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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远处轰隆的马蹄声又开始响了起来。刚落下的灰尘又升腾而起,比先前还大。
细微的灰尘和沙粒随风漂来,落到树叶和枯草上,甚至能够听到那沙沙的轻响。
敌人又开始行动了,这一次的声势比先前还大。听声响,竟是奔这条官道而来。
孙元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好个狡猾的刘良佐,先是以一千骑兵在前面打草惊蛇。这一千多骑兵一跑起来,很容易被伏击的部队当成他的主力。若真上了他们的当,后面的刘良佐主力九会以第一时间逃跑。
用一千骑兵做为诱饵,这个花马刘倒是舍得啊!
见孙元猜出了敌人的布置,所有的扬州镇军官看孙元都是一脸的佩服。
就连孙元也略微有些得意,他自从出道以来之所以百战百胜,靠的乃是近代练兵之法。上了战场,也是靠着绝对的力量碾压敌人。若说起机谋战策,说句实在话,还是个门外汉。
这次可是他第一次在战场上使用计策,且一眼就看穿刘良佐的诡计,想不自得都难。
很快,敌人那一千前锋部队就转头回来了。这次,敌人都是牵马步行,走得很慢。这也可以理解,从冶山回寿州有五百多里路。一个骑兵怎么着也有一百到一百三十斤,在加上铠甲、器械和干粮,都快两百斤了。若是骑马行军,走上一天,战马都会脱力。若是遇到打仗,还有什么力气冲锋。
而且战马一累就特别能吃,战马和普通的大牲口不同,可不能只喂草,得用真正的粮食养着。耗费巨大不说,对后勤也是不小的考验。
所以,在冷兵器战争时期,除非大迂回突袭战,即便是蒙古人和建奴,平日行军也是步行,为的就是蓄养马力,用在最关键时刻。
来的这一千敌人应该是刘良佐的精锐,他们与后面的部队结合得非常紧密。
看了一眼刘良佐的中军,孙元大吃一惊,抽了一口冷气,一句“真富有啊!”就脱口而出。
没错,真是太富有了。
却见,上万头牛羊正铺天盖地而来,瞬间就将山丘下的那一大片空地填满。
孙元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牲口,山羊、绵羊、黄牛、水牛、骡子、驴子、挽马……无数的大牲口挤在一起,愤怒地嘶叫着,相互踢打、嘶咬。有的牛羊飞快朝前蹿去,有的则散到一边,饥渴地啃食着路边的荒草。
“先前刘良佐军脑出那么大动静,某还以为他有多少骑兵,却不想原来都是大牲畜,倒把我吓了一跳。”
实在太多牲口,挤得厉害,山下的队伍顿时走不动了,刘良佐的士兵大声咒骂不用长矛驱赶的这些畜生,试图让队伍恢复秩序。
可畜生就是畜生,有如何听得懂人话。人和牲口堵成一团,前进的速度满得令人发指。
大团的灰尘更浓,眼前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喧嚣声响成一片,间或牛马粪便的臭味随风袭来,叫人忍不住捂住口鼻。
“这……”山丘上,所有的宁乡军士兵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仿佛间又回到口外的草原上。
孙元忍不住对身边的汤问行笑了笑:“果然是花马刘,这个外号还真不是白得的。我就说这厮来扬州的时候怎么这么快,原来是学蒙古人游牧啊!”
刘良佐本就是山西云中地区人氏,熟悉蒙古人作战方式。
以前蒙古人打仗的时候都会带上大量牛羊随同军队出征,饿了就喝牛羊奶,吃牛羊肉。这种牲畜也不需要以大量粮食喂养,反正放它们吃草就是了。
江南地区水草肥美,刘良佐进入江淮地区之后也抢劫了大量的牲畜,这一点,从山坡下的那一群群水牛上就能够看出来。
汤问行:“花马刘完了,他带了这么多牲口,等下一乱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孙元:“汤问行,你猜我在想什么?”
汤问行:“还请教。”
孙元:“这仗打完,咱们可以加菜了。”
汤问行还是那张死人脸,不过,其他将领面上都露出了笑容,有的人甚至还下意识地吞了一下唾沫:好多移动的蛋白质啊!
