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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强烈反对,“你全县第一,咱们不能放弃!”
“反正你也没在市一!”冬雨无所谓的说:“你没在,我去了不得又三年?”
“我很重要吗?”
“当然!”他认真的看着我,一副欠扁的表情,说:“我可是从一年级就开始追你的!”
“哪有!”我说:“你少恶心我了!”
我说完他就嘿嘿的傻笑,然后就一直盯着我傻看。
“看什么?”我说。
“我家何丫变漂亮了!嘿嘿!”
“什么你家何丫?”我说:“你是没看到漂亮的!我们学校的许欣儿,那才叫漂亮!”
“她?不觉得!”冬雨说。
“你那次看到的是艾娜!”我说:“你根本没看到欣儿!”
“不管多漂亮都没有何丫漂亮!嘿嘿!”
我打了他一下,说:“你又讨打了是不是?没我在都变得这么坏了!”
虽然在骂他,可是我心里还是觉得美滋滋的,不知道冬雨知道在桐乡有人追我他会是什么反应!
想起市一,也就是明年的事了,我说:“冬瓜,你放心,我会努力考市一的!”
“恩!”他点头,说:“我相信你!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乘火车去市里。”
“乘火车?”我问:“这山里哪来火车啊?铁路都没有!”
“在修啊!”冬雨说:“已经修到盘山后面了,说明年四月就可以通车了!”
我惊讶!我们荔湾居然要通火车了!放在我们村里,这是一件多么震撼人心的事啊!后来我回去问老头儿,事实证明我是最后一个被震撼的。
☆、第11章
12月27,荔湾上空飘起了前所未有的大雪,2002年的最后一天,我拉着冬雨上了乌拉山。站在乌拉顶,看着大地像是敷了一层厚厚的棉被一样一片雪白,天地间已经没有一处别的颜色,些许微弱的阳光洒在大地,雪花反射得有些刺眼。
冬雨看着远方开始呐喊:“我今生要每一年的最后一天都要跟何丫一起过!这是我最大的愿望!”他喊完开始大叫。我回头看看他,感动得眼泪差点滚出来,这一刻我明白,这个男生,我不只是喜欢,可能我已经明白什么是爱了。
我说:“冬瓜有出息一点!”然后我也呐喊:“我何丫今生要找很多钱,要让我老头儿过上好日子,要跟冬瓜永永远远在一起!还要找到我妈妈!老天爷一定要完成我的心愿!”
“老天爷一定要完成何丫的心愿!”冬雨也大声叫!我们相视的笑,那一天,我正好十七岁。十七岁这个时期,正是爱情开花的季节。
回家老头儿已经弄好年夜饭了,在荔湾,大年三十通常都是吃年夜饭,寨子里炮竹声此起彼伏,每家每户接着放,整整响了三个多小时才渐渐停歇。如往年一样,我跟老头儿度过这一年里最后的时刻。
吃过饭老头儿坐在火堆旁抽烟,他那个大烟袋用了几十年了,烟圈从他嘴里吐出来然后在空中形成各式各样的形状,继而消失不见。
年夜的荔湾人民都不像平时那样早早就睡了,通常大家都会尽情玩耍到凌晨三点才睡觉,第二年的第一天也不用早起。在荔湾,一年四季大家都起早贪黑。年夜的通宵是荔湾人的习惯,可能也是愿望,希望这一年里无事烦忧,可以好好的睡觉玩耍。
大家相互串门,寨子里来我家找老头儿的就有四五个,全围着火坑坐成一圈,聊聊家常什么的。荔湾的习俗是到了年三十,不管这家与那家有多大仇恨,都不予计较,可以到处串门,不能随便说不好的话,头一天就得把屋里打扫干净,到了三十便不能再打扫了,这是习俗。
来我家的依然是那几个老头儿的老伙计,也包括冬雨的爸爸,虽然他妈妈不喜欢我,但是黎叔却不一样。而我也终于有了去冬瓜家的理由!为此我前两天就开始兴奋了。
路过田埂再下去便是冬雨家,我拿着艾娜送我的铁皮手电筒叫着冬瓜下去,冬雨就来开门了,听着他家像是热闹非凡,我想肯定又是几个妇女聚会,难怪黎叔跑去我家了。
我已经很多年没去冬雨家了,高高的门槛感觉有一点儿陌生,走到那里我又不想进去了,人有时候真的是很矛盾,我叫:“冬瓜!”
“进来呀!”他站在门前说。
“我们去寨子上玩儿好不好?”我说:“我不想进来!”
