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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窝,外加上好的银瓶羊羔酒。啧啧,主人还真是费心。”噬灵不禁赞道:“明明不会武功,一个这么厉害的罗裀居然没有把他吓到,果然不简单啊……也不知,他从笛声中听出了什么没有……”
“噬灵?”南山云愈发觉得噬灵奇怪,转头问道,“从笛声中听出什么?”
然噬灵笑了笑,却没有再多说。
次日。
唐家老爷六十大寿,唐府登时热闹非凡。
早上的日头还不及完全升起,府里就已吵嚷成了一大片。
南山云转醒,按了按跳疼的额角,突然忆起昨日噬灵好像和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他心中一凛,一个激灵坐起来。环顾四周,噬灵并不在房内。他有很不好的预感,可是噬灵那个臭小子昨天晚上究竟和他说了些什么,他还确实忆不起来了。
南山云着上外衣,带上剑准备出门,转眼却见桌上放着一张纸,墨迹早已干透。他拿起来,那上面的字乍看上去乱七八糟,但细看便会发现原是各种字体混杂而成,拈花小楷,蝇头小楷,逸少的行草,怀素的狂草,献之的行楷,还有一些其他字体,可谓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南山云皱了皱眉,这种信,也只有噬灵才写的出来。
“阿南今日奔波,多有劳累,噬灵颇感惭愧,小弟在此略表歉意。这一晚不知睡的可好?若是醒来,自可到关口散散心,如遇见禅峙寺的方丈住持,就去与他谈谈佛经也好。这样你便在寺里住下,以免打扰唐家。佛门圣地,清静之处,养伤最好。日后做和,缘笑大师自然会告诉你。我现已行远,不必找寻。
噬灵上”
南山云读完后一肚子的火!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不辞而别也就算了,还愣是把他塞给了一个什么缘笑大师。可是他到底去了哪里?噬灵的武功可谓烂到极点,虽说偶尔会玩儿点传音术什么的,但若真动手,那还不只有他败的份儿?想到这儿,南山云又不由得担心。可是眼下不听噬灵的也没有别的办法,他刚想把信折起来,却突然发觉有哪里不对,信上的字体虽说什么样的都有,但大多数偏向行草,只有五个字却是用正楷一笔一划的在写。
这五个字分散开来看不出端倪,但和在一起居然是——小心唐清远。
小心唐清远?南山云心下一惊,急忙提了剑,冲出唐府,去了关口。
就在南山云出去的时候,唐清远却在自己的房内,也在读一封信,信上楷书端端正正,全然不像南山云收到的那一封,可是信的下端,依旧清清楚楚地落着三个字——噬灵上。
“今日酉时三刻,宜君楼西行三百步。——噬灵上”
这一句话明明很短,但唐清远却看了很久。他会赴约么?
酉时。
唐府主楼大厅。
府内四处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气氛,宴席还未开始,客人已陆陆续续地到来了。
唐清远望一眼跟着瞎参合而忙作一团的老爹,叹了口气,从侧门缓缓出去了,不知怎么,他心神颇不宁静。
唐老爷一身宽大的褐色袍子,须鬓已显斑白,一张笑脸乐呵呵地忙里忙外,一看就是个很和气的人。唐府里不缺下人,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端个碗摆个盘子,总也闲不下来,一时也没有发觉唐清远的离去。
“我说寿星爷,今日您就歇着吧。”一位女子实在看不过眼,想去扶他坐下。
却听唐齐笑道:“小桑你也别闲着,过来帮忙。”
桑言月撇撇嘴,道:“都三十年了,还这样。”
“三十年怎么了?”唐齐不以为然,道,“三十年前,你还是个五六岁的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
“我什么不懂?”桑言月又道,“我懂得男子汉大丈夫,有仇就要报,三十年前害你家破人亡的那些人如今必定还活的好好的,而你却逃到这破地方来安家……”
“言月!”另一位女子忙呵断桑言月的话,道,“唐大哥这样做自然有他的想法,更何况我们现在活得不是挺好的?”
“红如……”唐齐忽然感慨,“都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二弟,害你孤身一人……”
“唐大哥你也不必自责。”岳红如道,“就是这样,我才明白江湖险恶,还是远离的好。”
正说着,又有几人迈进大厅,领头的两个男子四十八九,却都英气逼人,只见二人抱拳对唐齐一礼:“唐大哥,我们今日特来向您拜寿!”
