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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来南京之前,为了配合这边的谈判,郑芝龙已经从广东和南洋调了一支庞大的舰队北方,准备和宁乡军水师大大出手。
这次,郑家一共调动各色大小船只四百余艘,乃是郑家全部机动力量。
一场空前的大海战就要开始了。
729。第729章 或许又是一次划江而治
几乎同时,郑家和扬州镇水师都集中了手头能够调动的舰队准备来一场空前的大决战。
至于在南京的谈判,其实彼此都没有当回事。
实际上就目前的情形下双方的力量对比乃是五五之数,根本就谈不拢。只有先板板手腕,等到力量的天平朝一方倾斜之后,才能得出一个双方都能够妥协的条约。
但郑成功却很不理解,这一时期,这个郑家未来的当家人正值中二年纪,尚在历练阶段。对于父亲和三叔台面上和孙元握手言欢,桌子下却拳打脚踢的行为很不理解。
“三叔,我们不是正同孙太初和谈吗,现在却集中如此多的兵力和扬州水师决战,是不是太……”
“太什么?”
郑鸿逵难得地在郑成功面前一脸的严肃。
年轻的郑成功被三叔严厉的目光看得忍不住垂下眼睑,讷讷道:“我只是……只是觉得这么做,不能取信于人,反惹别人耻笑。”
“耻笑?”郑鸿逵摇了摇头:“福松啊福松,你叫三叔我说你什么好呢?”
“侄儿聆听三叔教导。”
郑鸿逵:“福松啊,你将头抬起来,用眼睛看着我,对,就这样,目光不要闪烁,不要逃避。很多事情,不是你想逃就逃得掉的。”
他伸出手摸着少年郑成功的肩膀,叹息道:“福松,我也知道你也是上过战场的。在战场上身先士卒,作战勇猛,屡立战功。按说,你这样的人早就尽收士心了。可说起在水军中的威望,你还比不上你弟弟。”
郑成功面皮微微发红:“二弟纵横四海,我却是比不上他。”
“不不不,你不要看轻了自己。”郑鸿逵道:“帅和将是有区别的,你弟弟的才能在打仗,而你之才则在于统帅。要做一个合格的统帅,除了要有宽厚之心,还得有刚毅的性格和远大的目光。而这两点,目前的你都不具备。其中,尤其是性格,却能决定一个人将来的成就。”
他接着说道:“福松,你大约是读多了书,将性子读得有些温和,凡事都喜欢将人往好里看,不喜欢和人发生正面冲突。我知道你内心中是非常敬佩孙太初的,这一点你承认不承认?”
郑成功点点头:“三叔,孙太初以弱冠之年就能拉起一支强军,退建奴,剿闯贼,讨刘超,年纪轻轻就能立下赫赫战功,真今世冠军侯也!想我今年也刚二十,和他一比,却是一事无成。如今国家正值风雨飘摇之际,我家与扬州镇正该摈弃前嫌,共赴国难,为朝廷效力才是。又怎么能够自己先打起来,以至亲者痛,仇者快?依侄儿看来,孙元要与我家在黄海在日本航线和睦相处,答应他就是了。咱们家的海贸获利丰厚,就算分一点给扬州镇又如何。宁乡军若是壮大了,将来国家也多了一分戡乱力量。”
“糊涂,糊涂啊!”郑鸿逵这次却没有发怒,反苦笑道:“福松你有一颗赤子之心,有报国之志,为叔很是欣慰。这话由别人来说,为叔或许会大加激赏,说一声好男儿。可你却是郑家未来的当家人,为上位者,却行不得快意之事。”
“福松,你想过没有,将来一旦你继承了大哥的位置,那可是要负起几十万人生计的重担的。没错,我郑家海贸所获之利是丰厚。表面上日本那边的航线和孙元分享也没有什么,可这也仅仅是表面罢了。你别忘记了,福建这边可是有红毛的,他们占了鸡笼。南洋那边也是如此,荷兰人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这些年,咱们和红毛屡起摩擦,其实所获之利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风光。整个水师,其实都处于苦苦支撑的地步。若是日本那边再被扬州镇水师积压,只怕日子就难过了。”
面上的苦笑之色更浓:“日子难过些倒也无妨,可咱们和宁乡军却是不一样的。孙太初他们日子过得苦一点没什么,咱们却是不成。”
郑成功好奇地问:“还请教三叔。”
郑鸿逵道:“宁乡军的前身是大河卫的军户,军中的士卒可都是是军籍的,人身和土地都牢牢地依附着孙太初,离开宁乡军就是流民,所以,日子就算过得再苦,部队依旧不会乱;至于宁乡军中的天雄军和九边精锐,那可都是我大明朝边军的精华,他们就服他孙太初,就算再穷,也不可能离开。而且,孙元率领着他们能够不断取得胜利,获取功勋。可以说,宁乡军中乃是铁板一块。可我们不成,我郑家的人马虽说,可都是流民和海贼出身。很多人都是惟利是图,一旦我郑家养活不了他们,只怕立即就散了,另起炉灶去干海盗,说不定还会调过头来给咱们一刀。”
“咱们的水军,就是钱喂出来的怪兽。一旦喂不饱他们,问题就大了。所以,日本这条航线我们不能就这么扔出去,得牢牢地抓在手里。否则,一旦人心散了,部队乱了,福松你还谈什么为国效力?”
