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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矮小的建奴身上穿着厚实的棉甲,而关选浑身都是钢铁。两人两甲加在一起,超过四百斤,轰隆一声,撞在一起,不动了。
就在这个刹那,那建奴手中的大锤砸在关选左肩上,有剧痛袭来,肩甲扁了下去。若不是铠甲足够结实,肩部又带着弧度,敌人这一锤只怕还真要将关老头的锁骨敲碎了。
好个关选,在生死一发之际脑子里却是一片清明,心念一动,匕首沿着敌人铠甲和头盔结合部的缝隙深深刺入,戳进敌人的脖子,直没入柄。
“啊!”那建奴大吼一声,带着关选滚落在地。
后面的长枪手想前踏出一步,站在关选和那个建奴身前,填补上关选倒地后留下的空隙。
关选大喜,顾不得起身,一把掀开面具,用尽身力气大声下令:“长枪,向左刺!”
身边,那个建奴还捂着脖子剧烈地挣扎着,有红色的血柱子不住标出,显然关选刚才这一匕首已经刺断了他的颈动脉。
随着关选这一声吼,那建奴却不动了,反楞楞地看着关选。
关选:“看什么,狗鞑子!”
“爹……爹爹……”
“啊!”一刹间,关选感觉整个天都塌下来了。
1139。第1139章 用干戚以济世
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没错,就是自家孩儿……这声音他听了十多年,又想了多年。几乎每天夜里,每场梦境都会出现。
“爹爹,爹爹!”
“你是谁,你是谁?”关选一把脱掉铁手套,又摘掉那个建奴的头盔,伸出手去抹他的脸。
但那个建奴的脖子处的动脉血不住地喷出来,喷了关选一手。
这一抹,反让伤者的脸满是血污。
眼前好象蒙上了一层次白翳,怎么也看不清楚。
“你是谁,你是谁?”关选只能反反复复,机械地问着,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更是声嘶力竭了。
“是我,爹爹,爹爹……你杀了孩儿了……你认不出我来了吗……”伤员虚弱地叫着:“爹爹,我还记得当年你在茶社说书。那一年孩儿九岁,你不放心……将我放在家里,就带着我,还有妹妹一起去了茶社。那是孩儿第一次听你说书,那……那一次爹爹你说得真好听……孩子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精彩的故事……”
关选还是在慌乱地抹着那个建奴的脸,试图将他看清楚。
那个建奴继续喃喃地说道:“那天,爹爹说的是《四郎探母》,儿子永远都记得……”
说着话,他好象来了点精神,低声念道:“曾记得沙滩会一场血战,只杀得血成河尸骨堆山;只杀得杨家将东逃西散;只杀得众儿郎滚下马鞍。有本宫改名姓脱了此难……”
“别说话,别说话。”关选的手颤起来,他已经认出身下这个建奴就是自己寻找了多年的孩子,眼泪开始渗出来。
喃喃的低语还在继续:“十五载在辽国匹配凤鸾。肖天佐摆天门两国交战,我老娘押粮草来到北番。我有心宋营中前去探看,怎奈我无令箭焉能出关……”
“别说话。”鲜血还在不住标出,那么热,那么粘。
“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我好比浅水龙被困沙滩;我好比弹打雁失群飞散;我好比离山虎落在平川!思老母不由儿肝肠痛断;想老娘不由人珠泪不干……爹爹,我想你,我想妹子……我想回家……我终于回来了,我终于看到你了……”
什么都明白了,确定是自己的亲儿无疑。关选长嘶一声,如同一头受伤的老狼:“儿啊,你怎么就做了汉奸了,你怎么……老天爷啊,我关选究竟做了什么,得此报应?”
“思老母不由儿肝肠痛断;想老娘不由人珠泪不干……”身下,儿子还在喃喃低语,声音越来越弱,最后终至细不可闻。
关选的眼泪落了下去,落到那张血污的脸上。
泪水将人血一点一点冲开,露出那张熟悉的,魂牵梦萦的脸。
抬头看去,头顶依旧是霍霍飞舞的长矛。
建奴的还在疯狂地叫着,不要命地扑过来,然后被逐一刺倒在地。
地上的人血在奔流,逐渐连成一片,那是一条红色的河流。
关选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就坐在儿子热腾腾的血液中,紧紧地抱着他。
有士兵在阵中喊:“关将军,关将军,快回来,快回来呀!”
