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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记得发生过什么。”
“啊?”阑儿坐到桌边,对着没什么表情的噬灵,“喂,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阑儿。”
噬灵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阿南他也不记得了。”令疏叹了口气。
“阿南……”噬灵皱眉想了想,最终又摇了摇头。
“那林素微呢?”阑儿有些心急,“我家小姐,林素微林小姐,是她救了你的性命。”
“我差点死了吗?”噬灵表情淡淡的。
“是啊,你受了很重的伤,我家小姐救了你,结果差点害死了她自己……后来……后来……”阑儿顿了顿,又说,“后来玄楼要杀你,姐姐用尽力气杀了玄楼,你……都不记得了吗?”
噬灵很茫然的望着阑儿:“不记得……”
“你……”
“啪!”的一声,阑儿一巴掌打在噬灵脸上,她浑身颤抖,“姐姐为了救你自己死了……你……你居然不记得她!”说着她又举起手要打下去,却被令疏抓住了。
“他也不是故意的。”令疏道。
“你是个混蛋!”阑儿一把甩开令疏的手,就跑了出去。
令疏没有追上去,只是回头看了看噬灵,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噬灵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是因为太痛苦不想记得所有忘掉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呢?
令疏不知道。
揽月山。
漫山都是灰烬,只有灰烬,空气中漂浮着的也是灰烬的味道,曾经生意盎然的青山如今变得死气沉沉,清风吹过,再也没有兰草的幽香了。
阑儿从如意客栈跑出来,不知不觉便跑到了揽月山,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
然而这里已经有一个人了。
一个身影有些许萧索的男子。
“唐公子?”阑儿认出那人的背影。
“嗯?”那人转过头来,正是唐清远,他换了一身清雅的霜色儒衫,正微笑的望着阑儿。
“唐公子你怎么在这里?”阑儿问道。
“我听说大火熄灭,便过来看看。”唐清远好脾气的解释,“阑儿姑娘怎么也来了?”
闻言阑儿撇了撇嘴说:“噬灵公子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哦?”唐清远笑了笑,“发生何事了?”
阑儿望着满是灰烬的揽月山,还有山腰间那早已看不出原样的房屋和已经坍塌了的画乔亭,不自觉的眼泪夺眶而出:“唐公子,我们回去之后,噬灵公子昏迷了整整六天,他今天好不容易醒过来了,却把姐姐给忘了,姐姐救了他,他却把姐姐忘了。”
“噬灵他不是混蛋。”唐清远把阑儿揽在怀里,轻轻的说,“他忘了是因为他害怕,因为有些东西太深刻,他害怕记起来,很多事情,我倒也宁愿忘掉。”
阑儿抬起头来,她并不是很明白唐清远在说些什么,啜泣了几下,又喃喃说:“阑儿以前以为唐公子变成了坏人,可是姐姐说唐公子不是坏人,阑儿现在才知道,姐姐说的对,唐公子并不是坏人。”
唐清远拍了拍阑儿的头,微微笑了笑:“嗯……”或许在阑儿的眼里,世上只有两种人,好人和坏人,她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是并不能单纯的用好坏来区分的,可是唐清远没有办法和她解释这么多,他只能温柔的给她一点点安慰,其实根本不够的安慰。
“阑儿你若是没处去,便和我回唐府吧。”过了好久,唐清远突然柔声道。
阑儿擦了擦眼泪有些受宠若惊:“可以吗?”
“嗯。”唐清远声音依旧很温柔,“如今唐府人很少,比较冷清,我害怕冷清。”
阑儿怔怔地点了点头。
“走吧……”唐清远拉起阑儿往回走,“和他们说一声。”
天色已经有些黑了,唐清远并不愿意回头再看揽月山,他只怕他多看一眼变便成痴了。
不知怎么,三月的夜里也十分的凉,垒鼓夜寒,垂灯春浅,果真是匆匆时事如许呵,唐清远紧了紧胸前的衣襟,呵出一口气,这几日,似乎就和一场梦境一样。后悔么?如果还能选择一次?他还会奋袂而起攻上揽月山么?或许,从来就没有后悔过。
第22章 二十一
三日之后,如意客栈。
这一天阳光很好,清早起来便可以看见一丝日头斜斜的从窗口洒进来,不知不觉的,已是三月末了。
前些日子阑儿同唐清远过来辞了行,便再也没有来过,令疏斜靠在床上,望着从早上便来到他房里面给他收拾房间的噬灵。
令疏淡淡的看着噬灵不慌不忙的把衣服鞋子都整理好,又把桌上没有收拾的碗筷拿去洗了,接着又把桌椅统统摆好,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居然还仔仔细细的泡了一壶茶。令疏吊起眉梢,这个臭小子到底要干嘛?
