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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也只能沉默不语,琢磨着一旦卢象升和高起潜闹矛盾时,自己看如何说服他们不要分兵。当然,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参将,能否说服卢、高两个宰辅一级的大人物,他却没有任何信心。
“对了,太初,上次在居庸关你提起的军饷一事已经有着落了。”
孙元一阵惊喜:“这感情好,末将军中正穷得紧。对了,都督师能够拨出多少钱粮给末将。末将可是要打前锋的,这粮饷上督师可不能太亏我啊!”
见到孙元面上夸张的表情,卢象升忍不住笑起来。在他心目中,孙元就好象是他的子侄:“刚进京城的时候,陛下就颁下了两万两白银的军饷。出城回营的时候,天子又发银三万两犒军,并赐御马百匹、银铁鞭五百。我下来查了一下,这一年多来,朝廷共欠你渤海所一万五千两军费,这次一并补给你好了。”
孙元心中一阵惊喜,忍不住笑道“多谢督师,另外若是有粮草,也一并拨些下来。”
382。第382章 军令
听孙元问起粮草,卢象升摇了摇头,道:“粮秣本督是没有的,不但不能拨给你,就连我,也得另外想法子。”
“什么,没有粮草!”孙元忍不住低呼出声。
卢象升:“某不是答应拨给你一万五千两军饷吗,可自行筹措。”
孙元苦笑:“督师,这京畿地区已经被建奴祸害成赤地千里,就算想买粮也没处买去。银子这东西不当吃不当喝,管得了什么用,难不成叫士卒们饿着肚子揣了银两上阵杀敌?没有粮草,这仗还怎么打?”
不好的预感终于成为事实,孙元心中更加不安,也后悔离开渤海所的时候将军粮分了一半个流民。到如今,军中的粮草也仅够士卒十天之用。
据他所知,这一仗可是要打半年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半年又如何挨得过去。
见孙元一脸丧气,卢象升心中也是难过:“太初,你是宣府援兵,粮草一事当由杨国柱主理。不过,他那边也有困难。不但宣府、大同、太原两镇远来,军中也没多少粮食。这样,等下某见了高起潜,问他借支些。关宁军手手的粮食颇多,挪拆些应该没有问题。”
孙元精神一振:“多谢督师。”
“走,随我出城去与高起潜和各镇兵马商议夜袭一事,顺便再说说粮草一事。”
孙元:“督师的中军行辕设在城外?”
卢象升点了点头。
这次来援京城的部队实在太多,也不可能都开进城里。为了方便指挥,卢象升的中军老营就在城外一片方圆几里地的松林里。
昌平乃是帝陵所在,自成祖迁都北京一来,这里的山林树木都禁止樵采,植被覆盖率极高。
一出城,却见城外到处都是飘扬的旌旗和连天的帐篷,关宁军的到来,让明朝军威更盛。因为人马实在太多,各营都连成了一片,加上各色旗帜实在太多,都快分不清哪片帐篷归属于哪镇兵马。
再看那些营帐,布置得都比较混乱,可以说是各自为战,也没有互为犄角的说道,全然是一片散沙。
孙元看得直皱眉头,心道:将来就算卢象升和高起潜不分兵,要想将这么多部队整合成一条心,也不是一见容易的事情。宣府、大同、太原、蓟镇、京营、关宁,再加各地进京的援兵,各人都有各自的算盘。只怕真到打仗的时候,人家来一个保存实力,见死不救。
孙元被人在卢象升面前告了黑状,卢总督刚一到昌平,就将孙元叫过去训话。与孙元不合的将军心中未免幸灾乐祸,可见他此刻与卢象升又说又笑过来。卢象升对孙元的态度也极为和蔼,像是将他当成了心腹干将,都是大吃一惊,眼中的嫉妒更甚。
刚进中军大帐,孙元就看到里面已经站满了将军们,看官服胸口上绣的补子,职位都高过自己。
宣府总兵官杨国柱自在其中,另外来的还有大同总兵王朴和山西参将虎大威,川军总兵王允成也在其中。
当然,这其中蓟镇和关宁军的人最多,占到了七成,都是生面孔。
一介绍,其中竟有不是历史名人,比如蓟镇总兵白广恩。
一时间,中军大帐中,将星云集。
孙元在其中军职最低,自然是放低姿态,和众人一一见礼,算是同大家认识了。
不过,在人群中却没有看到高起潜。
卢象升问:“高公公呢?”
