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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一句话,他突然咧嘴忍不住苦笑起来。
孙元回宁乡已经一个月了,看着眼前忙碌的春耕场景,清流关的雪白血红,滁州的满地泥泞和泗州那燃烧的危城回想起来,宛若梦境,是那么的不真实。
看到孙元好象很高兴的样子,旁边的郭道理忍不住凑趣道:“将军这次办成了这件大事,属下心中敬佩,为将军贺。如此,新加入我宁乡千户所的一万多军户,来年的口粮算是有着落了。否则,这一万多人没吃没喝,只怕要生出事来。”
还没等孙元说话,旁边的管陶就郁郁不乐地哼了一声:“来年,来年,咱们今年就得大把的银子撒了出去。这次去滁州,缴获是多,可为了安置这么多流民,所获一半却陪了进去。而且,这一万多人多是老弱病残,没啥使出,这不是做赔本生意吗?”
确实,现在不过是才开始春耕。接下来要等几个月,才能看到收成,这一段青黄不接的日子流民们却需要宁乡所拿钱贴补。
管老板是个商人,凡事都喜欢计较得失,看到成天就将白花花的银子扔出去,心情自然不好,孙元也能理解。
他一笑,说:“管老板你也太小看农户的勤劳了,这些人看起来个个都瘦弱不堪,也都是半劳动力。可真让他们看到能吃饱饭活下去的希望,身上的力气却是惊人的。比如一个富裕人家的老人,一过五十,身上就没有力气了。可若是普通农民,别说,五十,就算七十岁,也能扛起一两百斤的担子健步如飞。八十多岁的老人下地干活,也常见得很。”
郭道理连连点头:“将军说得是,管老板是在中都那种大地方呆得久了,却不知道咱们乡下人家,每天眼一睁就要吃,要想吃,就得干活,无论男女老幼。管老板你也别小看这些老弱妇孺,不信你去试试,随便从地里挑一个正在干活的妇人,一只手就能将你给提起来。”
听到郭道理这话,管陶哼了一声。
孙元一笑:“管老板长于理财,身上的力气却是不大的。”
管陶哼了一声:“孙将军这次立下如此大功,又有卢督师的提携,前程光大得紧,说不定此刻朝廷的恩旨就已经到了。依小人看来,将军这个千户也当不了几天,保不准会被提拔去做个指挥使。将来高升了,这些流民军户将军难不成还带着去上任?费这么多心思和钱财在他们身上做什么,吃力不讨好,反便宜了接任的新千户,不划算啊。”
郭道理笑道:“管老板你这就不知道了,大河卫出缺得厉害。依小人看来,将军很有可能接任指挥使一职,到时候,咱们所里的总旗、小旗们也都会官升一级去淮安做官。这宁乡所可是将军的根基,又归大河卫管,这千户军官一职,估计会在宁乡军总旗中提拔一个,不也是咱们将军的私产,怎能不好生经营。”
管陶眼睛一脸:“这话说得在理,我却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孙元心中却是暗自摇头,卢象升让他去宣府做参将一事,他也没在其他人面前提起。因为这事怎么着也得等上一年多时间,现在若是宣布,反乱了军心。
不过,郭道理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这宁乡所可是自己的基本盘。如今,整个宁乡所两万多人口,基本都属于他的私产。将来即便自己带兵北上,甚至整个继承卢象升的天雄军,这个宁乡所也不能便宜了别人。最好是活动一下,在大河卫中安插几个手下做同知、佥事什么的,这宁乡所的千户军官也得让自己人占了。
未来的北方将是一片大战场,江南这个大后方可不能丢。不但不能丢,还得好生经营,
正说着话,孙元就看到有一户军户正在何边的堤坝边上忙碌着。一共三人,一个老头,一对看起来像是夫妻模样的青年人。
老头大约五十出头,那对夫妻三十出头。男的那个断了左腿,只在下面捆了截短竹杆用于支撑。
这一户人家正在点着蚕豆,男的那个提着锄头艰难地在河滩地上翻土,女的那人跟在后面点着豆子。至于老人,则垮着一口竹篮子,里面盛着草木灰,等到豆子点下去,就用竹钳夹上一撮盖在豆子上当做肥料。