“何丫,有老朋友来哦!”冬雨神神秘秘的。
“什么老朋友?”
“进来啊!进来你就知道了!”
“那么神秘?”我看着他走过去,进门。果然一大堆妇女坐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难怪这么热闹。冬雨家妈妈看到我依然没好脸色,要搁在平时,她可能早骂冬子这孩子不懂事了,一天跟这没人教的丫头鬼混!
我说了一声黎婶好!就跑进冬雨的房间了。跑进去就看到了薛凯坐在那里。
“薛凯?”我惊讶!“你来给冬瓜家拜年?”
薛凯笑了笑,说:“这只冬瓜没告诉你我来了么?”
“她在门口叫我我就说有老朋友来啦!”冬雨走进来说,然后拍了一下薛凯说:“你也叫我冬瓜!”薛凯被拍的缩了一下。
“你一个人来的么?”我问薛凯!
“不是啊!”薛凯说:“我跟我妈一起来的,你看,坐在最里面的那个就是!”说着用手指了指房间门外坐在火炉边的一堆女人,我一看,果然不像寨子里的人,跟冬雨家妈也有一点儿相像,果真是两姐妹。
“何丫,你家在哪?”薛凯说:“带我去你家看看怎么样?”
“好啊!黎叔就在我家!”我说:“不过去了我们去寨子玩!”
冬雨带着他表弟跟我去我家,进门那群大人还在聊稻子收成多少的事儿,老头儿看到有新客来就让了个位。
“这是我爸!”我给薛凯介绍说。然后对老头儿说:“这是我在桐乡的同学薛凯,也是冬瓜的表弟!”
“何叔好!”薛凯说。
老头儿说:“来,这坐!”
“不用管他们,”黎叔对老头儿说:“小孩子他们自己玩。”
冬雨说:“我们去寨子,薛凯想来何丫家看看就来了!”说着我们就出了门,屋里传来黎叔的声音说,冬子晚上别玩儿太晚了!
寨子被竹林围成了一周,月牙形的样子,里面全是一家一家连在一起的,这样坐落成一个月牙状的圈。冬雨说以前他们家也在寨子里面,后来黎夏家起火把我家房子也连着烧了,所以就搬到寨外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问。
“我爷爷说的!”冬雨回答:“听说那时我已经出生了。”
“那黎夏他们家去哪了?”
“市里啊!”冬雨说:“六年级那年他爷爷过世你记不记得?他跟他爸爸回来的,穿小西装记得吗?”
“难怪他爷爷住的房子都快踏掉了!”我说。
“他家现在在城里发财了!”冬雨说:“那时我特别羡慕他的小西装!”
“那个时候有很多东西我们都羡慕!”我说。
“那何丫家是怎么般到寨子外的?”薛凯说。
我也正好奇,没想到冬雨回答,“这个我爷爷没告诉我!”
寨子上的小孩躲在黎武量家赌博,有好些带着压岁钱的都抢着要坐上庄,这些把戏以前在镇上跟阿娜们就一起玩儿过,所以并不觉得稀奇。只是那些年小孩赌博是犯了大人的大忌,在荔湾,大家都乖乖的,除了我,要不然他们也只有躲起来才敢玩。
黎武量看到我们就叫丫头姐,过来给我们坐庄!
“不来,又没什么好玩儿的!”我说。
“那这么大晚上也没别的玩啊!”黎武量等着我们拿主意。
冬雨说:“有没有胆量咱们去乌拉山顶上滑雪?”
“下着雪诶!”薛凯说。
“下雪怕什么!”我说:“冬雨,去拿着你的雪橇,好久没玩了!”
冬雨跑回家拿雪橇了,就这样一群人在半夜里真跑去了乌拉山顶。薛凯一直跟在我身后,他可能从来没有半夜爬过山,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乌拉顶上了。积雪印得大地雪白一片,夜里也很看出很远。
夜里跑乌拉对我跟冬雨来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我对乌拉山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小时候老头儿要忙地里的庄稼,我便每天拉着冬雨来乌拉看整个荔湾,还有遥远的镇上。那时候的镇上,真的很遥远。
大家在山顶上闹了一会儿就坐着带来的雪橇下山去,漫山遍野都是他们的吆喝声。而冬雨只有一个雪橇,我跟薛凯只能一个人跟着下山。
“我不会划这个怎么办?”薛凯看着我们。
我看着冬雨,说:“要不你带他先回去,我走着下来!”
