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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一听到姐姐的名字,孙元心中升了一种强烈的屈辱感。因为原主人的记忆并不完全,他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只知道,在这一世,自己还有个大自己四岁的姐姐,嫁进了县城里,家境还算过得去。不过,两家人好象已经有些年没有往来了。
不过,姐姐家的地址,他还记得。
这种屈辱的感觉很让人不爽,想来母亲也有同样的感觉。
孙元:“娘,你还是留在家中,儿子明天一早去姐姐家好了。”内心中,他对自己这个亲姐姐还是非常好奇的,想见上她一面。
孙李氏:“元儿你要去?”
“好几年没见到姐姐了,儿子心中甚是想念。”孙元一笑:“再说娘你也要在家打草席,脱不了身,不如让儿子替你跑一趟。”
孙李氏也不想耽搁一天工夫,一天时间足够她打一张草席了,卖出去,怎么也能赚上几文钱。
就点了点头,道:“明日元儿你背上十张席子进城卖了,换了钱给你姐姐家买些东西。咱们家虽然穷,可礼数却不能缺。”
“儿子省得的。”
8。第8章 穷亲戚上门
穿越到明朝之后第一次出门,孙元心中还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虽然说县城距离他所住才村子不过三十多里路。
第二日清晨,天还没有亮,孙元用扁担挑了二十张草席,喝了糙米粥,大步出门。
头一次走在明朝的乡间,孙元才发现此行不虚。却见路边全是湖泊水网。正值夏末,莺飞草长,一派江南水乡美景,当真让人目不暇接。
路边河流中,一艘艘小船穿梭而过,小桥、流水、人家,芦花、碧波、桑园。路上还要经过不少小村庄,这才是真正的古镇,却不是后世的所谓仿古建筑可以与之比拟的。
肩膀上的二十张席子看起来不重,可走上三十几里路,却依旧压的肩膀一阵生疼。
好在这具身体虽然有些虚弱,可同所有的古人一样耐力十足,竟不觉得累。
只是汗水不住地流着,不片刻衣裳就被泡透,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行了一个上午,就看到前方有一片高地,高地上是黑压压的城墙,一栋白色高塔矗立在水边。孙元根据身体中的记忆得知自己已经到了如皋,精神不觉一振。
所谓皋,就是水边的高地,如,流向。
作为后世长三角的中心城市之一,明朝的如皋虽然只是一个县城,人口也不像后世那样达到惊人的百万之巨。可市井相当繁华,却也是长江以北的重要商业城市之一。
能够生活在这个地方,孙元心中也是非常欢喜。而且,据他所知道,如皋并不是战略要地,一直都没有受到很大的破坏。即便是南明清兵南下的时候,多尔衮只派了一支小部队攻打这里,主力攻击目标是位于大运河最南端的重镇扬州。
如果世事不能尽如人意,运气好或许能苟活在乱世之中的如皋?
在孙元看来,母亲织席的手艺非常好的。织出的草席不但平整致密,其中还有染了色的席草在上面编出简单的图案,按道理应该卖得非常不错的。
可到了市场上,孙元才暗叫了一声苦:这竞争也太激烈了点吧?
只见一条大约一百来米长的小巷里立了大约上百个买席子的商贩,将街道挤得水泄不通。市面上的席子也是五花八门,有芦席、草席,还有用竹蔑编成的凉席,宽度也由一米到两米不等。
相比之下,母亲编的草席根本就没有任何核心竞争力。
而且,明末又是小冰河期,冬天酷冷,夏天却显得很是凉快,席子就有些卖不动了。
就孙元看来,卖席子的比来买席子的人还多。
找了个显眼的地方将席子一摆,过了半天,等到太阳已经日上中天,一张席子也没卖出去。眼见着已经到了后世北京时间下午两点钟模样,回去还有那么长路要走。再耽搁,怕是回不了家了。
孙元心中顿时不耐烦起来,就将席子一卷,扛在肩膀上,觅了方向,朝姐姐家走去。
据脑子里的记忆得知道,姐姐家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按照后世的话来说,也就两站公交车的路程。
走路去,也就十分钟样子。不过,好象姐姐嫁过去之后,母亲和自己即便进城也不大愿意过去,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而且,一提起姐姐姐夫家,自己的心理也非常抗拒。
姐夫家的经济条件其实还可以,家中自有一个杂货铺,靠着铺子,一年下来,也有十来两银子入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因为是小本生意,姐夫家也没请伙计,过了两道桥,就看到姐姐正坐在铺子里,正对着阳光择着黄豆中的虫子。
而姐夫则站在柜台前,将算盘珠子打得山响。
孙元这一世的姐姐闺名孙小花,五年前就嫁给了姐夫为妻,大约是没有生育,又性子懦弱,在婆家很受气。
刚走过去,姐姐看到孙元,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喜:“阿弟是你,有好几年没看到你,今日怎么想着过来?”