男人因为断了一条腿,走得异常艰难,不片刻,就满头汗水。那妇人爱怜地用袖子给丈夫擦着汗水,说了一句什么。
那男人不耐烦地瞪了妻子一眼,大声呵斥。
这夫妻两说话声音不高,又急有快,不太听得懂,听口音,仿佛是河南西北人氏。如果没猜错,应该是清流关一战的俘虏,战后被孙元带到宁乡安置。
这两人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一时竟是脸红脖子粗。
可说来也怪,那老头却不上前劝阻,反笑吟吟地在一边看着,满面都是幸福。
孙元心中奇怪,这两口子都吵成这样,做父亲的怎么还笑得出来。可转念一想,这三人以前被裹胁进贼军的时候朝不保夕,就算一家人小吵吵架,也是一种奢望。其实,幸福这种东西很简单的。一家团圆,一起劳作,吵吵闹闹,两口子打打架,斗斗气……
将一万多俘虏带回宁乡,给他们一口饭吃,虽然加重了自己的经济负担,可孙元并不后悔。没错,他这人有的时候算计得确实厉害,又的时候甚至还没有底限,可在有的事情还是必须做的。
再抬头看去,却见远方的那一圈矮丘陵地带,到处都是忙着修建梯田的流民。当然,新开出的荒地没什么肥力,也只能种一些旱地作物,产量也低。要想养出肥力,至少需要三年。这些日子,军营茅房的人畜粪便已经成了军管物资。为了统筹规划,千户所甚至还印了不少粪票,分发给各个百户,每张票限运一百斤。
在无法开垦的地带,还有更多人在正在起新屋。江南地区实在太潮湿,一锄头下去,不到一米就能见水,所以北方那种地窝子不能建。因此,在一万多流民俘虏加入宁乡军之后,孙元就将他们打散分配给各个百户,让他们安排流民暂时借住在其他军户家里。这事,暂且让手下的军官们去头疼吧。
与此同时,十几口砖窑同时启动,开始烧制黏土砖。还好现在已经开春,天气会越来越热,流民还不至于冻死。希望在冬季到来能够将这一万人,三四千户人家的房屋建好。
当然,这些投入都是孙元自己掏腰包的。
投入也不是没有回报,按照明朝军户制度,这些人口都是孙元的私产,将来耕种后的收成有一半要被他给送入囊中,另外一半在交纳了朝廷赋税之后,才能最后落到军户的手头。
人口既是负担,也是固定资产,就看你如何经营了。
当然,在田边地头和丘陵山区开垦,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补充,根本就无法解决这么多人的吃饭问题。
还需另想出路。
人活着就要吃饭,要想吃饭,就得种田。江南一地,在红薯和玉米没有传入之前,还得依靠上好的水田。
等到将俘虏流民分别安置好之后,孙元在苦恼了十余日之后突然有了灵感。如果这事做成,这一万人的吃饭问题不但能够彻底解决,还能替他每年赚上一笔。
276。第276章 修我戈矛
这个年代的中国,尤其是江南富庶地区,地狭人稠密,已经处于人口大爆炸的边沿。孙元记得后世看过一片明人的文章就谈过计划生育的问题,上面好象说,一户富裕人家,本有百亩良田。可因为儿子实在太多,分家之后,每人只能得十亩地,立即变成了普通农户。
儿子再传给孙子,最后,全家族都变成了贫农。这个大家族,不过几十年时间就衰败下去。
而在中世纪的欧洲,一个贵族无论土地再多,多富有,在去世之后,家业却只会传给长子,而不是平均分配给所有人。如此,才能保持着家族长盛不衰。至于其他儿子,则通通赶出家门,自谋生路。这些没有继承权的贵族子弟要么去做修道士,要么就去参加十字军,在战场上获取财富和爵位。
不同与欧洲中世纪的长子继承制,中国人最讲亲情。如此一来,人口越来越多,家族的产业也再不能给所有提供足够体面的生活。所有人同时返贫的结果一般都会伴随着剧烈的社会动荡,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人地矛盾。
不过,这个矛盾在江南地区却不突出。
原来,随着手工业和纺织业的兴旺发达,资本主义萌芽和产生的工坊、运河上漕运、两淮盐运吸纳了大量多余人口。
