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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眼前敌人冲得这么猛,完全是要将战马跑废的架势,这哪里是需晃一枪,豪格这是要坚决死战啊!
施琅现在能做的就是让手下将敌人的骑兵挡住,拖延时间,让老营中的部队尽快整顿起来。
琉璃河以南乃是华北平原的腹心,北中国最大的粮产地。地势平坦开阔,这样的地形最利于骑兵冲击,在敌人的第一队骑兵推进到距离镇海军老营一里地的地方时,第二队建奴骑兵也跟了过来,接着是第三队。
整个白色的大地,灰色的天空已经被一片蓝色占领。
谁也不知道敌人这次进攻究竟来了多少人马,大地震荡,直将人的骨子都震得酥了。
1402。第1402章 背水
当然,这样的地形也利于防守方的远程兵器的攻击。
各色大炮小炮的炮弹在爆炸声中,冰雹一般朝敌人骑兵集群中落下。
同时,已经有不少镇海军弓手在军官的指挥下顶到了前面。各色弓弩大张,有反曲骑弓,复合步兵弓,甚至还有不少长弓。不用军官下令,所有人都将手中的弓斜指天空,不间隙地将羽箭射出去。
“咻咻”“咻咻!”满耳都是那令人浑身起着鸡皮疙瘩的破空声。
同时,弓弦嗡嗡乱响,霹雳弦惊。
一排接一排的羽箭在划出一道道优美的抛物线之后,层次分明地落到地上,显示出各色弓弩不同的射程,风中,地上白色羽毛耸动。
渐渐地,敌人的骑兵一头就钻进炮弹和羽箭的覆盖面里,所有的镇海军军官都瞪大着眼睛观察战果。
建奴骑兵实在太多,实在太密集,可以说,不用瞄准只要你将手中的箭射出去,就能轻易地射中一个目标。
一刹那,就有上百个敌人中箭,或者被炮弹打得粉身碎骨。
镇海军军官手脚心全是汗水:敌人撑不住的,撑不住的!
可是,建奴还是在埋头冲锋,队伍依旧如浪潮一般卷来。先前雹子一样落到他们马群中的矢石如同石沉大海。
怎么可能这样,怎么可能这样,所有军官的冷汗流得更多,叫声次第响起:“弓手,放低一指,平射,平射!”
“火枪手准备!”
天上的那优美的抛物线低下来,变得平直。千万黑点“嗡”一声正面扑向建奴。
定睛看过去,只见建奴前排骑兵几乎同时从战马上摔下来,就在这一通齐射,敌人第一队骑兵瞬间付出了上百人的死伤。
可是,敌骑依旧不停,甚至没有人多看一眼落到地上大声惨叫的同伴。后排的骑兵猛一加速,狠狠地从战友身上踩过去,补上他留下的空位。
已经很近了。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
所有的镇海军都在想着建奴什么时候经受不住这样的伤亡撤退。
可是,事实并不如他们想象的那样。建奴还在猛冲,朝前看去,那是一张张决绝的脸和红色的眼睛,就如同受伤的凶性大发的恶狼。
他们不能退,是的,后面就是北京,这已经是八旗最后的精壮。如果不能获取胜利,建州将没有明天。
这是一个民族为了生存在战斗,这是世界上最可怕的力量。
已经很近了,弓箭手被前面的战友和工事阻挡,再也无法射击,都停了下来。只大炮还在不住射击,在敌骑中腾起一团接一团红色、白色的烟气。
火枪开始击发,一轮齐射。
五十步,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个血点子从建奴骑兵身上飞溅而出,又是一排人中弹。
但正蓝旗还是没有退,空中全是飞扬的蓝色龙旗,搅得满天飞雪皆乱。
一轮火枪齐射之后,建奴终于扑冲到铁甲军中,火枪手再没机会射第二枪了。
一群还没武装完毕的铁甲军瞬间被建奴的战马冲倒,被重兵器砸翻在地。
强烈的红色弥漫开来,到处都是骨折和铠甲、头颅破碎的声音。
“轰!”
