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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今日见余祥,恐怕更多的是谈判,甚至……哀求……孙元真是那么一个不念旧情的人吗?
余祥下完最后通牒之后,心中更是不忍,他放在牛奶杯子站起来,准备告辞,想了想,最后叹息道:“阁老,我不知道侯爷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不过,无论是谁,能够守住南京总是好的,难不成还眼睁睁看着留都陷入敌手,生灵沦为涂炭?还有,侯爷不是一个人,他代表着扬州镇,代表着宁乡军三四万人马,几十万军户,几百万百姓的利益和意志,还望阁老理解。”
“理解,老夫身为内阁次辅,如何不理解?”马士英一阵悲伤:“所谓在高位者,谁都不是一个人,自己所思所想,其实有的时候并不重要,须行不得快意之事。所以……”
“所以?”余祥的目光落到马士英面上,等着他最后的决定。
马士英:“所以,调郑家新军入卫留都之事,断不可行,天子也必须离开南京。”
“这样啊,那下官只能回去禀告侯爷了。”小余知道从现在开始,孙元和马士英的政治同盟就此解除,而自己也该离开南京了。
在以往他日思夜想就是离开南京,回到孙元身边纵马疆场。
但此刻要离开南京,突然有些不舍。
他深刻深地朝马士英一揖:“很高兴能结识次辅,我家侯爷说过,马瑶草那是人人杰,余祥深以为然。”
“起来吧,也很高兴认识余经历。”马士英伤感地虚扶了一把。
1006。第1006章 喜脉
余祥就势直起身子,离开书房,大步朝外面走去。
心中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在南京呆的时间实在太长。这些年,他一直都被孙元当成文官使用,可骨子里,他是个武官,渴望在战场上获取自己的荣耀。
想想,当初都是同时做了侯爷的贴身侍卫,大方这小子在水师都快成一方诸侯了,可我余祥还在南京混日子。
不想做将军的厨子不是一个好的外交官。
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一人急吼吼地冲进来,大叫:“父亲大人在哪里,父亲大人在哪里?”
余祥定睛看去,却是马士英次子马銮,新任京营总兵。
老马虽然是人中之龙,可马家的政治基因好象都遗传到了马皇后身上。其他几个儿子都是纯粹的公子哥儿,一派风流文弱模样,到现在,还没有一人考取任何功名。
马銮在马家算是能干子弟,可人却没有什么才干,性子也偏软。
此刻的他身上穿着一件大红武官官袍,偏偏他身材瘦弱,好好的武装被他穿出文士儒袍的味道,全无半点威武之气。
余祥在南京的时候是个有名的散财童子,不但和公卿大夫们过从甚密,和这些贵公子也是称兄道弟,他同马二公子以前也不知道在一起快乐玩耍过多少次,彼此都是非常熟悉的。
就笑着走上去,一拱手:“恭喜二公子出任京总兵一职,阁老正在书房里。”
马銮见到余祥,面色一变,急问:“余经历,你刚和家父说完话儿了?”
余祥点点头:“刚说完。”
“结果如何?”这话刚一问出口,马銮就知道不该这么问,只一跺脚:“哎,怎么弄成这样,怎么弄成这样了?”
余祥:“如果马兄没有吩咐,下官这就告辞了。”
“告辞……别啊!”
