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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佑喝道:“说什么,怎么郑森,郑大木可是朝廷赐封的靖远伯。镇海军也好,宁乡军也好,都是我大明朝的军队,都一样在战场上为国家流血,分什么彼此。曹国公说过,谁先进北京都不要紧,只要能够收复故都。”
黄佑乃是宁乡军和扬州镇的创建者之一,威望极高,几个军官忙道:“是是是,黄先生教训得是。”
但神色却还是有些不满、不甘。军人都是骄傲的,先入北京为王或许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输了这口气,尤其是在镇海军这个小兄弟面前。尤其是,郑家镇海军隐约有打曹国公番天印的架势,这断断不能忍受。
傅山却不发表任何意见,只笑笑对孙元道:“曹国公,要不,你登船到其他地方再看看。”
孙元点头:“也好,去其他地方看看。”
上船之后,又走了一段水路,其他地方情形也很不好,在离城三里地的一个水湾处,粥状的河水已经彻底凝集成冰,在天光下白得晃人眼睛。
镇海军的进军路线被阻,后勤不继,黄佑一脸的忧虑。按说,这是一件坏消息,可除了黄先生,船上其他人都隐约地有些高兴,就连孙元也情绪颇高。虽然对朝廷所许下的王爵不屑一顾,可被郑成功这个后辈抢了去,确实有些没面子。
而且,北京城,孙元真的想控制在自己手头。开玩中,世界第一大城,中国的中心……阿弥陀佛,想想就觉得不错。
开始,这一仗,宁乡军有得打。
中午的时候,有士卒从黄河上的渔民手头买了几条细口大鱼,也不识得是怎么品种,做了一盆烧鱼,就着蒸馏白酒,滋味非常不错。
问了下渔民,那些水上谋生的船家都是一脸的忧虑,说今年冷得早,应该比前几年还冷。说不定不但大运河要封冻,这一段的黄河也要凝得瓷实,这几个月的日子该怎么过呀?
一个军官将一锭大银塞到他手头,喝道:“国公爷在这里吃酒,去去去,没得坏了兴头。”几个军官确定了运河必定会冻上之后,相互都挤眉弄眼,一脸喜悦。若不是因为有黄先生在,只怕大家都要欢呼出声了。
回到码头之后,大家各自散去,后天就要誓师北伐,军中事务实在太多,不能再耽搁了。
孙元正欲去城北军营看看,就看到罗如意又跑过来:“主公。”
孙元:“怎么了?”
罗如意将嘴凑到孙元的耳朵边上,让他非常不习惯:“主公,李教官的灵堂已经设置好了,君侯是不是过去看看。若不去,是不是有些不太好。李教官虽然职位不高,可却是派去镇海军中相干人等中阵亡人员中最大的官。他们被派过去,本就有些怨气,若主公你能够去吊唁一下,镇海军的教官心中也好受些。”
这小子,倒也真是人情练达,心思都用在这上面了。不过,他说得倒有些道理。
于是,孙元就问了方向,带着两个侍卫随罗如意去了。
李教官乃是大同边军军官出身,李闯攻山西时逃到河南,加入了宁乡军,没有私产。他的妻子和女儿都在孙元府中做事,在徐州也没有宅子。
因此,没办法,这个灵堂就设在甘辉和甘凤瑶在徐州的居所里。甘凤瑶作为李家未来的女婿,自然要出来招呼宾客。
刚走进到甘辉的院子外,就听到里面乱哄哄地,又是人在骂,又是人在叫,秩序好象有些问题。
好好的一个灵堂弄成这样,孙元禁不住皱起来了眉头。罗如意正要叫,孙元一摆手:“别急,听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立在大门口,朝里面看去。
院子里搭了一个棚,挂满了黑纱、白幡儿,一口火盆里烧着纸钱。
正中停着一口黑漆棺材,李夫人和李桃一身孝服跪在棺材边上,磕头答礼。而李家未来女婿甘凤瑶则立在一旁招呼应酬。
李教官因为职位不高,前来吊唁的大多是军中的中下级军官,不过,还是有例外,其中职位最高的是健锐营的统领温老三温健全,和前元字营甲队的队长关选关老头。
