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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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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说话,也有你这个奴才插嘴的份儿。孔小狗泊头大败,将爷的财货都丢光了。爷今日就是要折腾他,怎么着?操炮操个****炮,我满州勇士以弓马纵横天下,打什么炮。也只有你们卑贱的汉狗,不敢和爷爷刀口见血,才使这种懦夫手段。操炮,爷丢不起这个人!今日你竟然触怒爷爷,打不死你们这两条小狗。”

    “对,打死他们!”

    大约是刚起床,有起床气。这个建奴的提议得到了众人的响应,所有人都扑了上来,将梁满仓和孔兆从地上提起来,又是扇耳光,又是踢下阴。

    梁满仓身子壮,还忍受得住。可怜孔兆口鼻中已经流出血来,眼见着就要支撑不住。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间,“轰隆”一声炮响,前方就有人在大喊:“炮来了,炮来了!”

    “明狗的炮!”

    正在拿二人取乐的众建奴将他们丢到一边,同时抬头看过去。却见,从济南城中射出一颗炮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之后,落到土围上,砸出一团小小的烟尘。

    接着又是第二颗,第三颗……

    正在攻城的俘虏和丁壮们同时发出一声喊,提着简陋的兵器潮水一般退下来,直接冲到炮兵阵地上。

    这群建奴炮兵也被人潮冲得东倒西歪,立即出兵器对着溃下来的人群一阵大砍大杀。

    一时间哭声、惨叫声震天而起。

    梁满仓被被撞得趔趄了几步,他急忙拉过孔兆,一把将他按在火药桶后面,用身子紧紧地护着:“兄弟,小心点。”

    孔兆刚才已经被建奴打得精神崩溃,大叫:“放开我,放开我,让我被他们踩死吧。这种日子,生不如死啊!”

    “混帐话,好死不如赖活着!”梁满仓心中大为鄙夷,厉声喝道:“坚持住,坚持住,只要坚持,这世界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孔兆满面鼻涕眼泪:“大哥啊,怎么坚持啊,我都病成这样了,还被他们折磨,只需一日,就会死的。”

    “死什么?”梁满仓骂道:“兄弟,连天花都被你扛过去了,小小一点折辱怎会要了你的命?”

    “天花,天花都被我扛过去了?”听到他的话,孔兆一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没得天花,怎么可能?岳托都那样了,怎么可能不将病过给我。这事麻烦了……”

    话还没有说完,孔兆的脸就苍白下去,身子颤个不停。

    梁满仓库疑惑不解:“怎么说?”

    “梁大哥,你不知道,这个岳托心胸最是狭窄不过。他如今的模样绝对是活不了的,若叫他知道弟弟我竟然没有得病,说不好又会将我给捉去,变着花样要让我染病。反正,我是绝对活不了的。”

    两人缩在火药桶后面,孔兆的模样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鸡。

    “原来这样……”听完孔兆的话,梁满仓心中突然一动,一个念头从心底浮上来,竟是遏制不住。他也知道,接下来自己所要做的事情凶险异常,无论成功失败,自己都有九成的可能活不了。

    可是,若是什么也不做,岂不是要就此潜伏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到宁乡军,回到袍泽弟兄们身边。

    做建奴的奴才,这种日子生不如死。

    一想起宁乡军的兄弟们,梁满仓将牙一咬:拼了!

    “兄弟,这样下去是不成的。再这么下去,也许用不了两天,你我弟兄就要被人折磨至死。我倒是有个主意,若是做得好了,不但你我不用再做奴隶,搞不好兄弟你还得官复旧职,再去做你的少将军享福。”

    “官复旧职,不再做奴隶?”孔兆一呆:“怎么可能?”

    “兄弟,你相信我吗?”