孙元好奇的看着她,眼前这个女子大约二十出头,显得非常瘦小。皮肤黝黑而没有光泽,头发也焦黄得如同一把枯草,满面都是苦楚。
不过,五官却颇端正,从她面上依稀能够看到自己的一点影子。都是一母所生,孙元长得还算过得去,姐姐自然也不是太丑。
看到弟弟,姐姐眼神中的快乐却是发自真心,让孙元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在前世他不过是一个孤儿,现在突然多了一个母亲和一个姐姐,心中自然非常欢喜。
孙元微微一笑,很随意地说道:“母亲让我进城来卖席子,并让我给你买点东西。不过,这席子却是一张也没卖出去,给你的东西自然是没有准备了。”
孙小花:“来就来吧,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东西不东西。你能够来,姐姐心中也是欢喜的。快进来,快进来。”
她放下手中的豆子,爱怜地用手摸着孙元的额头:“看看你,都热成这样。快坐下。”
说着话,就要拉孙元坐下。
这个时候,柜台里正在打算盘的姐夫突然使劲地将算盘珠子一拨,冷哼了一声:“孙元,看看你身上都汗津津地湿成那样,若是坐脏了椅子,等下客人过来如何是好?且站着吧!”
声音显得很是不客气。
听到这一声冷哼,孙小花身子一颤,显然是丈夫畏惧到骨子里,正要说话。
孙元在后世也是个人精,如何不知道姐夫对姐姐的娘家人有成就,就将席子靠墙放好,道:“天气好热,姐姐给碗井水喝。”
孙小花:“好,阿弟,你等一下,姐姐着就给你去烧,生水喝了要肚子疼的。对了,你吃过午饭没有?”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孙元肚子里就咕咚一声。
姐夫不满地将算盘拍在柜台上,走过来,随意地坐在孙元身边的椅子上:“阿弟好不容易进一次城,自然要吃吃城中的饮食。咱们家的粗茶淡饭,怎么比得上外面的馆子。你磨蹭什么,要去烧水尽快。”
孙小花听丈夫如此无情,神色就变了,眼圈一红。
孙元忙道:“吃过了吃过了,带了干粮过来的。姐姐不用烧水,太麻烦。大热天的,喝开水也不爽利,还是井水好。”
等到姐姐退下去,孙元站在那里端详起自己这个姐夫来。说句实在话,姐夫倒是长得白白胖胖,有些富态。只不过这人看起来很是猥琐,倒像是一个市侩小人。
姐夫姓高名全,看到孙元站在自己身边,不住低头看来,面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那情形,好象很好奇的样子。
被人俯视的感觉非常不好,只过得片刻,高全就有些不快,沉着脸:“阿弟,坐吧。”
“不了,我身上全是汗水,仔细脏了你的椅子。”孙元忍不住讽刺了他一句:“我还是站着好了。”
高全被孙元挖苦了这么一句,眉宇间带着一丝怒色,正要发作,孙元姐姐就端了一碗水过来,这才让两人不至于如此尴尬。
趁孙元喝水的时候,高全问:“阿弟,这么多年不过来了,今天突然到我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你娘还好吧?”