余祥:“扬州之战也就是这两日就要开打,如果我走得快,还赶得上。宁为百夫长,胜做一书生。”
“余兄真是豪气啊!”马銮感慨一声,又急忙拉住他的手:“经历,你同家父说些什么,以家父的性子会如何回答,我不用问就能猜出。还请你先到签押房歇息,别急着走。”
“怎么了?”余祥心中奇怪,反问。
马銮苦笑:“反正余兄就算回去,等下我也会派人过去请,还不如且等上片刻。我有要事同父亲大人商议,或许这事会有变化。”说着就不住拱手。
余祥摇摇头,实际上,今日马士英的态度自己并不觉得意外。如果马阁老真答应让郑森的部队入京那才是真的见鬼了,那就意味着,老马一派拱手将军权和京城交给钱谦益一派。就算他答应,阮大铖和马党的骨干们也不会答应。还是那句话,老马代表的是千万个依附到他身上的官吏势力的利益,行不得快意之事,否则等待他的就是众叛亲离。
他不忍心在马銮面前将这一点揭破,只微微一叹:“好,在下就且在签押房侯着马总兵好了。”
让余祥去签押房之后,马銮急冲冲地跑到书房,父亲果然正在那里慢慢地喝着热腾腾的牛奶,直喝得额头见汗。
马銮也不敢打搅,就叫了一声,挥手让所有的随从退了出去,然后在旁边小心侍侯。
好不容易等到马士英将**喝干,又用浓茶清洁了口腔。
马銮才低声道:“父亲大人,刚才儿子在门口碰到余祥。儿子来不及禀告父亲大人,就自作主张将他留下了。”
马士英:“事以不可为,孙太初这是同老夫离心离德了。老夫死活也想不明白,那钱牧斋有什么好,能够给他孙太初什么好处,值得扬州镇如此扶植?”
马銮从来没有看到父亲如此失落过,今天的他几乎是老态龙钟了。
他心中难过:“孙元和钱老头走得近,确实叫人看不明白。”
“也没有什么看不明白的,或许……”马士英颓然道:“或许孙元已经不满足仅仅是做一个藩镇,想将手插进朝堂,建立他自己的势力吧,此人野心极大啊!世人提起老夫和孙元,都是以孙马孙马称之,孙是排在马之前的。孙元,自然不甘心受老夫控制。”
叹完,他问:“老二,你不在军营里,跑回家做什么,又为什么留下余祥,这事你就别管了,为父自有主张。”
听到父亲问,马銮低声道:“今日一早,皇后娘娘召见儿子,说了一件事。”
马士英:“哦,皇后娘娘召见你,什么事啊?这节骨眼上,她要见你这个京营主官又能有什么事,需瞒住为父?”
马銮的声音更低,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皇后娘娘今日召见儿子,说她已经有孕在身。不好告诉父亲,让我先通知父亲大人你一声。”
马士英:“皇后有孕在身,那是好事啊,又怎么不方便同老夫说起,真是笑话了……啊!”
他突然想起一事,脸色顿时苍白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多久了?”
弘光皇帝胖成那样,加上身子又不好,马士英一直怀疑他没有生育。自己的女儿是当今大明朝的皇后,如果皇帝没有生育,对于马家来说可是个大问题。
皇帝百年之后,若是因为没有生育,皇位旁落他人,对于权势滔天的马家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大劫难。换任何一个人做皇帝,肯定不会放过马家的。
因此,下来之后,马士英秘密调了太医院的医案看过,好象真有这个问题。
实际上,弘光皇帝结婚很早。在马皇后之前还有两个妻子,一个是孝哲懿庄温正仁靖仪天昭圣简皇后黄氏,另外一个是孝义端仁肃明贞洁熙天诒圣皇后李氏,另外还有一个妃子姓金。
可惜结婚这么多年,这三个女人都没有为他生育过一男半女。
这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
老马一想到这点,就着急了,这不单单是为了女儿的幸福,更关系到马家的身家性命。
想来之后,他也秘密派人查访过。
据宫中侍侯过天子沐浴的太监说,弘光天子那物小如十岁孩童,半根毛也无。虽然他继位之后,也派人在民间选过女子,可充实进后宫之后却纳而不用,纯粹做为一个摆设。
而且,天子好象也有喜欢男风的架势。
事情都这样了,马阁老也没有法子,只觉得一阵颓丧伤感。
所以,听说女儿怀孕,马士英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这孩儿不是天子的,绝对不是。
马銮的声音也颤抖起来:“皇后娘娘对儿子说,她的月信就在前几日,却没有来。找太医院太医凭了脉,确实是喜脉无疑。”
马士英一张脸更是白得吓人:“此事可真?”
马銮:“皇后亲口对儿子说的,还能有假?”
