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孙元:“陈将军,速速去请刘阁老……不,我亲自去拜见恩相。对了,带消息给鱼目,命令他不可擅自行动,一切按照原计划行事。”
说完,就大步走出帐篷。
帐篷中,陈铁山微微一恭身,也不说话。
外面的雪不住落到头脸上,二月的天冷得厉害,可孙元一身的血液都快要沸腾了,热得想扯掉以上,露出胸膛对着天嘶吼。那风吹在身上,感觉分外凉爽舒畅。
历史还是没有发生改变,岳托得了天花,很严重。
刚才鱼目,也就是梁满仓送过来的情报上字很多,可谓是不厌其烦,却将细节说得非常清楚。
假托自己得了一个道人的仙方可以治愈天花之后,梁满仓经孔兆推荐,两人顺利地混到了岳托身边,贴身侍侯他的衣食,得到了那个老鞑子的信任。可以说,岳托的一举一动都尽在梁满仓的监视之下。
岳托染上天花已经有些日子了,且多日高烧不退,整个人都被烧得糊涂了,人也瘦成了一把骨头。他脸上的脓点还没有愈合,看模样已是病入膏肓。换其他人若是病成这样,早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偏偏这个鞑子军旅出生,身子壮实得紧,竟然撑到现在。
不过,这样也好,也可以在他死前多受些折磨,端的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梁满仓在情报上说,岳托的嗓子已经肿得吃不下东西,只能用棉巾蘸了鸡汤一点一点灌进去。在情报上,他说自己本打算看能不能和孙将军约定好一个时间,自己利用随侍在岳托身边的机会暗杀掉这个大敌。可惜,岳托虽然已经烧糊涂了,可身边依旧是戒备森严,叫人找不到任何机会。
看到这里时,孙元心中一乐,心道:岳托什么人物,领军大将,站在满清皇族食物链顶端的高端统治者,怎么可能轻易给此刻机会。估计鱼目每日进献汤药时都会先找人试吃,在喂药时,旁边也会有人监视。这个梁满仓做事稳重,沉得住气,确实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最最可贵的是,此人能够严格遵守记录,未来倒是可以大用。若是仅仅充做死士,死在这场任务中,倒也可惜。
情报里,梁满仓说,他以前也算是走南闯北之人,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以岳托的情形,估计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让孙元提前做准备。等到岳托一死,他就会放出信号来。
“这两天的事情……”孙元在这个时候选择了绝对相信自己的手下。
一场决定济南命运,决定他孙元未来命运的决战就要开始了。
在此之前,还需做两个准备。
第一,让军队时刻待命,准备战斗;其次,还得让刘宇亮写一道折子,以八百里加急送去京城,送到崇祯皇帝驾前。
此战同洪承畴没有任何关系,同六镇边军没有关系。
此战,他孙元一个人包打了,再不能叫别人抢去了自己的功劳。
刘宇亮还没有睡,帐篷里灯点得亮,老刘头正趴在案上提着笔修改文稿,旁边有两个书办扈从正在润色校对。
孙元心中一乐,看来,老刘还在修订他新著的刘氏兵法:“阁老正在忙着呢。”
“啊,是太初啊,深夜来此,所为何事?”刘宇亮搁下笔,问。
孙元用眼睛看了看那两个扈从,二人会意,朝他一拱手退了下去。
等二人离开,孙元一整脸,森然道:“末将想和阁老联名给天子上一道奏折。”
534。第534章 血书
“上奏章给天子?”刘宇亮有些意外,惊讶地问。
孙元:“阁老,末将职位低微,没有上奏折的权力,不得以只能和刘相一道联名。而且,阁老将钦差行辕设在宁乡军,宁乡军所有的战役其实都是恩相指挥,末将只负责实施。所以,但凡是我宁乡军的事情,也是阁老的事。”
“可是要打仗了,没听洪老亨说过啊?”
