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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穿着一身干净利索的正装,走进了冯奇斌开的那家私立医院。我过五关斩六将,最终在外科医生的终审面试舞台上脱颖而出。三试,我直接面对的是这家医院的老板兼院长,冯奇斌。
我记得那天他戴了一顶很不靠谱的假发,因为那假发的大小好像并不合适,暴露了他不少原本不该露的地方。我看到他的第一眼,那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是个草菅人命的凶手,你根本无法相信这种事儿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不过没一会儿,他就点上一根烟,眯缝着眼睛问了我几个问题。他并没有问我残疾的右腿之事,而最让我印象深刻的问题是他问我:“为什么当时想考医学院当医生?”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因为,很小的时候我母亲患癌症去进了。从那时!我就立志当一个医生,救死扶伤。”
也许是我的精神打动了他,他在翻看了我大学时候的各种成绩单之后,当机立断地留下了我。我脸上露出了一丝喜悦,这喜悦在他看来是因为获得了这个工作机会。而在我看来,我的喜悦是在于我的复仇大计,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从那之后,我在这家医院工作了将近七年。这七年,我发现冯秃子是一个非常非常吝啬的人。他爱钱如命,我从没有见过比他更拜金的男人。也许他骨子里就该当个商人,而不是医生,但这个事实也为我合理解释了他当初向我父亲索要红包的原因。
虽说我的工资年年在涨,我也买上了车,独立租了不错的房子。但工资完全是跟着物价涨的,这是理所应当的!冯秃子经常会克扣我的奖金和提成,按说在我们医院的外科,我算是第一把刀了。我做过的手术不计其数,但十次有五次的奖金会被冯秃子无故扣掉。他总在各种会议上说削减人员开支的原因是要改善医院的区疗环境,争取做国内首屈一指的综合性私立医院。但这么多年来,我也着实没见医院有多大变化。倒是医院的护士越来越漂亮,冯秃子的车子越换越勤,房子也越来越多。
七年来,只要我看到他。每时每刻都有直接上去给他做个解剖手术的冲动。但也许是胆子小,也许是机会不成熟,也许是我还有璟雯和父亲的牵挂。我都一一忍下来了。后来,先是璟雯抛弃了我,而当我发现我爸和梁晓欢母子更像一家三口时,顿时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我。时至今日,我已了无牵挂。所以,2012年,趁着末日前月,趁着生日之际,趁着母亲二十周年忌日,我终于动手策划并实施了这个复仇计划!
Chapter 15 最后一役
时间回到当下,2012年12月12日,我和冯秃子面对面地坐着。他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问我:“有事儿吗?”
我笑了笑说:“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来您这儿看看。”
“呵呵,你现在又工作了吗?”
“没有。”
“没有?”他将信将疑地看着我。
“是啊,这几年太累了。一个病人接着一个病人,一个手术接着一个手术,袓国的大好河山我都没来得及逛逛就奔三十了,想趁年轻带着我爸多去旅旅游。”
“哦!那挺好。”他撇了一下嘴,停顿了一下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要不是一个病人接着一个病人,一个手术接着一个手术,你哪儿来的钱去旅游啊?”
我低着头笑了一下,说:“有钱没命花也不行啊。”
老冯听了我这句话,愣了一下,琢磨了几秒钟说:“嗯,也对,也对。还有事儿吗?”