“二位贤弟不必如此多礼。”唐齐一转眼又笑开了,让那些人进屋来。
这二人正是元胜和龙驰,当年跟着唐齐走南闯北的生死之交。他们当时都还年轻气盛,立志要闯一番事业,却不想晚来退居此处,也以过了近半辈子。唐齐打算彻底退出江湖,所以从不让儿子习武,但元胜龙驰却不这么想,时至今日,他们依旧拥有众多弟子,其中亦不乏高手。
可是谁也不清楚年轻时的那些誓言志气,究竟哪一日才能实现。
看着满座的故人,当年的刎颈之交,唐齐突然觉得心头一热,眼眶有些湿润。
要不是他三十年前非要和卢威一较高下,又不甘示弱惹上玄楼,还被罗绮那妖女迷惑,如今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唐大哥……”岳红如见唐齐眼里有泪,知他是想起了旧事,连忙劝道,“今日您过寿,就不要再多想了。”
闻言,唐齐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欣然道:“好,好!大家都高兴点儿,高兴点儿”
他一语才毕,只听堂内其余人一齐举杯,道:“恭祝唐老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啪、啪、啪!”三声清脆,一人击掌而入。来人黑袍长身,年过半百,身旁有个持刀的大汉,身后还有近百人,却是昨日在宜君楼现身的卢威!
众人纷纷转头,认识的人都不禁变色,唏嘘不已。卢威可是唐齐的宿敌,怎么现今找上门来了?
“听闻唐老爷今日做寿,我们特来祝贺。”卢威森然道。然他话音未落,身后之人就已冲上前来,要取唐齐性命。
堂内一时打乱,习武之人纷纷把剑。而唐齐此时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清远那孩子哪儿去了?可是他来不及多想,有人已冲到了他的身前,他只好出了手……
此时,门外一株花树上,却有一紫裳女子抿唇看着堂内的厮杀,暗自偷笑,这些人就要死光啦。看来杀唐清远也比较容易一些。
第8章 七
已过了三刻钟,夕阳才下,一片余晖昏黄,在天边照出温暖的金色。
宜君楼西行三百步是一座长亭。十里五里,长亭短亭,是送别的地方,平日少有人来。
此时却有个灰衣人斜靠在亭里,抬头望着远处的云霞,不知在想些什么。
却听他口里曼声唱道:“想那捕鱼叟蓑笠纶竿,他向那寒潭独钓,和俺这采樵人迷却归来道。则见冻雀又飞,寒鸦又噪,古木林中蓦听的山猿叫……”
“是你约我?”一蓝衫的年轻公子走进亭里,这样问道。
那灰衣人依旧望着远处,似被那云蒸霞蔚之景吸引而不愿回答,仍然缓缓的唱:“园林无处不萧条,春归也犹未觉。满地梨花无人扫。寒料峭,遥望见一点青山,兀良、却又早不见了。”
那蓝衫公子自是唐清远,而约他的人便是噬灵没错,可是如今唐清远应约前来,噬灵却在这里唱歌。
唐清远琐眉,噬灵唱的是吕岩因贪赃而被发配,半路解差放他逃走,偏遇大雪迷路。钟汉离幻化成樵夫点化他的故事。这故事颇有深意,不知噬灵唱这一出做什么。
唐清远眉头皱的更紧,凝下神来准备听噬灵继续唱,可是噬灵却停了下来。
夕阳在天边突然就暗了,蓝色和红色混杂,倒显得灰蒙蒙的,泛出浅浅的紫色来。
噬灵缓缓收回目光,似笑非笑地望着唐清远,过了好久突然道:“你备的那一桌菜还不错,厨子是谁,不如介绍给我?”
“你救过我一命,本当涌泉相报。但也不知你缺些什么,也只好做几样菜罢了。”唐清远好脾气的道,“今日家父过寿,何不一同庆祝,约唐某至此作何?”
