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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福祥苦涩的摆摆手道:“杀马!”
“杀马?马二爷,不能啊!不能杀马啊!骑兵没了马,还算什么骑兵?”亲兵老憨甩着空荡荡的袖管哀求道。
老憨的右臂是在包头的时候被俄国哥萨克骑兵砍断的,当时高烧了三天,幸好包头有做洋药买卖的,当时有通西医的大夫给治伤,算是拣回条命。伤好了以后,他不愿意回家种地,马福祥也不忍心撵他回家,就还给留在军中了。
“杀马!我地命令听不见啊!”马福祥暴怒地对着传令兵厉声喝道。
传令兵含着眼泪跑了出去。
马福祥现在是又羞又怒。如果不是自己一时发昏。忘记了庄虎臣地命令。也不至于让七千人深陷重围。更为可气地是。自己带着兵一阵冲杀。竟然给小日本解了围!
俄国人一见来了一支生力军。就丢下日本人。和甘军打起来了。而将近两万小日本则偷偷摸摸地从甘军冲开地口子溜了出去。
“大人。快看。俄国老毛子又要攻击了!”一个负责望地士兵高声叫道。
马福祥从望远镜里看见俄国士兵排成密集地散兵线。像蚂蚁般聚拢了起来。看不清楚有多少人。只是黑压压地一片。
“娘的。咱们要是有重炮,老子现在就灭了他!哎!”一个参谋恨恨的一拳擂在冻土上。
马福祥的黑脸羞成了酱茄子,甘军的重炮还真的不少,炮弹更是堆积如山,都沿着铁路一线,放在各地的兵站,可以说,这样的布置非常地合理,随时可以保证前线的使用。但是马福祥是带着轻骑和轻步兵从普兰店一直追杀俄军。打到几百里外的黑沟台,这里铁路根本没有延伸过来,而且周围没有兵站和重兵。
现在被围已经三天了,带地四十挺马克沁加起来还剩下不足五万发子弹,炮弹更是平均每门炮不足十发,士兵身上携带的弹药也不多了,李。恩菲尔德步枪本来就是以射速快而享誉世界的,这也是大英帝国唯一的能拿得出手和德国毛瑟枪比个高低的步枪。
鉴于当年武卫军只会走队列不会开枪,被八国联军当靶子打的前车之鉴。庄虎臣对甘军的士兵抓的最严的就是射击,实弹射击方面下地功夫最大,一分钟疯狂射击训练是家常便饭,每个士兵都必须有一分钟打出二十发子弹的水平。
射速快,代表着更强大的火力,几十个人的自由射击,听起来就像是机枪那种爆豆的声音,而且准确性还要远远超过机枪,但是这也是最消耗子弹的。
“通知一线部队。节省子弹。把掷弹手和神射手换上去!其余的人包括我的亲兵,都要抓紧挖战壕!”
“大人。那些神射手都是咱们的宝贝啊!这要是让庄军门知道咱们这样糟践,那就算打胜了仗,回头也要严加处置地!”参谋们都傻了眼,这些神射手是甘军特意调教出来的狙击手。训练最严格,爬冰卧雪,在三九天的冰雪里一躲就是一夜,在三伏天的蚊虫叮咬中,纹丝不动,枪法更是要求百发百中,训练一个神射手比训练十个普通士兵花的钱还要多。
马福祥苦笑着道:“打完了仗,要是我还活着,一切的处置我一个人承担,现在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援兵能到,可惜了的,咱们那么多的大炮,要是现在有二十门重炮,轰也轰出一条血路了!”参谋们想起那些在兵站堆积如山的大炮和炮弹,心里就难过,他们都是军事学院地学生,大部分还没毕业,一上了战场,跟着马福祥这样地杀星,高歌猛进几百里,早把学院学的军事常识扔给老师了。什么后勤保障都忘光了,只记得前进、前进再前进。
“现在说这些扯淡话还有个屁用,咱们必须撑住了!这些俄国老毛子训练水平太差,枪法也不行,就是够狠,娘地,不怕死!既然不怕死,就让他们多死几个,也算给屈死的老百姓报仇了!”马福祥已经下了鱼死网破的决心,既然冲不出去,不如多杀几个够本。
