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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从前那支横扫整个北方的建州八旗吗,看着混乱的情形,济尔哈朗心中一阵悲凉。也没力气惩治这个胆小鬼,随手将他按在了雉堞上。
旁边,一个建州士兵正鼓正腮帮子用吹火筒使劲次吹着炉子里的火。炉上的铁锅中正熬着金汁,有浓烈的人畜粪便的臭味袭来,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到处都是人在乱跑,有人将铁锅撞翻在地。屎尿烫了一地,带着妇人所用的月经带,被几十双脚踩在下面,恶心得济尔哈朗直欲呕吐。
“真他娘的晦气!”济尔哈朗唾了一口,对已经目瞪口呆的亲卫吼道:“你们都是呆子吗,收拢部队,整顿秩序。放心好了,前面是护城河,敌人冲不过来的。”
“有护城河,敌人过不来的。”亲卫们同大吼着散开,将乱军一个个撵回位置上去,老半天才上城墙上平静下来。
乱了这一气,再朝前方看去,敌人已经抵近了,看他们的旗号,乃是高杰的秦军。
不得不说,秦军果然是这一路明军的主力,就眼前的敌人看来,一个个生得膀大腰圆,面上都带着剽悍之气。尤其是在那些古怪的大木车两侧的刀盾手,这些人身上都披着厚实的铠甲,张着盾牌,手提一把大刀。就个头而言,已然不逊色于普通建州军。而且,同八旗军一样,秦军刀盾手的目光都异常坚定,甚至是麻木,显然,一旦开始打仗,他们不会在意被死亡吓倒。
这些人估计是用来保护拉车的那些普通士卒的,说不定还是督战队。
待这些车辆开到护城河边,被拦住之后,推拉大车的秦军士兵同时发出一声喊,绞动车上的机括,巨大的“吱啊”声再次响起。车上的梯子探出来,然后碰一声搭在护城河上。
十几条独木桥瞬间出现在眼前,紧接着,秦军士卒将木板铺在长梯上,开始加宽桥梁。
这个时候,守城的清军这才回过神来,不待济尔哈朗下令,弓手就将羽箭如同暴雨一样射下去。其中,还使用的火箭。
下面的大车开始冒起了黑烟,中箭军士兵痛苦地栽在地上。然后又被后面的战友扛在肩膀上,飞快地运了回去。
秦军也不是光挨打不还手,一声呼啸,从敌群中走出两百多弓手,在前面排出阵势。一声号令,所有人从从撒袋中掏出羽箭,插在脚下的地上,然后抽出一支搭在弓上,拉圆了“咻”一声射上来。
秦军被这一阵箭雨覆盖之后,不但没有乱,反出手还击,这让上面的济尔哈朗大吃一惊。作为明军的老对手,他这辈子不知道杀过多少九边镇军,明朝边军究竟是什么德行,自然清楚得很。
一般来说,受到如此沉重打击,敌人早就呼啸一声丢下手中的活散了个干净。
但今天却是个例外,眼前的敌人是如此陌生,和从前自己在辽西遇到的关宁军根本就是两种人。
不过,弓手要想从下往上仰射,却要花很大力气。况且,北京城城墙实在太好,济尔哈朗不认为敌人的箭就能射上来。
这全然是白费力气嘛!
正在这个时候,“咻”一声,一支羽箭却擦着他的额角钉在雉堞上,甚至还能看到箭头和青砖撞击时溅出的火星。
旁边的侍卫大惊,纷纷涌上来:“王爷小心。”
“让开!”济尔哈朗一把将卫兵推开,楞楞地看着插在雉堞上的那支箭,大惊失色:“敌人的箭怎么射得这么远?”
他又仔细朝下面看去,却发现这些秦军弓兵身上有不同寻常的东西。
这些人都生得非常雄壮,看起来就好象是群水牛,手指上也套着一枚满人使用铁扳指用开拉弦。
他们手中的弓也颇为奇特,并不是常常见的复合反曲弓,而是一根纯粹的木棍所制的弓臂,足足有一人高。这弓也不知道使用的是什么弓材,韧性极强,一但射起箭来,满天满地都是弓臂抽动空气的脆响,这才是真正的“弓如霹雳弦惊”啊!