“败了败了!”铁甲军士兵同时转头,疯狂地朝老营奔去。敌人来得实在太快,几乎不给人反应过来的机会,不少人到此刻为止,甚至还光着上身。
这支当初在大胜关打下赫赫威名的军队,现在彻底地被打断了剂量,蜕化成当初的九边明军。
一口气冲了两里地,建奴战马已经脱力,许多马匹口鼻上都沁出白色的泡沫。受到鹿砦和各色工事的阻挡,敌骑终于停了下来。一声呼啸,战马上的正蓝旗士兵翻身下马,踩着血泊大吼着向前,将手中的重兵器旋风般朝前砸去。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冲锋的他们才发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被压抑在胸中那一口怨气、杀气、悲壮之气顷刻弥散开来。
“大清,大清!”
“我们的大清!”
……
有满语,也有生硬的汉语。
一个国家或者一个民族之所以灭亡,有主观和客观上的原因。一个国家和一个民族之所以灭亡,那是大势使然,是历史的因果规律所致。
建州八旗入关之时,总人口不过几十万,八旗精锐也不超过八万。这点人马,劫掠一个国家是没问题的,但要统治东亚这片广阔大陆,统治一亿多人口,根本就没有可能。
在另外一片时空里,满清之所以能够囊括天下,那是因为明王朝的极度腐朽以及层出不穷的汉奸。尤其是汉奸,可以说明之亡亡于汉军之手。
那些汉军在打建奴的时候一塌糊涂,可对付起明军却像是换了一个人。在明清之后的最后一段时间里,战场上全是汉人。而清军已经开始腐化下去,再不能战了。
而在这里,历史终于回归了他本来的面目。汉家天下,汉家热血男儿在不屈的意志引领下,用无数的牺牲,靠着人口和国力的优势,一步一步积压建奴的生存空间,一点一点地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终于将建州逼到了绝境。
一个国家或者一个民族在危难的时刻,总有那么一些人不惜抛头颅洒热血,为之战斗在最后。
这或许就是那个国家和民族的最后的骨血,乃是其中最最精华的部分。
明清之间大打出手先后凡几十年,多少男儿死在沙场之上,双方的怨恨已经深到极处。
在这最后时刻,也没有人想自己这一方是否正义。这个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大家都有自己的立场。
牙一咬,提着脑袋就上,死了也算是成全自己的一腔忠义,完善了自己人生的价值。
而战友的不断倒下,更是激发了建州兵骨子里与生俱有的敢战和剽悍。这种剽悍乃是在辽东白山黑水,和野狼、猛虎、黑熊的恶斗中一代代传下来的,乃是少数民族特有的性格。
死亡算得了什么,想当年,建州人在莽荒山野和天地野兽斗的时候,生生死死看得太多了,也不将敌人和自己的命当回事。
正如豪格所说,我们不能退,因为背后就是北京。
那里是我们的一切。
那么,只能背水一战了。
镇海军的火枪手四下不住发射,硝烟渐渐连成一片,如同起了一场茫茫大雾。跳下战马的建奴不断被射倒在大营前方,一排排如同在蚊香中被熏晕过去的蚊子,雨点一般朝下面掉。但他们还是不断涌来,踩着地上已经流淌开来的热血,吧嗒吧嗒地,毫不犹豫地撞进乱成一团,还在胡乱套着铠甲寻找兵器的铁甲军士兵之中。
1403。第1403章 冲击
实际上,建奴这第一波攻势发动的时候也不过**百骑,刚才冲锋的时候被大炮、弓箭和火枪打倒了上百人,伤亡率达到惊人的两成。当然,也谈不上伤亡,在这种疯狂的骑兵集团式冲锋中,你一旦落马,几乎没有可能活下去。
两成的阵亡,这已经不是这个世界任何一支军队所能承受的了。
可建奴就是不退,这样的疯狂即便是在大胜关也没见到过,眼前的敌人丝血程度乃是阿济格部的十倍。