“你说过,我们相识一场就是朋友。”噬灵饶有趣味地道,“既然是朋友,说话就不要这么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人两命胜造十四级浮屠。我只是想再救你一命而已,如果想活命,就听我把话说完。”
“再救我一命?”唐清远却没明白噬灵在说什么。
“你是个聪明人,那么我有话直说。”噬灵转了话题,“那日罗裀吹笛子的时候,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你如何知晓?”唐清远问道。他并不了解噬灵的底细,其实他一开始就觉得这个人很奇怪了,初次见面就随随便便什么也不问就去了他家,还救他一命,只是当时还不知三十年前的事,如今联系起来,他才感到噬灵不简单,或许,正和三十年前的事情有所关联。
不过噬灵当初去唐清远家做客,倒确实是他自己玩性大发,凑巧去的。“你看到了三十年前的是一些事情。”噬灵笑了笑,“我知道是因为我也看到了,只不过每个人看到的不太一样罢了。你想听我说故事?”
唐清远不语,等着噬灵说下去。
“那么便从那支笛子说起……”噬灵又把目光移向了远处,然而那里的夕阳早已望不见影子了,“那支笛子本是罗绮的,三十年前,江湖上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罗绮的,原因很简单,那便是——她很美,美到连她杀你的时候,你都还会觉得她美,只有当她害得你家破人亡之时,你大概才会省悟,就像你爹。”
“罗裀是罗绮的女儿?”唐清远不笨,这一点他已然看破,“可是爹……”
“你爹当时大概很爱罗绮吧。”噬灵继续道,“唐齐二十岁在江湖上就已经很有作为了,他的赤方堂也颇有些影响,不过后来他爱上了罗绮,当然也有可能是罗绮诱他爱她的。三十年前,唐齐三十岁,只因痴恋罗绮,而一直未娶,正值壮年又气盛的他听说罗绮嫁给了神木欲飞谷玄楼之后,一气之下,孤身从清江北上五日,闯入欲飞谷,却哪知……”说到这噬灵眼里的光彩暗了暗,竟少有地叹了口气,仿佛不再忍心说下去。
唐清远小心得留意着噬灵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神情,想从中看出些端倪,然而他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噬灵叹过一口气之后又道:“却哪知在此之前,罗绮已暗中传书唐齐之宿敌卢威,让他借此机会灭掉赤方堂,罗绮妖言惑众的功夫何等了得……然唐齐进入欲飞谷,仅他一人,自然不是玄楼的对手,重伤后回到清江,发现他的手下已死伤十之有三,他心知中计,后悔莫及,因痛惜死去的兄弟,不顾自己的伤势,又与卢威战清江。你从那笛声中看到的是不是这一战?”
闻言,唐清远缓缓点下了头,又道:“是因为我爹与卢威战的时候,罗绮在旁吹响了玉笛,笛声记下了那一战,所以我才会看到?可是你怎会知晓?三十年前的事情你如何知道的如此详细?”
噬灵想了想,没有回答,只道:“这笛声很邪,死了不少人。唐齐的很多生死之交都死了,唐齐伤心欲绝,却突然就想通了,便来到了居庸关,来到了这与世隔绝的边陲,在这里安家,只求生者安度晚年,子孙后代远离纷争。你爹虽退居,但江湖上仍旧很乱,卢威元气大伤,却一直在扩大势力。至于玄楼,他和罗绮有了一个女儿,此女方足月,罗绮便失踪了,玄楼寻之不得,思慕之情尤甚,遂将女儿改名罗裀。然而他当时不知道的是,罗绮做这一切只是在帮人报仇而已,玄楼,不过是她利用一下的棋子。罗绮后来去了扬州,嫁了别人,她替那人报了仇,便嫁了他,大概那才是她真正爱的人罢……后来玄楼知道了这一切,于是那尔后的几年,清江死了不少人,扬州……也死了不少人……罗绮,还有那个男人,甚至他们一家人以及很多相关不相关的人,都死了……”
“那个男人是谁?会和家父和卢威都有仇?”唐清远问道。
“他姓施……叫施瑾……”
“淮扬第一剑客,十里春风,玉梅剑施瑾?”唐清远心下一惊,即便他远离扬州,他也从小就听过玉梅剑施瑾的故事,那是一个人们口口相传的侠义之人,隐居淮扬,嫉恶如仇,行侠仗义。唐清远从小便听闻过他很多英雄事迹,还听说此人虽说是个江湖英雄,但极少露面,行踪颇为神秘,具见过他的人都说其人仙风道骨,白衣翩翩,十分潇洒,样貌更是不凡。也不知是真是假。
“正是他……”噬灵的语气缓了下去,那眼色在刚升起的夜幕下飘摇不定。他看出唐清远难以置信,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世人当把他当做大侠,甚至把他当成神一样的人物,可是事实上又真的有几人见过他?又有几人知道他做那些事情究竟是为了行侠仗义还是别的什么?杀坏人就一定是为民除害吗,难道就不能是为了夺取绝密武功?杀好人又难道就不能嫁祸吗?这么多年来,施瑾的名声一直很好,你当他真的就是好人吗?”