一个军官:“回督师的话,高公公身子乏了,正在营中休息。”
卢象升低哼一声:“某不是说过要与他商议进军事务吗?从京到昌平才几路里,某怎么就不累?”这话已经说得很不客气了。
那军官见卢象升脸难看,忙道:“末将这就去看看高公公。”
正在这个时候,大帐外传来一声尖锐的笑声:“卢总督好威风,好杀气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对咱家行军法呢?你老人家龙马精神,咱家怎么比得了你!”
听到这一声笑,帐中之人同时转头看过去,却见一个中年太监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孙元看得明白,不是高起潜又是谁?
想当初,就是这个死太监夺了自己的军功。大约是天冷,高起潜面色发青,叫孙元看得心中一阵腻烦。
众将纷纷恭身行礼:“见过高公公。”
“都在呢!”高起潜大剌剌地走进帐篷,径直坐在主座上:“既然都到了,就开始议事吧?如今建奴都已经打到万岁爷眼皮子底下了,咱们再不打上几仗也说不过去。咱家出京的时候,得了圣旨,要带各镇兵马退敌。只不过,建奴势大,这一仗该如何打,怎么才能打赢,得好好商议商议。”
训完话,他扭头对卢象升道:“卢督臣,可以开始了。”
说话的语气,竟是将卢象升当成了自己的下属。
高起潜如此无礼,宣、大两镇中的老天雄军的将领们面上都现出怒色,已经有人要开始发作了。不过,被卢象升威严的目光一扫,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愤怒。
卢象升轻咳一声:“诸君,别人说金人不满万,满万天下无敌,直将那建奴夸成天兵天将一般,可我卢象象升偏偏不信这个邪。说到底,这些年朝廷对辽东用兵,屡战屡败,那是你们自己怯了,这仗还怎么打?其实,建奴也是妈生爹养,一样是**凡胎。孙元。”
孙元没想到卢象升这个时候点自己的名,一呆,走出人群,一拱手:“末将孙元,见过督师,见过高公公。”
见是孙元,高起潜也是一愣,然后面上显出厌恶之色。
卢象升指了着孙元道:“孙元将军的名字想必大家都听说过,滁州大战时,身为我军前锋,以两千步卒大破贼军三十万。在泗州,更是生擒高贼迎祥。移镇宣府之后,同建奴打过两仗。就在十几天前,他还以一百新兵,斩杀二十建奴巴牙喇兵。宁乡军兵微将寡,装备也差,就能在沙场上取得如此战果。究起原因,还不是胸中有一股杀敌报国的热血,又敢死的勇气。尔等若也有同样的一腔子热血,建奴又有什么可怕的?”
“啊,一百新兵就杀了二十巴牙喇兵?”底下的众人都微微骚动起来,作为边军,长期与建奴在沙场较量,大家都知道满清精锐巴牙喇兵的厉害,心中都是大为震撼。
同大家不一样,高起潜听到卢象升说出这段话来,以为他是在挖苦自己当日夺了孙元的军功,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心中又羞有恼,偏偏又不好在卢象升面前发作,只将喷火的目光落到孙元身上。
孙元也感觉到一丝不好,他不是不愿意为自己获取好名声。可卢象升拿自己出来同其他人相比,岂不是将自己架在火上烤。
只得硬着头皮道:“末将以为,建奴鞑子乃是野人,只不过比我大明边军身子壮些,力气大些。就如同一群恶狗,你若是未战先怯了,人家咬着你就不会松口。你要想打败他们,就得比他们更凶更狠,更不怕死。”
“说得好,咱们不能怕!”卢象升欣慰地看了孙元一眼,又对众人道:“这些年来,我大明军队一见到建奴,先就想着如何防守。防来防去,最后还堕了自己的士气。与其如此,还不如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下面的人又嗡一声闹起来。
“安静,听部堂将话说完。”高起潜冷哼一声。
大家这才静下来。
高起潜对卢象升道:“卢部堂你继续说。”
卢象升:“这事本总督已经想了好几天,正面较量我军兵力不足,只怕不是建奴对手。所以,要想打赢这一仗,必须出奇制胜。再过得几日就是月半月圆时刻,本总督准备在那一晚夜袭建奴老营。本总督拟兵分四路,第一路,王允成……”
王允成走出人群:“末将在。”
卢象升:“孙元。”
孙元:“末将在。”
卢象升:“此一路以王允成为主,孙元的宁乡军为辅,做为前锋,为我大军开道。战斗一起,立即突袭敌军中军老营,引起建奴混乱。”
“是!”孙元和王允成同时接过令箭,领了军令。
“第二路,杨国柱。”
杨国柱:“末将在。”
卢象升:“你与本都率宣府主力为中军,一旦王、孙二人打响,敌营混乱,你我全军出击。”
“是!”
