长;我没有挥霍,那些关于我的传说全是胡扯,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把事业看得比生命还重,我自己平时是很节俭的。我买的大厦,买的酒店,虽然现在情况不好,把我拖得很痛苦,但谁都知道,那是暂时的,现在一切都在渐渐改变。我的恩人,我的大哥,冯石在徐行长的面前显得真诚而又很不好意思,他说:你看你,我腿上的伤还没好,别老是说这些伤心的话,知道吗?我的情况有了转机,我今天约你是为了报恩的。我不找你要钱,我是为了还钱的。 

              徐行长听说冯石要还钱,眼睛一亮,甚至有些湿润了,他透过泪光,仔细地看看冯石,叹了口气,语气里明显增加了撒娇的成分,他说: 
              你们让我掉进深渊。你们是混蛋。 
              徐行长说到这儿时,停下了讲话,他看到了自己的儿子跟关树正朝这边走来。 
              你让他来干什么?徐行长的嗓子突然像是塞满了秋天的树叶。 
              他提高了声音,说:你们让徐绅来干什么? 
              冯石笑起来。说:我们又不是黑社会,你真的怕我在骗你,以为我约你,是为了绑架你和你儿子? 
              徐行长显示出了机警,他四面看看,最后眼睛落在了左前侧的一个红色的门上。 
              冯石也随着他看看那门,笑起来。又说:我真的不是黑社会,您是了解我的。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是一个软弱的中国知识分子? 
              徐行长摇头,说:小冯,不兄弟,不,冯总,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不过我今天晚上确实还有别的事,他说着,就要站起来。 
              那时,关树和徐绅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冯石走到徐行长身后,抱着他的腰,亲热地使劲压迫他重新坐下去,然后,悄悄说,让我们听听他会对你说些什么。 
              冯石立即又提高了声音,高声笑着对徐绅说,看看你爸爸,他老多了,你也应该尽快成长起来了。 
              关树也笑了,说:对你爸说,给他养老的,不是共产党,而是你。 
              徐绅笑了,他说:不但养我爸,也养你们。我身上最让我骄傲的资本,就是我的年龄。说着,他像是摔倒了那样地坐在了沙发上,两腿掀得老高。 
              徐行长愣着看着自己的儿子,就如同他们真的被绑架一样,眼睛里一下子就充满了恐惧。 
              冯石笑起来,对徐绅说:年轻人,看看我们三个,多像黑社会,我们联合起来绑架了银行的徐行长。 
              儿子大声笑起来,然后,他把头凑到了徐行长面前,充满神秘感地悄悄说:爸,不,徐行长,冯叔叔说了,他们给我10%的公司股份。按照三个亿算,我就有了三千万,我会有自己的制片公司,我的创业就能真的开始了。而且…… 

              徐行长突然抬起手来,朝着儿子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徐绅的话音戛然而止,由于父亲的手下得太狠。他的鼻孑L里瞬间就流出了鲜血。 
              冯石和关树都愣了,他们没想到徐行长竞比他们更像是黑社会。 
              徐绅的眼泪和鲜血一起流出来,他委屈地对自己的父亲说:你去看看他们那块地,那可是在国贸旁边呀,寸土寸金呀,你有眼光吗?他们公司的股份将来很他妈的值钱!!你为什么不往更远处想想呢?你以为我就是想占点小便宜的孩子?我什么都不懂?你想解套也得有胆儿呀。你打我干什么? 

              徐行长站起身来,看着冯石说:冯总,我请求你,不要把我的儿子拉进来,他还是个孩子。又转身面向儿子:我曾经多次说过,不能和任何爸爸的客户打交道。你为什么不听?!!徐行长几乎吼叫起来,其他桌的人都朝他们这边看着。 

              徐绅平静地擦着鼻血和眼泪,他拒绝了关树的帮助,说:我记忆最深的就是上高中时,病得厉害,是冯叔叔把我送进的医院。当时你在哪儿?你还跟自己的情人在深圳吧?然后,是我上电影学院,是谁帮我办的?你吗?还是冯叔叔。我上那电视剧,对,就算那仅仅是个配角,可是得花钱呀,谁出的钱?还是冯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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