“咚、咚”,前方传来了炮声。
炮弹落在一线士兵的周围,将干硬的冻土炸的满天飞,一块块拳头大小的泥土混合着杂乱的碎石和炮弹爆炸的弹片洒向周围,还有不少日本士兵来不及收拾的尸体也被炸碎飞上了天空。
三年艰巨地训练产生了效果,模拟战场环境的训练让新军非常习惯战场上的情况,比起训练场上腐臭的味道。冬天的黑沟台的空气还算是好地。一线的一千多名士兵躲在弹坑里和土坡的后面,面对着俄国人的炮击,巍然不动,只是卧在地上,警惕的注视前方。
而在后方,士兵们正在发疯一般的挖着战壕。尽管每个士兵都配发了一柄德国进口的工兵铲,可是东北的冬天,被冰雪冻的如同石头一般地土地,挖起来还是相当的费力,不少士兵的手上都流了血,白色帆布手套已经被泥土和鲜血染成了黑红色。尽管速度不快,可是从各个弹坑已经有无数条线在缓缓地延伸,在一些地方已经汇聚成一条蜿蜒曲折的壕沟了。
俄国的炮击持续时间很短,也就是过了五分钟的样子。步兵已经开始集合,伴随着军鼓的咚咚声,俄国步兵又开始了冲锋。
马福祥从望远镜里看着甘军的士兵。半是欣慰半是羞愧,能面对俄国炮击而巍然不动,面对蚂蚁般的俄国步兵也能沉静如山岳,这几年的训练真是没有白费啊!想起当年在娘子关的时候,清军有战壕、铁丝网、德国人指导修建地要塞、上百门的大炮,兵力也远远多于洋人,可是联军枪一响,成批成批的扔了武器就往回跑。
这些士兵是庄大人三年的心血啊,要是毁在自己手里。那如何得了?
马福祥内心无比的矛盾。
“马镇台,这次俄国人的炮击可没前面几次厉害啊!莫不是,他们也没炮弹了?”一个参谋轻声的提醒道。
“哦,老毛子也没炮弹了?不至于吧?”马福祥有些不敢相信。
“说不好,俄国人和小日本在黑沟台打了那么长时间了,弹药储备再多也够呛,俄国人的运输线现在也被骚扰,我估计他们的弹药也不会太多了!”
“要是那样就好了,咱们地压力还能小点!”马福祥连连点头。现在他也只能相信老天帮着好人了。
“马镇台,标下以为,咱们被包围,不见得是坏事!”一个瘦瘦高高的参谋说道。
“哦,说说看!”马福祥现在病急乱投医,就想听好消息,哪怕是安慰自己的话也是好的。
“标下这几天也看明白了,俄国士兵训练水平很差,而且步枪多是老式的单发枪。枪械保养也不好。只是俄国人悍不畏死,咱们的士兵和他们打。火力可以达到以一敌五,实际战斗力也不会低于一比三,还是很可以打一阵子的。”
“可是他们起码也有八、九万人,咱们只有七千人,这三天伤亡已经过千了!即使以一敌三,也是必败!标下以为,还是想办法突围吧。”另外一个参谋接话道。
马福祥摆摆手制止道:“你等别人把话说完说。”
瘦瘦高高的参谋微笑道:“大人,咱们的大军,地离这里不过三百多里,即使带着重炮前来,最多五日夜就能增援我们!如果只需要援兵打开个口子,接应咱们,那么三天之内援兵就应该到了,现在咱们被围已经三天了,援兵今日不到,明天必到!可是标下以为,现在是最好地时机,俄国人看来弹药已经不足,如果咱们在盛京的五万人能够赶到黑沟台,就有可能一举歼灭眼前这十万左右地俄国兵!现在看来俄国人是把咱们重重包围了,可是一旦咱们的大军来了,就是里应外合,中心开花!”
马福祥眼睛一亮:“你是说,让咱们这几千人当鱼饵,钓俄国人这十万大军?”
“标下就是这个意思!”
“好样的,你叫什么名字?”马福祥击节赞叹。
“标下王林虎,陆军学院第一期毕业生。”
“好,真要是如你所说,那咱们就不突围了!老子就安心当这个鱼饵,让老毛子吞不下吐不出来!”马福祥兴奋的叫道:“来人,通知一线部队,节省子弹,争取一颗子弹打死一个洋鬼子!”
原本有些郁闷的参谋们,现在被王林虎的话激起了兴致,年轻人建功立业的心思火炭般的红,相比之下,命反而不重要了。
“马镇台,快看,俄国人冲上来了!”