其实自从噬灵醒来之后,他每天几乎都要来做这样一件事情,他每天很早便起床然后就来令疏房里给他收拾房间,然后又给他买饭,他不怎么说话,就是做这样一些事。一开始令疏只是觉得有趣,当他撞坏了脑子或者没有睡醒,可是这样三日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了。
“臭小子。”令疏抱着手臂,挑眉笑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啊?”噬灵刚收拾完毕坐到桌边准备倒一杯茶来喝,听令疏这样问,手上就停了下来,“打扫卫生啊。”他没头没脑的说。
“哦?打扫卫生?”令疏气结,在他的印象中噬灵从来没有打扫过一次卫生,甚至他从来不自己洗衣服,“你小子有什么阴谋?”
“没有啊。”噬灵终于喝了一口茶,“阿南说家里乱了就要收拾。”
“阿南?南山云?”令疏几乎冲到他面前,“你想起来了?”
“我不知道……”噬灵摇摇头,说的很认真。
什么叫做我不知道?!不记得就是不记得,记得就是记得,我不知道算什么?
令疏终于明白南山云为何曾经会被噬灵气的七窍生烟了。
可是他看了看噬灵茫然的眼神,也终于没有再问出口,也没有冲他发脾气,只听噬灵想了想,又缓缓地说:“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可是有时候又突然想到点什么,令伯伯……阿南是谁?”
令疏一怔,他还是管自己叫令伯伯,随即他又滞了一滞,这或许只是一种习惯,“阿南就是阿南。”他这样回答。
“他叫南山云是么?他是我的朋友么?”噬灵又说。
“呃……”他记得他叫南山云?令疏委实吃了一惊,难道这小子失忆是装的?可是……
“他去了哪里?”令疏还没有回答,就听到噬灵又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
令疏有些哑口:“他……他回家去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说实话。
“那他家在哪里?”噬灵又问。
“呃……很远的地方。”令疏再一次哑口,前两日这个人一直不说话,问一句答一句,今日话怎么如此之多?
“哦。”噬灵却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又倒了一杯茶,只见他喝了一口,又突然说,“令伯伯,我这里,是怎么伤的?”他指了指自己心口。
“你自己走路摔的……”令疏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就只好随口胡诌。
“哦。”噬灵依旧面无表情,“可是阑儿说是林素微……”
“噬灵!”令疏打断他的话,他不能再问下去了,“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嗯。”噬灵突然闭了嘴巴,只是坐在那里喝茶,不再讲话了。
见噬灵这幅样子,令疏又有些恻然,他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吧,他突然觉得,这次噬灵真的没有在装也没有在玩儿什么阴谋诡计,他来给他收拾房间就是真心实意的来给他收拾房间,他问这些问题就是因为他好奇而已,他把一切都忘记了,或许……忘记了也好,记得的话反而会痛苦吧。“我带你回家吧。”令疏望着噬灵柔声说,“我们回扬州去吧。”
噬灵看了看令疏,想了想,说:“好。”
于是二人简单收拾了行礼,要了马车,便离开了这里,离开了这个纷纷扰扰的居庸关,似乎一刻也没有留恋。
令疏驾着马车,一路往南而去。
居庸关发生的这一切,就仿佛一场迷离的梦境,如果说对令疏来说还不算一场梦境,可是对噬灵来说,却着着实实是并不存在的梦靥。无论是郁郁葱葱的青山还是莹莹亮亮的明月,无论是巧笑颜兮的女子还是温婉如玉的书生,无论是同生共死的刎劲之交还是光风霁月或者道貌岸然的坏人,无论是莽莽红尘还是侠情万丈的江湖,无论是爱还是恨,都随着马车的辘辘车轮,消散在一片烟尘之中。
策马扬鞭,抛弃掉所有的恩恩怨怨与爱恨情仇。
回家之后,便一切都会好起来吧。
“令伯伯。”已经过了五日了,噬灵并不知道到了哪里,一路上不紧不慢,却也没有太多停歇,他刚刚睡过午觉,便爬出马车同令疏并肩坐下,这么多日来,不知道为何,他并没有和令疏说太多的话,可是这一日他兴致却是极其的好,“令伯伯,我曾经是个怎样的人?”
