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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在联军的最后面,山东军诸将都一脸木然地看着前面越来越大的混乱。
刚才宁乡军的表现实在是太惊人了,只一个照明就击溃了花马刘的骑兵部队。接着,又是一个照明就打崩了李成栋的前锋军。
仗打到现在还不到一个上午,就要分出胜负了。
山东军当年在济南可是见识过宁乡军的厉害的,前阵子又在孙元手下吃过大亏。刘良佐和李成栋败得如此之惨,其实也在大家的预料之中。
所以,众人都显得非常平静,刘泽清甚至还虚着眼睛观察起前方的战况了,嘴角时不时微微抽动。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刘帅心中一但开始想事,就会有这个小动作。
“大帅,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山东军将领的尖叫打破了平静。
“你乱叫什么,弄炸了营老子砍了你脑袋?”刘孔和大怒,厉声呵斥。
那将军指着北面:“骑兵军,骑兵军,孙元的骑兵军出击了!”话中全是颤音。
“废话,我看见了。”
“不是不是,孙元的骑兵军好象是冲咱们来的,天啦,天啦!”那个将军叫得更响。
所有的人都打了个寒战,果然如此,却见宁乡骑兵军并不直接冲击高杰中军,而是兜了个大圈子,直接奔山东军的身后而来。
刘泽清吃了一惊:“丝,孙元是要将咱们赶过去同高杰裹在一起啊!”
“对对对,肯定是的。”山东军将领们骚动起来,所有人都知道,高杰的部队已经开始混乱。而且,随着宁乡军的进攻,他们的混乱将会更大。如果山东军被赶过去,就是落进沼泽里,搞不好部队全都要丢在这里。
说话间,宁乡骑兵军的马蹄已经轰然而至。
远远看去如同一条长龙,激烈的马蹄敲击大地,使得整个扬州原野都位置震颤。
如墙而进的铁骑,奔泻而来的金属洪流使得所有人都提不起反抗的念头。
山东军也不是没有骑兵,可同宁乡军比起来,就是一群装备了骡马的步兵。
山东军的老人们看到骑兵军的威势,恍惚间仿佛又回到崇祯十一年的山东战场,仿佛又看到了辽东野人在齐鲁大地纵横驰骋所向披靡的情形之中。
所有人都是面色苍白,手脚发凉。
刘泽清表面上看起来还很镇定,虽然心中也是乱成一团。
作为一军之主,他都竭力在手下面前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否则还不被大家给看清了。冷哼一声:“这个孙太初,想当年某待他也不薄,他和高英吾死掐,找我做什么?”
兄长话中的意思刘孔和最清楚不错,也知道他是真的怯了。别说他,就连自己在经过那一场大败之后,一想起宁乡军也有一种无力的感觉,忙道:“兄长,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打吧!”突然,刘春面上露出狰狞之色,目光中满是火热:“父亲,如今我山东军主力尽在这里,我就不信宁乡骑兵军是天神下凡,布阵迎敌吧,总不成咱们什么也不做,倒叫人看轻了。父亲,上次是儿子大意了,以至遭遇大败。今日就让儿子用汤问行的头颅洗刷蒙在我山东男儿身上的耻辱!”
说完,他猛地接过卫兵手中的大斧,大喝:“我山东豪杰,有进无退!”一刹间,热血沸腾了。
出奇的安静,没有一个人答茬。
过得片刻,突然,有一个弟弟小声地笑起来:“大哥,你要砍下汤问行的脑袋,吹牛也不是你这么吹的。人家汤问行是谁,信国公府的三公子,宁乡军第一干将,杀过的建奴数也数不清。他身上的刀伤箭伤,比咱们所有人的年龄加起来还多。”
其他几个弟弟也都是哄堂大笑,让剑拔弩张的战场气氛变得不正经起来。
刘春一张脸气得通红,怒啸一声将一口唾沫吐到地上:“可耻,可耻,你们还是山东军的勇士吗,畏敌如虎,胆小如鼠,也配姓刘。想我刘家,出身寒微,之所以有今天这般光景,全靠父亲一刀一枪在战场上挣来的。尔等若是面皮够厚,敢当着父亲再说一遍吗?”
