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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您的勤勉足够弥补很多的事情。”
齐安之听了乔叠锦安慰的话,顿时有些失笑了。
然后语气里多了几分调侃,道:“贵妃好像很欣赏朕?”
乔叠锦手上的动作不停,笑道:“对啊。”
这么干脆利落的态度让齐安之怔了下,乔叠锦总是对他不冷不热的,这让齐安之有种乔叠锦眼里没有他的感觉,倒是没想到竟然有一天能够听到乔叠锦这么直白的溢美之词。
乔叠锦道:“您很优秀,优秀的人总是不缺乏欣赏的人。”
齐安之语气怪怪的:“贵妃很欣赏优秀的人?”
乔叠锦淡淡的道:“不一定。”
“有时候人品的低劣足够让他所有的优点荡然无存。”
齐安之:“······”为什么他总有种乔叠锦意有所指的感觉,只是看着乔叠锦的侧脸,又不像是,只能放在心里慢慢的思考了。
乔叠锦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道:“臣妾小时候就很乖巧,对很多的事情很有天分,很多人喜欢臣妾。”
“当时臣妾虽然表现的很谦虚,但是周围都是赞美之词,臣妾那时候显然还不具备坚定的心智。”
齐安之笑着道:“可以想象的到。”
在齐安之心里,乔叠锦的优秀毋庸置疑,虽然在人情世故上有所欠缺,但是在其他事情的天分足够让很多人仰望。
“很自然的,臣妾的虚荣心和自信心急剧的膨胀。”
这件事情已经在记忆里呆了好久了,她没有想到竟然有一天还能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出来,而且她的记忆还这么的清楚。
齐安之:“真的想象不出来。”
真的很难想象乔叠锦虚荣的样子。
乔叠锦道:“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形容,您可以想象的到么?别人需要联系好几个时辰的事情,你只要短短的一刻钟就可以做到,而且比她们做的更好,所有人都夸奖你是不世的天才。”
齐安之想了想,诚恳的道:“朕想不出来。”
他从来不觉得比旁人聪明多少倍,他想象不出来一个真正的天才是什么样子的。
乔叠锦笑了笑,接着道:“她们都这么说,我也这么认为,我是天才,我的天赋无以伦比,我和她们不一样,我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做的很好。”
乔叠锦声音低了下去,看着地上的画的东西,道:“但是,我失败了。”
“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
齐安之道:“出了什么事情?”
乔叠锦道:“直到我的一个好朋友忍无可忍的对我说,她再也受不了我了,我才知道我把一切弄的乱七八糟的。”
“她说,她再也受不了的我的高傲,冷淡。”
还有就是说,她再也受不了,她在她光环下被所有人忽视。
“我对她说我所有不快乐的事情,却从来没有关心过她。”
那时候的她把所有人对她的恭维亲近当做是理所当然,接受所有人的付出,却吝啬于付出。
“她说,我偶尔的关心是那么的廉价,像是高高在上的怜悯。”让她再也受不了了。
“我从来不知道她心里竟然这么多的不满。”
她把本来很好的事情搞的一团糟。
直到那个女孩忍无可忍的表示友谊到此为止的时候,乔叠锦环顾四周才知道她根本没有朋友,性格已经养成了,别人只会把她当做只可远观的人,再也没有一个好朋友。
而她当时最为严重的是她的自信心遭遇了很大的打击,她当时觉得周围的生活很完美,只是她让那个完美破了一个很大的口子,撕开口子之后就是满目疮痍,她好像除了她从小拥有的东西之外什么都没有。
“当时,我很沮丧,沮丧的差点在一个很重要的场合出错。”
那是一个很重要的小提琴比赛,她代表学校参加,却在一个她明明很熟悉的曲子上差点出错。
“之后,她过来给我道歉,说是她当天遇到了一些很难过的事情,没有忍住冲我发火了,问我能不能接着做朋友。”
齐安之忍不住道:“你答应了么?”
乔叠锦道:“我拒绝了。”
既然时间不可能回溯,伤痕也不能回复如初,凭借着她从小到大骄傲到骨子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再去接受她。
“如果一件东西已经有了瑕疵,那么”乔叠锦转头看向齐安之,他的脸上的表情模糊不清,她斩钉截铁的道:“我宁愿扔掉,也不愿意将就。”
齐安之心神一震,开口正要说什么,乔叠锦又拿起树枝,指着地上的画,道:“皇上,您知道这是什么么?”
