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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不是正像这样吗?”纪空手心中一震。他曾经一无所有,随着个人的努力,得到了权势,得到了地位,得到了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但却并不感到幸福,当责任成为一种枷锁,禁锢了自由时,他才发觉,也许随意的生活才是人最大的幸福。
他苦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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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指间乾坤
刀剑同行 (六)
很快舟抵湖岸,两人下船,不疾不徐地跟在山蜂之后,穿街过巷。
“如果另一只香囊不在灵竹公主身上,我们恐怕就会白走一趟了。”纪空手拉着娜丹的小手在人流中穿行,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声道。
这种可能性并非不存在,对于纪空手来说,此时的时间是最重要的,如果再不能找到灵竹公主,那么对于夜郎这个国家,对于夜郎这个国家的子民,无疑是一场大的灾难。
“就算白走一趟,我们也要走,难道不是吗?毕竟我们别无选择。”娜丹安慰他道。
再走两条大街之后,纪空手突然发现眼前的建筑与店铺都有种似曾相识之感,正欲说话,却听娜丹“咦……”了一声,道:“这不是北齐大街吗?”
纪空手灵光为之一现,刹那之间,他终于明白了灵竹公主的藏身之处。
“最危险的地方,其实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在每一个人的意识之中,都认为危险的地方戒备森严,没有人会甘冒风险藏匿其中。正因人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就往往会将最危险的地方忽略。这样一来,反成了对方最安全的地方。”纪空手在夜郎王、陈平、龙赓三人的注目之下,展开了他的大胆推理。他之所以如此自信,是因为还有娜丹站在门外,那群山蜂就停在门外的一丛茶花中。
“李秀树无疑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布下的每一个局都经过了巧妙的构思而成,是以结果总能出人意料之外。我们听到灵竹公主失踪的消息之后,一开始就步入误区,认为灵竹公主已被李秀树劫持出了通吃馆,而且派出的人也一直跟踪到了八里香茶楼。”纪空手的思路非常清晰,是以讲述起来丝毫不乱:“于是,有了这个先入为主的思想,我便顺着这条线路追查过去,很快就发现李秀树好像是有意让我发现他们的行踪,有诱敌深入的感觉。”
“你既然预感到了这种危机,何以还要继续前行?”夜郎王似有不解道。
“因为我别无选择。”纪空手看了看陈平与龙赓,微微一笑道:“他们都中了胭脂扣的毒,在这种情况下,我惟有义无反顾。”
陈平与龙赓的眼中无不流露出一种东西,就是感动。
“然而事态的发展显然出乎了我的意料,在经过了生死搏杀之后,我发现,无论是李秀树,还是灵竹公主,他们根本不在那艘大船上,他们只是以灵竹公主作幌子,为我专门布下了这场杀局。”纪空手看似轻描淡写,一句带过,但陈平与龙赓却知道纪空手必定经历了九死一生,才能得以全身而退。否则,以纪空手的身手,又怎会受人如此重创?
“他们不在船上,会在哪里?”纪空手笑了笑道:“这已经成了我心中的一个悬念,只有当我与娜丹公主来到北齐大街时,才蓦然明白了李秀树玩的花样。”
“娜丹公主?”夜郎王与陈平吃了一惊,显然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向门外看去,只见娜丹盈盈一笑,然后转头望向那一丛盛开的茶花。
“如果我不是遇上了娜丹公主,只怕,我已经葬身鱼腹了。”纪空手知道娜丹不想介入到这种是非漩涡,是以才不进来。由此可见,她能出手相救自己,的确是出于一片真情,这不由让纪空手感激地望了她一眼,苦涩而道。
龙赓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道:“我想,从此之后,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因为在你的身边,至少还有我。”
他说这句话时,整张脸就像是一块铁石,也许无情,却坚定,更有一种对信念与朋友的忠诚。
“当然不能少了你。”纪空手微笑而道:“以李秀树的武功与心智,要想置他于死地,没有你还真是不行。”
夜郎王一怔,道:“这灵竹公主与李秀树到底藏身在哪里呢?”他一直等着纪空手说出结果,心里都有几分急了。虽然他从纪空手的话里隐约猜到了一些,却不敢肯定。