孙元淡淡笑起来,笑容着充满了讥讽:“洪总制现在想得不过是维持,维持住我大明朝军队的防线不溃就算是功德圆满,可没想过打仗这事。”
见孙元一脸森然,刘宇亮心中一动,好象明白了什么:“太初你想做什么,快快说来。”
孙元:“阁老,末将草莽出身,写文章的事情也不擅长,也不知道朝廷的礼仪,所以这折子你来写。若阁老相信我孙元,就将这份折子发出去。”
“老夫自然是相信太初的。”和孙元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又联床夜话,刘宇亮和孙元如今已是无话不谈的往年交。内心中,已经拿孙元当自己的子侄看待。而且,在明朝其他部队遇敌皆溃一败涂地的情况下,唯有宁乡军一支独修,不断获取功勋,连带着他刘宇亮也粘光不上。
据京城中的亲朋故旧写来的信上说,如今,他刘宇亮在朝堂中的威望已是极高,被人誉为上马将下马相的裴行俭。
裴行俭什么人,唐高宗时代的大破突厥的军事家。能够被人比拟为古之先贤,确实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而且,最让刘宇亮得意的是,自己的名字竟然被崇祯天子写到屏风上面,日夜观摩。
将名字写在皇帝书房的屏风上,主要是皇帝怕忘记了你,将来若有好事,自然先紧着你,说明你已经简在帝心了。当然,如刘宇亮这样的内阁辅臣,在皇帝面前早已经是熟面孔了。将名字写在上面,更多的不过是一种政治待遇,是皇帝向外面传递一个信号:刘某是个可用之臣。
这才是,请君且上凌烟阁。
这个消息一到,一向稳重的刘宇亮也忍不住手舞足蹈了。
说完话,刘宇亮寻出一本折子,翻开了,提笔蘸了点墨汁。
“多谢阁老信任,末将军感激不尽。”孙元清了清嗓子,道:“如今,济南已被围数月。据臣所知,城中只有守军不足五千之数,且多为地方卫所兵,战斗力低下。而建奴是铁了心要拿下济南,取军资自用。因此,建奴岳托部征发民夫,日夜攻城不休。敌我双方都付出了极大代价,济南城墙已经被人血染成黑色。依孙元看来,这五千多守城卫所兵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之所以还坚持到现在,那是因为城中百姓感念陛下恩德,不肯做建奴奴隶,这才咬牙坚持到现在。不过,兵法有云,不守无援之城。前番,高起潜轻车冒进,以至川军王允成部全军覆没,自己也是身死名灭。他一死不要紧,却致我大明镇军军心大恐,阵线动摇。自保已然不足,还谈何解济南之围。城中军民盼援军却盼到这一场空前大败,士气沮丧。据臣看来,济南陷落,只在朝夕。”
孙元说一句,刘宇亮就自动替换成文言文,当下是文不加点一气呵成,看得孙元一阵佩服:能够中两榜进士,能够点翰林的内阁辅臣,果然都是人尖子啊!谁说八股取士就不能选拔出人才,刘老头虽然懦弱昏聩,可光这笔头工夫,却是当世一流。
表面上看来,孙元刚才所说的这席话也没什么出奇之处,不外是分析当前山东战场的险恶形式。刘宇亮也没在意,心中估摸着孙元接下来不外是请朝廷发援兵发粮饷,然后再进行表扬和自我表扬种种。上次击败多铎骑兵获取一场空前胜利之后,刘宇亮在发给朝廷的折子上已经为孙元和自己请了功,反正向上头请功这种事情多乎哉?不多也!再写一份递上去也是无妨。
在说起山东战局的糜烂和各人应该承担的责任时,刘宇亮多了一个心眼,在高起潜后面顺手将洪承畴给加了上去。谁叫这个洪亨九平日里狂妄自大,对自己这个内阁阁老不理不睬呢,这次对不住了,我刘宇亮搂草打兔子,把你一起捎带上。
孙元的声音激扬起来,他背着手立在帐篷正中:“自我朝太祖、成祖定鼎中原以来,还从未有一省之省城陷落敌手的先例。如今,山东危急,济南危急。而军中各将,却临敌不前,军合力不齐,彳亍而雁行。难不成,一省之省会,几十万人的大城陷落敌手的先例自我崇祯朝而开?建奴凶残,试问,若是济南城破,等待城中百姓的又将是何等悲惨的命运,只怕那大明湖的水都要被生民的血染红。当敌人刀枪及体,百姓会不会在那一刻想,朝廷大军何在,天子的恩泽又在哪里?这就是我天威大明吗,怎么连自己的百姓也保护不了?”
刘宇亮摇头:“有些过了,有些过了。”
孙元眼睛都红了:“军人的职责是什么?守护,对,就是守护。守护自己的家园,保卫自己的亲人不被敌人奴役、杀害。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还配披军装吗?”
