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看来我骨子里还是一个读书人,不过,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之中,读书却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乱世需要的是力量,要想获得力量,却必须从这里开始。这也是一件叫人无奈的事情啊!”
孙元忍不住苦笑。
这三天之中,孙元天一亮就起床开始背书,等到半夜零点十分才吹灯上床,每天只不过休息三个时辰,说不累也是假话。
恍惚中,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暗无天日的高考之前。
每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一身冷汗地从懵懂中被惊喜过来。
高考,那可是比雷泰更可怕的存在啊!
我孙元连高考这个难关都能过去,并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名牌大学,区区一个县试又算得了什么?
大概是因为有雷泰这个敌人的存在,孙元很快就恢复到了高中三年级末期时的状态,竟然用两天时间将三万多字的范文背熟。
文科说穿了不过是死记硬背,而这正是孙元这个文科僧的强项。
三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到考试前一天下午,孙元就进了城,住在姐姐家里。
为了感谢高全对孙元的援助,孙元出发的时候,母亲特意让孙元背了一口袋绿豆过去。
看了这袋绿豆,姐夫高全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县试的开始时间定得极早,乃是凌晨卯时,乃是后世时间北京时间四点。也就是说,孙元需要三点钟就起床。
胡乱地在姐姐家吃过晚饭之后,苏木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自己写两篇作文热身。
于是,他就随手翻看《四书》,用手指一点,正要点中“如此者,不见而章”一句,做为这篇八股文的题目。
他就用毛笔蘸了清水,按照格式在地板上写起来。
这一些,才发现有些难度。毕竟作为一个现代人,还是不习惯文言文写作的,难免有些磕磕绊绊。
没办法,就只要先拟了个提纲。然后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两天背诵的范文,从里面挑了些意思相同的句子,略微修改,就写了上去。
这样一来,倒也容易。
状态顿时来了,五百字的文章一挥而就,也将整个地板写满了。
乍看过去,到也像些模样。
“好个杜廪生,这法子真好!”
搓了搓发热的手,正要去写第二篇,窗外传来姐夫阴阳怪气的声音:“最近灯油又涨价了。”
孙元气得笑起来,不过,他也知道此刻却不是同姐夫置气的时候。大考之前,得保持平稳的心态,就吹灯上了床。
说起来,孙元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少年。所谓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瞌睡却是极多的。上床之前,他还有点担心自己起不了窗耽误了考试。
明朝的政府机构办公时间极早,今次如皋县试定于凌晨卯时,也就是后世四点钟。
孙元睡得正香,就被一阵响亮的噪音惊醒,听动静,好象是有人在切着什么。忙穿好衣裳起来,收拾好文具出去一看,却看到姐姐正坐在板凳上,用一把小铡刀在切着中药材。
他搓了搓朦胧的双眼笑问:“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呀,你家可不是药铺子啊!”
姐姐孙小花额头上全是亮晶晶的汗水:“给玉寿堂的掌柜切点饮片,再过一阵子就要入冬。冬至那天吃补药的人多,他那里的伙计不够使。你姐夫就去揽了些活儿过来叫我做。干上一个月,也能得几钱银子贴补家用。”
说着话,就抹了一下额头:“阿弟你怎么起这么早,我去给你做饭。”
孙元一把将姐姐按住:“姐姐你忙着,不用管我。我有些事要上街去,赶时间呢!”