陈平和龙赓都将目光投在纪空手的身上,只听得纪空手一字一句地道:“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们应该一直就在临月台。”
这个结果虽然有些匪夷所思,却是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惟有如此,才能解释李秀树的所作所为,才使得一切事情变得合乎情理。金银寨人口不过数万,以陈平的势力尚且查不到他们的一点线索,这只能说明他们的藏身之处就在通吃馆内。
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因为李秀树算定了人们通常的思维习惯,既然灵竹公主是在通吃馆内失踪的,就不会有人想到灵竹公主会藏身通吃馆。这样一来,通吃馆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即使纪空手、陈平等人把金银寨搜个底朝天,也不会想到灵竹公主其实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这个计划不仅大胆,而且奇绝,也惟有像李秀树这样的奇才能够想得出来。虽然纪空手从一开始就有些疑心,却也没有料到李秀树会如此狡诈。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却让纪空手遇见了娜丹。偏偏娜丹又与灵竹公主相识,当那群山蜂追着香气来到北齐大街时,纪空手灵光一现,才终于明白了李秀树这个大胆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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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指间乾坤
刀剑同行 (七)
“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夜郎王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惊喜,随即又多了几分隐忧。当他得知灵竹公主的下落时,心里不松反紧,又担心起灵竹公主此刻的生死来。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灵竹公主在李秀树的手上,虽然这里面不排除灵竹公主是和李秀树合伙串谋演了这么一出戏,但我们还得防范李秀树在形踪暴露之后,狗急跳墙,真的将灵竹公主劫作人质,甚至有可能对灵竹公主下毒手。”纪空手的眉头紧皱,考虑到采取行动之后有可能引发的结果,心里也有几分隐忧。因为他心里明白,对手既然是李秀树,那么就有可能发生一切可能的事情,无法以常理度之。
“灵竹公主一死,只怕我们与漏卧国的这一战就势难避免了。”陈平一脸沉重地道。
“所以我们要防患于未然,尽量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为了保险起见,从现在开始,我们对临月台采取明松暗紧的方式,在临月台四周布控,形成一个非常严密的包围圈,然后由我与龙兄设法潜入临月台,营救灵竹公主。”纪空手沉吟半晌,说出了自己的营救方案。
龙赓一脸凝重道:“可是我们无法确切的知道灵竹公主的具体位置,贸然行动,一旦被李秀树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只怕会加速灵竹公主死亡的速度。”
纪空手微微一笑道:“谁说我们不知道灵竹公主的藏身位置?也许人不知道,但有一种东西肯定知道。”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已落在了门外嗡嗡直飞的那群山蜂上。
临月台位于铜寺铁塔不过数百米之距的一个小岛上,以廊桥走道与其它建筑相连。既不排除在整个通吃馆建筑群之外,又是一个单独的整体,环境幽雅,风格迥异,怪不得灵竹公主会看中此地,成为自己在通吃馆的落脚点。
夜郎王与纪空手等人守在临月台出口的一个隐密所在,看着上百名夜郎高手悄然进入指定位置,形成了数道伏击圈后,这才望向纪空手与龙赓道:“此事事关我夜郎国的和平大计,只有辛苦二位了。”
纪空手与龙赓望了陈平一眼,然后对夜郎王恭身行礼道:“大王但请放心,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纪空手转身的一刹那,与人在一株树后的娜丹相视一眼,见她一脸紧张与关切,心中一动,微微地笑了一下,这才开始行动。
为了避免临月台中的人起疑,娜丹只放出了七八只山蜂引路,纪空手与龙赓伏下身去,沿着廊桥的底部爬行而去。
桥下便是平滑如镜的湖水,桥桩深入湖水之中,一眼望去,足有上千根之多,惟有如此,才能承荷起这千米廊桥的重量,而纪空手与龙赓正可藉着这些粗若桶形的桥桩掩身前进。