“偏偏如今有的军人已经被建奴吓破胆了,每遇敌,只知道躲在堡垒和营寨里,只等建奴烧杀够退兵了,这才钻出来。臣,深为不齿。”一想起自己那日拼死拼活,一身重伤回营,洪承畴这个大汉奸竟然还怀疑我孙元是浮夸,是虚报战功,孙元心头一口郁气涌上喉头。
孙元既然说起洪承畴的坏话,刘宇亮自然是乐见其成,微一琢磨,就又在折子里加了一句,将洪总制形容成如高起潜一样的昏庸之辈胆小鬼。
孙元声音铿锵起来:“臣孙元……”
刘阁老顺手在折子上写道:“臣刘宇亮、孙元……”
孙元:“每每想到济南百姓,五内俱焚,夜不能寐。臣已决定,提兵直趋济南,不管洪总制和各镇镇兵是否配合,都要干上一场。即便前面有千难万险,无论付出多大的牺牲,也要杀进济南。就算将部队拼光,就算臣等将一腔子热血都撒在战场上,也要让济南军民看到希望。人固有一死,或重如泰山,或轻如鸿毛。为百姓死,为国家民族而死,重如泰山。臣,绝笔!崇祯十二年二月十六。”
“啊!”刘宇亮的笔落到折子上,在上面留下一个大大的黑点,惊呼:“太初,你要带宁乡军出战?”
“对。”孙元狠狠地点了点头。
“你终于答应带兵进济南了!”刘宇亮猛地站起身来,大约是心神激荡,动作实在太大,案上的砚台被他长袖带起,墨汁淋漓落了一案,就连身上也满是黑点。
孙元:“正是?”
“太好了,太好了!”刘宇亮欢喜地笑起来:“太初,先前老夫提议让你效法高起潜、王允成领军先入济南,你还说此事不可,怎么今日却转了性,太好了,太好了……”老刘头激动地搓着双手,在帐中转着圈子,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
孙元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道:“此一时彼一时,我新得了这么多兵卒,各镇嫉我恨我,都跑过来让我将兵马归还。这些人马好不容易在战场上打出来了,假以时日,不难练成精悍猛士。现在将部队归还,这些虎贲可都要废了。而且,仗正打到要紧处,冒然整编,部队难免人心动荡,还能有什么战斗力?不是我孙元存有私心,某光明正大,一颗报国赤心,天日可鉴。等到兵马练成,山东之战结束,自会放他们还镇的。”
这话说得有些虚伪了,还是那句话,商人出身的孙元自来就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当然,在古代做事,还是不能像现代社会那么**裸,总得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成。
刘宇亮却没听到孙元的话,他现在已经处于狂喜之中,伸出双手在空中一阵乱舞乱抓,好象空中正飘浮着金光闪闪的官爵、前程:“太初,好好好,你总算想明白了。你这人做事就是太谨慎了,不太自信。不过,也可以理解,当局者迷,我这个旁观者却看得分明。以宁乡军的战斗力,正面和岳托决战没有任何可能。可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杀进济南还是容易的。没洪老亨配合又如何,咱们自己干。嘿嘿,我宁乡军可不是川军。有你在,这解济南之围的首功可就是咱们的了!”
孙元可是刘阁老的闺蜜、忘年交、心腹、门生,在他面前,老刘头可不讲什么体统。
他得意地大笑起来:“等到此战结束,老夫在内阁中地位自是不同,太初你的前程也少不了。是不是啊,孙总兵官!”
