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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对双方来说几乎透明的战场上隐藏行踪。
正说着话,一个个军中的将领骑着马飞快跑来,显然,他们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右路军大溃的消息,所有人都绷着面皮,黑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那斥候回答道:“回将军的话,打败岳托部的乃是宣府镇渤海所宁乡军孙元。”
“孙元,又是他。”众将都小声地议论起来。
“原来是那支打着黑旗的军队。”
“可恼,阿山死在孙元手上,鳌拜也被他杀了,现在竟然是岳托。”
“咱们同孙元可位是仇深似海啊!”
“都住口,听下去。”多尔衮一声大喝,然后一脸煞地看着斥候:“从头到尾说一遍,不许漏掉一点。”
“是,将军。”斥候道:“具体情形,奴才也不是太清楚。我等在路上问了好几个溃兵,都说黎明时,宁乡军五千多人马突然杀到。先是用大炮轰,然后快马冲锋,一口气杀到了岳托中军节帐。岳托将军一时不防,竟被敌人杀了。老营被敌人又是烧又是杀,大家也不知道究竟来了多少汉狗,只觉得满天漫地都是,加上又看到岳托的脑袋,都乱了。然后,所有人裹在一起,一路向北逃。太惨了,太惨了……咱们建州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败仗……”
那斥候说着话,一张脸变得苍白起来,嘴唇抖瑟个不停。
所有的左路军将领都低下头去,良久,才有一个人小声对多尔衮道:“多尔衮,岳托狂妄自大,被人剁了脑袋不要紧,可怜却拉了那么多建州勇士陪葬,死不足惜。不过,他毕竟是咱们建州男儿,这个仇大了,咱们不能不报。”
“对,多尔衮,立即发兵攻打宁乡军,砍下那姓孙明将的狗头吧!”所有人都叫起来,一个个都红了眼睛。
有的人甚至还抽出手中的兵器,狠狠地砍着脚下的泥土。
多尔衮突然冷笑起来:“报仇,怎么报?越过洪老亨绵延几十里的老营,打过去吗?别忘记了,洪承畴手头还有六镇明军,好几万精锐。而且,这些明狗现在摆明了要当缩头乌龟,你们能拿下他们这些日子建好的营、寨、堡、城吗?如果可以,咱们早就拿下了,还等到现在?”
“多尔衮,难道就这么将这口恶气咽下肚子里吗?”众人都悲愤地叫了起来,确实,多尔衮说得对。他们和宁乡军之间还隔着一个洪亨九的大军。如果明狗出阵,他们自然有信心将之一举歼灭。可现在,人家就是不肯出阵,你又能如何?建州左路军又没有长翅膀,能飞过去吗?
“不这样还能如何?现在还有个更要紧的事情,右路军已经崩了,而且,明狗的秦军已经抵达河间,他们不会放过这个占便宜的好机会的。必然会截断杜度北上的道路。咱们也得准备一下赶过去,否则,右路军就完了。而且,咱们北上的路也断了。”
说到这里,多尔衮心中冷笑,暗道:为岳托报仇算得了什么,如今最要紧的是尽快和杜度汇合,吞并他手上部队。再呆在这里又能如何,济南是拿不下了。整个山东已经被咱们抢得差不多了,已经没有半点油水,再呆下去也没有意思。
多尔衮:“各人下去准备准备,明日启程,咱们回家。给多铎下令,让他也同时开拔。”
“是!”众人都不甘心地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空前大溃,一个贝勒被人杀了,这真是巨大的屈辱啊!