这两人不仅武功高绝,而且心智出众,往往一个眼神,已知对方心意,是以两人配合十分默契,很快行至于廊桥的一半,正在这时,纪空手的心中一动,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
他的耳目之灵,自从有了补天石异力辅助之后,方圆十丈范围的动静都难以逃出他感官的捕捉。
此刻天色渐暗,本来他们可以在天黑之后行动,但由于时间紧迫,必须争分夺秒,是以才会决定提前行动。
然而行动提前,势必给他们的行动带来诸多不便,生怕自己的行踪被敌人所发现。因为他们心里清楚,这临月台看似宁静,其实步步惊心,稍有不慎,形势就会急剧变化,朝不利于他们的方向发展。
纪空手听到的是两股似有若无的气息,气息的来源就在前方十丈外的桥桩之后。李秀树显然考虑到了敌人有可能从桥下侵袭而来,是以在桥下设伏了哨岗,这无疑给纪、龙二人前行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从气息中听出,敌人的身手一般,充其量只是二三流角色,但要想悄无声息地将之干掉,肯定不行。因为在临月台上肯定还设有瞭望哨,监视着廊桥上下的动静。
纪空手的目光与龙赓对视一眼,似乎都认识到了问题的棘手。虽然他们可以等下去,但那空中的山蜂却不等人,慢悠悠地在空中嗡嗡飞行。
所以两人没有犹豫,以最快的速度沉潜入水中,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只在他们入水处生出一个内陷式的漩涡,泛出数道波纹扩散开来。
两人屏住呼吸,沉潜至水下一丈余深,然后形如大鱼前游。暗黑的水下世界并没有让他们丧失应有的位置感与距离感,凭着敏锐的感官触觉,他们在水下自如地游动着。
一盏茶功夫之后,就在纪空手看到小岛没入水中的山体时,他看到前方数丈处悬挂了一片网状物,连绵之长,环绕了整个小岛,显然是李秀树为了提防敌人从水下侵入布下的机关。
敌人防范如此严密,的确让纪空手感到了一种心理上的可怕,这也使得他在思想上给自己敲响了警钟。
他在水中给龙赓作了一个向上窜的手势,沿着桥桩缓缓地向上浮游,就在距水面不过数寸的空间里,贴耳倾听了一下水面上的动静,这才慢慢地冒出水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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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指间乾坤
刀剑同行 (八)
廊桥的尽头是一座水榭,沿水榭往上,便是一行直通岛中的台阶,掩于树影之中,清风徐动,一片宁静。
纪空手并没有在思想上有任何的松懈,反而更加小心翼翼,因为他心里清楚,在静默的背后,涌动的是无限的杀机。
夜色一点一点地弥漫空际,迷蒙的月色下,山蜂依然嗡嗡前行,两人借着地势的掩护,从台阶两边的山石树木间向岛中跟进。
台阶直达一座几重房楼的大院,进入院里,守卫渐渐森严起来。每道建筑之前都挂满风灯,亮如白昼,纪空手与龙赓避过几处暗岗暗哨,终于看到了那七八只山蜂飞入了一座掩映于茶树之中的阁楼。
这座阁楼面积不大,却精致小巧,透过窗棂,灯光渗出,将阁楼四周的环境映衬为一个明暗并存的世界,更将这暗黑的空间衬得十分诡异,如同鬼域一般。
虽然相距还有十数丈,但在纪空手的心里,已经感受到了那似有若无、无处不在的压力。
山蜂既然飞入阁楼,那么证明了灵竹公主必在楼中,可是问题在于,这阁楼中除了灵竹公主之外,还有谁?
未知的世界总是让人感到新奇,在新奇之中必然觉得刺激,伴随刺激而来的,却只有杀机隐伏的危机。
纪空手当然不会幼稚到真的相信阁楼里会这般的宁静,他的飞刀已然在手,握刀的手上渗出了一丝冷汗!他虽然不能觉察到敌人的确切位置,但却可以感觉到敌人的气机正一寸一寸地逼近,那种无形却有质的杀气犹如散漫于寒夜中的冰露般让人情不自禁地心悸。
他与龙赓对视了一眼,只见龙赓的脸上也是一片凝重,毫无疑问,龙赓必定也感觉到了这股气机的威胁。
“嗖……”纪空手脑中灵光一现,飞刀蓦然出手。
“唿啦……”一声轻响,沿飞刀所向的空间,突然多出了十数支劲箭,势头之烈,端的惊人。
纪空手与龙赓没有一丝的犹豫,就在箭出的同时,他们至少发现了三处敌人的藏身所在。
剑与人几成一体,和着清风而出,有一种说不出的飘逸。龙赓的身形快逾电芒,甚至赶到了清风的前端。
“扑……扑……”寒芒一闪间,龙赓的手腕一振,连刺五剑,正好刺入五名敌人的咽喉!其出手之快,这五人中竟然没有一人来得及做出反应。
与此同时,纪空手扑向了另一处藏敌之所,拳芒暴出,无声无息,却控制了前方数丈范围。当他的拳头连中三名敌人的胸膛时,就如击中面团一般,发出一种近似于无的沉闷声。
当两人完成出击之时,几乎用了同样的时间,刚刚掩好身形,便听到窗前闪出一道人影,低声哼道:“谁!?”
