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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后,也知大势已失,甚至只等到赫雄祁率五千骑兵过来汇合,就顾不上其他在临淄以东的兵马,即率济南、大梁等地的残部西逃,进入河中府,与叶济罗荣汇合。
此时除了关中的陈芝虎、河中的叶济罗荣、叶济多镝外,北伐战事后期袁立山所部近五万新附汉军,就成为北燕残留在河淮腹地的主要兵马,不过此时给宁则臣率八万兵马围困在泰安等城之中,无法伸展。
想不到袁立山在泰安城里自尽了——听高宗庭说到这事,林缚抬头看了一眼远山,说道:“派一队人马保护袁立山在燕京城里的家人,不许军民侵扰之;泰安敌军之议降,由宁则臣全权负责,所有战犯投降后可降一到二等处置。能尽早结束中原战局,也是好事……”
在北伐之前,军部拟了一个战犯名单,在燕胡南侵诸战出力极大的袁立山,自然要给列入一级战犯。除袁立山之外,而当时随袁立山降虏的蓟镇军将,还有两百余人给列入战犯名单之中,此时为尽早结束中原战局,尽早为西征扫清障碍,给这些战犯一定的宽恕是有必要的。
“对了,”林缚又想起一事,问高宗庭,“你去见过张协了没有?”
“见过了,”高宗庭点点头,说道,“若不能尽早审讯,他的身体怕是拖不了多久……”
“不能叫他病死了,这太便宜了他,”林缚蹙着眉头,说道,“你与左相以及宋公,要抓紧时间将李兵部受冤而死的前后细节厘清,争取叫张协受刑而死!”
“刚才与左相遇到,左相谈及还都燕京之事,不知主公可有过考虑;还是这边事暂时放下,先回江宁去?”高宗庭问道。
收复津海之后,林缚就使左承幕出任燕蓟宣抚使,全面负责收拾燕蓟当前的破烂局面。随军西进,林缚躲在燕郊庄园里避暑,左承幕则将行署搬到燕京城,又兼领起燕京府尹的差遣。
百废待兴,仅燕京城就有数十万平民需要赈济、安抚,燕胡在燕京城里的残余势力也要进行及时的清除——左承幕要千头万绪的事情抓起来,林缚想不到他还有关心还都的闲情。
林缚并没有刻意封锁永兴帝驾崩的消息,而所谓永兴帝亲笔所书的禅位遗旨也于六月上旬在江宁公开——作为礼制,林缚自然要推辞几番,最后“推辞不过”,才能名正言顺的登基称帝。
只是返回江宁,还是直接就在燕京登基称帝,这个问题淮东内部还存在一些分歧。
左承幕、胡文穆甚至包括林续文、林庭立等人在内,主张还都燕京,自然是希望林缚能直接在燕京登基称帝。至少在传统格局上,江宁偏于南方,定都于江宁,不利于对北方的统治。
实际上,新帝国对整个东北地区的控制并不难,东北之核心重镇辽阳离渤海岸仅两百里地,整个渗透到东北腹地的辽河水系,与辽东湾相接;而辽东两面皆面海,只要在辽东多建几处输出铁煤木材等资源的海港,整个东北地区的控制就要比想象中容易——难的是对关中以西、河源甚至更西地区的控制。
对于西北地区的控制,帝都设在江宁或设在燕京,实际的区别并不大。
想到这里,林缚说道:“八月能不能将辽阳打下来,辽阳拿下,这边几乎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抽身先回江宁了!”
辽东地区还有三万残敌待消灭,实际已不足为患,辽东残敌甚至有可能会先一步弃辽东从燕山北麓西逃,与从河中、关中等地西逃的叶济罗荣、叶济多镝等部汇合……
新帝国将下来扩展的侧重点在两个方向上,一是南洋、二是西北,江宁才是这两个方向的重心,宋佳站在旁边没有说话,但是她也是不主张还都燕京的。
高宗庭告辞离去,宋佳笑着问林缚:“听说胡人玉妃貌美如花,有国色之誉,豹子爷说是不能唐突了美人,昨日特别送过来监囚,你可有兴致见上一见?”
“周普这是胡闹要看我出丑,你跟着凑什么热闹?”林缚撇着嘴说道。
“那你要如何处置她,总不至于将她流放南洋吧?”宋佳问道。
“回江宁,许她出家。”林缚说道。
“也好,明月在庵堂还缺个陪伴,”宋佳说道,“不过元嫣公主,想必你舍不得叫她在庵堂渡过残生吧?”