宁乡军平日间训练非常辛苦,体能消耗大,需要大量的肉食补养。否则,按照孙元那种练兵之法,很容易将士兵练得废了。
所以,平日间孙元对于士兵的营养非常关注,白米、馒头敞开了吃,每三天还有一顿肉食。
一万多士卒的肉食供应对于后勤部门来说,乃是巨大的考验。
刚开始的时候,孙元还想过像世农场那样集中养鸡养猪。但后世的养猪场养鸡场的集中养殖,那是建立在工业话生产的配合饲料和先进的防疫手段上面。就拿养鸡来说,小鸡一生下来,每养一段时间都会注射药物。说难听点,后世的集约化养殖说穿了就全靠抗生素。
孙元搞的农场规模是大,也很注意卫生。可只要一场瘟疫,就能眼睁睁看着成千上万只鸡鸭倒下去。
如此一来,他就绝了办农场这个念头。
鸡鸭猪羊没办法成规模养殖,就只能靠海洋捕捞。
这个时代的东海比不像后世已经被渔民的绝户网捞得连根虾毛都看不到,水产极为丰富。尤其是舟山渔场和台湾那边的渔场,一往下去就能有不少的斩获。
自从成立水师之后,孙元就组建了一支庞大的捕捞队伍,为军镇提供海鲜,将一船船雨虾如流水一样送回来。
看着那些大得惊人的对虾、鲍鱼、野生大黄鱼,士兵们一个个都吃得脑满肠肥。
这个时候,部队已经能够做到每餐都能看到一条沙丁鱼干。
可吃着吃着,大家逐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这些海鲜刚开始吃的时候还不错,可一日三餐都吃这种东西,实在有些顶不住。关键是,海味没油水啊!怎么比得一口大肉下去,满嘴流油来得爽利。
渐渐地,大家都不喜欢这些玩意儿。
尤其是,在没有冰箱冻库的古代,为了保鲜,只能做成干货。用铡刀切成砖头大小的方面,用油纸包好,装进士兵随身携带的皮包里做干粮。遇到战事紧急,没工夫做饭的时候,直接掏出来咬上几口,也能顶上一阵子。反正这东西可以生吃,也不会吃坏肚子。
宁乡军常年拉练,这些大鱼制作的鱼干简直就是他们亲密的伴侣,即便有专业的伙食烹调,那滋味也好不了。
吃到最后,简直让士兵们闻风丧胆。
据说,一旦部队离开驻地行军、训练、打仗,伙房的菜铺就会开始变得叫人发疯:伙夫会在早晨给你来一份煎鱼干,中午则是鱼干蒸饭。晚上要正式些,鱼臊子面。遇到时间充裕,还会给你来一份鱼肉馅的包子。
天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那么多干鱼,还那么大,足足有一人长。被装在麻布口袋里,一车车送进军营,晾晒在通风处。于是,满营都是海腥味,臭得人泪流满面。
到最后,士兵们已经不指望后勤那群官长们会给他们带来惊喜了。
实在吃不了那么多鱼,士兵们就用小刀将鱼肉刻成小船在溪流里放着玩,制成鱼肉念珠挂在脖子上。更有人将鱼肉雕成小碗,用来盛粥,等到一碗热稀饭喝完,鱼肉干也泡得可以入口了。
也不是有人没有向后勤部分门提过意见,不过,那群老爷们竟然派出宣讲队进驻军营,大力向士兵们灌输鱼肉这种东西的好处“松松脆脆,一吃开心。”“不融在手,只融在心。”“香香甜甜好滋味。”“吃鱼肉就是爱国爱军,不吃不是宁乡人。”
结果引起士兵们一片嘲笑。
这次宁乡军征讨高杰、二刘联军,后勤部门下发的海鲜量比以往多了三成。等吃光对虾之后,剩余的鱼肉干已经叫大家吃到吐了。如今,一看到这下面一眼看不到变的牛羊,所有人眼睛都绿了。
尤其是骑兵军的士兵们大多来自北方九边,吃惯了牛羊,自从来到南方之后,依旧很久没尝过这种鲜味了。
这才是真正的“一见开心,一吃开心。”
听到孙元的话,想起今天的晚饭,所有人的士气都提到了最高点。
821。第821章 火海
灰尘实在太大,秩序实在太乱,等了老半天,刘良佐军才过去了一千多人,上万头牛羊。至于先前在前面开道的那一千骑兵,早已经被乱糟糟的大牲口挤得不见了踪影。