郑成功叹息一声:“三叔说得有理,可和宁乡军打,侄儿心中却觉得有些难过。”
“你啊,还是没有将自己当成郑家未来的统帅啊!多历练两年,就会明白的。”郑鸿逵安慰他道:“宁乡军和我福建水师都又报国志向,可这并不防碍我们底下的四海争雄。”
“恩,是三叔。”郑成功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再去想,问:“这次我们的和议已经谈崩了,看来,我们还得在南京呆上一阵子了。”
“不是一阵子,是很长一段时间。或许,在未来的几年之内,福松你都不能回泉州老家了。”
“啊?”
郑洪逵道:“忘记同福松你说了,大哥刚飞鸽传书过来,说我郑家已经走通了门子给你谋了一个南京国子监监生,让你在学堂里好好读书。”
郑成功有些发愣:“我要读书?”
“对,福松你是我郑家未来的家主,将来可是要肩负起整个水军的。早一点进国子监读书,早一日接触南京上层,对于你对于郑家的未来却是有好处的。况且,你不是喜欢读书吗?”说到这里,郑鸿逵面上露出笑容:“对了,我已经和牧老谈好了,让你拜在门下。”
“我做牧老的门生!”郑成功吃惊之余,心中又是一阵欢喜。钱谦益乃是探花出身,东林领袖,江南士领的标杆性人物。能够做他的学生,郑成功异常激动。
看到郑成功喜不自胜的模样,郑鸿逵笑问:“福松,你高兴不?”
郑成功:“三叔,牧老乃是大学问家,能够拜在他的门下,侄儿自然高兴。”
郑鸿逵心中一乐,暗想:福松啊福松,大哥和我让你做钱牧斋的学生可不是让你去学些八股文,子曰诗云的,也没想过要让你考个进士,做个七品知县。要学,就学统帅千军万马,管理几十万人的真本事。
这次郑芝龙和郑鸿逵之所以让郑森拜在钱谦益门下,主要是基于两个方面的考虑。
首先,郑成功从小就被家里当着未来的当家人培养,从六岁起就聘请了先生回家启蒙,熟读儒家经典。这个郑成功确实是个读书的料,七岁能诗,十岁能文,简直就是个神童。在十一年的时候,更是得了秀才功名,成为南安县的廪生。
如果这么发展下去,将来说不定还真要中个举人,甚至进士。
不过,大约是读的书多了,郑成功的性子却有些偏软,不像海寇出身的郑家人那么刚强。这样的性子显然是要不得的,得改。
可无论家里人怎么说,郑成功总是听不进去。一说起这事,他就引经据典,郑家人没一个能说得过他。
看来,要想扭转他的性子,还得找个能够让郑成功俯首帖耳的大儒,而且这个大儒还不能是书呆子,得人情练达,晓畅时务,这才能对郑森产生良性影响。
于是,郑家人就将目光落到了钱谦益身上。
牧老人着表面上看起来是大名士,东林党领袖。可这人一点都不迂腐,不但不迂腐,心眼还多得紧。读了一辈子圣贤书,连翰林院都进过。但却极为变通。且一看到好处,都会想法设法弄到手,这样的特质正是此刻的郑成功所缺乏的。近朱者赤,让他做大公子的老师正合适不过。
其次,最最要紧的时候,郑鸿逵感觉到,自从中原、湖广尽陷农民军之手,北方建奴纵横数省入如无人之境之后,这大明朝只怕是真的要完了,北京那边的覆亡只在朝夕。
如此,就不能不为郑家人的前途多做打算。