齐安之下意识的顺着乔叠锦的手看向底下,是一件古怪的东西,齐安之没有看过。
乔叠锦道:“这是小提琴,西方的一件乐器。”
齐安之不知道为什么心神突然有些不定,抬眼就看到乔叠锦满脸怀念的拿着树杈把地上的图给划掉。
齐安之脱口而出道:“贵妃很喜欢么?”
乔叠锦叹息道:“喜欢啊。”
怎么会不喜欢,这是刻入她骨子的东西。
齐安之不喜欢看到乔叠锦这样隐含悲伤的样子,转移话题道:“朕杀第一个人的时候,贵妃知道是什么感觉么?”
本来说的很自然,不知道他想到什么,突然划过了一丝的古怪。
乔叠锦:“在战场杀人,估计没有什么感觉。”因为时间不会让你有空有感觉,四周全是敌人,如果你不杀人,等待你的就是被杀。
齐安之的脸上的表情更古怪了,道:“当时确实没有什么感觉,之后朕吐了半个时辰。”
乔叠锦淡淡的应了声,没有接下去,心神还留在那是的回忆里,可以说那个女孩是乔叠锦光辉灿烂的人生里唯一的一抹黑暗,让她一度的恐惧害怕和人交往。
她甚至在心里,埋怨过那个女孩,为什么你不早早的告诉我呢,好朋友难道不是应该知无不言,互相帮助么?
乔叠锦曾经反反复复的回忆了好长时间她们相处的记忆,而那个女孩好像从来都是笑着,这让她不免的往心思深沉上想。
当面话虽然很伤人,她却更不喜欢别人欺骗她,在她眼前演戏。
齐安之也看不出了乔叠锦的神思恍惚,他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齐安之第一次亲手杀人其实不是在战场上。
他第一次杀的人是他的四皇兄。
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当时具体情况他记不清了,或者说是他当时心情极度复杂,他当时怎么想的都记不得了,只记得当时他颤抖着手拾起一旁刺客掉落的长剑,干脆利落的给还没有死透的四皇子补了一剑,果决的和他当时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他的手很稳。
四皇子不可置信的眼睛让他甚至有些兴奋。
他也没有想到,躲避刺客的四皇子竟然会跑到他经常去的一个小池塘旁边,还奄奄一息。
齐安之当时并不知道四皇子已经是除了他之外的唯一一个幸存的皇子了,他当时在脑子还没有清醒的时候,也可以说是在极度清醒的情况下解决了四皇子,顺便把所有他来过的线索都消除掉了。
齐安之这才警惕于杨太妃,杨太妃是四皇子的生母,在宫里经营了这么长的时间,齐安之真的不敢保证当时真的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杨太妃没有什么动静,只是齐安之对她的警惕从来没有减少过。
他甚至在等一个机会,才能让杨太妃名正言顺的消失。
正在他想要接着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齐安之瞬间警惕起来。
“谁?!”
高升有些急促的声音响起:“皇上!”
乔叠锦已经回过神来了,听到声音忙站起身来匆忙看了下自己的衣服,在高升赶过来之前迅速的整了整凌乱的袖口。
正好看到的齐安之:“·····”
☆、第157章
齐安之被折腾一顿;回了行宫;整个人就病倒了,乔叠锦自觉地愧疚的很,就每日必去齐安之的寝宫看望一下。
那日乔叠锦的惊叫声高升确实听到了,而且差点吓死,这种天气还是在山上;高升实在不能不多想。
高升当即就召唤起了其余的人;忙让他们看看四周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齐安之自然不可能真的带着高升一个人就静悄悄的来了后山,带了不少的侍卫,避免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会子真的派上了用场。
他们掉进去的那个洞也不是特别深,其余的人仔细搜寻了下,还是找到了蛛丝马迹,赶紧下去就找这两位小祖宗。
等 高升把齐安之背回了行宫之后,看着齐安之后面被石头隔的都要出血的样子,吓的手都要哆嗦了,拿着药的手一个劲的颤抖,倒是齐安之疼的太久了,倒是没有什么 感觉,等高升小心翼翼的把乔叠锦胡乱弄上去的绷带给解开的时候,齐安之倒是倒抽了两口气,乔叠锦根本没有经验,当时也心神紊乱,绑的更不能见人了,现在血 都有些凝固了,把绷带弄下来,倒是比之前还要疼的厉害。
高升不用问就知道这是谁的手笔,看着结尾处那个漂亮的蝴蝶结只觉得额角跳了好几下,只是听齐安之心满意足的声音,只觉得自己的主子是不是魔怔了。
在心里嘟囔了声,自己的主子倒是昏君的潜质了,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还没有出演苦肉计呢,皇上现在倒是把自己的折腾的浑身是伤了。
想了之后又觉得自己大逆不道,忙在心里呸呸了两声,把这个想法抛到脑后,最好连渣子都不要剩下才好。
夏天伤口不及时处理,很容易感染出脓,所以,高升拿着烧酒心惊胆战的对齐安之道:“皇上,奴才给您过口酒?”