可是,关选在不想动了。
这个时候,突然间,有一条人影冲过来,一把拣起地上的长枪。
就看到这人剃着趣青的头皮,脑袋后面还束着一条鼠尾小辫。
是建奴,可是,这又怎么样,都不要紧了!
那个建奴抓起长枪之后,猛地挺直腰杆,用尽全身力气大吼:“元字营甲队听着,关将军退出战斗,军调处兴泰接过指挥权。长枪,左……刺!”
就“刷!”一声挥动长矛,就一个试图靠近的建奴刺死在地。
军调处的职责是联络各营,联络军队和地方,负责军队对外事物,职责界限模糊,但权力可大可小,颇具弹性。
刚才关选精神崩溃,没有人指挥,甲队起了一阵小小的混乱。如今,兴泰一接过指挥权之后,众人都是精神大振。
秩序开始恢复,大家好象自然而然地就接受兴泰的指挥,而没有意识到,其实,兴泰也是建奴。
“长枪,左…刺!”军官们的叫喊声又响起来了。
……
兴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刺出去多少枪,结果了多少同族人的性命。
以他的武艺和力气,中枪者几乎都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就在以前,我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在战场上对着自己的同族挥舞屠刀,并且和异族人称兄道弟。
汉人背叛自己的民族和国家要被人称之为汉奸,而今的我,大约就是满奸建奸吧?
可这又怎么样,做满人又有什么意思。满州八旗,除了能打仗,会破坏,对于这个世界又有什么用处。即便是获取了那么多胜利,抢劫了那么多战利品,可普通建州老百姓又能得到多少真正的好处。
每次缴获,贵族都会将大头拿去,战士再拿去剩下的部分,至于最底层的百姓,因为壮丁被抽调去前线,生活更加困苦。至于战死的人,更是一文钱都拿不到。
优胜劣汰,弱肉强食,毫无怜悯之心,实行的是野兽的法则,这大概就是我们建州吧?
这样的世界,都是野兽,连人都不是。
我兴泰厕身其中,深以为耻。
况且,我叶赫家和爱新觉罗家又是世仇,先人的仇不能不报。
侯爷说得是,明清两国之战,爱新觉罗家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普通建州人,其实也是受害者。
而我兴泰所要做的就是救受苦受难的建州百姓于水火,让他们接受先进文明。
我所要做的乃是崇高的事业,即便牺牲,也是值得的。
今日我手中的枪对准的并不是本民族的兄弟,而是罪人。
吊民伐罪,锄强扶弱,历史会给我一个公正的。
用干戚以济世,杀!
……
毫无用处的近乎送死的冲锋让前面的建奴军队绝望了,绷紧的弦猛地断掉。
突然间,兴泰看到前面有一个建州兵突然大叫一声,丢掉手中的武器,转身逃跑。、
有人带头,第二个,第三个……第一百个建州军都扔掉武器歇斯底里地叫着,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向后涌去。
兴泰长啸一声:“伊尔德溃了!我宁乡军…”
“威武!”整个元字营都在大声呐喊。
1140。第1140章 全线崩溃
伊尔德所率领的军队不愧是满清最强的部队,无论战斗力还是战斗意志和牺牲精神都堪称这片时空的第一。真说起来,他们是面队孙元军长矛空心方阵坚持得最久的。
不过,即便是如此精锐,也撑不下去。
一队冲上去,被人轻易刺死;然后又是一队上去,继续死在战场上。
这样的战斗只能用飞蛾扑火来形容,这是送死,而不是战斗。
这是绝望。
镶白旗军终于崩溃了,兴泰放眼望去,清军阵中的旗帜东倒西歪,不断被乱军冲倒在地。在这种几万人捉队厮杀的战场,到处都枪炮轰鸣,铠甲铮鸣,到处都是人喊马嘶,光靠吼根本无法指挥部队。所以,一般来说,各部都是看中军旗号行动的。一旦旗帜倒下,那就意味着部队已经彻底失去指挥,再不可收拾了。
远方,大约有二十名清军督战队骑着快马冲过来,提着大刀对着溃兵一通乱砍,大声吆喝着让士兵回去。
可惜涌过来的败兵是如此之多,一时间又如何杀得完,反激起了败兵的怒火。立即就有人骂了一句什么,伸出手将一个督战队士兵从马上扯下来。一人动手,百夫响应,转眼,那二十多骑就被淹没在人山人海之中。
看到仓皇溃退的建州军,兴泰做为满人,不但不觉得悲哀,反摇了摇头,唾了一口:“不知道为什么打仗的,没有理想的军队,堕落的速度何其之快,现在的建奴和当初的九边明军又有什么区别?一群炮灰而已!”