马福祥端起望远镜,只见俄国人黑压压的一片挤向前沿阵地。
“这要是有战壕、铁丝网就好了啊!”马福祥对自己的莽撞还是有些后悔。
“堂、堂、堂”马克沁的那种特有的铜音响起,枪口喷出的烈焰如同火蛇,舔拭着俄国人密集的队形,火焰的镰刀将俄国士兵割麦子般扫倒。
俄国士兵不为所动,踩着同伴的尸体踏着鼓点,破旧的皮靴踩着积雪和冻土上,缓慢而坚定的前进。
俄国人这种冲锋已经很多次了,每次都要丢下一堆的尸体,可是俄国兵似乎不是人类,这些刚从农田里扔下锄头就端着步枪上战场的俄国人,几乎可以不经过训练就有漠视生死的勇气。或者是说,他们连痛苦的活着都不怕,还怕死吗?
“砰、砰”甘军的步枪也开始响了起来。枪声很稀疏,但是几乎是每枪都可以咬肉,甘军的射击训练就是在模拟实战的状态下练出来的,而且每个士兵起码都消耗掉了一千多发子弹,大量的子弹喂出了好枪法。
俄国士兵开始组成阵列,用排枪还击,黑色的硝烟在俄国方阵前面弥漫。
随着甘军士兵的枪响,不停的有俄国士兵倒下,然后又有人填补了他们的位置,俄国士兵的数量和勇气,弥补了训练水平的差异,渐渐,甘军一线的火力被压制了。从望远镜里能看见,俄国后续部队开始在集结,尤其是哥萨克的骑兵更是挥舞着马刀,准备冲锋了。
“娘的,俄国老毛子的洋枪不怎么样,可战马真漂亮!”独臂的老憨也端着一架望远镜,舔着嘴唇艳羡道。
网友上传章节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不期而遇的决战(二)
黑龙小说网 更新时间:2009…7…29 23:27:42 本章字数:4345
“机枪,机枪”马福祥发疯般的叫喊着:“给老子把所有的机枪,全部集中在正面阵地,堵住老毛子的骑兵!”
“咚、咚”,沉寂了片刻的俄国炮兵又开始叫嚣了起来,其中还有一部分的重炮,落在地上就是漫天的烟尘和震耳欲聋的爆炸。∵∵
没有战壕掩护的一线士兵被炸的抬不起头,爆炸掀起的积雪和泥土在空中汇合成了黑灰色的烟雾,视野里雾茫茫的,很难看清敌人的样子。第一道防线的士兵死伤惨重,鲜血将黑土地染成刺目的红色。
马福祥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人,他最清楚,一旦骑兵冲进步兵阵地那会是多么惨烈的局面。步兵往往还没来得及拉开枪栓就被马刀夺了性命,而万马奔腾的那种震撼力,很轻易就可以打乱步兵的阵脚,结果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对付骑兵冲击,最好的办法就是鹿砦、拒马、战壕、铁丝网,外加机关枪,如果有完善的防御体系,在这个年代,骑兵冲锋和找死差不多,但是马福祥不是有备而来,这些准备都没有做,部队连粮食和弹药都没多少,更别提构筑防御工事的器材了。
二十挺双轮马克沁无遮无挡的向一线推进,俄国的望哨老远就看见了,炮兵追着这些机枪延伸射击,还没等运到第一道防线,已经有十几挺机枪被俄国炮兵给炸碎了。运输机枪去一线阵地地士兵也被炸成了碎片。诸般惨景不可名状。
俄国骑兵在炮兵的掩护下,“荷菏”怪叫着,挥舞着马刀如同野蜂般向甘军的防御阵地冲击,甘军的士兵则顶着头上时不时落下的炮弹,艰难的在烟雾里寻找着目标,“砰砰”。步枪地枪口冒着白烟,但是准度已经和刚才不可同日而语了。在这样的环境下,一发子弹打中一个敌人绝对只是个梦想罢了。顶着漫天地炮火。感受着身子下面地面的颤抖,只要是个人,心理就会发生变化,而任何微小地情绪波动,都会使枪法受到严重的干扰。
一线士兵眼里。俄国骑兵已经越来越近了,甚至能看清楚战马身上毛片的花纹。俄国炮兵也不再射击了,因为双方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训练不足的俄国炮兵太容易误伤自己人。