“喂喂……阿弟,吃点吧……”
话音未落,孙元已经开门出去了。
出门之后,孙元不住摇头。据他所知姐夫为人苛刻、小气,又懒,每天要睡到日上三杠才起床,基本不理事。家中一应大小事都落到姐姐头上,可以说这个高家都靠姐姐一人。就这样,他对姐姐还动辄呵斥打骂。
贫贱夫妻百事哀,作为她的娘家人,我得将这个家业撑起来了。
考试地点就设置在县衙门,距离姐姐家并不远,走不了十来分钟就到了地头。
一看到眼前的场景,孙元就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实在太多人了,这竞争也实在是激烈,看来,事情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如皋是江南大县,而江南地区的文教又是当世第一。即便是一场普通县试,也来了两百多人。
这两百多人当中绝大部分都是这一两年新发蒙的童生,乃是如皋士林的后备役。县试每三年考两次,也就是说,每年本县就要多一百来个读书人,想想就叫人心中赞叹。
不过,这对孙元并不是什么好事,自己不过是刚读了三天书的二把刀,要和这么多古人竞争,前景不妙啊!
他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还好这么是如皋,也不过两百多考生。如果穿越到淳安那种地方,一个县试五六百人参考也不罕见,那才是真正的地狱模式啊!
知县周香春带着一群看起来像是师爷模样的人坐在衙门前面点名。
排队等了半天,终于有人叫到孙元的名字:“泉水凼,孙元。”
孙元忙走上前去,一作揖:“见过老父母。”
周象春其实早就认识孙元的了,但依旧威严地问了一声:“谁人给他做的保?”
“是晚生。”杜秀才上前回话。
原来,按照明朝科举的规矩,所有参考的童子都得由县学的廪生做保。所以,县试的时候,所有廪生都得到场做证,并验明正身。
县学的廪生也就那么点人,可以说每个廪生都要替几十个童子做保。而每个童生都得奉上几两银子的见面礼,也算是廪生们每年约定俗成的一笔重要收入。
孙元再偷偷看了看四周,来的大多是十来岁的少年人,不过,其中还是有不少头须斑白的老童生。县试三年两届,每年光给廪生们的见面礼,再加上学费什么的,就是很大开销。可见读书是一见大费钱财的事情,不是贫寒人家能够负担得起的,上品无寒门的趋势在明末越发地严重起来。
可见,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话所言不虚。
杜秀才不但没有收自己的礼物,反回了二两银子的礼,相来这个老学究是喜欢自己的字,这才以为自己学问不错,看好我孙元的前途。
我孙元的国学底子比起古人来还差得远,字虽然写得好,表面上看起来像模像样,其实也就是个纸老虎罢了。
单凭文章,我怕是比不上身边的童生的,要想在这次考试中获得不错的名次,看来得在书法上动动脑筋。
“恩,杜秀才你也算是我县有一定名气的读书种子,你担保的人定然是不错的。孙元,领了卷子进场去吧!”周知县一挥袖子,语气也显得很是冷淡,将孙元从胡思乱想中惊醒过来。
孙元忙上前用双手捧了卷子,道了声谢。
别人见了县尊早就战战兢兢,汗不敢出。孙元什么人,前世虽然不是个人精,却也是个见过世面的。在他心目中,周知县也就是后世一个县委书记的而已。当年在北京,可说是扔出一颗石头就打中一个正处。对于周象春,他也并不放在心上,在接卷子的时候甚至还看了他一眼,发现周知县语气虽然冷淡,可眼神却显得温和,显然是已经注意上了自己。
心中顿时笃定: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县试本不正规,能不能上榜可说是知县一言而决。这个周知县对我孙元有好感,等下只要文章写得不出大的岔子,我应该能有个不错的名次。
县试本就潦草,也没有考号和对号入座一说,进县衙院子之后,孙元径直冲进大堂,抢了位置,这也是杜秀才事先传授给他的考试经验。
按说,童子试的考场都设在大堂的。不过,因为来参加考试的人实在太多,里面坐不下。因为,旁边的耳房也被开辟出来。
相比起等火通明的大堂而言,旁边的耳房光线很暗,卯时入场,灯光照不着的地方根本没办法答卷,只能等太阳出来之后。如此,却耽误了做题的功夫。
杜秀才当初说起这事的时候还感叹说:“咱们江南士子实在太多,而朝廷给的科举录取名额也实在有限,多少有才之人就此埋没了,奈何,奈何!”