我摇摇头,看着他。
“那就回去休息吧。”他一抬手,看了看自己那块昂贵的万国手表,说,“我也快上班了,祝你……早日康复。”
“谢谢您。”
我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办公室门前,拉开门,回过头看了一眼冯秃子。他已经低下头佯装看着放在写字台上的资料,我就知道他不愿最后跟我对视一眼。
上次我带受伤的璟雯来这个医院的时候,冯秃子就对我爱答不理的。这次则更加恶劣,但我并不意外。因为我辞职那会儿他不想让我离开,毕竟我是这医院外科的头一把刀,而且跟他那么多年。最重要的是,我从来没有跟他争过钱的事儿,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所以他觉得我毅然决然地离开对他来说是个巨大的损失。冯秃子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出了办公室的门,坐上电梯下到一楼。刚出电梯的门儿就看见照顾我的那个护士,她惊讶地看着我问:“哎?您怎么不在病房里待着?您这脚还不利索,别乱跑啊。”
“没事儿,好多了。我溜达溜达,活动活动。”
“才几天啊您就活动活动?万一您有点儿什么事儿我们可担待不起。快快快!回去吧,该给您输液了。”护士埋怨道。
我回到病房,推开门,看到那个富翁还在睡着。我轻轻地走到自己的床前,刚准备坐下,突然发现床头柜上有一张用黄色便笺纸写的纸条。拿起来一看,上面潦草地写着一行字:“我知道你的一切,别干傻事儿。”
我拿着纸条,下意识地左顾右盼,房间里除了我们两个患者没有其他人。我走到卫生间,推开门,里面空空如也。就在这时,护士拿着输液的东西推门而入。进了门她就对我说:“哎哟,您怎么还溜达呢?赶紧躺下吧。”
我赶紧把手里的纸条揉成一团,塞进病号服的兜里躺了下来。护士一边给我插管子一边说:“以后您别乱跑,真的。主要是您这腿脚不利索,我们真害怕。上回——”
“行了我知道了。”我打断她的话,但脑子里还是想着那张纸条的事儿。
也许是我们说话的原因,临床的富翁醒了,他慵懒地打了几个哈欠,睡眼蒙眬地看着我。等护士走后,我问他:“你刚才睡觉的时候听见有什么动静了吗?”
他似乎还没彻底醒来,又闭上眼睛,摇摇头。
“有人来过没有?”我又问。
“没有吧,应该没有。”他闭着眼睛,含混不清地说。
算了,我知道问他也没用,他就是个傻吃闷睡的人,他来这儿是度假的,就算丢了钱包估计都不会知道。我从兜里重新掏出那个纸团,又打开仔细看了看。这个笔迹我根本不认识,而且我也丝毫没有分辨笔迹的能力。可这会是谁呢?唯一让我想到的就是李淑芬!但是李淑芬明明没有跟踪我来医院啊,我并没有看到她那辆黑色帕萨特轿车。而且我是9日住院的,已经过了三天,她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出现呢?如果不是她,那还有谁知道我的事儿呢?这个人知道我什么事儿?叫我“别干傻事儿”又是什么意思?一连串的问题又涌了上来。
12日的下午和晚上,我按时晚饭、输液和烘烤伤口,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也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在紧张与忧虑中,我很快就睡着了。
2012年12月13口将近中午的时候我才醒来,头脑清醒后的第一件事不是睁开眼睛,而是用手去摸床头柜。摸了半天,除了一个我自己的一次性水杯之外,没有任何东西。我赶紧挣开眼睛确认。的确,床头柜上干干净净的。
“醒了?”富翁问我。
“嗯”
我撑着身子自己坐起来,靠在床上,看了他一眼。他正拿着手机,胡乱翻弄着。我问:“上午有什么人来吗?”
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继续一边玩手机一边说:“嗯?没有。”
我叹了一口气,这时他突然放下手里的手机,仰着脑袋说:“哎?有个人来了。”
我突然警觉起来,快速转过脸看着他:“谁?”
“有一个护士。”
“哦。”我立刻又放下心来。
“不过。…”
“怎么了?”我刚放下的心又被这个大喘气悬起。
“不过这护士我好像还真没见过,她就推开门脑袋钻进来看了一眼,就走了。我还想呢,看就看吧,干吗还贼眉鼠眼的?”说完,他又抄起手机玩了起来。
“你看见她长的什么样吗?”
“看见了啊,普通人,没伺候咱俩那护士漂亮。”富翁猥琐地笑着说。
我下了床,慢慢吞吞地走进卫生间洗漱。完事儿之后,我站在富翁面前,对他严肃地说:“老哥,我出去一下。求你个事儿,如果我不在的时候有陌生人进咱们房间,你最好能记住他的样子。如果是找我的,你就问问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叫什么。”
他连头都没抬,说:“就是让我给你当秘书呗?行!”