因此,江南一地,有明一朝就没有发生过农民起义。
不但如此,因为漕运、盐远、纺织吸收了大两人口,农村劳动力反明显不足。一般人在运河上或者织坊做上一月工,怎么也能拿到一两多银子的工钱,重体力劳动,一个月甚至能达到惊人的三两。而在农村种地,一年下来,扣除种子和朝廷赋税,最后落到手头也不过区区二三两。在外面做一个月工,抵得上在地里刨一年土。如此一来,农民种地的积极性也无从谈起。
所以,如今在扬州这种经济发达地区,农村的壮劳力已经有开始短缺的迹象了。这情形,倒有些现代社会的味道。
如果历史不发生改变,在这么发展下去,经过几十年,至少在江南地区,资本主义萌芽将进一步发展壮大起来,
正因为看到这一点,孙元心中一动,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安置流民的良机。
在朝廷的封赏没有下来之前,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千户军官,要想解决这么多人的吃饭问题颇为头疼。这事他也想过,等到自己升了官,让大河卫其他就个千户所挤一点地出来,安置这一万多人当不在话下。可真到那个时候,一年都过去了。这么多人的具体安排,还得让他自己想辙。
于是,他索性跑了一趟泰州、高邮和兴化三个州县,同地方官商议,能不能从农户手头租些地来耕种。宁乡所位于这三个州县的交界处,三处都有军所的土地,日常大家也有打交道。
孙元在滁州大败贼军,又生擒高迎祥,威名正盛。且奖励农耕乃是大明朝的国策,三处地方官正为农民贪图做工赚钱快大量抛荒而头疼。古代的官员们有个奇怪的理论:土地出产有限,天下财富本有定数,商业并不能带来实际的财富。所有,重农抑商乃是朝廷政策中的一个潜规则。而考量一个地方官政绩的指标大多是新开垦了多少土地、收了多少粮食。农民因为出门做工而不种地,地方官的考评也好不了。可现在朝廷实行的是《一条鞭法》,赋税只收现银,农民完税的时候只需足额将银子交上来即可。人家种不种地,你也不能面前。
所以,即便官员们如何鼓励百姓,甚至在立春这天举行一个盛大的仪式,装模做样下地耕是几犁,老百姓也没有任何种粮的积极性。
见孙元提出这个要求,三个州县的正印官立即点头同意。双方一拍即合,地方官答应下去之后就清丈土地,由他们出面,让农民将土地租给孙元。而孙元则负责替农民承担所有的皇粮国税。
至于农民,也很乐意将抛荒的土地租给孙元。一来,土地抛荒,给交的赋税却一文钱也少不了,既然军户们愿意承担这一笔支出,何乐而不为。而且,土地这种东西是需要人打理的,几年不耕,滋生的野草就能将地里的养料吸光。将来要想复恳,却不知道要费多少劳力,下下去多少肥料。有军户来耕作,至少可以保持土地的肥力。
如此一来,孙元租地这事就成了一个皆大欢喜的三赢局面。
而且,因为军户的吃饭住宿问题都是孙元一手办成,这一万多人的身家性命也从此同他牢牢地捆绑在一起,并终其一身。按照后世电脑游戏上的话来说,忠诚度已经加满了。
解决好军户们的吃饭问题,住房问题在未来几个月中也会得到解决,孙元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从泰州回来的这一路上,孙元也走得分外轻松。
想了想,一年后自己就会北上宣府任职,当初自己还想着将手下的军户都带过去。现在回头一看,还是幼稚了些。未来的北方到处都是战场,糜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即便是京畿也因为建奴年年入寇,荒凉得紧。这些人都过去,生存都成问题。还不如都留在宁乡,经营自己的大本营。
当然,军队还是要带过去的。没有这些得力的手下,自己就算继承了卢象升的天雄军也是一个光杆司令。
如今宁乡军的已经补齐,依旧是两千之数。不过,以前训练过半年的老兵也只剩六七百人,其他都是新人。即便是在滁州是补充的长矛手,虽然见过血,可照宁乡军的标准来看,还是不合格的。正好借这一段空闲,好生训练。等一年后去了北方,立即就能投入战斗。