林缚犹能记得元嫣十年前天真烂漫的清丽笑容,想到这里,林缚轻轻一叹,说道:“我夺元氏江山,还不知道她心里恨不恨我呢。待江宁再说吧……”
***************
在袁立山饮毒自尽稍早些时间,提前得知燕蓟战事结局的高丽水师将领崔权臣、崔赫父子,趁叶济白石赴宴刺杀之。
在海东行营军第二镇师的配合下,崔权臣、崔赫父子围歼叶济白石率领增援高丽的沮渠部一万五千余众,又趁机掌握在桂阳山的高丽军马,以清君侧、尊君权之名讨伐国相左氏,向汉阳进军。
高丽在汉阳外围的唯一精锐,都在崔权臣、崔赫父子的手中,而甄封又率海阳军突破牙山防线北上,高丽国相左靖在汉阳城给攻破后,走投无路而投井身亡。
燕胡在河中府的残部在七月中旬之时,兵马还有八万众,但燕东诸胡的本族兵马占不到三成,只是迫于淮东军的威胁,燕西诸胡、奚入西北夷诸胡,暂进还团结在以叶济罗荣、叶济多镝为首的大燕王室周边。
形势拖到七月中旬,叶济罗荣看不到有一丝转变的可能,面临外围越来越多的淮东军聚集,叶济罗荣只能放弃河中府,往西逃进潼关。
陶春于七月十六日,率长淮军收复河中府,进驻洛阳。
而在进入七月之初,进行短期休整之后的靖海水师,就迅速恢复战力,从津海跨海北进,强攻辽东西北部的重地辽口,即辽河口。
陈渍率登海镇师在辽口登陆,之后沿辽河北进,于七月八日,收复已无兵守御燕胡北都辽阳城。
在辽东的残敌,差不多在七月之前就陆续西逃,亦有一部往北、往乌伦山方向逃走;靖海水师余部,则相机收复辽东半岛;柳西林也由七月十二四日收复登州。
至此中原战局进入尾声,北伐能算大功告成了——而在河中府,林缚以宁则臣为首,调宋时行、杨一航西进,筹备组建西征军指挥部,将淮阳军、长淮军、太行山独立镇师皆编入西征兵马,此外又将军部直辖的炮兵旅以及新编的一个火枪营,都编入西征军序列。
军械监所造的燧发枪,目前还只有禁营军一个营受训装备——林缚担心西征战事之后,新式火枪将难以受到残酷陆战的考验,故而这次才紧急将禁营军的火枪军拨入西征军序列。
林缚于八月上旬在第一骑师的护卫下,离开燕京,返回江宁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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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江门岛
陈明辙骑马上江岸在东江口北望,颇为巧合的,林缚此时与陈明辙隔了条江,人在靠近江北岸的江门岛上。
扬子江口,沙洲、沙岛多靠近北岸,无论是周广百余里的大岛西沙岛,还是周广数里的小岛江门岛,距南岸有二三十里,距北岸却只有一两里,而且随着淤沙日益严重,有与陆地相接的趋势。
对这种地理现象,当世人是困huò不解的,但具备后世一定地理知识的林缚却知道这个地理现象,跟地球自转有关。由于地球自转,扬子江水流入海时,产生朝南的偏转力,对江口南岸有更强的冲刷力,使得北岸更容易淤沙。
这种自然现象拿肉眼是观察不出来的,但是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的时间,人们就会发现,江口水道在缓慢的往南移动,北岸出现的沙洲、沙岛则与陆地连成一体,成陆的速度要远远高于南岸。
整个海陵府的成陆过程大体如此,只是花费了数千年的时间。差不多在六七百年前,崇州县才基本成陆,而鹤城草场的成陆时间更慢,差不多在开国初年到基本成陆,早年也是大片的滩涂地。
江门岛在江口子的一处小岛,正对着东江汇入扬子江的江口,要说崇州门户,在西沙岛东侧六十里外的江门岛才算是崇州真正的门户,与北岸的鹤城草场相距才四五百步。
林缚翻身下马来,蹲下来抓了一把沙土,伸到嘴边tiǎn了tiǎn,跟身后的长孙庚说道:“这土没有碱味,跟北面的滩涂不一样,不是盐碱地,可以种牧草养耕牛骡马!”