“第三路,大同总兵王朴。”
“王朴在。”一个胖乎乎的军官走上前来接了令箭。此人正是大同总兵王扑。他生得白胖,看起来圆团团若一富家翁,却不似久经沙场的老将。
孙元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此人,忍不住暗自摇头。据他所知道,此人并不是边军将门出身,也不是文官。以前不过是一个大商贾,之所以能够做到一镇总兵官的高位,那是因为他有钱,非常地有钱。
靠着金银一路打通关节,到最后竟然混到九边重镇的总兵官。这样的人,能打仗才怪。
卢象升:“你率大同、太原两镇兵马护着本督的侧翼,与我军齐头并进。”
“是……都督师。”
孙元王朴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还有……一丝畏惧:错觉,应该是我的错觉吧?
383。第383章 闹崩和表态
卢象升让王朴退下之后,伸手抓一支令箭,想了想,又放下来。
转头和气地对高起潜道:“高公公。”
高起潜一呆,然后尖锐地叫了一声,叫声中充满了不敢置信:“怎么,部堂你想让咱家带兵出击?”
卢象升正色地点了点头:“正是,这第四路,乃是我军的总预备队,人马占我军兵力六成以上,也是决定此战胜负的关键。第四路,由高公公你来带,关宁军、蓟镇军和京营到时候紧随我三路兵马之后,在最后时刻全部投入战场。”
说完话,他猛地站起来,凛然到:“各将听命!”
所有军官都同时“刷!”一声站直了身体。
“夜袭之期就定于本月十五夜。”卢象胜朝东面一拱手,朗声道:“东面就是北京城,陛下正看着我们呢!此战诸君当奋勇杀敌,以报君恩。”
说完,他将手放下,狠狠地拍在案上,满面杀气:“此战,军中各将士刀必见血,人必带伤,马必喘汗。战后查验,若无此三者,必斩!”
“是!”看到卢象升满面的煞气,众将军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好象和蔼可亲的老者的另外一个外号“卢阎王”,他带兵十年,每战都必手提大刀在阵后督战,手中不知道粘了多少畏敌不前的士卒的血。
他又是两榜进士出身,领兵部尚书头衔,手握尚方宝剑,杀几个参将、总兵,不过是小事一桩。
一时间,众人都摄服在他的虎威之下。
“粗暴了,太粗暴了!”底下,孙元一阵腹诽,心道:“卢总督做事也太操切了些,你老人家虽然总督天下兵马,可积聚在昌平的军队来自十多个不同的单位,以后也没协同配合过。若换成我,想必是想分别找几个主要带兵大将谈谈话,统一思想之后,才会下军令的。现在即便大家被卢象升的权威压服,下来之后难免不会别有心肠。而且按照真实的历史来看,高起潜也不会同意这个计划,这才同卢象升闹崩,最后分家的。”
孙元心中感叹:总督是总督,本以为夜袭计划要商议一两天才能决定。我也打算等到晚上,再和你好好谈谈,晓以厉害,看能不能想个法子说服那死太监高起潜。却不想,你老人家却直接下命令,高起潜会答应吗?
果然,“咯咯咯咯”高起潜突然放声尖笑起来。
这笑声在一片腾腾杀气中显得突兀,也将整个气氛破坏了。
卢象升面上浮出怒气:“高公公可有话说?”