“呵呵,得嘞!麻烦您了。”我客气地说完就走出了病房。
我坐着电梯来到五层,拐弯抹角走进了楼道里的卫生间。几年前,我偶然通过这个卫生间的窗户看到了冯秃子的停车位。这家医院的规模不小,算是国内不错的综合性私人医院了。院子也很大,能容纳几十辆汽车。而冯秃子的车雷打不动就放在那一个地方,那个车位只要是空着,医院的保安就会在那儿立一个“院长车位”的牌子警告其它车辆。我走到窗前,看到冯秃子的奔驰果然停在那儿。然后我又慢慢悠悠地走向电梯,按了一下“上行”的按钮。
※※※
六层,冯秃子的院长办公室门口。我把耳朵凑近了那厚实的门板,什么都没听到。我想,就算冯秃子和小护士调情,也不会安排到上午。第一是护士没时间,第二是上午根本不适合干这事儿。我调整了一下呼吸,轻轻敲门。
“进来。”
当我推开门的一刹那,正看见冯秃子在整理自己的假发。他尴尬地说:“你怎么又来了?”
“院长,我能进来吗?”我低三下四地说。
他估计是强忍住怒火,说:“什么事儿?”
我一边指着自己的脚一边可怜兮兮地说:“我能进来跟您说话吗?”
“行了行了,你进来吧。”他很不耐烦。
冯秃子指了一下他对面的椅子示意我坐下说话。
坐下后,我对他说:“您现在忙吗?”
“你说。”
“没事儿,就是想跟您聊会几天。”
“要是有事儿就长话短说,要是没事儿只是扯闲篇儿改天吧。”
“没什么大事儿,但还是想跟您聊几句的。”
冯秃子听完后,摘了金丝边的老花镜放在桌子上,叹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说:“那你说吧。”
我低着头,假装措辞了一下,说:“其实呢,我就是想过来跟您道歉的。”
冯秃子听完没有任何反应,但我也没往下说,也许他觉得气氛有点儿尴尬。不情愿地接茬儿:“嗯,继续。”
“其实我知道,我辞职得挺不是时候。那会儿医院特别忙,手术也特别多。但是我就那么走了,有点儿不近人情。可能还耽误了医院的工作,对医院、对患者、对您,都很不负责。”我一边说一边观察冯秃子的表情。
“继续。”
“当时我家里真的有事儿,逼得我必须离开工作一段时间,我不是想跟您解释什么,我也不是想推脱责任,我只是想跟您真诚地道歉。毕竟我是在组织最需要我的时候当了逃兵,从礼节上,我也应该跟您说声不好意思,可我当时走得太急了。”我越说越诚恳,几乎把自己都要感动了。
“你昨天不是说太累了,想去旅游吗?”
“唉……那都是骗我自己呢。再说了,我怎么可能把自己家里的倒霉事儿跟您再说一遍让您也跟着操心呢?我知道,以前咱们医院的同事谁有个病有个灾的,您都特别在乎,嘘寒问暧的。谁要是家里有点儿事儿,您有时候还亲自去家里看望。我想,您也太忙了。真不想麻烦您,也不想耽误您的工作。所以,我只能选择不辞而别”
说完这段话,我仔细看了看冯秃子的表情。好像是我这马屁把他拍得很舒服,他仿佛平和了些,敌意也少了许多。他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你看你!小林!你明明知道我这人不是不近人情,你当时就应该跟我说。咱们都认识那么多年了,而且在业务上你又那么出色,你要说你家里有事儿,我怎么可能不准你假呢?这工作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唉……”我长叹一口气,露出一脸悲伤的表情,磨蹭了半天才说,“我妈得了喉癌。”
“喉癌?”冯秃子错愕地惊呼。
“嗯。”我甚至眼睛里都含着泪花了。
“你妈?你妈不是去世了吗?你那个后妈?”