听丈夫问起母亲,孙小花露出关注的神情。
“母亲很好。”孙元回答道:“今日到这里来还确实有一事想请姐夫帮个小忙。”
高全突然警惕起来,声音变得高亢:“帮什么忙,我这里的生意你刚才也看到了,大白天的鬼影子都看不到一个,最近都在亏本,眼见着就要揭不开锅了。阿弟,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倒是想让你姐去娘家借点米,也好将这个青黄不接的日脚给熬过去。”
孙元瞠目结舌,他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开口借钱,姐夫先叫起穷来,而且还来个先发制人问自己借米,这人还真是个人精啊!
孙小花低声道:“阿弟,是不是最近家里日子难过,娘叫你过来找我,可是有事?”
孙元点点头:“最近不是要完税吗,草席的生意又不好,官府催得急,估计最迟后天徭役就要上门讨要了……”
话还没有说完,高全就大叫一声站起来:“怎么样,怎么样,叫我说猜中了吧,果然是来问借钱的!钱也不是不能借,可都看偿还能力。你们孙家一年到头能得几个钱,借给你们,又拿什么来还。还不如直接问我要,我这心里气得还好些?我也是倒霉,孙元,当年媒人将你姐姐夸得像一朵花儿,又说你家有几亩水田,日子还算过得不错。最后又如何,我这边日子过得窘迫,你们却没有帮助过我哪怕一两米。不但如此,每年我却要倒贴帮补你们不少。难不成我是前世欠了你们的?”
孙元没想到如此亲的亲人竟然说出这种难听的话来,这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在前世,他好歹也算是个小老板,当下面色一沉。也不同姐夫置气,只淡淡淡地说:“姐夫,这次我们孙家若不遇到过不去的坎,孙元也不回求到你门下来。其实也不多,不过是一两银子。若是姐夫还念及着咱们亲戚的情面,还请帮个忙。等过了这一阵,我百倍千倍还你就是。”
孙元一副镇定的模样,却让高全更是恼怒,冷笑:“百倍千倍,笑话,你不过是一个肩不能挑背不能扛的小孩子,又凭什么在我跟前说这种大话。靠织席子吗,我呸!”
说着重重地将一口绿色的唾沫吐在地上。
这下,彻底地将孙元惹怒了,他牙齿咬得咯吱响,不觉捏起了拳头:“高全,我敬你是兄长,这才喊你一声姐夫,你还真当我是上门讨口的穷亲戚了。若不想借,说一声,我另外想法子就是了。”
9。第9章 一定要发迹
旁边的孙小花见势不妙,慌忙问:“阿弟,这事真的那么严重吗?”
她猛地拉住孙元的袖子,不住地摆头,眼神中全是哀求,显然是不想看到弟弟和丈夫起冲突。
看到她的表情,孙元心中一软,:“也没什么打紧,就是官府催得紧,有些讨厌,不过我还是能够对付过去的。”
说着话,就一口将碗中的井水喝干,用袖子抹了抹嘴,挑起席子大步出门。
背后传来高全的冷笑声:“想借钱,还在我面前耍横?”
然后是姐姐哀求的声音:“相公,或许家里真的出了事。”
“什么家里,这里才是你的家。你娘家关我什么事……嫁到我们高家,我好吃好喝供着你,你看看你,你看看你,都几年,连一男半女都没给我生……就算是喂一只鸡,也得给我下个蛋吧?早迟休了你。”
骂声不堪入耳,间夹着姐姐哀哀的哭声。
孙元再也忍不住,猛地转过头,红着眼睛看着高全。
毕竟前世也是一个白领小老板,虽然在现代社会不算什么。可在古人看来,却是见过大世面的。
被孙元通红的眼睛逼视着,高全心中突然怯了,忍不住叫道:“你想干什么,我自教训自己浑家,还论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孙元冷冷道:“高全,你还真当我姐娘家没人了,刚才是谁要休了我姐?”
孙小花的哭声大起来:“阿弟,有这么对你姐夫说话的吗,还不快向他赔罪。”
孙元:“姐你别怕,若是在家里受了委屈,尽管来找我,你家阿弟可不是怕事的人。我在世上也就你和娘两个亲人,从今以后,有我在一日,绝对不会让你们受一点委屈!”