    “我……自然是相信哥哥的。若非有你,兄弟昨夜已经病死了。”孔兆:“大哥你说,只要能够不做奴隶,再回去当少将军,你让我做什么都成。”

532。第532章 道长

    一刹那,梁满仓甚至起了说反孔兆的念头。这人好歹也是个清军中的将领,如果他能够加入宁乡军,做孙元将军的内应,在关键时刻第一时间知道岳托病死的消息,在清军引起混乱比自己也要方便许多。

    可转念一想,立即就打消了这个心思。

    首先,这个孔孔懦弱胆怯,本就不是一个做大事的人。拉他入伙,不被他坑死才怪。还是孙将军说得对: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般的队友。

    其次,此人虽说倒了大霉,可他叔父乃是孔有德,汉奸家的人还能有民族气节?好好的少将军不做,跑到宁乡军中去,可能吗?别自己刚一张口,就被这小子给卖了。

    最最关键的是,孙将军曾经说过情报工作的要紧处在于慎重,没有十成把握的事情,宁可不做,也不能行险。

    “看来,这事我只能单干了。不过,之前却需要孔兆配合。”梁满仓想。

    梁满仓突然淡淡地笑起来:“兄弟,你现在之所以这么倒霉,除了泊头镇大败之外。最最关键的是,你没办法时刻呆在岳托身边。”

    “这话怎么说?”一想到岳托的可怕,孔兆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身体。

    梁满仓道:“兄弟你虽然犯了大错,可打仗这种事情有胜有负,谁能有法子。如果你能够成天呆在岳托将军身边,或许有一点岳托看你顺眼了,念及孔老将军的情分,不再责怪你呢!如今可好,你见天都呆在这群炮兵中间,整日被人欺凌,这日子可就难过了。”

    “确实是,道理不说不明白。还是哥看得清楚。”孔兆连连点头,又苦着脸:“岳托将军如今病得厉害,已经不见外人了,我又如何见得着他人。怕就怕,一见面,他又想将脏病过给兄弟我。我好不容易躲过了一次,又如何肯再次羊如虎口。次数多了,我可没把握再从鬼门关里逃出来。”

    “怕什么,不就是天花吗,我能救你一次,就能救你第二次。”

    “你能治天花,不可能吧?”孔兆大为惊异,又不敢相信。

    “自然。”梁满仓肯定地点了点头,开始信口开河:“兄弟你大概不知道,哥哥我被抓丁前做过货郎,整日走街串巷,可是见过世面的。”

    “难不成哥哥就是在行走江湖时学得一身好医术?”

    “倒不是,杏黄之术哪是那么好学的。”梁满仓摇了摇头,道:“你且听我慢慢讲,那一年,我去金州走货的时候,正要碰到我大清的军队和金州的明军作战,到处都是逃亡的百姓。你也知道,我大清的军队杀起人来狠得很。只要报不出来路,没有路引的就一刀砍了。那日,一个道人因为没有路引,落到他们手中,眼见着就活不成了。我也是一时心软,就加称那道人是我家叔叔,将他救了出来。”

    “那道人感激我的救命之恩,就扔过来一张药方。说他身为长物,唯观中祖师传下来这么一张治疗天花的秘方。只需服用几日,无论多么厉害的天花,都会立即活蹦乱跳跟没事人儿似的。”

    “啊,难不成哥哥昨天给我喂的汤药就是那张秘方?”孔兆惊问。

    梁满仓大剌剌地点了点头:“正是。”

    他继续说道:“兄弟,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岳托将军不是得了天花,病得快要死了吗?若你将我推荐给他,几剂汤药下去,岳托将军就能活过来了。这可是救命的大恩啊,若你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官复旧职,脱离如今这片苦海当不在话下。”

    “啊……”孔兆一个激灵,神色激动起来,喃喃道:“对啊,对啊,我怎么忘记这一点了。大哥你能够将做兄弟的我从阎罗王那里拉回来,那药方定然不假。若我将这房子献给贝勒爷,这可是奇功一件啊!”

    他昨天被岳托用粘满了脓液的刀子刺中身体,虽然古人并不知道所谓的细菌和病毒。如果真有天花病毒,一旦进入血液,就回随着全身血液循环,得病的几率已是百分之百。但中医有个理论,所谓瘟疫,就是邪气入体。刀上的脓汁看起来那么恶心,自然是粘满了邪气的。

    刚开始的时候,自己发了高烧,已经烧得糊涂了,显然已经被岳托过上了脏病。还好有大哥用药将自己救过来,否则,自己现在已经冷硬了。

    一想到这里,孔兆已经信了十成。

    其他他之所以没有染上天花,最大的可能是他本身就具有抗体,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一想到自己如果能够用药方救回岳托的功劳,孔兆就喜得手舞足蹈,不住喊:“大哥,大哥,快将药方给我。”