“谁的?”马士英面容扭曲了,急问。
如果换成其他人被父亲这么问,必然会奇怪地反问:“妹子的儿子自然是万岁的,父亲怎么这么问。”
可马銮却低着头:“皇后娘娘并未告诉儿子,但儿子却能猜出来。”
说罢,浑身颤抖,额头上的汗水渗出来,如同溪流一般落到脚下金砖上。
书房里如此寂静,能够情绪地听到汗水落地的声音。
“猜出来了,说说,是谁?”马士英眼圈又红了,里面满是泪水,感叹:“咱们马家,这回是真遇到灭顶之灾了。”
马銮指了指北面,“江北。”
“江北,江北。”马士英身体一颤,厉声喝问:“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1007。第1007章 惊人消息
见到父亲如此严厉,马銮也知道自己接下来将要说的话实在要紧,若是弄错一点,不但马家身败名裂,搞不好整个马氏一族都要上断头台。
他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组织好语言,低声道:“父亲大人容禀,当时,儿子听到皇后娘娘亲口对我说她身怀六甲的时候,也是欢喜不尽,这对咱们马家可是一件天大喜事。当今天子无后,若皇后娘娘诞下龙子,说不定就是我大明朝未来的圣君。”
“可高兴之后,儿子却觉得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
马士英点点头:“说下去。”他内心中一片翻腾,但作为一个合格的政治家阴谋家,大事关头,还是在灵台中保留着一丝清醒。
马銮:“当今天子四十出头,已是中年。当年陛下龙潜时就已经娶过两位王妃,如果儿子没记错,皇上十六岁就已经大婚。如果换成寻常人家的男丁,到这把年纪早已经儿孙成群,说不好已经三世同堂了。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陛下依旧是膝下无人,这就不得不让人起疑了。当然,作为一个臣子,去揣度皇帝家事已是大逆不道,儿子该死。”
马士英:“天家的事就是国事,天子无私事。”
得到父亲的鼓励,马銮提起了精神,接着道:“从皇后娘娘那里出来之后,儿子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就留了个心眼,去了个地方。父亲大人,你猜,儿子去了什么地方?”
马士英哼了一声:“如此要紧之事你卖什么关子,照实说。”
马銮:“儿子当时也没离开皇城,就去了太医院。陛下实在太胖子,身子都不太好。正如父亲大人所说,天子家事就是国事,龙体安康与否确实关系到天下的兴衰祸福。父亲你忘记了,掌握皇帝医案的叶太医乃是你推荐的,对于咱们马家,叶太医自然是感恩戴德。儿子一到他那里提起要阅读皇帝的医案,叶太医也不拒绝。儿子读了多年的书,多少也知道一些医理。这一读,就看出了一些端倪。”
马士英坐直了身体,一脸的严肃:“你知道什么?”
马銮的声音颤抖起来:“据医案上来看,陛下的身子亏虚得厉害,阳气却是极弱的。”
这事马士英也早有耳闻,也不意外,只点了点头:“单就医案,并不能说明问题,世界上还要意外和奇迹这种东西。”
“父亲大人说得是,单就此事尚且不能说明什么。”马銮接着说道:“为了稳妥起见,儿子又去借阅了《起居注》。”
所谓《起居注》就是皇帝每日干了什么,说了什么话的日程记录。负责记录皇帝言行的官员叫起居郎,乃是正七品进士出身的文官。
《起居注》不但要记录皇帝当天接见了什么大臣,说过什么话,甚至连吃了什么东西,晚上和哪妃子同房都要记载。
特别是记录皇帝的性生活这一条非常要紧,因为皇宫之中佳丽三千,几乎是个女人的世界。皇帝是里面唯一的雄性,一时兴起,谁也不知道他就会看上了谁,就住在她那里。
一旦这个女子怀孕,那可就是龙胎,一旦生下来就是要给予一定政治待遇的,丝毫乱不得。
否则,宫中突然有女人生下一个孩子,谁也说不清楚是怎么来的,那就是个大问题了。
马銮:“儿子借来《起居注》一看,这才发现,天子……天子……”
“天子怎么了?”马士英喝问。
马銮身体颤抖起来:“据起居注记载,皇帝已经有两个月没有临幸任何一个嫔妃,在皇后那里也是坐上片刻,说上几句话就走。平日里都是一个人在御书房歇息,只两个贴身太监侍侯。所以……而皇后在诏见儿子的时候说……说她这个月月信没来,也就是说她只有一个月身孕……”
马士英听到这个确实的消息之后,泪珠终于落了下来,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哀叫:“家门不幸,出此冤孽,我马家的脸面已经丧尽,咱们都要被你妹妹害死了,作孽啊作孽,我马士英前世究竟做了什么错事,老天你也如此惩罚我?”