站在后面的镇海军火枪手面上全是畏惧之色,枪声已经停了下来,因为敌人已经彻底和一千衣甲不整,秩序散乱的铁甲军搅成了一团,他们也不知道该朝什么地方射击。
敌人纷纷跳下马来,全身披挂的建州军挥舞着大棒、大锤、大斧如同狼入羊群,用尽全身力气将兵器朝铁甲军士兵身上砸去,中者无不大声惨叫,将口中鲜血喷向天空。
只一瞬间,铁甲军陷入了混乱之中。
不过,施琅还是组织了一支三十来人的队伍,提着长矛立在一道拒马后面,不要命地朝前戳去,以维持这部队不至于彻底崩溃。
然后,这三十人在这宽阔的战场上,不过是星星之火,随时都被有建奴狂风般冲击下熄灭的可能。
不片刻,建奴的第二个千人队骑兵冲过来了。
正在前面鏖战的建州军突然朝两边一分,亮出一条通道,将施琅等人露了出来。
这一次,敌人使用的乃是同归于尽的打发,第二队的第一个建州军也没有下马,径直朝施琅等人撞来,战马长嘶一声腾空而起,试图从拒马上飞过来。可惜,那匹战马已经跑脱了力,直接落在上面,被尖锐的木桩刺穿。
马上的骑士怒啸着将手中的虎枪朝前一个横扫,直接抽到一个铁甲军士兵的脸上、一团红色的血肉飞了出去。那个士兵捂着脸倒了下去,手指间鲜血如泉水一样涌出来。
施琅看得明白,手下这个士兵竟被敌人一枪将整个下巴都砍掉了。
受了这样的伤,再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海霹雳眼睛都红了,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长矛捅了出去,将敌人刺了个对穿。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好象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身不由己地腾空而起,落到身后十步的地方。
“我怎么在这里了?”施琅脑袋有些发晕,感觉莫名其妙。
好半天,他才想明白,原来方才又有一骑建奴直接撞在拒马上,而他则被这凶暴的力撞了出去。
第二骑建奴自然被镇海军士兵手中长矛捅成了马蜂窝,可是,他们再没有机会将武器从敌人身上抽出。
因为更多的建奴骑兵冲了上来,踏着战友的战马的尸体,直接越过了拒马。
三十个刚被组织起来的铁甲军士兵瞬间被扫荡一空,一个戴着皮帽子的敌将一手刀一手矛。左手刀在砍掉一个镇海军士兵头颅的同时,右手的长矛顺手将那颗正在喷血的人头挑起在矛尖,长啸一声:“我建州”
“必胜!”所有的建奴都在疯狂回应。
“我们是谁?”
“建州军,建州军,无敌的建州军!”
“我是谁?”
“草原上第一勇士…白音,白音,白音!”
……
施琅猛地跳起来,带这一动,胸中却有一股热气涌上喉头。禁不住“哇”一声,将一口血吐得满胸都是。却原来,刚才吃敌人一撞,他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
这一口血吐出,身上有些发软,脚下也趔趄了一步。
有亲卫扶起了他,叫道:“施将军,事已不可为,退到后面去吧,退到后面吧!”叫声中带着哭强。
“放屁,咱们镇海军上战场,什么时候退过?”施琅满口红色地怒啸着:“现在的形势能退吗,能退吗,能退吗?”
是啊,不能退,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士兵。且不说老营的防御工事尚未完成,就现在镇海的模样已是士气全无,他们都被疯狂的敌人吓坏了。如果不尽快顶上去,稳住阵脚,部队下一颗就彻底崩溃了。
敌人狠,你得比敌人更狠才行,狭路相逢,勇者胜。谁若是后退一步,就再没有翻身的可能。
一把推开卫兵,施琅大声呼喊:“有披好铠甲的士卒没有,朝我靠拢,朝我靠拢!”