    “兄弟勿急,这药方大哥我肯定是不会拿出来的。”梁满仓心中冷笑,暗想:这厮果然是个奴才坯子,被建奴辱成这样,一听到可以讨好岳托,就兴奋成这样,真是不可救药。

    “怎么了,怎么不给我?”孔兆大急忍不住问。

    梁满仓正色道:“当年那个道长将药方传于我的时候,大哥我可是发了毒誓不可将方子外传的。而且,兄弟你想事情也未免太简单了,这么下去,今后可是要吃大亏的。”

    孔兆:“怎么说?”他不觉得有些急噪起来。

    梁满仓:“兄弟,你想过没有,你若是直接将药方交给岳托将军,而岳托将军服用了方子上的药之后真的好了,或许还真是一件大功劳。可却显示不出你的手段,而岳托也未必承你的情谊。这种大人物,总觉得天下间的好东西都要紧着他使,所有的人都要围着他转,却没有半点感恩之心。”

    “你想啊,你在泊头镇吃了那么大一场败仗,摆下那么大的摊子。岳托将军或许会因为你献上仙方,饶你一命。可未必就肯让你官复旧职,搞不好你以后还得像现在这般吃苦。”

    “依我看来,还不如你我提出直接去服侍岳托将军,日夜相伴。不但能脱离如今的苦海,一旦服侍他高兴了,你是少将军,本就富贵。可哥哥我现在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个机会,你总也得让我上进上进吧!”

    “多亏哥哥提醒,我险些犯糊涂了。”孔兆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是啊,送个药方上去有什么用,怎么比得过日夜服侍岳托将军汤药来得讨好。哥哥,咱们结义一场,我总的给你指一点富贵的道儿啊,放心,此事抱在我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两匹快马从那头跑来。战马上的两个骑兵大喊:“岳托将军有令,明狗火炮猖獗,命你等也将大炮架起来!”不能光挨炸不还手,这也太伤部队士气了,怎么也得让大家听个响动不是?

    孔兆拉起梁满仓对着两个骑兵大喊:“爷,爷,我们要见扬武大将军,我们要见扬武大将军!”

    “找死!”竟敢阻挡传令兵,两个骑士眼睛里闪过残忍的光芒,厉声大喝。

    经过刚才众建奴的一通砍杀,刚才溃退下来的俘虏和丁口们终于惧了,又齐齐发出绝望的呐喊,提着简陋的兵器,破衣烂衫地朝济南城墙下涌去,开始了蚁附攻城。

    地上满是血泊,在冷空气中冒着白气。将死未死的伤者躺在地上,手脚微微抽搐,看得心惊肉跳。

    孔兆尖锐地大叫:“别动手,别动手,我有紧急军情必须马上见到岳托将军。”

    “真的是紧急军情?”一个骑兵问。

    孔兆大着胆子,硬了硬头:“是,十万火急,一刻也不能耽搁。否则,你吃罪不起的。”

    两个传令兵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随我等来。”

    ……

    此刻的岳托已经烧得快要糊涂了,自从那一战之后,他高烧不退,已经彻底放弃治疗。心中已是明白,死亡只是时间问题。可就算是死,也得尽可能拖更多的人为自己陪葬。

    因为,这些天里,他都没日没夜地督促军队押送俘虏攻城。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岳托爆发出一股狠劲儿,每日都要亲卫抬了自己亲临一线,指挥攻城战役。

    为了不让手下发现自己已经病得只剩一口气,岳托成天以青布蒙面,竭力在躺椅上挺直了身子。

    但人力有时而穷,今日在前面吹了一上午的冷风,他终于支撑不住了。

    脸上的脓点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脑袋疼得好象要炸开。里面就好象装了一个石球,轻轻一晃,就骨碌骨碌地响,滚到哪里,哪里就是闷闷地疼。

    这个时候,他已经无法思考了,也做不出任何有效的决策,只一味地让手下的士兵驱使着百姓,进攻,进攻,再进攻。

    直到前面黑色的城墙上又被涂上一层新鲜的红色,仿佛只有看到鲜血,自己身上就会松快一点。

    终于撑不下去了,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感觉一身都热得好象要燃烧起来。

    正要让手下将自己抬回中军节帐,一个传令兵跑来:“禀岳托将军,孔兆求见……将军……”