长孙庚跟林缚日久,早就磨灭了读书人的习xìng,疏于诗文,整日钻心于耕种匠工之事。听林缚说这里能种牧草,长孙庚也蹲下来抓了一把沙土尝了尝,点了点头,说道:“地虽然瘦一些,种草还是可以的……每日都有十几二十个流刑犯送来,在江门岛设狱司种草养牛马是可行,但不能疏于防备,狱卒人手怕是不足啊。”他手捧起微浊的江水将嘴里的泥沙涮净,也不觉得这样做有跌读书人的身份,蹲在江滩上,与林缚商议起设狱司的事情。
牢城建没建成,东南六郡的郡司都不管,朝廷正式下文之后,便将断案决判的流刑犯陆续押解送来。汛期刚刚过去,西沙岛收押的流刑犯加上随行的家属,已经超过百人,而且每天人数都在增加,此时正值多事离乱之秋,铤而走险者甚众,便是江东郡每日有数千名新犯判处流刑以上的重罚,也实在引不起人们的惊讶。
按制,流罪或苦役或充军三到十年不等,父母子嗣可随行亦可留乡,但妻妾必需随行。
江口牢城要接收东南六郡的流刑重犯,就算只接收半数,江口牢城的容留规模也会在两到三年间迅速膨胀到三五万人之多,远非之前的狱岛能比。
江门岛周围才八里余,所有的土地都囫囵算上,也不过两千余亩地,建一座关押三五万人的大型监狱也许是够了,但是林缚才从郡司拿到五万两拨银,建一座牢城勉强够用,但是他不能白养这些流刑犯。
江门岛只是林缚建牢城放出来的烟雾弹,毕竟给按察使司及刑部、都察院的行文里,必需要按部就班的正式建一座牢城给大家看。
林缚真正的目标是北岸的鹤城草场,但是这时候鹤城草场归维扬盐铁司所属,为两淮盐场煎海煮盐提供必要的草料,林缚在正式的公函里,不能说他将牢城建成鹤城草场的范围之内,以免引起朝中某些官员不必要的担忧。
维扬盐铁司每年所输供的两百万两银的盐税,几乎是大越朝的*,谁要敢触碰这个,会有一大帮人跳出来。
有些事从来都是做得说不得的。
“我们去北岸看看……”林缚拍了拍手,将手上沾的沙土拍净,带着跨上停在水边的一艘车船,往北岸行去,不要看江流湍急,江门岛与北岸之间的江水其实很浅,冬季水浅时,江门岛北岸还会有大片的江滩lù出来,与北岸相隔的浅水,只有两三百步宽。大船无法在江门岛停靠,林缚只能换乘小型车船上岛视察。
北岸就是鹤城草场一处聚居点,大约有百来户草场户及一队盐卒驻守此地,只不过人在江上只看得见岸上草木杂长,看不到有屋舍院落。要不是从鹤城司拿到地图,外人绝想不到江岸背后有一处聚居点。
有七八艘破落的运草船给拖到江滩上,十几衣衫褴褛的汉子在江滩上补船,看样子等秋末割草扎成捆,这些草场户就用这些破旧不堪的船运到北面的盐场去。
长达二十余丈的津海号停在江心,此来还有一艘津海级的战船、三艘集云级战船以及数量不等的海鳅船、苍山船、艨艟船、翼船围护,形成军容壮观的水营舰队,对于几乎是隔世居住的草场户来说,冲击力是巨大的。
他们无心劳作,警惕的看着船队放出几艘小船登上江门岛,片刻又渡江朝他们这边过来,他们将运草船丢在江滩上,爬上江岸想逃跑,才看到远处有一队骑兵簇拥过来,看样子跟江里的船队是一伙的。这些汉子惊疑不定,也知道逃无可逃,看船队与骑兵样子像是官兵,只好先派人过去通知王旗头去。
十几个盐丁先拿着兵器过来,看着船队停在江心也不靠岸,马队停在远处,也不靠近,看着几艘小船往这边驶来,马队才过来汇合,他们忙去都亭院里将整日喝得醉醺醺的旗头拉出来。
“我们都是些穷鬼,海盗上回是犯了病,才会上岸来打劫,好在爷爷带着你脚跑得快,也没有什么损伤,这时候拖爷爷出来做什么?”旗头对手下人将自己从凉榻上拖下来,颇为不满,磕磕绊绊的从小路走过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待看到骑兵,也是惊了一身冷汗,酒醒了几分。从东面过来,几乎没有路,都是杂草灌木丛生的荒地,船队走江道,还容易理解,这队骑兵费这么大劲,走陆路过来做什么?有什么必要,拿jiāo贵的骑兵在荒野里探路?他识得字,虽说船离得远,看不清旗上的大字,但是旗帜形制及图sè,他还分辩清楚,脸上惊疑不定,好一会儿才装作粗蛮的说道:“鸟他娘的,是官兵!看样子来头不小,你们都守着规矩,跟着我叩头问安,不要多嘴多舌,不要等会儿挨了鞭子,怪爷爷我事先没有提醒你们。”
船靠上岸,林缚跳下船来,踩着松软的沙滩上了岸,看着过来迎接的旗头,问道:“江门都亭负责的不是有个都卒长吗,他人去哪里了?”