“堂、堂、堂”,在俄**队炮击下,一线阵地上硕果仅存地两挺马克沁又开始用火焰的鞭子显示自己地存在,几门隐藏在土坡后面的迫击炮也开始发射。俄国骑兵像下饺子般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有的干脆就连人带马被机枪子弹巨大的冲击力撞飞了起来。
“给老子开炮!炸死这些狗娘养的俄国老毛子!”马福祥把帽子掼到地上,光着脑门恶狠狠的叫道。
二线阵地上的速射炮和迫击炮也响了起来,大量的炮弹向高速冲锋的哥萨克骑兵倾泻着怒火,俄国士兵连人带马血肉横飞。地上又多出些大大小小的弹坑。
“轰隆”一声巨响。^^^^在马福祥不远处地一个炮兵阵地落下了一发一百二十毫米口径重炮地炮弹,仅仅一发炮弹。就把周围两门六磅速射炮给炸碎了,金属零件漫天飞舞,炮车的轮子飞上了天空,许久才落了下来。
“操你大爷地!老毛子!”一个白白净净的参谋怒不可遏的骂着粗话。
马福祥恨的眼睛充血,却也没有办法,自己的部队一直是轻骑突进,只有小口径的火炮和迫击炮,只要一打炮,俄国人就用重炮攻击自己的炮兵阵地,而自己的炮射程不够,打不到对方的炮兵阵地,只能每次打两炮,就赶紧把炮兵阵地转移。
哥萨克骑兵离甘军的阵地不足五百米了,这个距离对于骑兵来说,也就是一眨眼的时间,雪亮的马刀发射的阳光已经看得非常清楚。
“堂、堂、堂”,几乎是同时,刚刚冒着俄国人的炮击推上一线阵地上的马克沁,一起宣示自己的存在,十几条火蛇贪婪的吞噬者俄国骑兵的血肉。一道无形的火墙将高速冲锋的骑兵撞的人仰马翻。哥萨克的凶悍在此时显示了出来,这些南俄草原上的汉子“荷菏”怪叫着,战马从同伴的尸体上跃起,以更高的速度向前冲击。俄国炮兵也再次开炮,又有三挺马克沁被打哑巴了。
一线的士兵丝毫不受所动,依然是冷静的如同机器,上弹、射击,打完弹仓里的子弹,再次装弹、射击。*****一队队的俄国骑兵被冷枪打倒,战马的哀鸣响彻整个战场,几乎压住了枪炮的吼声。
“开炮!给我开炮!”马福祥的吼声已经嘶哑。
“咚、咚”,六磅的速射炮,一磅的步兵炮,六十三毫米口径的迫击炮,七十五毫米口径的山炮,甘军阵地上几乎所有的火炮都发疯般的将炮弹倾泻在甘军阵地的前沿,的炮弹离一线的士兵不足五十米,炮弹爆炸的热浪和冲击波卷起一道道小小的气旋。剧烈的爆炸、开花炮撒下的弹幕,十几挺机枪的火舌,让一线士兵身前二百米成为一道死亡区域,任何试图用**挑战钢铁的举动都被视为愚蠢和徒劳的。
高速冲击的俄国骑兵成批的倒在这二百米的区域之内,满地都是士兵和战马的尸体,受伤的俄国兵的惨叫还没有结束,就被后面的同袍驱策的战马碾成了肉泥,然后又是一批人被集体屠杀。
俄国的重炮也开始还击,不过没有上次那么密集了,而且甘军的炮兵也滑了,打两炮急忙就换个地方,而且在刚才,那些蜿蜒曲折的壕沟也勉强被连接成了战壕。只要有条件地地方,炮兵就把大炮藏进了战壕,以躲避俄国重炮的打击。
哥萨克的凶悍也是有极限的,首先战马就受不了这种高强度的刺激,正在飞奔的战马往往还没到阵地前方二百米地死亡区域,就一个急刹车。^^^^把背后的骑兵重重地摔在冻的如同石头般坚硬地土地上,不少战马任凭哥萨克骑兵如何鞭挞。就是不往前跑。
甘军疯狂的炮击终于起到了效果,俄国骑兵蜂攒蚁聚的攻势停止了。随着远处的军号声,如同退潮般的撤了回去,只留下无数地受伤的俄国士兵和肢体不全地战马,在东北腊月的寒风里凄厉的哀嚎,如同受伤的野兽。
趁着俄国士兵攻击的间歇。医官和卫生兵急忙将一线的伤员往下撤,不少伤重的士兵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了。但是没有人惨叫,即使疼的全身哆嗦,也是捏紧了拳头,咬碎钢牙一声不吭。见惯了生死,以铁石心肠的著称地医官们也忍不住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兄弟,疼的厉害了就哼几声,喊两嗓子会好受点!”民夫也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