之所以说是前队长,那是因为关老头在战场上亲手刺杀了儿子之后,精神就崩溃了,不能再带兵。后来傅山开了几剂方子,朱砂见天当顿吃,调养了半年,总算恢复了正常。
本来,以他的情况,只能脱了军装,下到地方上。这次宁乡军移镇徐州,老头应该留在南通看老家的。不过,关选也没同任何说,自己就打了背包,提着一把火枪,骑马追到了徐州。可惜,到了地头之后,也没处去,就整天在城中晃荡。别人考虑到他毕竟是军中老人,又是犟驴子将军的老丈人,也不好拿他怎么样。
却不想,这老头怎么跑灵堂上来了,李教官可是从健锐营抽调出去的,温老三前来吊唁下属还说得过去。关老头是元字营的,两人在以前可没有任何交情,根本就不认识。
孙元心中疑惑起来。
却见,这老头又开始不正常了,他一脸通红,显然是吃了很多酒,粗鲁地一把抓住温老三的领口,大骂道:“温老三,你他娘究竟答应不答应,不答应老子今天就不松手。”
老头是评书先生出生,老秀才,声音非常清亮,一开口,直刺得所有人耳朵里嗡嗡做响。
温老三本就是一个说话难听的人,当下就冷笑一声:“老头,你想什么呀,还想去带兵,看看你现在模样,打得了仗吗?别说是你,就算是你女婿犟驴子来说项,老子也不买帐。军中的制度就是制度,谁数都不管用。你撩住我做甚,你女婿不是在山东吗,寻过去呀,去了之后,别说一个队长,副统领都做的。”
“放手,关老头,放开,否则就别怪我等不客气了!”见长官被人抓住脖子,温老三的两个侍卫大怒,同声怒喝:“就算是拼着被军法处拿去,今天也非要揍你一顿!”
“老子就是不放,怎么着,有种动手!”关老头两眼都是疯狂:“什么女婿,老子不认得他们,一对狗男女!”
1325。第1325章 生儿当如孙天经
孙元这才听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原来这个关选不是来吊唁李教官,而是来找温老三,要求参加北伐的。
这个关老头按说本是元字营的人,就算要求归队,也该来找他孙元才是。
在南通的时候,老头也来见过孙元一次。孙元见他气色不好,觉得这人这么大年纪了,还带什么兵啊,就劝慰了他几句,吩咐他好好静养,就让人送了出去。
关老头虽然疯,又是个人见人怕的鬼难缠,从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惟独惧怕两人,一个自然是宁乡军的统帅孙元,另外一人就是黄佑。被孙元打发掉之后,自然不敢再来痴缠。
如今,眼见着部队已经开始动员,也就这一两日就要出发。老头子急了眼,想了想,徐州城中如今只有三支部队,元字营、健锐营和骑兵军。
元字营是回不去了,骑兵军也不会要自己这个步将,想了想就去寻温健全。
想来,温健全也觉得带上关老头这个疯子上战场,实在是不妥当,若真有个闪失,犟驴子还不将自己打得满头是包,自然就拒绝了。
今天温老三过来吊唁手下,老头就追过来纠缠。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
这下,里面乱成一团,李家母女都是一脸的惶然,不知道该怎么是好。至于甘辉,则苦笑着站在一边,他毕竟是个外人,宁乡军自己的事情,他不好说话。
按说,灵堂里出了这么大乱子,打的是李家的脸。女婿半个儿,维持场面的事情应该又甘凤瑶来做才对。可这小子竟是有些怕了,缩在脑袋站在旁边,想说些什么,嘴一张,脸就红得像只公鸡。
毕竟是一个害羞的小孩子,却是处理不下这种复杂的局面。
孙元见关选如此胡闹,心中恼火,正要走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做什么,想造反吗?温将军、关将军,你们若要闹,换个地方,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什么场合?好好好,好得很!”
说话那人就冷笑起来:“不过,二位将军在闹的时候,可否看看李夫人,看看桃子姐,你们好生看看她们。堂堂带兵大将军,大闹别人灵堂,这不是欺负孤儿寡母吗,真是好脸?”