孙元没好气,按照他的计划,这一仗风险不小,一个不小心,搞不好要将自己赔进去。这个刘老头,也不知道他对宁乡军的坚定的信心从何而来。咳嗽了一声:“阁老,你已经弄赃了奏折,得重新写一份。”
“对对对,得重新写。”刘阁老总算是平静了些,慌忙寻了一本折子。
孙元上前一步,帮他磨墨。
“磨什么墨啊,不用了。”老刘头不耐烦起来,突然伸出手指在放在嘴中一咬,鲜血迸了出来。
“阁老要写血书?”孙元呆住了。
535。第535章 弥留(为碧血剑的加更)
岳托心中突然慌得厉害,无着无落。
“是是是,爷,药已经熬好了……仔细烫着嘴……”孔兆慌忙倒了一碗药递过去。
“不怕烫不怕烫,烫总比死了的好。”岳托端过药,正要解开头盔服用。突然间想起自己这张脸却不能让卫士们看到,就犹豫地端着碗坐在那里发呆。
孔兆和梁满仓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同时道:“贝勒爷,这里风大,且回节帐歇气。”
没有人回答,岳托还保持着端药碗的肢势,阳光越发地大起来,地上的水气蒸腾而起,放眼望去,整个济南平原被蒙上了一片茫茫的薄雾之中。太阳晒在脸上,却有些刺痛,远处的地平线上有淡淡的绿色,春天似乎在一瞬间降临了。
“贝勒爷……”孔兆的声音颤抖起来。
突然间,岳托身子一侧,软软地从凉轿上滑了下去。
药碗骨碌碌地顺着土台的缓坡滚到下面地上,焦黄色的药水热腾腾地流着。
“将军!”
“岳托!”
所有的人都在大叫,有人要去解他的头盔。这个时候,岳托手下那个日夜护卫在身边的那个亲卫大叫一声:“所有人都不许动贝勒的头盔,来人,将贝勒抬回节帐,不要乱不要乱!”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孔兆的身体颤得如秋天的落叶,他狠狠地抓着梁满仓的胳膊,尖叫:“大哥,大哥,你不是说能治好……”
“住口!”那个侍卫一脚狠狠踢来,眼睛里全是杀气:“你们两个,快跟上来。”
这一脚正中梁满仓的胸口,直踢得他血气翻腾。
孔兆点头哈腰:“是是是。”
梁满仓抚着心口,不为人知地笑了笑:岳托这次昏迷再不会醒过来了,恶贯满盈,终归有天道循环的那天,报应,报应啊!
一通忙乱之后,岳托终于被抬回节帐。
一进帐篷,所有的人都被那个侍卫赶了出去,只留下孔兆和梁满仓二人。
孔兆一双腿已经软得厉害,普通一声就跪到那个满面杀气的侍卫身前。
这个侍卫是岳托母族之人,乃是军中一等一的勇士。上次就是他在千军万马中斩杀了明朝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高起潜。
此人是岳托一手抚养长大,最是忠心耿耿。
他身上穿着一件短皮甲,腰上挂着一口刀,手中提着连枷,阴冷地盯着二人。片刻,才残酷地问:“孔兆,说说,岳托将军的病是怎么回事。”
看着连枷锤头上已经干得发黑的人血,孔兆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他干号一声:“将军,将军,我如何知道,刚才岳托将军不是醒过来了吗……这说明,这说明……说明贝勒爷已经好,说明我们的药已经见效……别杀我,别杀我,我为贝勒爷立过功,为贝勒爷流过血……药是梁满仓开的,不关我的事啊!”
梁满仓见孔兆将责任推到自己身上,心中冷笑:还说什么结拜兄弟,关键时刻,这小人出卖弟兄比谁都快。还好这结拜,也没人当真。
他插嘴:“刚才岳托将军就不该出去巡营,不该去吹冷风的……啊!”
话还没说完,“呼”一声,链锤就从他头顶扫过。
感觉就好象有一座山与自己擦头而过,锤头上的乳钉瞬间划破了梁满仓的头皮,**辣的血顿时涌了出来,糊了一脸。
又是“呼”一声,链锤收了回去,在空中盘旋呼啸,如同一条狰狞的苍龙。
梁满仓知道这个建奴侍卫已经动了杀心,今日若是一个应对不妥,立即就被被他将脑浆子打出来。
他硬着头皮叫道:“岳托将军高烧多日,身子亏虚,正该静养。一般人……啊!”
锤头扫过肩膀,剧痛钻心,也不知道锁骨断没有。
梁满仓终于怒了,他猛地抬起头,吼道:“让我把话说完,一般人得了高烧,发了汗还不能见风呢!更何况将军他得的是天花,被冷风一激,自然顶受不住。你等待我如同奴仆,岳托将军性格急噪,我刚一开口劝告,就被你一脚踢倒了。你打吧,打死了我,还想不想救将军了?”
链锤擦过他的鼻尖掠过,收了回去。
那个侍卫停了手,森然道:“不错,你这奴才倒有几分胆色,是条汉子,不像孔兆。我且问你,岳托将军真有救?”
梁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