“还是北方好啊,想当年我游学去陕北的时候,正好看到过一场县试。偌大一个考场,才坐了区区三十来个童生,只要你会写字,就一定能中。”
22。第22章 县试
杜秀才说起这话的时候,满面都是羡慕。
确实,如果他生在偏远省份。进士不敢说,举人还是可以争取一下的。
看了看人头挤挤的大堂,孙元也想感叹:老天爷啊,你既然让我穿越,为什么不让我穿越到北方省份。
可转念一想,现在的北方省份已经是一个大战场,自己真穿越过去,说不好已经死在兵灾之中。
如今却好,按照真实的历史推算,距离清兵南下扬州还有九年时间。在这就年时间,我却可以从容积累力量,不说挽天之将倾,至少也得保住家人的平安。
按照后世军史论坛的文史达人的说法:有一段从容种田的时间。
而我孙元参加这场县试,就是种田的第一步。
县试的题目是周知县出的,除了考卷之外,还另外发了三张草稿纸,上面都盖了县衙的大印。
本次县试有道题目,一道是《谨而信》来自《论语》中“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另外一道是《行之者三》,来自《大学》中“天下之达道五,所以行之者三”一句。
这两道题目乃是小题,也就是说,从一个完整的句子中裁出几个字来让你作文。你若不知道这个完整句子的意思,根本就没办法下笔。
小题考的是考生对儒家典籍的熟悉程度,其实说穿了就是记忆力。
而这两句也算是四书五经中的名句,别说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即便是孙元上过中文系现代人,也是耳熟能详。
“看来,古代的科举考试也不如我想象的那么难嘛,好生没趣。”孙元忍不住摇了摇头,就磨了墨,提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了起来。
写法自然是按照杜秀才当初所传授的那样,从那几十篇范文里寻些得用的句子出来,改头换面,拼凑在一起。
如此一来,速度却就比普通考生慢上许多。
等到一篇草稿打完,天已经亮开了。
这个时候,竟然有人已经写好了所有题目,提前交卷了。
县试非常的不正规,也没规定出场时间,考官也可以现场阅卷,现场录取。
头一个交卷的考生的卷子很快到了周知县的手,只看了一眼,就叫了一声“好”,然后提起笔一圈一点,算是让那童生过了关。
过关那人大喜,自然是跪地磕头。
看得出来,周知县喜欢那种文思敏捷的考生,提前交卷的几个考生都无一例外地中了。
如此一来,众人自然是作得越发地快了。
这下孙元心中终于开始急噪起来,以自己这种写作速度,看样子是没办法得到周象春青睐的。
等到两篇文章的草稿终于打完,肚子里却咕咚叫了一声,他这才发现已经是中午了。
回顾四周,大堂里已经没几个人,至于其他考场,估计也走得差不多了。
苦笑一声,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孙元知道无论是速度还是文章,自己是比不过古人的。要想在这场考试中拿到好名次,就得在书法上吸引住周知县的目光。
草稿已经打完,也不用再修改了。就算自己想,也不知道该从何改起。
于是,他就忍住腹中的饥火,提起笔开始誊录。
在誊录之前,他还在略微犹豫究竟该用什么字体。其实,科举场上,用馆阁体最好。不过,想了想,孙元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馆阁体说穿了就是印刷体,根本谈不上艺术性,也显示不出自己的手段。
如今,书法已经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自然要拿出看家本事来。
想了想,孙元就选择自己练得最熟的柳公权一字一句地写起来,等到誊录完毕,这才最后一个交了卷子。
看孙元落到最后面,周知县心想:一个寒门子弟要想读书仕进确实不容易,关键是找不到良师指导,这个孙元的文章写得如此之慢,显然是没有经过训练的。
但等接过卷子,刚看上一眼,眼睛就亮了:这书法,即便是去参加殿试也没有任何问题啊!想当年,本县若不是书法不成,被降了一挡,说不定就被选进翰林院了。
“字写得不错!”周知县语气虽然冷淡,却还是由衷地夸了一句。
说着话,就提起笔将他的卷子圈了。
这算是当场录取。
孙元如何不明白,心中一阵惊喜,忙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多谢老父母。”
在事先,孙元将这场县试想得极为严重,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在这几百考生中脱颖而出。想不到,今日却如此轻易地就中了。
难道说是我想差了,又或者这如皋县的读书人水平才差?