这话激起了众怒,众兄弟同声鼓噪起来。
有人骂道:“刘春,咱们敬你是兄长,可你也不能说得这么难听,还当我等是同胞骨肉吗?”
“什么敢当着父亲说一遍?我就说了又如何,此事关系着我山东军的生死存亡,作为刘家子弟,我们也有发言权。”
“就是,你的心思别当我等不知道。不就是输在孙元手头被剥了军权,想在父亲面前将丢的面子争回来,捞点战功好重得欢心而已。就因为你这点私心,却要叫整支山东军陪葬,我呸,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懦夫,懦夫!今日我要教教你们做人的道理!”被弟弟们一通喝骂,刘春大怒,提起巴掌,就要朝身边的一个弟弟面上抽去。
“不要,不要啊!”刘孔和见侄子们闹起来,而刘春正处于爆发边沿,大惊,急忙伸手抓住刘春的手,连连摇头,目光中全是哀求。他知道,刘春这一巴掌若是真的扇下去,将彻底被孤立,以后也别想在山东军立足了。
看到叔父眼睛里的求恳,刘春心中发酸,可内心中却有一股暴戾气涌起,咬牙挣扎:“叔父,你放开!”
旁边那个兄弟也大骂:“刘春你少做出一副长兄当父的样子,父亲还在这里呢,由不得你猖狂!”
这个时候,宁乡军已经快要冲过来了,轰隆的马蹄声几乎将一切声音都掩盖了。所有人说话都在大声吼叫,直将脖子上的青筋都迸出来了,表情看起来格外狰狞。
“够了!”刘泽清一声大喝:“大敌当前,你们还纠缠这些做什么,听我命令。”
所有的儿子们都闭上了嘴巴。
刘泽清目光闪烁了几下:“后军改前军,前军改后军,走,退回天长。”
“啊,什么!”刘春大叫。
刘泽清叫道:“宁乡军凶悍,咱们不是孙元的对手,不能做无谓的牺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快些走,晚了就来不及了!”这话一说完,他面上阴郁的表情立即被惊恐所代替,额上冷汗淋漓而下,“孙太初这人我知道,手辣得很,又是个喜欢以牙还牙的。今天若是开打,他肯定会将老夫连皮带骨囫囵吞下的。”
“父亲说得是。”众儿子同时欢喜,感觉心上的一快大石头已经落地。
已经有胆小的刘家子弟率先拨转马头冲了出去,他们一动,整支大军都发出一声喊,不要命地朝西面涌去。
811。第811章 世界破碎
山东军士兵早就被前面血肉横飞的惨烈战斗给吓坏了,听到撤退的命令,如蒙大赦,同时转身奔逃。
一时间,咒骂声、哭喊声、马蹄声、大牲口的长嘶,士兵们被践踏在地的惨叫混杂在一起,乱得不能再乱。
“这……这……这……”刘春见在自己心目中如同神明一样的父亲在这关键时刻竟然做出抛弃友军临阵脱逃的举动,顿时呆住了。
“走,快些!”随着骑兵军不断逼近,而自己的部队又如此之乱,刘泽清面上的神情慌乱起来。
刘孔和:“总兵官,这么撤退不成啊,队伍都乱了。也不需敌人全军过来,只要派出一个几百人的小队骑兵,就能打得咱们一溃如注。”
“是啊,是啊,可如何是好?”刘泽清看着四下乱蹿的手下,嘴唇开始抖瑟。他和孙元可是老相识了,知道这人究竟是什么秉性。
正如他刚才同儿子们所说,孙元自来就是一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人。平日里他看起来非常随和,无论你是什么身份,都能够和你有说又笑。不像他刘泽清,通常都会竭力做出一副凶狠模样,遇到事也收拾起人来也非常残忍,没错,刘泽清就是想让别人怕他。
孙元不同,他不爱惹事,可一旦有人犯到他手上,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在泰州的时候,儿子刘春已经惹到宁乡军了。如今山东军已经乱成一团,孙元会放过这个全歼山东军的机会吗?换我,也是不肯的。
一旦队伍被全歼,在这乱世里手头没兵,他刘泽清连狗都不如。
只有军队,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啊!