“那家父又为何……会成为他的仇人?”唐清远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哈哈……”闻言噬灵竟哈哈一笑,又摇了摇头,道,“因为他以为他们看见了他杀人,杀一个好人。虽然只是他以为,不过他为了自己的名声,他还是要将唐齐和卢威赶尽杀绝!”
第9章 八
“好啦。”噬灵见唐清远一脸惊恐的表情,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仿佛在安慰,道,“都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施瑾和罗绮也早已过世,至于罗裀嘛,那个小丫头生性歹毒的和她娘一个样子,她要杀你不过是因为一厢情愿以为是你爹害了玄楼,咳~所谓父债子偿……不过清远你也不用怕,她不过就是个小丫头片子,没事的没事的。”
唐清远见噬灵这样安慰,不免无奈的道:“那么你呢,你来居庸关作何,想必不会只是来看风景的罢。”
“这个……”噬灵闻言又道,“风景自然是要看的,正事自然也是要办的,仇是要报的,人嘛,该杀的也是要杀的……我前些日子听说你们这里来了一个绣女?”
“你说——林素微?”唐清远一怔,不知道噬灵提她干什么。
噬灵“啊”了一声道,“原来她叫林素微。”噬灵望着唐清远有趣的笑道,“我看你这样子是不是对人家姑娘有意思啊?不过我劝你最好注意,她是玄楼的弟子……”
“什么?林小姐怎么可能和玄楼有关……”
“那是玄楼的并心术!”噬灵不客气的打断唐清远,“她刺绣上的那些花会吸取人的精魂,然后会慢慢开花,拥有者就会失去自己的魂魄,意志不坚定的便会成为玄楼的傀儡!而那些誓死也不愿意成为傀儡的人,大多都不能抵御这种强烈的法术,血脉逆流而死……不过,并心术不对没有内力的人起作用,所以这里的百姓大多无事。”
“仅你一家之言,叫唐某如何信你?”噬灵说林素微是玄楼的弟子,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信不信由你!”噬灵冷然,“玄楼擅长什么,我岂会不知?我爹、我娘、还有我家的许许多多人,统统死在玄楼手下!我又怎能不知!”
“为何……”面对事实一层一层拨开,唐清远心里却更加混乱。
却见噬灵淡淡一笑,从亭子里起身,拍了拍衣褶,没有答话,只向外走去。
唐清远心下烦乱,不自觉抬首望向天空,天幕上,一颗星晨格外明亮,那是——危宿吗?北有七宿,而居庸关恰是极北,今夜的危星,不知为何,似乎特别的亮。
“等一等……”唐清远突然转身叫住噬灵,“你……究竟是谁?”
噬灵停步,却不转身,整个背影沉入了夜色,显得很沉重,又有些许萧索,只听他缓缓地,一字一字地道:“我本不叫噬灵,我姓施,施瑾——是我爹。”
这次唐清远彻底怔住了:“这么说罗绮便是你娘?那么你来居庸关,岂不也是来报仇的?”
噬灵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去了,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突然回头向唐清远道:“清远,我突然想到,卢威在居庸关,你爹,可能有危险!”
“噬灵你好狠!”唐清远赶上噬灵,怔怔的望着他,眼里有了决绝之色,“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故意此时才说,你也想害死他们!唐某何等痴傻,居然听信于你!”唐清远言罢一振袖子,不再管噬灵,转身向唐府而去。
噬灵看着唐清远离去的方向,不禁咥然,唐清啊远唐清远,这才是你的本性么?噬灵如此想着,提步去了揽月山。
揽月山,天上月光清凉洒下,把山尖笼在月晕之中,仿佛那山真要上天揽月一般。
噬灵一足轻轻踏上小径,衣摆拂过道旁并不谢去的兰草,竟也沾了一身银白。
噬灵俯下身,以指尖托起一朵幽兰,舒下眉头,凝视着那光辉,似乎十分有闲情地在欣赏。
“嗯?琴声?”
的确是有琴声从山上泄下来,声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