据孙元所知,一年之后,也就是崇祯十年到十一年年出,东北的满清就会动明朝发起一次规模空前的侵略。到那个时候,做为卢象升的得力臂膀,作为他未来的继承人,孙元自然免不了要和满清打上一仗。
而且,按照真实的历史,卢象升会在那一战中阵亡。对于卢象升的提携,孙元很是感激,也想试试看能不能改变历史,救他一命。
如今,宁乡军的第一要务是将军队训练出来。
277。第277章 朱姑娘来了
未来宁乡军的建军思路孙元早有思路,不过是远、中、近三种打击手段三个兵种。
作战时,先用大炮轰击敌人的阵形,这是远程打击手段;待到敌人靠近,则是火枪射击。
这年头的大炮和火枪的威力并不太大,不过,这玩意儿更多的是心理威慑。毕竟,枪炮杀伤的视觉效果可比冷兵器更加残酷,在热兵器面前,你身上无论穿多么厚实的铠甲,都会被没有任何防御效果,感觉就好象是赤身**一般。
能够在火炮和排枪射击下不崩溃,依旧能够保持队型上前肉搏的军队,就孙元所知道,在这片时空好象没有几支。
就算被他遇到了,等到敌人冲到阵前,迎接他们的还所有森林一样的长矛和训练有素的长矛兵,这就是宁乡军的近程打击。
敌人崩溃之后,孙元还安排了骑兵追击。如今宁乡军已经组建了一支上百人的骑兵部队,这一百骑耗费巨大,同样的支出,都可以再组建一支上千人的廉价长矛兵了。对此,管老板也颇有怨言。
不过,这却是孙元的宝贝疙瘩。骑兵,可以在战前做斥候使用,可以实时掌握敌情。反击的时候,又可以不段给敌人施加压力,让敌人保持惊慌逃窜的崩溃态势,而没有任何机会重新组织起来。这一任务,行动缓慢的长矛手和火枪手也干不了。
现在骑兵缺少的是合格的教官,朱汀父女是合格人选,可人家如今却呆在南京等着朝廷的升赏呢!一个是堂堂锦衣卫副千户,一个勋贵人家的女孩儿,如何更放下身段来宁乡军做教官?
没办法,孙元只能依着后世从网络上看到的一鳞半爪的知识,赶鸭子上架亲自训练骑兵。
至于炮兵部队,不但教官、合格的炮兵,孙元现在甚至连一门能用的大炮都没有。当初在滁州和泗州的时候,他也得过两门锈坏了的虎踞炮,不过,这玩意儿也就是一个大炮仗,根本就没个使处。最后,孙元索性将之融了,叫管老板去商人那里换成了白银。
“哎,头疼啊!”孙元长出了一口气。
现在,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先将就着这么训练着。宁乡所实在太小,也寻不到合格的人才。一切,等一年后去北京时再说。
一想到汤若望此人,孙元突然有些期待起未来的北京之行了。
为租种荒废土地一事,孙元忙碌了四天,今日总算告一段落,接下来具体实施。离家这么多天,他却有些想念母亲了。
眼见着已经依稀能够看到宁乡所的房屋,听到操场上士兵的口令,孙元在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思念之情,提起鞭子狠狠地抽了战马一记。
那头大畜生长嘶一声,愤怒地冲了出去。
“将军,将军。”
“将军小心!”
后面是管陶和郭道理的惊叫。
孙元也不理睬,哈哈大笑着,不片刻就冲进了宁乡卫。
正在这个时候,却见到两个士兵一脸惊慌地从街角冲出来,大叫:“将军,将军,你可算回来了,咱们估摸这你也该到了,就跑到这里来等。”
孙元:“怎么了?”
“出事。出大事了。”两人因为惊慌,脸都扭曲了:“老夫人,老夫人,她……她……她……”
“我娘……她怎么了?”孙元大惊失色,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们说清楚点。”
一个士兵忙道:“朱姑娘来了,正在镇边马场上同老夫人吵闹呢,部队都快炸营了!”
“啊,朱姑娘来了,怎么同我娘吵起来了,还有,我娘好好的在官衙里,怎么又跑去了马场?”孙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