高起潜尖酸刻薄起来:“刀必见血,人必带伤,马必喘汗,说得好,说得好呀!不过,好象有一点不通得紧。”
卢像升:“哪一点?”
高起潜:“夜袭一战,本监军深受皇恩,自然要冲锋在前,刀必见血、马必喘汗好说,可人必带伤却难得紧。难不成本监军明明没伤,可又不想受卢大人军法,先得自己捅自己一下?”
他这话说得下流滑稽,又是在如此严肃的场合,完全是耍流氓,众将想笑又不敢笑,都竭力忍受,将头低了下去。
卢象升见高起潜出来搅局,面上有青气腾起,就要发作。
高起潜不等他说话,又悠悠道:“咱家只听说过雪夜下蔡州,还真没听说过月夜突袭的。这一仗,咱家是不会打的。”
这话的意思说得很明白,所谓夜袭,讲究的是神不知鬼不觉摸到敌人营前。月半之夜,正是月圆之时,根本就藏不住人,还如何出敌不意?
卢象心中火起,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同高起潜发作的时候。毕竟,自己是统帅,高起潜是监军,若两人先闹起来,这部队的人心先就要散了。
“高公公,军机大事何等要紧,却不是发牢骚的时候。我大明朝的军队公公又不是不知道,若非选在月圆之夜,四野漆黑一片,目不能视物,这仗还怎么打?若是点起火把松明,叫建奴看到,又谈何偷袭?”
“月圆之夜天地一片通明,难道就不会被建奴发现了,真是笑话?”见卢象升一意孤行,高起潜也急了。开玩笑,这带兵打仗是那么容易的。虽说咱家的第四路军队兵力最雄,又是放在大军最后面的总预备队,可鬼知道神出鬼没的建奴会不会绕个圈子专门跑来找咱家的麻烦?
我大明朝的军队,他妈的能打仗吗,别到时候咱家也莫名其妙地死在战场上面?
一想起上次清兵入关寇掠京城,自己所率的京营还没看到敌人,自己先炸了营。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死在战场上,高起潜心中就凉透了。
他已经抱定决心,这仗能不打就不打,自己送到建奴跟前找死这种事,智者不为:“还有,这偷营的事情,咱家是知道的,兵马得少而精,人去多了,反倒不美。可少了,又打不赢。所以,这一仗,咱家就不参加了,大家也都别去。”
说完,他站起来:“诸将听令!”
众人又都站起来:“末将在!”
“月圆之夜偷袭建奴大营一事,就此做罢。咱们另外再商议个完全之计,看怎么才能击溃建奴,解君父之忧。”
卢象升和高起潜,一个是大军统帅,一个是监军,都是主帅。两人竟然发出截然不同的命令,这让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听谁的好。
“高公公。”卢象升本是东林党人,在文官面前一向温文尔雅,可阉党却是他天生的敌人,立即霍一声站起身来,丝毫也不给高起潜面子:“天子命本督总督天下援兵,这仗怎么打某自有决断,还论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这已经是彻底地撕破脸皮了。
高起潜本就是这个地道的小人,尖笑道:“好好好,好威风,好威风啊!卢大人你你是督师不假,可别忘了,咱家可是你的监军,有最后的决定权。这次夜袭,咱家不答应。”
确实,按照明朝在军制。国家对外用兵,得由朝廷派出一员文官做统帅,制订作战计划,而武将则负责具体实施。
而大军出击,朝廷还得派出一员中官太监和两个锦衣卫做监军,负责监督军中将帅。这个角色类似于后世的政委和保卫人员,对于统帅制订的作战计划有最终决定权。若是发现将士有异心,甚至可以先发制人缉拿、侦讯。
监军一职之所以让太监和锦衣卫担任,那是因为太监是皇帝的家奴,而锦衣卫则是皇家的走狗,值得信任。而且,这两类人名声实在太坏,跟随大军出征,就算有异心,也翻不起浪花。
这个制度的好处是,有明两百余年,从来没有出现过大藩镇大军阀,也没有出现在过地方军头谋反的事情。
但害处也是明显的,监军若是安于本位,只做个摆设和吉祥物,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