    “孔兆,孔兆是谁?”岳托已经糊涂了,吃吃地问。

    旁边几个卫兵面面相觑,则声不得。

    那传令兵:“将军,孔兆说有紧急军情禀告,十万火急,一刻也不能耽搁。”

    “孔兆,这条狗,我想起他来了!”岳托稍微清醒了些,不觉虚弱地骂了一声:“一条狗,能够有什么紧急军情,叫他滚!”他头痛欲裂,浑身酸软,痛苦得恨不得立即死去,哪里还有心情接见孔兆。

    “等等我,等等我,岳托将军,贝勒爷,贝勒爷,大喜啊,大喜啊!”哭叫声中,却看到前方有两条黑影敏捷地跑来,像一道风似的。

    为首那人正是孔兆。

    “孔兆……”这厮怎么还没病,跑得还这么快。岳托突然意识到什么,啊一声,猛地坐直了身子:“快,快叫他们过来。”

    这一喊,几乎是用尽了身体里仅存的一点力气,岳托脑袋里嗡一声,瘫软下去。

533。第533章 奏折

    也已经深了,雪,依旧是雪。

    帐篷外面,雪在咆哮的冷风中翻卷飞舞。

    孙元立在帐篷门口,看着外面的深沉的夜色,无奈地摇着头:“凛冬已至,都二月天了,怎么还看不到春天的迹象。这小冰河期,可真不是盖的。难怪明末的北方会如何困苦,看这冷得,地里的庄稼估计又会减产。山东已是关内,可冷得跟东北一个鸟毛样。”

    帐篷中本生了一口大火炉,将里面烧得温暖如春。孙元一是身子健壮,烤了半天火,热得浑身是汗。二又是害怕煤气中毒,索性挑开了门帘子,也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冷风灌进来,吹得帐篷里几只粗如儿臂的牛油蜡烛明灭不定。余祥慌忙收拾案上的文书,用镇纸仔细压好。

    大方则给炉中添了两块上好的木炭,又给孙元的茶杯里续了点热水。

    一阵脚步声响起,有个高大的汉子在雪地里快步行来。正是陈铁山,大约是走得急了,他脚下一个趔趄。

    孙元伸出右手,一把将他扶住:“小心些。”

    他心中一动,低声问:“可是鱼目有消息过来了?”所谓鱼目,就是梁满仓的代号。

    陈铁山却没有回答,反威严地扫视了小余和大方一眼。

    二人会意,知道宁乡军新建的情报系统只对孙元将军一人负责,忙一恭身,走出帐篷。

    等他们走开,陈铁山才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颗蜡丸,双手奉上:“正是,山鼠队在联络点等了两日,冻伤了一人,才等到鱼目的情报。”

    孙元:“你没看,是什么消息?”

    陈铁山森然道:“鱼目的情报只有将军一人能看,属下等只负责传递情报。”

    孙元低头看去,蜡丸上的封印完好,就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到案前,启了封,从里面取出一条一指宽的空白纸条。

    他将纸条在烛火上烤了烤,仿佛变戏法似地,一篇蝇头大的字显现出来。

    只看了一眼,面上就露出了笑容:“不错,不错。”

    然后,就将纸条凑在烛光上点燃了。

    帐篷中猛地一亮,接着又慢慢地暗下去,只孙元那双晶莹的眼睛在闪烁发亮。

    这种能够在火中显形的情报传递方式看起来好象很玄奥,其实道理很简单。就是实现将米汤用笔写在纸上,等到米汤干后,上面的字迹就会消失。但若是用火一烤,米汤里的淀粉遇热就会变糊变焦,显出文字来。如此,即便情报落到敌人手头,也不怕走漏消息。

    孙元之所以想起这个法子,那是因为以前在现代的时候看过一篇文章,文章的题目好象是《列宁在第比利斯》。故事里说,列宁被关押在格鲁吉亚首都第比利斯的牢房里的时候,就是靠这种法子将消息带出去的。只不过米汤换成了牛奶,盛放牛奶的墨水瓶换成了面包……时间有些久远,孙元也记不太清楚了。

    这样的目光陈铁山已经很久没看到了,心中顿时大定:难道将军已经想出了取胜的法子。

    孙元:“陈将军,速速去请刘阁老……不,我亲自去拜见恩相。对了,带消息给鱼目,命令他不可擅自行动,一切按照原计划行事。”

    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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