孙元怎么也想不明白。
不过,能够中榜却是一件好事。从此自己名义上就算是周象春的门生,而雷泰也不敢再来找我的麻烦,至少表面上如此。
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
虽然被录取,可在访榜之前,孙元还不算是周知县的学生。离放榜还有三四天的时间,他出了考场之后,就到街上花了十个铜钱,吃了点东西,总算是缓过气来。
刚才在考场里饿了一天,竟是筋骨酥软。
这个时候,孙元才知道饥饿的厉害。现在的江南还没有受到兵灾,社会秩序还好,就算穷如孙家,饱饭还是能够吃上的。如果是北方,早已经饿殍遍地。百姓为了一口吃食,卖儿卖女,甚至拿起武器挺而走险。
乱世人命如草,饥饿的滋味可不好受,孙元可不想再尝试一次。
活下去,守护自己应该守护的,这大概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责任吧!
23。第23章 最多两月,定叫你死无全尸
孙元考完之后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先回到姐姐家。
此事已经是下午四点钟的样子,已经进入了秋季,夜长昼短,再过上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这个时候再出去也办不成什么事,还不如住在姐姐那里。
见孙元回来,孙小花忍不住问:“阿弟,你一大早就出门去,这个时候才回来,究竟忙什么去了?”
孙元半开玩笑地回答:“姐姐,今日不是县大老爷主持县试吗,你大约还不知道我已经报名参考了吧?这不,到现在才作完题目出场。三日之后要放榜,这几日我得住你这里。”
孙小花:“阿弟你说笑呢,你什么时候又懂得读书作文了,还去参加考试。”
她还在切饮片,身上的衫子已经被汗水沁透,显出嶙峋的骨头架子。
孙元看她身子如此之差,心中难过,就将姐姐拉开,自己坐过去帮起了忙。一边切着饮片,一边笑道:“姐姐你可小看我了,你家兄弟以前是不成器。可在外面浪荡了好几年,却跟人学得了几个字。我这不是得罪了雷泰吗。如果这次县试做了知县的门生,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那雷泰想来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听到阿弟会读书写字,孙小花自然是一阵惊喜。可一听到孙元说起他和雷主薄的恩怨,她又满面的忧愁:“如果中不了却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弟弟,你能不能中呀?”
孙元呵呵一笑:“大约还是能中的。”
“什么大约?”孙小花开始生气了
“那就中了吧。”孙元笑得更欢畅。
旁边的姐夫高全见孙元又回来了,还说要在自己家里住上三天,满面都是不快。冷哼一声:“吹什么牛皮,你就是个混混儿,也就骗得了你姐姐。”
说完,就重重一摔门出去了。
看到丈夫难看的脸,孙小花的神色有些畏惧。
孙元也不好安慰姐姐,姐姐在夫家日子不好过,那是因为娘家没人。
不过,自己如今顶替了原先那个孙元,情形又有所不同。总归有一天,定叫那高全将姐姐当成菩萨一样供着敬着。
当然,现在在姐姐面前说这些大话也是无用,事情得一步一步来。
县试之后的第四天,正是放榜的日子。因为孙元是当场被周知县录取的,觉得没必要一大早挤着去看榜。而且,拜见知县也不用急,索性就睡了个懒觉。
正香甜的时候,姐夫高全的声音在外面的天井里响起来:“中了,中了!真是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孙元抬头一看,外面已是日上三杆,估计已经快到正午时分了。
姐姐的孙小花怯生生地问:“什么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