窗外除了风声之外,并无人应答。
那人迟疑了一下,“呼……”窗户一张一合之下,一条人影如夜狼般窜出,竟然是那位“只手擎天”!
那只铁手在暗影中竟有光泽泛现,而他的脸上更透发出一股无法抑制的杀意。
此人出现在临月台,这就证明了纪空手判断的准确。如果纪空手要想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将之刺杀,难度实在不小。不过,纪空手似乎没有考虑这些,而是又从怀中取出了一把飞刀在手。
“铁手”显得十分谨慎,当他没有听到窗外的回音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等他来到窗外,闻到风中挟带的一丝血腥气时,他已然感觉到了杀机的存在。
然而他既没有叫喊,也没有退缩,而是等了半天,才踏步向前,这顿时令纪空手与龙赓都松了一口气。
这绝不是运气使然,而是“铁手”身分之高,乃是仅次于李秀树之下的人物,虚荣心与自尊心使他不能喊,也不能退,而是必须向前。
即使如此,“铁手”也显得非常机警,绝不冒进,一步一步地向纪空手藏身的一棵大树逼来。
就在这时,从小岛外的远处突然响起了一片隐隐约约的人声,虽然听不清晰,但四周的火光却映红了半空。
纪空手心中一喜,知道这是夜郎王与陈平按照原定计划采取公然闯入的方式,以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便于纪空手与龙赓能够更好地行动。时机拿捏之妙,恰到好处,这怎不让纪空手感到心喜?
“铁手”又怎知其中的奥妙?本来疑心极重的他,禁不住停下脚步,怔了一怔。
一怔的时间,极短极短,也就是将流畅的意识顿了一顿的功夫。
然而,就在这一怔间,“铁手”似乎惊觉到了什么。
——在他左手方的茶树间,一道寒芒破影而出,无声无息,犹如疾进中的鬼魅。
“铁手”想也没想,就将铁手迎空振出,同时身形只进不退,连冲数步。
寒芒是剑锋的一点,带出的气势犹如烈马,树叶齐刷刷地断裂,却没有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
剑与铁手根本就没有接触,龙赓的意图,本就不是为了攻击而攻击,他的出手是另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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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指间乾坤
飓风行动 (一)
剑从铁手边堪堪掠过,气流窜动间,龙赓的身形一闪而灭,又窜入一片茶树中间。
“铁手”不由愕然,刚刚缩回扬在虚空中的铁手,自己的背部竟然被一股平空而生的刀风紧罩其中。
这无疑是决定纪空手与龙赓此行是否成功的一招,是以纪空手出刀之际,不遗余力,一刀破空,誓不回头。
“铁手”眉锋一跳,心中大惊,纪空手杀出的这一刀其势之烈,角度之精,犹如梦幻般的神来之笔。
“铁手”虽然看不到背后的动静,却对这种刀势似曾相识。当这一刀挤入自己身体七尺之内时,他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所要面对的敌人竟是纪空手!
他的心里顿时漫涌出一股巨大的恐惧,想喊,却已喊不出,因为刀势中带来的压力足以让人窒息。
他十分清楚自己绝不会是纪空手的对手,而且在纪空手的一边,还有那名剑术奇高的剑客。然而,他的心里并不甘心束手待毙,而是心存侥幸,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出击。
“呼……”铁手如风轮般甩出,一振之下,犹如莲花绽放,在虚空之中幻生千万寒光,直迎向纪空手的飞刀。
他这形如格挡式的出击,还有一层用意,就是希望闹出一点动静,以惊起阁楼中人的注意。
“砰……”纪空手看出了“铁手”的意图,绝对不会让他创造出这种机会。就在刀势最烈的时候