552。第552章 死城
红火夕阳,这几日的天空美得让人失神。
孙元立于济南西门的城门口,尽管经过这么多年的血战,什么样的死亡和血腥没见过。可依旧被漫天的腥臭味熏得头昏眼花,接连三个艳阳天,雪化了,天气热起来。那些死了一个多月来不及掩埋的尸体也开始**。
忙了一天一夜,终于到了进济南城的时候。
在建奴打到济南城下的时候,山东布政使张秉文就命人用沙包将城门通通堵上。如今,敌围既解,那些沙袋也被搬走。
各门洞开,城中百姓纷纷出城掩埋尸体,认领死在城外的亲友。
历时一个多月的恶战,尤其是在这种纯粹用人命堆积而成的残酷的城市攻防战中,济南城中百姓几乎是家家戴孝。
据说,这一战,建奴战死一千有余,被驱赶着蚁附攻城的俘虏和民夫死亡两万。而济南城中,也付出了三万多人的代价。
济南城中平日里有百姓三十万出头,加上拥进去的难民,总数达到五十万。死亡三万,伤者不计其数,可以说城中青壮都没在此役之中。
城里城外,哭声震天。
各色尸首互相枕靠着,尸水脓液肆意流淌,恶心得士兵们大吐特吐。再这样干下去,说不好军中就回瘟疫横行了。
有几点火光闪烁,夹带着淡淡的青烟和片片灰烬,然后是压抑的痛哭声:“回来吧,老二啊,回来吧!”
“叔,叔,一路走好!”
想来定是有人在给死去的亲人烧纸。
孙元本想着让手下帮助掩埋尸体,可那些已经在野地地堆了一个多月的尸体,在被冻结的时候还好。一连晒了三天大太阳,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烂下去。
没办法,孙元只能将这个任务交给被他解救的流民们。
拿下岳托老营之后,他一共解救了将近六万俘虏的汉人。这些人的来历也是五花八门,有京城人氏,有河北人,也有山东人,本是建奴准备带回辽东做奴隶的。
孙元准备逐一甄别之后,若没有问题,就发给路费打发他们回家。
俘虏们早已经被死亡和饥饿折磨得如同行尸走肉,即便得到解救,依旧是一脸麻木。他们排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提着锄头铲子,机械地在路上走着,并按照士兵们的指使收殓尸体。
乱世就是如此,见得多了,孙元的心也冷得如铁石一般。害怕、恐惧、悲伤、愤怒,又管得了什么。用干戚以济世,才是我辈军人所应该做的事情。军人,不能软弱。
可身下的战马却不走了,眼前无边的脓血让它裹足不前。强烈恶臭让这头大畜生嗅到了病菌的危险。
孙元也没有办法,只轻轻地伸出右手拍着它的脖子,安抚着它狂躁的性子。如此,这头大畜生才不情愿地向前埋住了蹄子,却不想,身子却是一晃,险些倒地。
孙元身边的侍卫们大惊,同时涌上来将,好不容易才将战马拉住。
原来,刚才战马迈出蹄子的时候,一不小心踩进一口坟墓之中。济南城外的死人实在是太多了,百人坑、千人坑随处可见。
坟墓和坟墓之间互相连接,小土丘在大地上蔓延开去,一眼也望不到边。
因为实在太累,有民夫偷懒,挖的坑也浅,上面只盖了一层薄土。刚才战马一时不防,一脚踩中一口坟墓,马蹄直接踏到死人的头颅,险些滑倒在地。
孙元左手已经骨折,若是从战马上载倒在地,这只手算是彻底废了。
“还好,还好!”孙元吁了一口气,额上竟沁出冷汗来。
可当他低头看去,身上的鸡皮疙瘩猛地突出,汗水也收了。
却见,泥土中出现一个死人的脑袋,大约是已经**了,被马蹄一踩,将整张头皮都踩到一边,露出白森森的头骨。
那眼眶中,还有红色的液体渗出。
孙元嗓子一痒,“哇”一声,将早饭吐了出来。
这一吐,直将胆汁都吐了出来,直吐得孙元满眼泪光。惨,实在是太惨了。
“将军可要紧,是不是请加道长过来给看看?”黄佑骑着马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他也是一脸的惨然。
加道长就是加西亚神甫,昨天回营之后,孙元立即将他请来,叫他给自己弄了些乱七八糟的药吃下。又命人起了珍藏已久的高度酒,好好地给自己的身子消毒,怕的就是被传染上天花。
“不用,不用。”孙元将头转到一边,对大方道:“小方,这里实在太臭了,弄张白布给我。命令各军,所有人都以布蒙面,以免给过上瘟疫。还好天气尚冷,否则,瘟疫一起,就不可收拾了。”
“是。”