刘孔和:“总兵官,要不和孙元议和吧……可是……”他又是急噪地摇晃着脑袋:“可是,这么乱,怎么和宁乡军谈。”
“对对对,先议和,怎么说我和孙太初也是老相识,多少还有点香火情分。”刘泽清:“孔和,你一个人留下,迎过去,看能不能和宁乡军谈谈。”
说罢,也不停留,直接给了战马一鞭,狼狈地带着家丁一道烟跑远了。
刘孔和没想到自己竟然讨得这么一件要命的差事,顿时呆住了,良久,他才叹息一声,对身边的刘春道:“少将军,你走吧,再迟就来不及了。”
“不,叔父。”刘春摇头。
“走吧,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想跟叔父在一起。”刘孔和突然明白刘春想干什么,心中一暖,泪水就沁了出去:“若是碰到宁乡军别的部队还好,来的可是骑兵军,比建奴还凶残,叔父这次恐怕是回不去了,你还年轻。”
刘春还是没说话,反骑了马慢慢地朝如同恶龙一般涌来的骑兵军迎去。
“不听话的犟种,我们刘家怎么出了你这样的孩子啊!”泪水涌出来,刘孔和忙伸手擦干赶了上去,和刘春并肩走着。
须臾,奔驰的战马轰然而至,从二人身边掠过。
刘春双手紧了紧,握住大斧的长柄。
刘孔和则用尽全身力气高喊:“我要见汤问行将军,汤将军,可记得崇祯十一年济南之战的故人吗?”
还是没有人理睬,满天满地都是马蹄卷起的泥点,落了二人一头一脸。
就这一句话,刘孔和用尽全身力气反反复复地喊着,喊到后面,嗓子也破了,满口都是扬州稻田江南水乡那特有的泥腥味。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好象是一年,似乎只不过是一瞬,一队骑兵簇拥着一个身着重铠的将军过来,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卫兵大吼:“放下手中兵器!”
刘春:“休想!”作为一个勇士,还有什么比在敌人面前丢掉手中兵器更耻辱的事情?
“是是是。”刘孔和抽出腰刀扔在地上,又拉了刘春一把:“大公子,大公子。”
“叔父,我……”
“大公子,求求你。”
刘春什么时候见叔父这么求过自己,手一松,大斧坠地。
刘孔和吁了一口气,又麻利地将刘春的腰刀抽出来扔掉。
骑兵军的那个卫兵还不肯罢休:“除掉铠甲!”
“休要羞辱于我,要杀我,尽管动手呀!”刘春怒啸一声,捏紧了拳头。
“我除,我除。”刘孔和又伸手去解刘春铠甲上的皮带:“你们别在意,少将军就是这样的性子。”
刘春挣扎了一下,然后不动了。眼泪如泉水一样涌出来:“啊啊啊啊,苍天啊苍天,怎么变成这样了,数万大军,一箭未发,狼狈溃逃。如今某又要卸甲输诚,受此其奇耻大辱,我山东豪杰怎么这样了?”
这一哭就再遏制不住,只见他肩头耸动,哭声就如受伤的孤狼。
“罢了,刘春也是一条好汉,咱们不能羞辱勇士。”汤问行从人群中骑马走出来:“刘春、刘孔和,所来何事?”
“议和。”刘孔和忙到:“我家总兵官说,孙刘两家本就是朋友,今日不过是一场误会,总兵官让我过来同汤将军商议,是不是就此罢手不斗。”
“罢手不斗,说得好笑,如今都什么时候,我会罢休吗?”汤问行淡淡道:“我家将军以前说过一句话非常好,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话还没有说完,有卫兵喊到:“汤将军,中军有令,放开山东军,回师夹击高杰。”
汤问行转头朝远方的中军大旗看了片刻,再不理睬刘孔和与刘春,大喝:“所有人听着,回师,目标高杰,杀!”
“乌拉!”钢铁旋风向东吹去。
……
“幸不辱使命,幸不辱使命。”等到骑兵军离开,刘孔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下终于可以向总兵官交代了,少将军,刚才好险,如果不是汤问行接到命令要去夹击高杰,说不定咱们就被人家给砍了。”
刘春还在大声号哭。
“少将军,怎么了,咱们救了整支山东军,还能活着回去,这可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啊!”