北方、中原陷落之后,并不代表南京一定就会完蛋。实际上,郑家人也看得明白,明朝之所以糜烂成现在这样,主要原因是国家财政破产。如果北方都丢了,或许还身是甩掉了一个大包袱。南京靠着其富庶的物力和人力,未必就不能守住。到时候,怕又会变成明朝开国时的局面,和北方的贼军和建奴划江而治,积蓄力量待变。
到时候,有着强大水军力量,必然会受到南京方面的重视。现在如果郑森能够做东林党领袖钱谦益的门生,将来也会为郑家谋去相当的好处。
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730。第730章 别让敌人高奏凯歌
台湾海峡,距离泉州晋江港三百里的海面上,扬州水师舰队,旗舰河南号。
崇祯十六年六月三十日,寅时。
也就是后世北京时间黎明三、四点钟左右。
这里已经靠近台湾的海岸了,如果天气好,站在桅杆顶上,就能依稀看到东面那绵长的海岸线。这里是中国海运走南洋、日子最重要的交通要冲,几乎六成以上的茶叶、丝绸、瓷器要经过这条海峡运往世界各地,乃是中西方贸易中最繁忙的通道之一,也是郑家金库的大门。
此刻,扬州镇水师自成军以来四年中第一次将自己的舰队开到这里,对于台湾海峡,郑家有着不可放弃的利益所在。
舰队都放了锚,风帆低垂。宁乡联合舰队指挥官,扬州镇水师参将方惟此刻正披着一件黑色的修士袍子,站在甲板上,看着士卒和水手如工蜂一样在甲板上忙碌着。灯光点点,如梦似幻。
一门门大炮正呆在船舱里,只等明日战斗一打响,就打开炮窗,把那黑洞洞的身管从里面探出来,将愤怒的火焰喷吐出去。
这些新式大炮射程极远,威力极大,最重要的是重量轻。靠着这些数量庞大的青铜炮,这一年来,宁乡水师已经逐渐将恶劣的局势板了过来,和郑家在海上打了个平分秋色。
最近死年,方惟也不知道究竟击沉或者被敌人击沉了多少艘船,又丢了多少门大炮,而自己又经手过多少军费。反正,家里这四年的所有收入都被水师耗尽了。
据说,家里因为水师吃钱太凶,已经有人提出要调查他方惟是不是从中吃了好处。不过,孙将军还是给了他绝对的信任。
对此,方惟自然是感激涕淋,又一阵苦笑。确实,光造一条军舰就是十万两白银。只要稍微动点脑筋,得个千余两好处没任何问题。可是,他今年不过十九岁出头,无牵无挂,光棍一个,贪那么多银子做什么?将军对他如此恩重,大方早就抱着杀身以报的心思,又如何肯做这种邋遢事,没得坏了自己名声,辜负了将军的期许。
再说,宁乡军制度极严格,军队的帐目上头每季度都会派人过来查上一查,不查得你流鼻血却不肯罢休。在这种情况下,你就算是想贪也贪不成。
其实,方惟每月的俸禄和军队各项补贴已是极为丰厚,足够每一个军官过上体面的士绅生活。只不过,大方这人手散,为人豪爽。每次得了俸禄除了留极下一部自用之外,其他部分都撒了出去。一成捐给教会,其余部分要么是抚恤阵亡士兵,要么是赈济伤残的士卒。到如今,他还领养着十一个阵亡士兵的遗孤。
想我方惟当年不过是一个孤儿,幸赖将军收留,幸赖上帝垂怜,这才有今日的光景,我还能要求更多吗?