依靠着训练有素的弓手和良好的共材,秦军竟然和城墙上的建州军对射起来。
很快,城墙上的清军也出现了伤亡,一个老卒惨叫一声从雉堞上跌下去,直接摔在下面的秦军搭在护城河上的木梯上,然后又弹了起来,落到几柄伸过来的长矛上面,惨得不能再惨。
济尔哈朗心中有些迷糊,这个老卒身上穿着棉甲,身上也被带箭,怎么可能就掉下去了呢?
确实是,建州自从起兵一来。一是辽东天寒地冻,二是因为老汗王时代大家都穷得厉害,根本没有那么过钢铁用来制作铁甲。所有,辽东军穿的多是棉甲。
你也别小看这种棉甲,其实防御力比起一般的铁甲来说还要好上一些。
在制作的时候,需要用破棉絮和丝麻,用木板反复碾压成片,待到塌实了,再缝制成甲胄。一般刀斧砍在这中棉甲上,就好象是挠痒痒。而且,这种铠甲的保暖效果非常好。
豪格出征的时候起了武库,将城中的所有棉甲都带走了。没办法,济尔哈朗只能叫人重做,而了赶工期,又因为材料不足,只能做到人手一件刚压制出的小棉褂子。不过,用来做防具也足够了。
1464。第1464章 壕桥
至少可以抵挡得住敌人的弓箭吧?
想到这里,济尔哈朗顿时好奇起来,将目光收回来,落到自己手下的士卒身上。
这个时候,先前那个不肯吃肉流泪的孩子毕竟是个孩童,又知道这仗该怎么打?受到济尔哈朗的鼓励,士气高涨,尖锐地叫了一声,提着一柄长矛就跃上垛口,想将长枪朝下面的敌人身上投去。
如此,必然成为敌人弓手的目标。
“咻咻”又是浸急的弓弦声从下面传来,听得人头皮发麻。
“啊……”济尔哈朗,低呼一声,伸出手去,想将那孩子拉回来。可手伸到一半,却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就看到,三支羽箭同时射中那孩子的胸口。
如同济尔哈朗所预料的那样,敌人的羽箭并不足以射穿那件小棉甲。在砰砰地射中人体之后,就弹开了。
“啊!”那孩子仿佛中了一击重锤,竟被直接射得弹了回来,“趴”一声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身下是先前打翻的人畜粪便,热血从那孩子的口中和鼻孔里不住涌出来。
只片刻,小娃娃的眼睛就开始发直,白多黑少了。
济尔哈朗顾不得脏,从上前去,伸手朝那小兵的胸口一按,一股热血又从他口中标出来,打在脸上,**辣地疼。
触手处一片绵软,原来,那小孩子的胸骨已经被刚才那三箭射断了,眼见就活不成了。
济尔哈朗心中一惊:这弓也太厉害了些,若这样的弓手再多些,咱们岂不是要被高杰那畜生射得抬不起头来?
好在秦军的弓实在太硬,射了一气之后,弓手乏力,再加上又有不少人伤在俯射的清军手下,一声令下,那些弓手就撤了下去。
而且,城上的清军在经过先前的混乱之后,逐渐找到了一些守城的感觉。
几门小炮开始轰击,接着,一个个装填了硫磺、硝石和热油的火罐扔下了去,下面的火光大了起来。
秦军抵守不住,有锣声响起,顷刻之间,敌人丢下正在燃烧的木桥,弃了那十几辆已经变成火炬的木车和攻城器械不要,“呼”一声撤了回去。
城上的清军同时出了一口长气,再看了看,其实守军也没有什么死伤,半天,阵亡者还不到三位数,受伤的士卒也运了下去。至于秦军,先后死了上百人,伤者在死者的两倍以上。就这样,敌人的云梯甚至还没能搭到城墙上来。
济尔哈朗将手中那个已经断气的小兵放在地上,接过一个亲卫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脸,道:“明军的下一波攻势马上就会来的,刚才不过是试探,真正的战斗在后面,大家小心些。”
话音刚落,又有“吱啊”的车声响起。
这下所有人都将头探出去,只见,又是十多辆古怪的木车摇晃着从远处开来。这车和刚秦军推过来的好象不太一样,上面也没有放长梯,四四方方,就好象一口巨大的用来打谷子的拌筒。
有人喊:“不是秦军,这次来的是山东军。”
济尔哈朗冷笑:“玩车轮战嘛,攻城战来这一套,有意思吗?”