虽然声音不到,可其中却带着威严。
说来也怪,灵堂里顿时安静下来。
然后,李夫人和桃子就小声地哭了起来。
孙元心中好奇,听声音应该是个娃娃,这孩子大约也就十来岁年纪,说起话来如此厉害,真是不得了啊!
定睛看去,心中却是一颤抖,此人正是自己的长子孙天经。
孙天经怎么跑这里来了?
因为妻子朱汀是生孙天经难产而死,在她去世的时候,孙元才意识到自己这一生最爱的就是这个充满阳光朝气的英姿飒爽的女子。
失去所爱的感觉真真是痛彻心扉,潜意识里,孙元觉得就是这个孩儿害死了自己的爱妻。再加上孙天经性格倔强,傲气,更是和孙元合不来。
因此,这么多年以来,孙天经都是由老太太一手抚养大。至于平日的文化课和武功则由傅山负责。隔代教育的孩子,大多在性格上有些问题,父子二人平日间根本就不怎么亲近。
说起来,孙元对自己的长子还真有点陌生。
此刻看过去,只见儿子大冷天的,身上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锦袍,身材因为长期的体育锻炼显得非常健壮利索,小小年纪,竟然能看到肌肉。身高已经突破了一米五。若是只看背影,还真像一个大人。
其实,这身高和体形,在后世的小学高年纪中也属寻常。但在明朝人当中,却显得鹤立鸡群。
他非常帅气,五官中依稀有朱汀的模样。
孙元本打算走进去的,突然从儿子面上看到亡妻子的相貌,眼睛一热,前面的景物就模糊了,竟是迈不动脚步。
“小公爷!”众将士,包括先前抓住温老三领口的关老头也忙松了手,拱手施礼。
关选咬牙切齿:“小公爷,不是关选要造反,实在是这温老三实在可恶。我关家一门老小可谓都是被建奴害的,这种血海深仇不能不报。我要上阵杀敌,就算不带兵也成,让我做个长矛手总可以吗?偏偏他就是不肯,还说什么军中自有制度,狗屁制度!”
“住口。”孙天经呵斥一声:“我且问你,制度是什么,制度定下来,若是没人遵守,还有什么意义?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破坏制度,还不是要作乱?”
“我我我……”
“你的事等下再说。”孙天经哼了一声,转头看着甘凤瑶,小手一指:“还有你……”
甘辉忙一拱手:“甘辉见过大公子。”
“某不是跟你说话。”孙天经指着甘凤瑶:“今日你可是地主,别人在你泰山老丈人的灵堂上闹,那就是打你的脸,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还算是个男人吗?”
“我我我……”甘凤瑶的脸红得要滴出血来,头埋了下去。
“把头抬起来,如果你是条汉子。”孙天经继续骂道:“甘辉将军和李教官定下这门亲事你不乐意?你算什么东西,还瞧不起桃子姐了,瞧不起她就是瞧不起我,瞧不起我宁乡军……你瞪什么眼,好,这才像是条男子汉。听说你也有一身家传武艺,等下若有闲你我单练。嘿嘿,怎么了,你在外面另外有相好的,说,是不是?”
甘凤瑶摇头。
“你承不承认都不要紧,我也没兴趣。”孙天经:“看看你这模样,你瞧不起桃子姐,我还瞧不起你呢!男子汉大丈夫,建功立业应该在战场上,成天想着儿女之事,你不觉得羞愧吗?”
甘凤瑶面上的红霞褪了,眼睛里全是愤怒。他比孙天经要大几岁,古人成熟得都早,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被人这么骂,任何人都会有火性的。
孙天经哈哈地笑起来:“好,不错,这样子才算是个爷们。我知道你还没有参军,不是镇海军的人。有没有兴趣跟某一起上战场,打进北京城去,将城中建奴的鸟毛奴酋们的脑袋一一割下来。如果你没胆,那就算了,当我没说。”
甘凤瑶一向是个没有主见之人,本来,若是从前碰到这样事情,他想都不会想,第一时间就会摇头拒绝,然后回头去看自己的父亲。
可今天也不知道是见了什么鬼,或者说是中了什么邪,他怒喝一声:“想,不就是上阵杀敌吗,谁怕?”说着,他捏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吱响。
“好,我收下你了。”孙天经拍了他肩膀一记,又回头对关选道:“关将军,我拟禀告父亲大人上阵作战,需要组建一支卫队。你也是有经验的大将,别人不要你,我要。”
关老头大喜,扑通一声跪在孙天经面前,不住磕头,叫道:“愿效死,多谢小公爷,多谢小公爷!”说着,竟大声号哭起来。
“太像了,太像了……”孙元低低呢喃。
“主公?”罗如意小声问:“怎么了?”