我无奈地点点头。
“那为什么不来医院治呢?”冯秃子焦急地说。
我几乎哽咽地说:“没用了,那会儿已经晚期了。当初是想带到咱们医院治的,但是您想,要是自己的母亲来了医院,我这个当医生的儿子肯定会照顾她。我担心同事说闲话,说我整天伺候家人而怠慢了其它病人。而且,我家也没那么多钱,她说干脆就不治了。还有,我是一个外科医生,整天要做手术。本来就是一个压力极大的工作,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真担心自己在工作上出了什么差错,影响咱们医院的形象。我也知道,您把咱们院带到今天的成绩很不容易。我的心情您应该可以理解,所以……所以我就没法再工作了!必须回去照顾她。”
“你……”
冯秃子彻底崩溃了,他哑口无言。我想是个人现在都会觉得我不仅是一个大孝子,还是一个优秀的铁杆好员工,因为我编了一个无懈可击的故事。这个故事的逻辑建立在这种两难的抉择中,要么回家尽孝,要么继续工作。但我选择了前者,我又为放弃后者找足了理由。我不仅尽了孝,让所有人都理解我,还让大家都觉得我是一个负责任的医生。
尤其,让冯秃子很认可的是,我说担心自己影响了他多年苦心经营的医院形象!而其实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叫过梁晓欢一声妈,我对梁晓欢给我童年带来的阴影一直挥之不去,我恨不得她真的当初自己得了喉癌就不用我这么费事儿了。而且,我让冯秃子觉得,我这个孩子对后妈都如此孝顺,可谓世间少有之大孝子。他现在不仅是理解我,而且已经彻底被我折服了!
“唉——唉——唉——”冯秃子连叹三口长气,摇摇头,说,“林过云啊,林过云,当初辞职那天,我那么问你,你都不肯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含糊其词的。昨天我问你,你又说想去旅游。我培养你那么多年,你说你怎么能让我觉得高兴?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当初要是这么跟我说实话,我不但不会生气,我反而会觉得你,林过云!是条汉子!”
“是条汉子”这四个字一出口的时候,他还随着节奏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加以肯定。他点上一根烟,仰着头,看着天花板,默默地问:“你妈现在怎么样?”
我摇摇头,不愿回答,意思就是已经死了。我想冯秃子也应该明白了我的意思,他两眼放空,感觉比我要入戏得多。“好了,过去的事儿就过去吧。你呢……好好养病。”
“嗯。”我难过地连连点头。
“别太难过了,等你病好了,如果想回咱们医院,我举双手欢迎!”老冯诚恳地说。
刚说到这儿,响起了敲门声。冯秃子看了看表,一皱眉。说:“进来。”
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然后我又听见两声高跟鞋的声音。也许她是看见我在这儿坐着所以就没再往前走,应该是在门口站着。我猜是小秘书,懒得回头。这种情况下,你最好不要知道那个女人是谁,起码知道得越少越好。我心想一会儿走的时候就低着头走,尽量不要看她。所以,我一直还是低着头假装难过。
“什么事儿?”冯秃子一副正经的样子。
“院长,我今天第—天上班。您不是昨天叫我您报个到吗?”
看来这并不是我所知道的那个跟冯秃子有一腿的护士。但听到这女人的声音我立刻眉头一紧,仿佛这声音我在哪儿听过。
“哦哦哦!你看我这记性,我都忘了。”冯秃子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说,“那个……小林,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这儿……还有点儿事儿。”
“行,那您忙着。”我赶紧起身,原地转了180度,从背对着那个新来的女人改为正面相对。而就当我抬起眼皮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就被吓得差点儿又瘫坐在椅子上。这个女人,正是李淑芬!!!
她穿着一身护士装,我愣愣地盯着她,而她仿佛故意躲开我的目光,以标准的站姿站在那儿,笑容可拘地看着冯秃子。为了不让冯秃子起疑,我拔腿就走,逃出了办公室。关上门的时候,故意没有把门关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