齐安之点了点头,然后想了想道:“这件事皇后知道么?”
高升道:“奴才没有惊动旁人,只用了皇上带过去的几十个侍卫。”
齐安之点了点头头,高升又欲言又止,齐安之看到了,冷哼道:“有什么话还不快说!”本来想翻一个身,只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顿时又是呲牙咧嘴一番。
他这次真的下了血本了,除了在战场了,他还没有这么惨过,齐安之现在就琢磨着怎么才能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高升忙道:“皇后娘娘遣人来问过了,清秋回了,不知道皇后娘娘才没有猜到。”
齐安之趴在枕头上,眼神锐利,过了会儿,才缓慢的道:“朕知道了。”
高升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下半句话,只能道:“奴才给您处理下?”
齐安之突然改了主意,道:“叫太医过来。”
本来这种事情是肯定是要传唤太医的,只是齐安之不知道为什么偏偏不让传唤太医,高升只要拿了上好的伤药和绷带,准备尽心尽力的处理。
现在听齐安之突然改了主意,虽然摸不着头脑,但是还是欣喜的去让人赶紧去叫太医。
高 升以前还没有混到齐安之身前首席总管的位置的时候,在下面的混的也不算短,挨个板子实在是太简单了,挨了板子还是要主子面前伺候,如果被主子忘了,你的下 场更惨,他们看伤口很有经验,有的伤看着皮开肉绽,严重的很,但是其实也就是皮外伤,有的伤口看着很轻,但是可能内里全都烂了。
所以,高升也看出来了,齐安之的后背上的伤着实不算严重,只是皇上怎么能跟他们这些伺候人的比,再大的伤搁在奴才身上,也是轻伤,再小的伤口,搁在主子身上,也是重伤,足够让他们这些奴才掉脑袋。
所以,高升这才心惊胆战的,让皇上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这个大总管实在是快当到头了,只是看着齐安之这股劲头,高升只觉得脑子都大了。
等太医来了之后,齐安之不忙着让太医处理伤口,而是好整以暇的上下打量了下这个太医,吓的那个太医胆战心惊的,两股战战,以为自己哪里出了错,等他额头上冒着冷汗再也扛不住想要跪下请罪的时候,齐安之终于发话了,看着太医道:“朕可以相信你么?”
太医一直挂在额头上的冷汗瞬间滑下来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头也不抬的开始表忠心,等他说了一通之后,齐安之懒洋洋的道:“行了,你的衷心朕知道了,起来吧。”
太医偷偷抹了下冷汗,慌忙站起来,只是等齐安之再说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差点出问题了。
齐安之道:“太医,你能做到让朕后背上的伤口看起来更严重么?”
太医傻眼了。
高升脑子里只想起来四个字。
红颜祸水!
***
红颜祸水乔叠锦回了寝宫就被红绸拉着泡了一个热水澡,喝了一大碗的姜汤,祈祷了一晚上,第二天好歹没有出什么大事。
绿意也回来了,额头青了好大一块,脸色有些不好,乔叠锦就道:“是不是你也摔下山坡了?”