他大吼一声:“鼓手,乐手向前,元字营,追击!”
有士兵在后面喊:“兴将军,鼓手受伤了?”
兴泰猛地转过头去,却见那个十二岁的小鼓手肚子上中了一支流矢,正坐在地上,不住流血。一个医务兵脱掉了他身上的衣甲,正手脚麻利地将纱布一圈圈朝他腰上缠。
“真是没用的东西!”兴泰扔掉手中长矛,抢过小鼓挂在腰上,扑通扑通地敲了起来。
听到鼓声,整个元字营甲队同时发出一声“杀!”,然后踩着鼓点有节奏地朝前逼去。
看到如墙而进的长矛阵,建奴溃兵的逃跑的速度更快。
与此同时,远处的的耿仲明部也溃下来了,温老三的健锐营收拾去这群汉奸更是轻松愉快。
再加上被韶伟和冷英打崩的孔有德部,多铎大军全线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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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乡军的远程大炮开始发威了,一颗颗,如同冰雹一样落下,且使的都是开花弹。
一朵朵烟雾在空中爆开,将铁丸愤怒地朝下倾斜。
铁的风雨中,一片又一片血点子飞溅到人潮之上,从远出看去,就好象有红色雾气弥漫。
到处都是士兵意义不明惊慌的叫喊。
远出,宁乡军全军出动,整齐的脚步声重重地踩在人心上。
站在旌旗下,多铎的喉头动了动,将一口唾沫运动到嗓子里。这个动作自开战以来,他已经不知道重复过多少次,到现在唾沫已经变得如糨糊一般粘稠,还带着苦味。
他抬头朝前方看去。
自己先前所布置的三个方的军队都已经在宁乡军的沉重打击下溃了下来,孔有德军如今正在北面被敌人的骑兵追击,逃跑的士兵被敌人的马刀一个接一个地劈倒在地。
耿仲明军早在一和宁乡军的方阵接触时就乱了,他们首先开始逃跑。
最让多铎不能忍受的是,就连自己麾下最精锐的镶白旗也支撑不住,乱成一团。
眼前,敌人的四个营,分成八个古怪的空心方阵,正缓慢而不可阻挡地向前推进。就好象八口正在滚动的石碾子,看起来不快,可你一旦松懈,就会被毫不留情地压成粉末。
作为孙元的老对手,多铎可是在宁乡军手下吃过大亏的,对这场大决战的艰苦他也早有心理准备。因此,他才没有如以前打仗时那样,直接派出军队朝前猛冲猛打。而是耐心地布置,让伊尔德做前锋,耿仲明做护军,保护他的侧面。又让孔有德军迂回侧击。孔有德军的火器犀利,对于他,多铎是寄以厚望的。
集中了这么多精锐,打得如此小心,结果还是一场空前大败。
所有的布置好象都没有任何意义,敌人就那么在原野上摆出这么个怪阵,慢慢攻来。什么穿插迂回之类的花巧一概无用,就这么硬碰硬的打法,一个照面,就让无数建州勇士喋血沙场。
这怪阵,这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的战术真叫人胆寒。从开战到现在,除了有几百宁乡军士兵死于建州军的火枪火炮和羽箭齐射之外,真正在肉搏战中倒下的却没有几个。而肉搏战,短兵相接才是决定一场大战胜负的关键。
在这种怪阵面前,自己的部队上去一队,瞬间被消灭一队,死得异常迅速麻利。敌人这种看起来迟缓笨拙的战术逼着清军不停消耗、消耗,再消耗,直到士气丧失,陷入无法可想的混乱。
“贝勒,贝勒,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下命令吧?”中军大旗之下,所有建州将领都面容煞白。
形式已经恶劣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若不再做些什么,等待大家的将是一败涂地。
难不成,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部队败下来,让汉人将清军像狗一样宰杀干净?