等大方等人退下之后,孙元抹了抹嘴角,心中的烦闷依旧是挥之不去。战斗之场,止尸之地,攻城战的惨烈,即便是自己这个在现代网络上看惯了《行尸走肉》中那种恶心场景的人,也经受不住。
“黄兄,我也没想到这仗会打得如此残酷,一个月啊,死了这么多人,这济南简直就是一口血肉磨盘,这死去的人,至少有三到四万吧。相比之下,我等以前所参与的战斗,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是的,以前宁乡军所参与的战争其实都很短促。两军交战,最多半天就绝出胜负。其实,死伤的人也不多,更多的伤亡发生在一方溃败,而另外一方追击的过程之中。不过,即便如滁州大战那样的大决战,双方集中了几十万人马,到最后也就万余伤亡。
但这次却是不同,明军和清兵都集聚在济南城这一方狭小的区域,围绕着一座坚城撕咬,直到一方倒下为止。
黄佑道:“以前我等与贼军作战,都是野战。失利一方,还可以逃。但济南城中的军民却是无路可退。因为,只要济南失陷,身强力壮的男女都要做建奴的奴隶,真到那时,才是生不如死。老弱妇孺,都要死在敌人的刀下。这就是国战,不是生,就是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太初,这满城的百姓可谓都因你一人而活,这才是你我之辈当为之事。”
孙元心中一凛:“是啊,是啊,这才是你我之辈应为之事。”
历史上本应发生的济南陷落,十多万人人头落地的大屠杀并没有发生。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有我孙元这个闯入这片时空的蝴蝶。
不可否认,我孙元自从穿越到这一时空的明朝之后,心中所思所想,不过是出人头地,不过是富贵荣华。为此,我甚至有些不择手段了。
尤其是冒杀岳托之功。
先前,我孙元内心中还是有些羞愧的。
我孙元三观的下限又一次被刷新了。
可如今回头看去,能够救满城百姓的姓名,下限低一些又有何妨?只要把持住民族大义,做什么又有什么要紧?
崖山之后无中国,明亡以后无华夏。
你我之辈,当挥舞手中兵器。守护我们的家园,守护我们已经传承了四千多年的文明。
这就是我孙元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吧!
我要尽快强大起来,我比以前任何一刻都渴望力量。
(本卷终)
553。第553章 人还是需要崇高的
黄佑:“太初,刘阁老已将钦差行辕设在山东布政使司衙门,那边已经打扫停当,带信过来说,请你进城暂住。”
孙元摇头:“就不进城了,这里事务繁忙。建奴右翼军已经北逃,多尔衮左翼军独木难支,定不肯在山东久留,说不准今日已经启程北归。我大明六镇大军正该借济南之战大胜的气势对敌围追堵截,就算不能将敌军尽数留下,也得让他们吃点苦头,流点血。如此,日后建奴若再想南犯,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将要付出的代价。我军也该乘势追击,黄佑部队情形如何?”
黄佑摇头:“将军,说句不怕冒犯你的话。我军自出兵以来,一直没有得到休整。而且,部队中大多是新人,且来自六七个不同的部队。士兵之间彼此也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将来才好在战场上配合作战。而且,这一口气打了一个多月战,大家都打得苦了。”
“苦,当兵打仗哪里有不苦的。”
黄佑摇头:“将军也是打老了仗的骁将,这如何带兵,自然比黄某更清楚。大凡一场战役,虽说历时半年甚至更长,但多是在路上行军。真正两军交锋,也就那是三五日工夫,一战,是胜是败,立即就见分晓。一场血战之后,士卒军心疲乏,也不能再战了。我宁乡军自去年来,一口气打了四仗,一仗比一仗规模大,一仗一比一仗残酷。若换成其他军队,军心已然不稳。如今,好不容易拿下岳托。所有人都以为仗已经打完,整个松懈下来。这个时候再让他们上阵,怕是不成了。”
听到黄佑这话,孙元突然想起崇祯九年自己第一次带兵参加滁州大战之后的情形。当时,部队从前线撤后宁乡休整时,部队上下都弥漫着厌战情绪,又些第一次参加战斗的军户子弟甚至患上了战争后遗症。好在下来之后,部队经过一段时间调整,士兵们总算是恢复过来。