已经一个月没上岸了,方惟捏着挂在胸口的那枚镶嵌这一颗红宝石的银质十字架,这是他身上最值钱的财物了。
方惟站在轻轻摇晃的甲板上看出去,天还没有亮,黑黝黝的海水不断涌起,又落下去。
离早晨还有一个时辰,现在是最为黑暗的一段时间。即便是瞪大眼睛,他还是看不到其他船只。眼前,一无所有的黑色,让他略微有点不安。这对一个久经过沙场的少年老将而言,却是不正常的。
是啊,这场战役关系重大。听说,郑家已经在晋江港集中了他们手头所有的机动力量。而他方惟也亲率有着五艘新式战舰…飞剪船…六艘西班牙大帆船、十一艘倭人铁甲船,以及大大小小总计三百条各色船只的联合舰队一路南下,到今日,总算是到了决战的日子了。
郑家南边的也早就知道宁乡军水师的动向,估计也全体出动了。
扬州镇所有的海军几乎都集中在一起,毕其功与一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宁乡军和福建郑家第一次出动这么多人马,赌上谁是四海霸王堵上军队命运的一战。
这一战在大方看来,就是赢家通吃,败的人会输掉内裤。
四年了,金山银山都扔了进去,这才组建起这么一只水军。
大方啊大方,你准备好了吗?
你年轻的肩膀已经做好了扛起这负重担了吗?
如果败了,你还有何面目去见将军?
方惟感觉自己抓住十字架的手上全是汗水,一颗以往冷静得仿佛不会跳动的心脏也扑通地响着。
据说,自己准备这场空前海战的时候,扬州镇副总兵费洪还写信给将军说水师完全没必要将所有的力量都压在这场决战上。海军初创,将士还需历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太瞧不起人了,不就是说我方惟年轻,难当大任吗?”一想到这里,方惟心中就窝火:“霍去病封狼居胥的时候不也是我这个年纪?”
“费头儿,你已经老了,老得失去了勇气。现在,是我们的年代。”
费洪德高望重,可他已经好多年没指挥过打仗了,在军镇中主要的任务是训练士卒。这些宁乡军的老人安生日子过得久了,胆子就变得小了,如此还成得了什么事?
“诸葛一生惟谨慎,谨慎个屁。还说什么,水军来自不易,不能冒险。好船好炮不就是用来打仗的吗,能够放在家里做摆设吗,操!”大方狠狠地朝甲板上吐了一口唾沫。
一个卫兵走了过来:“长官,岛津想见你。”
“好,我们马上去,对了,岛津什么时候来的。”
“回长官的话,岛津一夫大人刚才坐小船过来的。长官你正在甲板上想事,属小不敢打搅。”
走进船舱,里面的弥漫着一股臭咸鱼般的汗臭味。在摇晃的灯光下,岛津一夫和两个浪人随从正笔直地站在哪里,矮得如同三寸钉。
“见过参将阁下。”三人同时一个鞠躬。
岛津一夫:“参将阁下,这次进攻郑家舰队,请让我打头阵吧,拜托了!”
他这一年来在宁乡军的扶持下,在日本和南京之间往返贸易,随带着抢劫商船,势力得到极大的膨胀。如今已有大小船只百余条,手下集聚了五千浪人和海贼,乃是九州岛一股不容忽视的水军力量。
此次决战,得到方惟的命令之后,岛津津一夫带了五十条大小船只,两千浪人前来参战。
“好,就依你!”方惟一把将他扶起:“明日,你就同莱因打头阵,记住了,此战务必用尽全力,休要堕了我军的威风。”莱因是巴勃罗那小子介绍的另外一支雇佣军的头儿,手下有两百海盗十条战舰。这人全名是哈尔曼松?凡?莱因,是个荷兰人。手下的水手都是欧洲来的亡命徒,有荷兰人、西班牙人,也有法兰西人,最叫人惊奇的是,里面居然还有二十个身黑如炭的昆仑奴。
“哈依!”
……
打发走岛津一夫等人之后,天已经朦胧亮开。
卫兵:“长官,舰队已经到了开拔的时辰,请下令吧!”
方惟又走到外面甲板上,他慢慢地跪了下去,用手指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念叨道:“上帝啊,你是我全部的力量,求你别让我蒙羞,别让我的敌人在我的身上高奏凯歌,求你别远离我,阿门!”
……
“呼!”一声,千万张风帆升起,在东南风的吹袭下鼓成饱满的半圆。
731。第731章 前进吧飞翔的河南人号
残阳如血,红成一片。
比夕阳更红的是那些燃烧的船只,方圆百里的海面上到处都漂浮着破碎的船板,死去士兵的尸体。
呐喊声、惨叫声已逐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