孙元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实际上,对上这么烂的部队还真叫人无奈啊。
因为他们不会向正常军队一样排着整齐的队列依次通过下面的空地,让你很容易就能分清谁是前锋,谁是中军,谁是后勤辎重队,谁又是后卫。
你也能知道向哪里突袭,又该在什么时候发动。
这情形就好象后世武侠小说中的一句话:浑身破绽就是没有破绽。
实在太多大牲口了,地下传来的震荡越发地厉害。风吹在脸上,除了带着畜生们的粪便臭味,开始渐渐热起来,闷得叫人有些不舒服。
随着一队人马过去,这个时候,大约上千骑兵开来,引起了孙元的注意。
这群骑兵身上依旧是精良的铠甲,拉着战马,走得很整齐。且都是一脸的骄横,大声呵斥着前方的同伴,让他们快些走,别挡着道。
前面的敌人是听懂了后面的话,可畜生们不懂,尤其是那些水牛,打一鞭,不但不见快,反哞哞地叫着,不耐烦地晃动着长长的犄角。
很快,这一千人又被堵在这里。
一面绣着“刘”字的大旗从后面开来,旗下是一个瘦小的穿着华丽铠甲的将领。
汤问行指着那人低声道:“将军,那就是刘良佐。”
“好,找着正主就好了,传令下去,叫士卒做好战斗准备。”孙元抖擞起精神:“小巴,我要你将刘良佐轰成碎片。”
这个时候的刘良佐一脸的疲惫,眉头紧锁在一起。
他身下骑着一匹黑白花的河曲马,高大雄壮,比旁边的卫兵的战马都还高出半个头,显得异常神骏。
不愧是花马刘,战马不错。孙元倒是有些心动,他的坐骑刚给福王讨了去,如果能够将这匹战马弄到手倒是不错。只可惜等下埋设的火药一炸,然后是大炮齐鸣,估计这头神骏也会随着它的主人一起变成碎片,倒是可惜了。
刘良佐骑在战马上,身上已经蒙上了一层黄色,全是尘土。不过,他还是竭力地挺直腰杆子,如同一柄树立的标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同他身材极不相称的剽悍之气,能够在这乱世成名的大将,谁不是尸山血海杀出来的勇者。
实际上,在真实的历史中,刘良佐在投降满清之后,作为建奴灭明的急先锋,在战场上倒是立下不少功劳。对付明军,他倒是很有一套,同以前剿贼时的表现判若两人。
正因为如此,孙元这次是下了决心要取他姓名,成建制地投降满清做汉奸始于此人。可是说,这个刘良佐开了个极其恶劣的头。
“放!”孙元抽出腰上的手铳朝天击发。
这一声枪响在山谷中回荡,他看到刘良佐猛地转过头朝山丘上看来,目光中全是锐利的光芒。
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一颗开花蛋从山坡上射下去,落到早已经预设好的着弹点上。那地方埋设有大量的黑火药。
“轰隆!”一团火光在下面的牛羊和人群中阔散开来。
站在山冈上,孙元能够清晰地看到火光正好在一头水牛的身下爆开。
那头上千斤中的水牛被扬州镇出产的颗粒化黑火药炸得瞬间腾起了,腹部在空中被扯得粉碎,碎肉和血液如暴雨一样淋下来,瞬间用那片红色将下面的一起覆盖。
这不过是才开始,接着,又是三四声爆炸。气浪将一群人提和山羊冲翻的同时也点燃了四周的草木。
烈烟冲天而起,大群受惊的战马和牛羊四下奔逃,将试图恢复秩序的刘良佐军逐一踩翻在地,践踏成齑粉。
与此同时,山坡上,炮兵营的士兵用最快的速度将炮弹装填就炮膛,然后再射出去。
几乎用不着瞄准,用不着计算弹道轨迹和距离,只要你将炮弹射出去,就能轻易地射中一个目标,无论是人还是牲口。
已经用不着冲锋了,下面全是疯狂奔跑的大牲畜,刘良佐那区区几千人马置身其中,瞬间就被吞噬得看不见了。他们刚才行军时都牵着马步行,在这突如其来的疯狂中,根本来不及上马。
这个时候,就算宁乡骑军冲下去,估计也会被发疯的大牲口踩在脚下吧?