“你就在这里,我来接你!”冬雨说。
“好!”我说,然后笑了。
“何丫你一个人在这里不怕吗?”薛凯说。我跟冬雨一听就又笑了。
“这是我们一起长大的地方,夏天夜里我们还来这里打野鸡呢!”冬雨回答他说。
薛凯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他肯定没想到我胆子有那么大。拖拉了半天薛凯终于跟冬雨一起下去了,在半山坡我听到薛凯一直尖叫着到山脚。只是冬雨来接我,就又得爬一次。
可能由于今天是年夜,即使乌拉山也没有那么冷了,我一直看着镇上,这么远的距离看去依然灯火通明,没过一会儿居然有东西冲上天空,像流星一样。
我大声叫冬瓜,“快来看呀!那是什么?”冬雨在半山答应,说你等等我!
没过一会儿,他就真的跑上来了,说:“怎么了?”
“看那是什么?”我说:“在这边!镇上的方向!”然后指着镇上。
“啊?烟花吧!”冬瓜说。
“烟花?”我说:“什么是烟花?你看过?”
“上学的时候学校旁边一家结婚;夜里拿出来放就看到了,他们说烟花,我也不清楚是什么!”
“好美!像流星一样!”我说:“冬瓜,我们以后过年也去买来放好不好?”
2002年的最后一夜,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烟花。
冬雨说:“我们只是过年才放的吗?”
“那你还想干什么?”我问。
冬雨挠挠头转过头去不敢看我,那小子害羞了。
“冬瓜!”我叫他:“不知道我们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我会走到哪里,”冬雨说:“但是,只要你愿意,我会带着你!”
冬雨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点男子气概,我看着他,他已经从一个什么都听我的小男孩变成了一个有担当可以给人承诺的男子。
我说:“冬雨,感谢我的生活有你!”
真如冬雨所说,2003年正月初二,黎叔就来叫我老头儿了,说是铁路已经穿过盘山,马上就要过荔湾了,如果老头儿要去修铁路,就去给村长打个报告。
眼看正月过后就要报名上学,我知道老头已经在到处储备我的学费和生活费了,要在桐乡半年,生活费可不是一点点就能解决的。老头儿没有考虑直接答应了,他说,明天我就去报告!为荔湾建设嘛!
铁路穿过盘山而来,正好从乌拉山脚下经过,从镇上拉铺铁路的枕木和铁轨的车一辆接一辆从镇上开来,铁路的建设,使得政府开始注视了这个百年老寨子,一时间全寨人声鼎沸,外地铁路建修工人也络绎不绝的来了荔湾。
老头儿说:“黎寨得改了,听说铁路恰好穿过寨子中心,百年老寨子曾经不让进,现在也不得毁了!”
“黎寨以前不让进吗?”我问。
“当年我们搬来黎寨,在寨心买好房子,黎寨的人说有规矩,外姓不得入黎寨。”老头儿说:“所以,我们才住在寨外!”
“我们不是荔湾人吗?”我奇怪。
“不是,荔湾黎寨都姓黎,”哪有姓何的?
“那我们是哪里人?”我问。
“现在是荔湾人了!”老头儿说:“哪里人、又有什么要紧!”然后摇摇头拿着大烟袋走出去了。
我居然不是荔湾人!我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可是老头儿却不肯告诉我我们家原本在哪里?老头儿从来不说我妈的事,寨子里也没人提起。我妈叫惜缘,这也是老头儿偶尔喝酒醉了叫出来的名字,除此之外我一无所知。
他不想说,我知道以他的性格无论我如何逼问他他也不会说的,这些年为了我他已经很辛苦了,不想说,那我就不问吧!我想,总有一天我会知道事情的原因。
冬瓜快去镇上补课了,镇上的学生都是那样,初三最后学期都会留在学校补课,以免中考复习不到位。桐乡学生自觉爱学,所以便按常识放假!
我跟冬雨说,如果我不是荔湾人,如果我终究要离开荔湾,你还会不会这样跟我在一起?冬雨可能不知道,但是我已经能感觉我不属于荔湾,可能总一天会离开,自从老头儿说了那件事,我已经有预感。
“这是你的家,你总会回来!”冬雨说。
“因为生活,因为梦想,也没有特定要去的地点,如果我们不得不离开呢?”
冬雨笑了笑,“我不会让你离开我很远,你知道,不管多远,我都会追上来!”
看着他清秀的眉目,我心里千般不是滋味,我想如果我离开,他也一定会随我去。我说:“冬雨,我向往的未来没有地点,但是有你!”