说着,目光冰冷地看着高全。
孙元在前世的时候,平日间看起来性子虽然柔和,那是没人惹到他头上来。而且,因为小时候家里穷,经常受人欺负,这也养成了他骨子里的一股刚烈之气。
从初中开始,他就开始与人打架,和同班同学打,和外班的男生打,和外校打。到了大学,和其他学校过来找茬的人打,是有名好勇斗狠之人。
后来出了社会,他才发现外间的世界拳头没有任何用处,靠的是权和钱,这才收起了性子混起了生活。
刚才受姐夫一激,孙元的血气涌了上来。
看到孙元目光冰冷,高全打了个寒噤,身子一颤抖,惊叫道:“你想干什么,别乱来。我可是认识衙门里的人的,礼房师爷是我大舅的表弟的堂哥,我们前天还吃过一台酒。老实同你讲,师爷是外地人,刚到咱们这里没几日,什么都不懂。这不是马上就要县试了吗,人家还来请教我本县有什么出色的学童呢!你什么东西,也敢惹我,仔细抓你进衙门里去。”
所谓县试,就是科举制度中的县一级考试。
明清的科举考试分为童子试、乡试和会试三级。
童子试分为县试、府试和院试三场,考试地点分别在县、府、省三个地方。你得一场一场过关,只有过了省一级院试之后,才能得到秀才功名,才算是真正的读书人。
童子试过关之后,就是乡试。乡试中榜者就是举人,举人可以直接做官。当然,官职大多是县丞一即的辅佐二,也就是后世的副县一级。举人功名因为有先天的局限性,上升的通道也不大,一般来说,一辈子也就在副县级厮混。
若你真有才,又或者想在仕途上有所发展,得进京参加会试,获取进士功名。只要中了,直接就是一个正七品的知县。成绩好还能被选进翰林院培养,再在官场上历练个一二十年,一切顺利的话,一个三四品的高官是跑不了的,甚至入阁为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这些时间同孙元也没有任何关系。
看到姐夫怯了,他心中一快,哈哈大笑起来:“这关系可绕得有些远啊,狐假虎威。还说了这么多废话,糊得了谁?人家好歹也是狐,你却只是一只蛤蟆,走了,姐姐日后若有空闲不妨回家去寻我。你这个做兄弟的别的没有,糙米饭还是有两碗的。”
说完话,再不回顾,挑了席子大步前行,再不回顾。
背后传来高全又羞又怒喝骂声:“狼崽子,你说什么大话,还用眼睛瞪我,我可是在官府里有关系的,我好歹也是你姐夫啊!”
……
在姐姐那里一无所获,孙元心中烦闷,又回到市场上站了一个时辰,却依旧一张席子没卖出去。看看天色已经不早,只得挑了席子准备回家。
他心中也是苦笑,当年刘备也是卖席贩子出身,人家怎么就混成了一方诸侯?如果让刘玄德穿越到明朝末年,单靠卖席,估计也只有饿死一条路可走。
一天没有吃饭,身上虚虚的,竟没有一个着落。
天气又热,灌了一肚子水,一走起来,腹中全是咕咚水响。
刚走不了两步路,就看到姐姐匆忙走来:“阿弟,这个给你。”
说着就将两张饼子塞到孙元手头,饼子还是热的,显然刚烙没多久,然后一脸愧疚地说:“阿弟,姐没本事,帮不了你。还有,你姐夫也是穷怕了,将钱看得极紧,你也不要怪他。回去对娘说……就说,我挺想她的……”
孙元心中感动:“知道了,其实,家里还有点钱,你不要担心的。这次来借钱,我只不过是找个借口想见你,看到姐姐,我也好放心。”
“阿弟放心,姐姐过得很好。”说着话,孙小花眼泪就下来了。
“哈哈,哭什么,咱们姐弟两人这么多年没见面,今天见到了人,那可是喜事啊。等过上几天,完了赋税,我再寻个机会来看你,走了!”
孙元将饼子塞进坏里,高昂着头,不肯让眼泪流下来。
这个时候,内心中突然有一个声音高亢地响起来:一定要发迹,无论如何,如此才能保护好应该保护的人。
而要想在这个世界发迹,显然只有做官一条路可走。
先前刚进如皋城的时候,孙元还曾经想过,如果能够在这个地方平静地过上一世,也算是一种幸福。
可眼前的贫穷,身边亲人的处境,却让他无发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