……
就在远处的一出土台上,刘春看着朝前涌去的木车,面上也同样露出冷笑。只不过,他的嘲讽是对秦军而去的:“翻山鹞子刚才闹出这么大动静,又是长弓手,又是督战队的,结果还是被人给打回来了。偏偏前几日还在大家面前吹嘘他秦军乃是这一路兵马的精锐,嘿嘿,依我看来,也不怎么样嘛!若说起城市攻防战,又有谁比得上我刘春。今日,且让高杰那厮看看什么我山东军的手段。”
旁边,他的首席智囊郝肖仁面上的肥肉都笑得堆成一团了:“确实如此,淮安之战打了一个多月,就算再外行的人看也看会了。反正今天也就是一个试探,试着攻一攻北京。看看建奴的虚实,检验一下攻城器械的效果如何。要不,把刚制成的云梯也放过去,看好不好使?”
刘春点了点头,朝后面一挥手。
土台下面,立即就有士卒大吼一声,一百多个山东军士兵同时用力,一台云梯摇摇晃晃地朝前移动。渐渐地,越来越快,最后终于赶上了那十几台木车,跟在后面。
北京城头的建奴显然是受到了刚才击秦军,烧毁了高杰的攻城器械,士气大振。城头的大炮开始轰鸣了。
实际上,这些大炮本是天启年就已经铸造完毕,安在上面的。实际上,当初的明军的火器装备率已经非常高了。只可惜工部制造的热兵器质量实在糟糕,很多东西用不了连次就会炸膛,变成自杀利器。所以,那些火枪火炮在野战部队就纯粹变成了样子货?
而且,如大炮这种战争之神,真用于野战,又一整套战术与之配合。老实说,明军的炮兵战术也仅仅停留于将炮弹射出去的程度,至于战果如何,就不是炮兵应该操心的。
再加上因为害怕炸膛,大明朝工部在制造大炮的时候一味地加粗炮管,使用熟铜,这使得火炮异常沉重,移动不便,也没办法带上战场,只能留在城墙上的固定炮位上用来守城。
这玩意儿放在城墙上效果倒是非常不错的,想当年奴尔哈赤就是被固定大炮给轰死的。
北京城上的大炮威力虽然比不上红衣大炮,但用来对付攻城士卒也算游刃有余,先前建奴只不过动用了两门大炮,秦军就被他们轰得有些狼狈。
天启年间的大炮一响,从这里看过去,可以明显地见着推拉着木车和云梯的山东军士兵一乱,所有的人都禁不住同时抬头朝天上看去。
两颗实心炮弹从天上划过,噗嗤一声落在地上,弹了几记,势尽而停。这两颗炮弹不但没有击中山东军士兵,还偏出去了五十来步。
这个误差实在太大,山东军在经过孙元的提携之后,部队中也装备不少火器,没吃过羊肉还看过羊跑,自然知道城上的建奴在操炮上是个外行。都忍不住哈一声笑起来,攻城器械继续摇晃着朝前缓慢而不可阻挡地挪动。
城上的清军更奴,更是发了性一般将炮弹不住射下来,可惜大多落了空,反将地上砸出不少深浅不一的坑凼。
见敌人实在不堪,这下山东军士兵更是放松,走得更快了。
相比之下,城上的敌人乱成一团,即便隔了这么远,依旧能够隐约听到上面的喧哗声。
刘春哧一声,又叹道:“建奴不堪得紧啊,想当初在淮安的时候,准塔部是何等精锐的所在!我多少山东豪杰,都战死在沙场之上。可惜啊,准塔病亡,余部又被方惟全歼,某再没有机会同全盛时期的满州八旗一较高下。”
“哪里有盼着敌人强大的道理。”郝肖仁将单筒千里望举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一边看,一边说。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城墙上发出轰隆一声响。接着就有大团白烟扩散开了,烟雾中,建奴惊慌地乱跑着。
“怎么了?”刘春一惊,急问。
郝大人:“炸膛了?”