听到他的叫声,那个叫白音的建奴猛地转过头,两只各奔东西的眼珠子猛地合拢在一起,冷冷地看过来。
施琅提起长矛,一咬牙大步朝他冲去。兵对兵,将对将,王对王,来吧,战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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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个上午,超过五万建州军和三万镇海在东起新城,西至房山这片宽阔的正面进行一场空前决战。
八万人马捉队厮杀不可能集中在一地,战场被分成五块,绵延几十里,杀声震天,不可能不惊动另外一支冷眼旁观的军队。
就在距离最靠西那片战场一百里不到的地方,孙天经和师傅傅山还有外公朱玄水正沿着长城内侧朝前行进。
在他们身边,是全副武装的俞亮、高元爵、甘凤瑶。
战马说来也怪,大约是因为有长城和远处的群山阻隔,这里却没有下雪,天气也不是冷得叫人经受不住。
部队走得很快,四路大军在山间道路上蜿蜒盘旋,拉出起四十多里。
毕竟统帅人马的是尚未成年的小公爷,部队这次行军显得格外的小心,斥候撒出去几十里远,警戒圈子张得极大。
建奴全军出动,突然袭击镇海军一事不可避免地在第一时间传到中军。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观察着这一场空前血战。
只不过,这一战不过刚开始,究竟打成什么模样,谁也猜不错最后的结果。
当然,因为孙天经身份实在太尊贵,大家心中还是未免有些担心担心发了疯的豪格主力在发现迂回去密云的秦、鲁两军以及岛津联队和朝鲜营之后,突然回师来袭。
说句实在话,以高杰、刘春手下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军队,根本就不是建奴的对手。至于朝鲜人和倭奴,不说也罢。
小公爷如果有个好歹,大家又如何向曹国公交代?
于是,且不管镇海军那边打得如何,朱玄水只不住的下令,命令中军走快点,直跑得人马皆是大汗淋漓。
1404。第1404章 朝鲜营冲在最前头
孙天经一边紧紧地用手抓着缰绳,一边问朱玄水:“外公,部队走这么急,天又冷,士卒怕是经受不住,这么急行军,只怕不用建奴打来,咱们自己先将自己走散了。如果是咱们宁乡军也就罢了,这四支不对恐是挺不了多长时间。”
朱玄水慈祥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孙,自己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骨血,点点头:“世子,军中和军镇自有规矩,叫我朱指挥。”
“你是我的外公,我愿意这么叫,别人也管不了。”孙元天经很是不满。
朱玄水无奈,只得道:“回世子的话,这急行军自是不能坚持多久,好在青主先生已有定计,说是到了镇边城就让部队驻扎下来。”
“镇边城……地图。”
旁边,傅山倒:“不用拿舆图来看,前面二十里就到,也就是午时就到。大军今日且驻扎在那里休整,明日一早再走。”
“傅师傅,怎么只走半天路就驻扎休整?”孙天经有点疑惑:“为什么不再走半天,据我所知,镇边城距离居庸关和昌平城都没有几步路,索性一口气杀去那里再说。”
朱玄水一笑:“世子,据老夫所知道,居庸关和昌平都是坚城,要想拿下来可没那么容易。如果建奴在那里放下一支兵马,咱们四路大军驻在野地喝风,熬上几日,士气先要散了。据斥候来报,镇边城里也没几个清军,先拿下那个据点再说。这一带乃是京畿防御的核心,到处都是城、堡、寨、隘、卡,需十分谨慎。无论如何,先得夺取一个可靠的据点以为依托,才谈得上下一步。”
孙天经连连点头:“是是是,外公说得是,从地图上看,这一带都是崇山峻岭,除了东面的昌平,西面的居庸关,以及镇边城,还有长城那边的怀来卫、榆林堡。长城之内还有白羊口、常峪城所、龙虎台。”
“是是是,你倒是用心了。”朱玄水看到英姿勃勃的外孙,心中极其欢喜,忍不住要伸手去摸他的小脑袋。可想了想,却停住了。毕竟,外孙是这次军事行动的统帅,怎能乱摸。再过几年,他就是成年人了啊!
一直坐在马上看着这北地苍茫景物的傅山回头道:“世子还说漏了一处要紧的关碍。”
孙天经一惊:“还请教傅师傅。”
傅山指着北方:“再过去一百多里就是渤海所,那可是曹国公当年驻军练军之地。”
“啊,爹爹当年在这里驻过军?”孙天经大为惊喜。
“是的,君侯就是被这北地的风雪磨砺出坚钢之志。”傅山心中突然有些感慨,想当年自己还在京城四处打秋风,甚至打到孙元的头上去。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自己认识这么一位人中之龙。可笑那时的我还想着以科举入仕,心中还瞧不起宁乡军的军汉。直到自己名落孙山,绝了科举之望,这才毅然投到孙元帐下,成就了这一番伟业。
这么多年过去了,往事仿佛就在昨日,大半个中国转了一圈,今日有回到原点。只不过此刻的自己,已是名满天下了。
孙天经兴奋地以拳击掌:“这次正好去爹爹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