“太像他母亲了。”孙元泪如泉涌:“走,回去,不管了。”
“小公爷真是少年英雄啊!”罗如意感叹:“生儿当如孙天经。”这倒不是恭维,他难得地真心实意说。
……
往日的岁月,以及自己同朱汀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又涌上心头,一念悲处,竟是不可遏制。孙元回到书房之后,半天也静不下心来。
“父亲大人。”孙天经昂然走了进来,半天不见,他竟然穿着一身戎装,显得非常精神。
正要跪下去,孙元摆了摆手:“父子之间,没这么多规矩,什么事?”
孙天经:“父亲大人,这次北伐,儿子准备……”
“不用说了,你是不是想上战场,我不会同意的。”孙元打断了他的话。
“父亲大人可是觉得儿子年纪实在太小,又或者武艺不佳,怕要堕了你的威名?放心好了,儿子不会给你丢人的。”
孙元:“不是,不是。天经,父亲这几年军务实在繁忙,你我聚少离多,这是我的不对,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我不想你有任何意外。”是啊,我不是一个好父亲。当年,也没有做好为人父的心理准备,对这个孩儿的关心实在是太少了,对不起汀儿。现在,我只想他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
孙天经却道:“看来父亲还是担心儿子在战场上出了你老人家的丑,堕了你的威名。父亲,如果是以前,儿子这么说,怕是你想都不会想就点头同意了。儿子知道在父亲心目中也没有什么分量,谁叫儿子没有了娘。”说着,这个提前进入叛逆期的大孩子抬头看着孙元,眼睛里带着挑衅,还有一丝泪光。
孙元心中一痛,只感觉浑身无力,挥了挥手:“出去吧,我不会同意的,你奶奶也不会同意的。”
孙天经还要再叫,傅山进来了。
“师傅。”孙天经急忙行礼,眼神中带着渴求,还有亲切。
孙元看得明白,这儿子对傅山比对自己还亲。
傅山用责备的目光看了孙天经一眼,柔声道:“你出去吧,我同曹国公还有话要说。”
“是,师傅。”孙天经恭敬地退了出去。
傅山正要开口,孙元却恼了:“你不用说什么,屁大点孩子,怎么上战场,太不人道了,******,******。”
“这孩子,这孩子……实在是太叛逆了,无法无天,不成体统……老太太知道长孙要上战场,非闹起来不可……真真是,真真是……”
孙元这一通发泄就是半天。
傅山也不急,就那么站在一边听着。等孙元发泄完毕,才道:“其实,太初担心的不过是大公子的安全而已。放心好了,他又不是去打前锋,最多是在后面观战。到时候,大不了多拨些武艺高强的卫士团团护着就是。朱指挥使就这么一个宝贝外孙,有他在,以他的武艺,太初你还不放心。对了,为了保险,让俞亮做他的亲兵队长好了。反正军调处在扬州之战之后也没什么事,那边有兴泰和周仲英就够了,俞将军也闲着。有俞虎在大公子身边,太初你还怕什么?”
孙天经是傅山的学生,未来宁乡军的继承人,有好的人员,老狐狸自然要都搜罗过去使用。
“不成,不成,他年纪实在太小。”孙元摇头:“哪里有小娃娃上战场的?******,******!”
“乱世之中哪里有这么多讲究。”傅山:“太初也是饱读史书之人,《三国志》想必是看过的。魏武帝曹操征讨宛城张绣,曹丕不过十岁,不也亲临一线,上阵杀敌?那一战,曹军虎将典韦阵亡,大公子曹彰阵亡,曹孟德侄儿曹安民阵亡,如此惨烈的战斗,曹丕也能血战脱身。依在下看来,大公子天经的勇武不逊于曹丕,可去。”
“毕竟,他是太初你的继承人,难不成你要一辈子将他养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