“大恶人。”令疏想都没有想便说。
“我害过很多人么?”噬灵并没有怀疑令疏的话,“如果……我是个大恶人的话,我应该做过很多坏事吧。”
“嗯?”令疏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你是还没有来得及做坏事的大恶人。”
“哦。”噬灵又只说了这样一个字,便不说话了。
令疏嘴角有些抽动,这个人……怎么从鬼门关转了一圈性子全变了?想到这里令疏抬手试了试噬灵的体温,只觉得触手冰凉:“你觉得冷么?”
“不冷。”噬灵奇怪的望着令疏,仿佛很奇怪他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今天天气很暖和啊。”
“你体温很低,你自己不觉得么?”令疏同样奇怪的望着他。
噬灵闻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了摸令疏的额头:“呀,令伯伯你发烧了!”
令疏瞪了噬灵一眼,不再理他,这个臭小子不仅性子全变了,脑子也快不好使了么?
可是突然他又觉得,噬灵似乎也没有变,以前的他也常常说话没头没脑,也常常惹的人气极,令疏暗自笑了笑,自己不是说过谁理他谁就是天下第一奇笨么,自己怎么忘了?
二人说说这说说那,很快也便到了扬州。
扬州城南。
令疏把马车停在一座小院门前,跳下车来,一掀车帘:“到了。”
噬灵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看了看外面,突然又把头缩了回去。
“怎么了?”令疏有些奇怪。
“这里不是我家……”噬灵的声音从马车里面传出来,“这是阿南的家。”
令疏微微一怔,有些怔肿,他自己曾经骗他说南山云的家在很远的地方,没想到这个臭小子居然记得,这下解释不清楚了,“这不是阿南的家。”他只能硬着头皮说。
“我记得阿南说过,这里是他的家。”噬灵依旧不出来。
“那是因为……因为……”令疏实在是有些无奈,“因为阿南是你的好朋友,所以才说过这里也是他家,其实这里是你家。”
“哦。”噬灵终于表情淡漠的走出来,走到门前,“咿呀”一声推门进去了。
屋里没有一个人。
甚至两旁的花草因为长期无人打理有些也已经凋枯了,窗帷上有些许积灰,一只黄色的小鸟正站在窗台上,打量着进来的两个人。
“黄羽儿。”噬灵伸出手,那鸟儿便飞过来落在了他手心里,噬灵爱怜的顺了顺它的毛,又说,“你饿了么?”
他还认识黄羽儿?令疏将黄羽儿带到居庸关,后来它便不见了,没想到它自己飞回来了,更可恶的是它飞到了噬灵的家里。
突然黄羽儿看到了令疏,便扑啦啦飞到了令疏的肩头,“叽叽喳喳”地冲他叫,可是令疏没有理它。
噬灵居然还记得黄羽儿,又或许那不叫记得,用噬灵的话来说,那叫知道,他知道南山云,知道林素微,知道黄羽儿,却并不记得他们……
“咦?令大哥?”一个身穿雪青色衣裙的女子盈盈走过,“你们回来了?”
令疏寻声望去:“柳姑娘。”
女子点了点头,她便是“柳记粮庄”的大小姐柳月儿,人称柳姑娘,也是这小城里论相貌数一数二的女子了。
柳月儿探头进院子望了望:“噬灵也回来了?阿南呢?他回来没有?”
令疏正要解释,却听噬灵已经接话:“阿南他回家去了。”
闻言女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刚要说阿南家不就在这里么,令疏就立马打断她说:“阿南有些事情耽搁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柳姑娘若是不嫌弃,令疏邀姑娘喝茶,可好?”