刘春还是不停地哭,他自然就桀骜不驯,最是骄傲。今日竟然向宁乡军低头,受尽屈辱。
少年那颗热血奔流的心碎了。
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812。第812章 大溃
高杰军乱套了,前锋部队不断溃来,将主力冲得乱七八糟,就连中军大旗也摇摇欲坠。
到处都是败兵在喊:“败了败了!”
“李成栋将军死了!”
正因为前锋军就这么突然败下来,高杰的骑兵也被混在其中,竟然没办法出击。
……
高杰骑在一匹白马上,一挥手:“督战队,上去维持一下。”他打了十多年仗,什么险恶的情形没见过,作战经验异常丰富。此刻的他面如沉水,看不出任何表情,内心中却一团焦急。
战场态势的逆转实在太快了,只一个瞬间刘良佐的骑兵就被打散了,如今这姓刘的也不知道逃哪里去了。
而李成栋也在一个照面就被人给杀了,前锋军彻底丧胆。
情况不容乐观,如果任由前锋乱军冲来,整支大军只怕都要处于混乱之中,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不可收拾了。
一对骑兵冲上去,只要是后退的士兵,就是一通大砍大杀,总算让秩序好了些。
前方,宁乡军的步兵方阵还在不住向前推进。元字营和伟字营就如同阴阳两块磨盘在人潮之中碾压,所经过之处,留下一地血肉。
区区一万不到的人马,看架势竟是全面包围联军的模样。战斗几乎在肉眼所及的每一个角落进行,到处都是长矛的森林,到处都火枪的鸣响和大团大团的烟雾腾起。厮杀异常地惨烈,只不过这种惨烈是对秦军而言的。
战斗了这么长时间,敌人的两个方阵却没有得到任何削弱,看得叫人一阵绝望。
敌人的火炮更猛,那些推到最前沿的小炮将所有的花样都玩遍了,什么开花弹、子母弹、链弹,几乎是顶到秦军士兵的下巴点火。而且,一打就是一大片。
到最后,只要小炮朝前一推,秦军士兵立即惊恐地大叫着朝旁边闪出一片宽阔的空地。
小炮如此犀利,远程大炮更是可恶。
孙贼手上的那十多门大炮射程太他娘远了,虽然威力比不上凑近了打的小炮,使的也是实心弹。可这玩意儿几乎覆盖了大半个战场,让这些炮弹从自己头上呼啸而过确实考验士卒的心理素质。
一炮落下,实心弹就在人群里乱弹乱蹿,只要被它擦中一点,身上立即就会少一个零件。
高杰就看到一颗炮弹在离地一尺的高度平平掠过,一口气扫断了四个士兵的腿,这才失去了动能将一个士兵砸得胸骨尽碎而亡。
这样的仗打得实在憋屈、窝火、郁闷。
“快进攻,快进攻啊!”身边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大叫。
高杰回头看去,正是冒襄。
这个江南有名的大才子浑身上下都是泥点,一张英俊的脸已经看不清楚模样了,整一个泥猴。
高杰看到自己手下的士卒像秋后的虫子一般不断死去,心中正焦躁,忍不住喝道:“叫什么叫,老子打的仗你比吃过饭还多,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冒襄一窒:“我我我……我只是觉得这样下去不成的呀!”他手脚冷得厉害。
在没有开战之前,战争对与他这个大才子来说,不过是大雪满弓刀、红旗半卷出辕门的浪漫风情,他甚至还想过一旦战争结束,自己得好好写几首边塞诗,说不定还能传诸后世呢?
但真实的战争同他想象的却不太一样,真正的战场是**裸的杀戮,是满天横飞的碎肉、手臂,是战士口中不断喷吐的血和伤口处白森森的断骨。
嗓子眼了就好象被塞了一团鸡毛,恶心得直欲呕吐。
虽然知道宁乡军厉害,可厉害成这样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内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这一仗,或许要败了。
“你废什么话?”
冒襄咬牙:“高将军,秦军有些乱,要不将山东军押上去,让刘总兵侧击扬州军?他那边还有一万多人马,就算不堪使用,也能挡一阵子,给我军片刻喘息之机。”这话说得有些丧气,在未战之前冒襄对获取这场战役的胜利信心十足,觉得宁乡军算个屁。三镇兵马未必就弱于孙元手下的兵痞。可到现在,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三镇士卒都“不堪使用”了。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