敌人中军大旗已经倒下,刘良佐已经看不见了。孙元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不费一兵一卒就歼灭了刘良佐的主力,傅青主使得好计,想来花马刘也不可能幸免。
路边的荒草和树林中,孙元早就预先放置了硫磺硝石和火油,这几日天气突然冷下去,气候干燥得厉害,火一烧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转眼,红色的火苗子就如溃堤的洪水一般朝两边席卷开去,将下面那个山谷和那一片平地变成火的地狱。
大群的敌人夹杂在红了眼睛的牛羊中四下奔逃,可惜,实在太挤,人的力量又如何比得上牛马,无论他们如何用尽全力,却还是跑得极慢。
所有的士兵都丢掉了手中的武器,飞快地脱着身上的铠甲,试图减轻重量。由于实在太挤,很多人都跑不几步,就被火焰吞没。一个个大声惨叫着在地上乱滚,然后被牛蹄马腿补上一脚。
空气中除了有呛人的浓烟之外,还弥漫着奇异的肉香,也不知道是牛羊还是人肉,嗅得久了,竟让人有种头晕的感觉。
敌人已经彻底不成建制了,可即便如此,炮兵还是不肯罢休,依旧将炮弹不停地打下去。
实在是太热了,很多人都赤着上身,汗水一滴滴落到炮管上,发出噗嗤声响。
直到山下的热浪倒卷而来,引爆了一桶火药,大吃一惊的炮兵这才慌忙收了青铜炮退了下来。
一切都变得灼热,身上铠甲也被烤得烫手,热汗泉水一样涌出来。
孙元骑在马上,和士兵们一起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偶尔有几个刘良佐的士兵从火海中逃出生天,一脸漆黑地冲上山来,可一看到严阵以待的宁乡军,都是一呆,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他们一个个手上脸上全是大颗大颗的燎泡,有的人甚至被烧得皮肉翻卷,目光中除了惊慌就是绝望。
骑兵军的士兵都是杀神,就有人抽出马刀,跳上鞍去,要将敌人逐一斩首。
孙元心中突然不忍,叹息一声,大声下令:“准许投降,医务兵,给他们上药!”
“我的上帝啊!”加西亚神父看到这惨状,忍不住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带着一群医务兵冲上去,手脚麻利地给刘部伤兵上药。
伤药敷在身上,又被裹上纱布之后,刘良佐部的士兵才感觉到疼了,一个个跪在地上大声哭号:“我的娘诶,我的娘诶!”
“疼死我啦,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
加西亚将手放在一个伤兵的头上,安慰道:“我的兄弟,在天上的主会保佑你的。疼就好,疼就好,说明你还活着。信仰主吧!”
……
须臾,东面传来阵阵混乱的厮杀声。
有传令兵过来说,大约有三百多骑敌侥幸从火海中逃了出来,青主先生正带着人马堵在那头。不过,看先生的架势,有些抵挡不住了,请将军快派援兵过去。
“怎么可能?”汤问行忍不住叫了一声:“刘良佐的兵什么时候这么能打了,竟然让青主先生也派人过来求援?”
传令兵一脸的惊慌:“那三百多敌骑原本不算什么,可他们后头还更着上万头被烧得发了狂的水牛。”
孙元苦笑道:“想不到这一把火倒帮敌人烧出个火牛阵来。汤问行。”
“末将在。”
“你带一千九边出身的骑兵过去帮一下青主。”九边出身的骑兵大多知道牲口的脾气,也知道该如何让那些狂躁的黄牛安静下来。
实际上,这一战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如何将这些乱跑乱冲的牛羊圈在一处,带回扬州镇去。
汤问行一犹豫:“将军,现在你身边也就一千骑兵,若末将都带走了,敌人突然杀来,可如何是好?”
孙元哈哈一笑,指着下面已经烧得红通通一片的山谷,反问:“敌人从哪里杀来,从下面吗?如果敌人正能从那片火海中整顿好兵马杀出来,那么这一仗我军也不用打了,直接逃生吧?”
汤问行想了想:“是,末将想多了。”
孙元:“快去,快去,再迟就来不及了。走了三百多敌骑也不算什么,关键是那一万头水牛啊,你得给我都弄回去。少一头,我从你俸禄里扣。”水牛是这个时代最宝贵的生产资料,可以说,没有牛,农业生产就没办法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