柳月儿是聪明的女子,立马明白令疏话里有话,便点了点头,又对噬灵笑道:“噬灵你刚回来好好歇着吧,我同令大哥去喝茶去了。”言罢也没有等噬灵回答,便上了马车。
令疏也对这个女子有些无奈,这个柳月儿,样貌不错才智不错,却又是个机灵古怪的小丫头,但是碍于噬灵在此,只好也跳上马车,向城中而去。
第23章 二十二
扬州城中有条不宽不窄的小巷,叫做彩衣街,此时尚是傍晚,街上还存留着一些白天日头的余温,这里并不是扬州最热闹的地方,却也一点不冷清,各色茶楼酒馆商铺应有尽有。
彩衣街上最有名的,也是扬州人尽皆知的,便是一座茶楼,名叫问春楼,这问春楼是一座二层小楼,装潢也并不是十分富丽,但是这儿的老板娘热情好客人生得也漂亮,泡的一壶问春茶更是飘香十里,所以这座小小的茶楼便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此时令疏和柳月儿便是坐在问春楼二楼风景最好的一间包间里,桌上一壶问春茶正散发出缕缕幽香。
“你是说……噬灵他并不是活人?”柳月儿倒了一杯茶,浅呷了一口,眉目之间有些惊异之色,然而她说的淡然,她并不是没有分寸的女子。
“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感觉。”令疏点点头,显了愁色,“他躯体冰冷没有脉搏,却有十分微弱的呼吸。”
“哦?”柳月儿稍显诧异,旋即又微微一笑,“这说明他是半个活人。”
闻言令疏一怔,心想这个女子比自己想象的要镇静,于是又道:“我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之说,只是这件事情,也未免太奇怪了一点。”
“哪里奇怪了?如若他只是比之常人体温偏低又没有脉搏,月儿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之处。”柳月儿抿唇笑道,“更何况我看噬灵反倒比之前温和许多呢。”
“哈哈。”令疏大笑了一声,柳月儿一句话便解开了他的心结,“不愧是柳姑娘!柳姑娘说的不错,只要他活着还能言能走,确实并没有什么不妥,不过……他性子确实变了许多。”说到这儿令疏又笑了。
柳月儿挑起眉梢,微笑着望着令疏,等着他说下去。
“过去的事情,他似乎都不记得了,他有些许印象,但是他不记得……”令疏思忖着该怎么解释,“我们去居庸关,发生了很多事情。”
“令大哥你不如直言,阿南他是否是出了什么意外?”柳月儿十分聪明。
“嗯……”令疏喝完一杯茶,手里攥着那个小小的茶杯,在掌心里转来转去,过了好久,他叹了口气,“阿南他……死了……”
这次柳月儿却是着实怔住了,她的爹一直不喜欢南山云,说他是练武之人,过的是打打杀杀的日子,要是和这种人在一起早晚有一日要出事儿,结果现在令疏告诉她——南山云死了……
这……算是出事了吗?
这算是应了她爹说的话吗?
可是南山云是……会死的人吗?他那么有侠性,他是那么的——正直……柳月儿想不出别的词:“阿南他……是个好人……”
柳月儿只说了这么一句,令疏忽然觉得有些悲恸,他抬起眼来看向柳月儿,眼前的女子目光清澈没有杂质,除了盛满说不出来的悲伤,她并没有掉一颗眼泪。
“阿南他是个好人。”柳月儿又重复了一遍。
“嗯。”令疏觉得胸口很闷,有些喘不过气来,就只说了这一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令大哥,你知道吗?阿南他有什么事情从来不和我说,我常常背着我爹去看他给他送东西,他都只是拿着也不和我多说话,我甚至不知道……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我……”柳月儿缓缓地说,“可是我毕竟是个女孩子,这种话我问不出口,我就想等他明白的那一天,我想他就算再傻,也总有一天能明白,可是……可是……我真的很后悔没有问问他。”
“阿南他临死的时候说,如果有来世,他愿意娶你为妻。”令疏说。
柳姑娘闻言却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她一直都知道,阿南其实是一个温柔到没有办法表达自己的傻瓜,她不需要他的什么承诺,也不奢求他会给她什么,她只希望能每天看到他,尤其是此时此刻,她只希望……他能回来。
可是他不能回来。
“他只是个很单纯的好人。”令疏忽然又说,“为了一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