“回禀大人,王都头这几天去鹤城司,小的王成服,是个旗头……”王成服叩头问安,不要说停在江心的船队,岸边的骑兵靠近过来,两百多人是枭勇雄健,杀气腾腾,问话的官老爷左拥右护,穿着五品以上朝臣才能穿的绯sè官袍,他根本不敢多嘴问林缚的来意。
“我是靖海都监使林缚,巡江来此,”林缚说道,“既然王都头不在,有些事情问你也一样……”
林缚报了名号,王成服也是赫然一惊,下意识的抬头打量起林缚,转念才意识到这极为失礼,吓了一身冷汗,忙将头叩到松软的沙土上:“小人王成服拜见名振天下都监使大人,今生有眼目睹都监使大人的神采,真是此生有幸,大人有什么训示,小人知无不言。”
林缚见眼前这名旗头四十岁左右,看上去黑瘦干瘪,只穿了半截子兵服,腰间也没有系佩刀,大概是嫌麻烦,满嘴酒气,想来是午时喝了不少酒还没有醉酒,说话却像是读过书,除了王成服不像个样子,围过来的十几个盐丁倒还有些精神,不像普通杂兵那么松松垮垮。周围的草场户汉子衣着都破破烂烂,但是身体都还精壮,日子想来没有表面上那么清苦。
林缚坐到沙埂地上,拍了拍身前的草地,跟王成服说道:“你也坐下来回话,”又颇有兴趣的问道:“你读过书,怎么在这里做旗头?”
“小人跪着回话就好,”王成服毕恭毕敬的回道,“小人早年读过书,在家乡犯过事,发配来充军,只因读过几年书,到江门来给王都头当个副手……”
“犯过什么事,充军充几年,到鹤城草场几年了?”林缚追问道,没那么好给王成服含糊过去。
王成服即使不愿回答这个问题,也不得不如实回答,他知道林缚能轻易调到自己的卷宗,万一林缚聊来无事惦记上自己,不是自找霉头?回答道:“小人是西秦凤城人,犯jiān/yín罪,给夺了功名,勉强保住一条命,刺配永充,到鹤城草场有八个年头了……”
西秦判流鹤城草场充军,算是流远边,林缚也不细问王成服到底是犯了什么jiān/yín。当世对男人是宽容的,有功名在身犯jiān/yín罪还给判了刺配永充,多半是jiān/yín权贵的妻女,遭到报复。林缚眼睛盯着王成服细看,脸颊上是有刺字,只是时日长了,不那么明显,实际年龄应该比看上去少得多,流军混上个小小的旗头,还能喝得醉醺醺的过活——这年头酒水即使是sī酿也是奢侈物,这个王成服即使给永充流配之刑压得出不了头,也应该是个人物。
林缚明面上选择在江门岛建牢城,实际盯上了北岸的这片土地,盐铁司那边也打好了关系,相关人等都会装聋装哑不理,但是林缚就怕在下面遇到明白人,让事情捂不住,对这个王成服不得慎重起见。
林缚眼睛瞅着王成服,笑道:“闻着酒香,想来都亭院里有好酒,王旗头不会介意分我一杯?”
王成服脸sè微变,不知道是福是祸。
草场范围广阔,开垦一块地种些稻麦树果,也绝无人知晓,即使巡视来的上司无意撞见,只要这边每年都按时交够足量的草料,其他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要从这里分一杯羹。
王成服到江门都亭来已经有六载,从他来第二年,这边就辟了sī地种粮,开始酿酒自饮,每年也往鹤城司送百十坛好酒,相安无事,日子也过得逍遥自在。
sī酿是重罪,王成服已经是永充刺配,要是林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