多铎回头看了看,手下已无可用之兵,除了骑兵。
可这支骑兵自己是准备用来追击败退的宁乡军的,而现在,溃败下来的却是自己的部队。
喊杀声,轰隆的枪炮声逐渐靠近。
又看了看前方,战场已经被烟雾笼罩了,一片朦胧中,到处都是黑压压的清军,须臾,孔有德、耿仲明、伊尔德的乱军在十里方圆之内已经连成一片,毫无建制地乱做一团。
在他们后面的东北方向,宁乡军的骑兵在冲锋,正东面,八个方阵继续前移。
方阵和方阵彼此相隔百步,就好象张开了一张巨大的鱼网,而那空隙就是鱼网的格子,一旦有溃兵被套在其中,顷刻之间就再看不到了。
宁乡军骑兵大声呐喊,形同猛虎下山,践踏着地上的鲜血和死尸,将整个世界都搅动了。
而步兵空心方阵,只偶尔发出一声呐喊,其余时间都默默前进,遇到阻挡在他们面前的建州军,就一个斜刺,这是一台沉默冷静的杀人机器,呆板高效。
步兵和骑兵配合,一动一静,叫人感到深深的绝望。
1141。第1141章 最后的力量
多铎心都抽紧了,口中的唾沫更是苦不可言。
济南之战的噩梦再次出现,就活生生在自己面前上演。只不过,那一次是在冬天,而现在则是盛夏。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是一个少年……但这么多年过去,自己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统帅,孙元……却更加强大,更加可怕……
汉人一直说宁乡军是天下第一军,孙元是万夫不当的勇士。
他虽然畏惧孙贼,可觉得当年的孙元也不过是欺负自己年幼而已。今天,却有些服气了。孙贼,果然是比我建州更强悍的所在啊!
真的要吃一场空前惨败了吗?
这一战若是输了,打进南京,灭亡弘光政权的企图将付之东流。而自己将不得不带着残部丢弃刚到手的江淮地区渡过黄河回河北。
但这样一来,问题就严重了。首先,丢了江北,江南的阿济格不就变成一支孤军了,孙贼必定会挟大胜的威风带兵过江与之决战。就连我也不是孙元对手,阿济格肯定是不成的。如此一来,他那路大军被压在长江以南,孤悬一隅,顿成孤军,就算想撤回河北也没有可能,最终逃不过被逐渐削弱吃掉的命运。那八万建州勇士,只怕没有一个能够逃回去。
这还是其次,最最要紧的时候,汉狗的北方经过多年大战已经彻底残破了,如果没有江南,北京最多一两年就支撑不住。
难不成,我等还要退回辽东。
就算满州上层答应,已经喜欢上汉人花花世界的普通士卒愿意吗?
只怕到时候,整个建州都要离心离德了?
这样的光景让多铎不寒而栗。
不能败,我多铎不能败,一败,只怕整个建州就要跟着完蛋了。
看着如同潮水一样退下的军队,多铎抽出刀子,想冲上去斩下几颗首级立威。可是,败军实在太多,又如何杀得过来。
杀普通士兵没用,要杀就得杀几个牛录额真才有效果。可是……不但牛录额真在逃,甲喇额真也做了逃兵,难不成连他们一起杀?对了,连固山额真也当了胆小鬼,杀不杀……
败兵如潮水一样涌来,没完没了,却总有逃完的时候。
眼前的人海稀疏了些,就看到前面出现一个方阵,一面面黑色的绣着金色三足乌的旗帜肆无忌惮地飘扬着。
敌人已经近在咫尺,就快同建州军中军接触了。
“元字营,杀,杀,杀!”敌人开始整齐呐喊,多铎眼尖,就开到走在敌阵最前面的那个鼓手身上虽然穿着宁乡军的铠甲,可没戴头盔的脑袋上霍然拖着一条小辫子,那是建州人。
他的双手如同翻花蝴蝶一般敲着挂在腰上的小鼓,依着鼓点,宁乡军长矛手不住前移,将长矛毫不留情地刺在建州勇士身上。
从那个叛徒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