说完话,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马銮见父亲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泪水,心中也是悲痛,却压抑得不敢哭出声来,以免惊动他人。
他忙伸手拍着父亲的背心,又喂了马士英一口热牛奶。
好不容易,马士英才平稳了些,问:“谁的,你又是怎么查出来的?”
马銮:“父亲大人你忘记了,宫中,不但天子的言行要记录进起居注。皇后娘娘接见外臣,也是要记录在案,有迹可查的。儿子看完起居注之后,又去查最近一个月皇后和什么人见过面。这一查,果然就发现了。”
听儿子说到关键处,马士英伸出手死死地抓在官帽椅的扶手上,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马銮:“最近两月,皇后娘娘除了见过儿子和父亲大人之外,都没见过外臣。而且,当时接见父亲大人和我的时候,也有太监和宫女在场。唯一的例外是孙……孙太初……当初孙元暗中指使钱谦益挑动朝野议论要招抚左良玉时,皇后娘娘勃然大怒。当时,恰好天子传孙元进宫诏对,解释此事。”
“不知道怎么的,皇帝临时改变的心意,并未叫孙元回话。倒是皇后娘娘在御书房和孙元见了一次面,当时,除了司礼监秉笔太监田公公,再无他人。”
“皇后娘娘和孙元在御书房大约说了一个时辰的话,才让孙太初回去了。如果儿子没猜错,皇后娘娘怀中的……孩儿想来就是孙元的种……”马銮:“孙太初这人人品低劣,好色贪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当初,他就强抢了冒辟疆的小妾董小宛,引得舆论一阵大哗。此人胆大包天,又飞扬跋扈,这事他的可能性最大。而且,孙元子嗣繁盛,如今已经有两子两女……”
马士英:“老夫倒是记起此事来,招抚左逆一事老夫当时是不答应的,后来还是皇后晓以厉害,帮孙太初传话,老夫才保持沉默,算是默许了。想不到,那事就发生在御书房。看来,娘娘怀中的胎儿应该是孙太初的了。”
“只可能是他的,娘娘这几个月唯一见过的外臣就是孙元。”马銮点头,妹妹做出如此丑事,他也是一脸的羞愤,却又无可奈何。
马士英叹息:“这个孙元究竟和咱们马家有什么仇啊,处处针对。如今,又要帮着钱谦益掌权,调郑家新军入京,这不是要逼得老夫没有活路吗?”
马銮突然道:“父亲大人,方才我已经让余经历在签押房侯着,这事……这事……”
“这事如何?”
马銮突然吞吞吐吐起来:“这事,咱们说不定可以答应孙元,调郑森来南京。也许,咱们真将事情想复杂了,说不准孙元是真想保住南京。毕竟,如果南京沦陷,我大明朝是真的要完了。”
马士英:“道理老夫都懂,可如果调新军,或许南京保住了,老夫却是要完。”
马銮低声道:“父亲大人,如果孙太初知道皇后娘娘怀中的孩子是他的种,而且是儿子,将来还有可能继承皇位,你猜他会怎么想?”
马士英猛地转头,用雪亮的目光盯着儿子,久久无语。
马銮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谓是大逆不道,冷汗如溪流一般从额头上不住流下,他战战兢兢道:“据儿所知道,郑家新军虽然属于福建军,郑森虽然是钱谦益的门生,可新军如今已经完全被孙元派出的军官掌握,说难听点,郑家新军就是他孙元的,如果他愿意的话,轻易就能拿过去。如今,江北已经是孙某人的天下,如果郑家新军掌握了南京,又是什么情形。”
“父亲,大人,难怪孙元要这么着急上火,使出这么多手段要调新军来南京啊,难道你就看不明白。如今的孙元,已经是天下第一强藩,他要插手朝堂了。如果娘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