滁州之战和这次山东大战的残酷性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而国战着对乃剿灭贼军的烈度也不可同日而语。
即便部队中都是打过几场血战的老卒,此刻获得胜利之后,长期绷紧的弦突然断掉,要想再紧张起来,却难了。
对此孙元也可以理解,不过,现在好不容易取得一场空前大战。秦军也快赶到战场了,建奴两路大军已经被自己废了一路,多尔衮多铎独木难支,必然北上。往北是天津卫的那个狭小区域,建奴的来去如风的作战风格受到极大限制。
正该鼓起剩勇,果断追击。即便不能全歼敌军,也要让建奴尽可能多的流血。建奴人口本就不多,死一个就减少一分元气。
想到这里,孙元咬牙道:“让部队再坚持一下,我们军心疲乏,难道建奴就不疲乏了。黄佑,建奴机动兵力都在这里,如今却是我大明朝的好机会。难不成就眼睁睁地看他们从容撤退,修养三五年之后,再来一次破关而入吗?这一战,建奴纵横三省,黄河以北已经破败,国库已然空虚。你认为,若是下次建奴恢复元气再来,朝廷来能调集这么多军队御敌吗?今日多给建奴多放些血,翌日,我大明就少流点血。咱们是苦,这一仗或许会有许多牺牲。可为了国家民族,即便我军付出再大代价也是值得的。区区一个宁乡军又算得了什么,军队者国家的军队,又不是我孙元的私军。”
说到这里,孙元心中弥漫着一种难得的崇高。
黄佑耸然动容了,什么话也不说,只对着孙元深深一揖。
跟在后面的管陶却不干了:“将军三思啊,这次拿下建奴岳托老营,咱们可是发老财了。这么多俘虏,这么多财物,没个三五日工夫也清点不过来。难不成不管了?”
“不管了。”孙元挥了挥手。
管陶大为气愤,脸都青了:“将军,这话我可不爱听。咱们拼死拼活总算解了济南之围,现在却要开拔,这里的好处难不成都便宜了其他部队。他们凭什么一点力不出,就想吃肉,却叫咱们啃硬骨头?”
孙元:“就这样吧,传令下去,部队今晚集结,明日一大早出发。这里全盘移交给山东布政使司。”
“败家子,败家子……”管陶像是发了疯似地大叫。
孙元森然道:“这是某的军令,执行吧!”
管陶大怒,将头盔狠狠一把扯下来,扔在地上:“这个活没办法干了,还请将军看到小老儿这些年为你鞍前马后效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上,将卖身契还给我,允许我管陶回凤阳,依旧做我那个小商号的老板。”
见管老板跟孙元顶牛,后面的侍卫和军官们都是面色大变,正欲劝。这个时候,远处余祥正领着两个骑兵匆匆赶来,一边跑一边喊:“将军,将军,洪总制紧急军令。”
孙元也不同管陶置气,只淡淡一笑:“管老板,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洪总制命我军即刻启程追歼建奴。这下,某就算想留下来,也没有可能了,军令难违。”
管陶更是气愤:“咱们宁乡军立下了这么多不世功劳,怎么在上头眼中依旧是小娘养的,不公平,不公平!”
费洪、温老三、蒋驴子等军官也都是面带不平之气。
两个信使走到孙元跟前,还没等他们说话,孙元率先急问:“洪总制可是已经发兵了?”
为首那个信使点头道:“回孙参将的话,今日一大早,建奴多尔衮、多铎部已经陆续开拔,准备北逃。洪总已经下了军令,命令各镇兵马即刻出动,追击溃敌,总制也随军出征了。”
说完话,将就一份军令恭敬地递给孙元。
孙元打开军令仔细地看起来,面上却露出古怪之色。
“怎么了?”众人都好奇地问。
孙元将命令交给黄佑,突然郁闷地长叹一声:“总制命我等驻防济南,安靖地方,安心休整,不用追击了。”
众军官面上都露出喜色,可看到孙元一脸的铁青,却都悄悄将笑容隐藏起来。
黄佑也长叹一声:“怎么这样,怎么这样……六镇兵马都已经被建奴打破了胆子。秦军虽强,可单靠秦军,只怕挡不住狗急跳墙的建奴。”
孙元:“是啊,洪总制这个命令,孙元看不明白。”
黄佑叹息声更大,又喃喃道:“又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不外是见我军立的功劳实在太大,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