刘春愕然:“炸膛了……怎么可能?”一边说话,一边将望远镜凑到眼前。
“是啊,就是炸膛了,估计是装药过多。”郝肖仁又好气又好笑:“建奴和明军打炮的时候可不像宁乡军和山东军那么讲究,要先计算好药量,还要计算弹道。怎么打,全凭炮手的经验。可建奴不是一直号称以弓马称雄于世吗,打炮他们是不成的,赶鸭子上架,不出鬼才怪。”
而且,以前的人们害怕大炮炸膛,多使用熟铜做炮管。因为熟铜性软,膨胀系数大,装药就算过量,也最多让大炮变形,而不至于炸开伤人。也因为炮管变形膨胀,如此一来,该如何装药,装多少药就变得扑朔迷离,更是不好琢磨了。如此,出的事故更多。
说话间,城头的硝烟渐渐散尽,从千里望中看过去。就看到一门大炮的炮管已经弯曲成弓,旁边躺着好几个敌人的尸体。
果然,敌人大炮的炮管没炸,只是变形了。
见建奴如此狼狈,正在进攻的山东军又同时发出一阵大笑。
在笑声中,一辆木车已经推到护城河边上。
它并不像先前秦军的木车那样停了下来,而是猛一加速,直接冲进壕沟里去。
这下,刚才还同郝肖仁谈笑风生的刘春猛地一挺身子,表情专注起来。
只听得轰隆一声,那辆大木车的前轮直接扑进护城河里,巨大的车身直接陷了下去,卡在了上面,变成一座平整的小桥。
第一辆大木车刚顺利地卡在桥上,第二辆又开了过来,也同样轰隆一声卡了上去。接着是第三辆,第四辆……第十一辆。
十一辆木车并排地搭在河上,顷刻之间,就变成一条宽约十丈的平定。天堑变通途,如果这条小臭水沟也能称之为天堑的话。
北方已经旱了多年,京城地区的河流早已经干涸,也就琉璃河、白沟河这样的河流还有点水。北京的护城河已经窄得不可思议了。
所有的山东军同时发出一声喊,将那架云梯朝前一推,通过搭在护城河上的便桥,直接撞在城墙上。云梯上的大铁钩瞬间钩上城墙的雉堞。
“啊!”上面的建奴也在大喊。
刘春放下手中的千里望,一巴掌拍在郝肖仁的肩膀上,兴奋地大叫:“郝大人,这又是你从哪一本古籍里学到的攻城法儿,这濠桥太妙了,实在是太妙了!”
1465。第1465章 试探性进攻
刘春的力气何等之大,直拍得郝肖仁一个趔趄,差点把内伤都拍出来了。
他抽了一口气,强忍着五内的翻腾,吃力地回答:“不过是壕桥而已,也没什么了不得,几乎所有的兵书都有记载。什么《武经总要》《纪效新书》都有……所谓壕桥,据书上说,最早出现在宋朝宋辽之战时期。濠桥的长短以濠为准,桥下前面有两个大轮,后面是两个小轮,推进入濠,轮陷则桥平可渡。如果濠阔,则用折迭桥,就是把两个濠桥接起来,中间有转轴,用法也相同。北京的护城河实在太窄,折叠桥就用不着了。”
说完话,他下意识地朝旁边挪出去两步,脱离这个山东总兵官的攻击范围。
刘春见郝肖仁被自己拍得五官都扭曲了,心中一阵痛快。自己现在身上背负中弑父和残害同胞兄弟的罪名可谓全拜这个死胖子所赐,他早就恨不得一把将好小人给捏死了。可是,自己能够有今天的地位,也都是靠了他。
若非有郝肖仁,他刘春当年在淮安就已经死在准塔手中。可以说,不但自己,整个山东军,全淮安府的百姓都因郝胖子而活。
对于好小人,刘春的感情非常复杂。既恨之入骨,又爱若珍宝。自从这小子参赞山东军务之后,已经成为自己最得力的臂膀,刘春是须臾也离之不得。
不过,如果能够有折腾他的机会,东平侯还是不会放过的。
刘春哈哈大笑:“郝大人这一年来鼓捣出好多器械,都好使得很,看来,某以后也得多读些古书。”
这个时候,北京阜成门那边又有了变化。
见云梯钩上雉堞之后,城墙上的建奴同时大吼,开始不要命地将灰瓶、擂石扔下来。从这里看过去,可以看到烧热的金汁从似的行而下,拖曳出一条长长的热气腾腾的黄色水柱,叫人看得心中一寒,仿佛能够嗅到其中的臭气。
已经有百余个山东军士兵挤到城墙下去,见上面有不明物体砸下来,同时张开手中的盾牌,连成一片。
石块、灰瓶,箭支落到盾面上,打得蓬蓬乱响。
好在下面的人用力擎着盾牌,倒也没有出现死伤。
火油开始在盾面上熊熊燃烧,火星乱舞,烟雾中一片朦胧。
一个山东军士兵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