第二天他就去镇上了,我送他到乌拉山脚下,然后像曾经看老头儿回家一样目送他消失在去镇上的路。我突然感觉,无论是短暂还是长久的离别,都是伤感的!
☆、第12章
冬雨走后的第三天,薛凯跑来找我,他说:“何丫,我要回桐乡了!”
“记得常来!月底我就会去上学的!”我说。
薛凯依依不舍的跟着他妈妈离开了荔湾,这个奇怪的寨子和人们一定给他留下很深的影响!相比桐乡,这里贫穷落后很多,这里的人也比桐乡野的多。
我到冬雨家后面去送薛凯回家,看他走了好远还不停的回头招手,我边想着冬雨一去便要到元宵时节才回来边招手示意他回去,我想,我是不是该去镇上看看冬雨了,才离开两天,我便如此想。
想归想,我终究没去找冬雨。老头儿还是一天带着锄头和斧头早出晚归,由于穿过盘山地面便平坦,乌拉的轨道已经开始铺了。铁路是从杨家坝那边过来的,盘山过去正好在黎寨相接,这些时日镇上的政府要员一直在黎寨老村长家商议搬迁一事,听老头儿说黎寨院子得搬到我家下面来了。
两天过后果然在我家下面划分来了,再过一天,房屋建设的水泥钢筋也一车一车的从镇上运来,在冬雨家旁边堆积如山。承包铁路的外地老板给老头儿多少钱一天我不清楚,自从决定开始移寨后全部工人便放下了铺路的任务,开始做房子,说要在二月半把房子修好,这样寨子便可以在两个月之内移到这边。
我每天给老头儿送饭到工地,这样一来便没时间跑镇上去了,虽然我也想去看看镇上是不是有变化。正月十三冬雨回来,元宵过后又得离开,我照去年那样去乌拉脚等他,坐在那里,我突然发现等待也是一种幸福的事。
冬雨回来过完元宵就回学校的了,他走的那天来找我,我坐在灶房烧饭他就进来了,我忙着拿刀切快要下锅的茄子,他便坐在火炉旁给我往火里放木柴,一句话也没说。
饭烧好后我见他还是未开口,便问:“是不是今天就要走了?”
“嗯!”
“一直到开学才回来?”
“那时候你可能都已经去桐乡了!”他看着我说。
“所以你是怕没法送我?”
他不说话,我把饭呈上来说:“吃饭吧!放假我便回来了!”
我把老头的饭菜用篮子装起来放在锅里温着,便坐下来陪冬雨一块儿吃饭,他坐在那里掏着饭一句话也不说,我往他碗里夹了点菜又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
“有什么你说啊!”我问。
他看了看我,说:“何丫!”
“嗯?”
“我们真的能一起考市一吗?”
“能啊!”我看着他,“你成绩那么好一定可以,我也会努力的!”
“如果你考不上市一怎么办?”
“考的上的!”我看着他,“冬瓜,你要相信我,不说为了我们自己,就为了这么些年老头儿在这寨子受的白眼我也得考上!”
“好!我信你!”他回答。
后来我才明白,冬雨始终都未相信我,以至于我们后来阴差阳错。此后的日子里,我们便只存有十七岁以前的欢乐时光。
正月二十八,我整理好衣物书本便要去桐乡,快开学了,老头儿拿了这些天在工地的钱放我包里;七嘴八舌的说着去学校要注意这注意那,唠叨个没完,我很感动于生命中有这样一个男人,一个和普通妈妈一样细心唠叨的男人。
他打算送我,我说:“不要送了,家里要忙,没人给你送饭了记得要按时回来吃。”
“送到后山就可以了!”他说。
翻过后山便看不到荔湾了,只有乌拉山顶还可以看到,我叫老头儿止步,“回去吧!”我说。
“在学校好好学,”老头儿说:“路上注意安全,今年回家,我们赚钱买台电视机。”
电视机是我一直向往的,上六年级前老村长家有一台黑白电视机,我便整天拉着冬雨往他家跑,后来村长弟弟和他弟媳也说我无家可养坏人胚子,我便就此不去了。冬雨说他家今年要买台彩色电视机,他爸爸去清林县城挣了钱了。
我转头看着他,说:“不要太辛苦,累了就不要去了,好好的,注意身体,我就你一个亲人,我不需要电视机!”然后转头走了。
我一直不敢回头,因为他在看着我,他被我的关心堵的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他的丫头长大了,便知道关心他。我知道的,过了后山他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