绿意本来没有反应过来,听到那个也神色有些不对,只是她反应很快,几乎瞬间就掩饰下去了,道:“是啊,昨天奴婢没看清楚,一脚踩空了,娘娘您没事才好。”
乔叠锦道:“本宫没有什么事情,你没事就好。”
又让红绸给了她好些的伤药,然后站起来准备去皇后那里,红绸被乔叠锦弄的一惊,小心道:“娘娘,您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么?”
乔叠锦道:“请罪。”
齐安之被她弄的身上全是伤,乔叠锦已经做好了被罚的准备了。
红绸道:“昨个的事情皇上没有传出口风,估计皇后娘娘现在还不知道。”
意思是皇上都有意为您遮掩了,您干嘛还要不领情的去皇后跟前请罪。
乔叠锦不解的道:“皇上不是受伤了么?”皇上受伤是一件大事,就是他有意瞒着,但是总要宣太医的吧,宣太医也要有个借口吧。
红绸道:“皇上昨日确实宣了太医,说是前段日子落水的病还没有好全乎。”
乔叠锦一怔,站着想了会儿,对红绸道:“那随本宫去皇上那里看看吧。”
正想走,又想起了,她好像还没有准备礼物,就对红绸道:“有没有适合的东西?”
红绸立刻就明白了,只是为难的道:“娘娘,咱们没带多少东西·····”说这个时候,有些心虚,她们带的东西很多,但是更多的乔叠锦惯用的东西,根本不能送人,贵重的东西没有带上多少。
乔叠锦想了想,道:“把本宫去年调制的花果茶拿过来。”
红绸领命去了,乔叠锦昨晚回行宫的时候都三更天了,今天醒的也早,睡的不算多,她的身体比齐安之差远了,所以一脸苍白的她站在齐安之面前,比他还憔悴,更像是一个病人。
齐安之也被乔叠锦吓到了,心道没听到贵妃传太医啊。
乔叠锦一丝不苟的行了礼,齐安之来了西山避暑,还是要处理公务的,只是他受伤了,背上的伤还没有好,只好趴着,见乔叠锦行礼,也只是闷闷的叫了起。
乔叠锦一脸担忧的看着齐安之道:“皇上,您背上的伤怎么样了?”
齐安之脸色淡淡的道:“没什么大碍,比朕在战场上的伤来说,不算得什么。”
看着乔叠锦的脸色,没忍住道:“贵妃没有什么大碍吧?”
乔叠锦摇了摇头,道:“臣妾来看看皇上有没有大碍。”
齐安之嗯了声,等着下文,谁知道她只是干巴巴的这么一句,没有接下去,齐安之哀叹一声,道:“贵妃坐下吧。”
乔叠锦一语不发坐了下来,两个人静默不语,齐安之等了不耐烦了,只能道:“朕现在不方面看书,贵妃如果有空话,不如给朕读本书好了。”
乔叠锦点了点头,高升眼疾手快的递给乔叠锦一本书,乔叠锦接过,看了下封皮,是《史记》,接过来之后,就道:“皇上,您要臣妾从第几卷读起?”
齐安之:“贵妃看着就好了。”
说完之后,就让高升和其他人出去了。
乔叠锦掀开一页,是《项羽本纪》,也就读起来,她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冷冷清清的像是碎玉一样,读起来,口齿清晰,间隔的很有节奏,让人忍不住凝神听下去。
齐安之一开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到了后来,也忍不住凝神听了起来,只是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慢,齐安之抬头看过去,只看到乔叠锦的头一点一点的,右手拿着书,左手放在扶手上,支着下颚,眼睛朦胧,嘴里还有声音,好像不是读的,倒像是背的。
齐安之哑然。
他静静的站起来,乔叠锦果然没有反应,又往前走了几步,乔叠锦还是没有反应,声音更低了,像是睡前的喃语了。
齐安之忍不住笑了笑,取下乔叠锦手上的《史记》,他后背上和腰上绑着厚厚的绷带,看着吓人,其实不怎么疼,他轻巧的拦腰抱起乔叠锦的时候,也只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疼的感觉。
等他把乔叠锦放到床上,拉起明黄的帐子给她盖好,乔叠锦的呼吸已经绵长了,卷翘的睫毛轻轻的颤动,底下是淡淡的清影,眉间也有一丝的倦色。
齐安之看了看,骤然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第15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